276.赵文来治愈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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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5日，星期一

由于近期要回到内地，赵德彬在一周前约了赵文来的主治医生见面，今天正是约见的日子。

早上十点，赵德彬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赵文来的主治医生叫作徐源启（erct），是洪港著名的精神科医生、教授。

他是洪港大学精神病学系系主任，在履行教职的同时还与多家洪港医院合作，而且一直活跃于洪港社会上，致力于推广有关心理健康和精神疾病方面的知识。

此外，徐教授还是多个国际性组织和专业协会的成员，比如丑国精神科医师协会、英吉力皇家精神病学会等。

也就是说，如果徐教授这里治不好，就只能把赵文来送到丑国去治了，但结果可能还是一样治不好。

幸运的是，赵文来的精神状况正在一天天地变好，小王还说赵文来在早上起床后无法编程会有些小不开心，这真是一件好事。

什么时候，赵文来能有喜怒哀乐，那他离恢复正常便不远了。

赵德彬曾经跟徐教授见过一面，他一度试图用普通话跟徐教授交流，徐教授能听懂大部分普通话，但让他说赵德彬能听懂的普通话就是强人所难了。

最后，赵德彬和徐教授还是用英语交流。

来之前，为了交流顺畅，赵德彬还把病历上不认识的医学专业词汇查了字典。

赵德彬坐在了徐教授的对面，先是客气地表示了他的感谢，并且与徐教授聊了一些赵文来的基本情况。

随后，赵德彬问道：

“徐教授，我们计划将于一个星期后返回内地。

在我们回去之后，我们需要注意什么呢？”

徐教授回答：

“首先，赵博士需要按时服药，早晚各一次，详细的药物清单和剂量已经交给了他的助手（指小王）。

由于你们长期居住在内地，我今天将会一次性开具六个月剂量的药物。

这些都是处方药，其中还有从特殊渠道进口的丑国最新治疗精神分裂的药物，效果好，副作用比较低，价格非常昂贵，请务必妥善保存。

需要注意的是，最好让赵博士每三个月回来复诊一次，最长不可以超过六个月。

在复诊中，他将接受全面的检查，我会评估他的恢复状况，并对他的用药进行调整，在复查期间，他还要接受新型药物的治疗。

稳妥起见，我建议，最好还是每三个月复查一次。”

然后，徐教授又说了几个单词，应该是那种药物的名字，由于赵德彬的医学专业词汇量有限，他也没听明白那个药物到底叫什么。

不过，赵德彬知道那个药是丑国最新的特效药，一针就要十几万洪港元。

赵文来刚来的时候每个星期都要打两针，随着他情况好转，注射次数逐渐降低，现在已经是一个月打一针了。

赵德彬说道：

“好的，没有问题，我们会按时复查。

徐教授，我叔叔有被彻底治愈的可能吗？”

徐教授翻开赵文来的病例，一边查看，一边回答：

“很难说，赵博士的状况有些复杂。

在他的身上，除了精神分裂症以外，阿斯伯格综合征的症状也特别明显。”

赵德彬能听懂czprena是精神分裂症的意思，但另外两个单词的意思他不明白，随即便问道：“可以解释一下apergeryndr的意思吗？”

“这是一种叫作''阿斯伯格综合征''的自闭症谱系的社交障碍。

这个综合征有三个主要特点：

社交困难，沟通障碍，以及特殊的兴趣。

这是一个比较温和的自闭症，患者在社会、语言和认知能力方面的表现，可能会有一些异常，

比如说，

患者很难理解别人表情的含义，并且他自己的脸上也很少做出表情；

患者听不懂别人话里的隐喻、幽默和讽刺，只能理解字面意思；

患者可能不太喜欢与人沟通和交流，会把社交视作一种负担，语言以叙述性的或单向性的语言为主，较少互动性、分享型或交流性语言。”

说着，徐教授递给赵德彬一份资料：“或许你可以看看这个，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赵德彬接过资料，先是道谢，接着提问：

“我所熟悉的自闭症，好像都是发生在儿童身上，通常伴随着智力障碍。

我的叔叔已经35岁了，他的智商一直很高，即便患上了精神分裂，他的才华也没有受到影响，他还会患上自闭症吗？”

徐教授解释道：

“不，阿斯伯格综合征是天生的，这是一种罕见病，与普通的自闭症不同。

患者的智力可以不受影响，语言能力也正常。

在年幼时，大人们常常认为他们是害羞、孤僻，不会联想到自闭症上。

随着年龄增长，患者的社会化程度越来越高，通过学习，阿斯伯格的表现可以不再那么明显。

我认为赵博士跟计算机之父图灵有些相似，图灵就是一个典型的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

另外，牛顿、爱因斯坦、达尔文等科学家都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

一直以来，国际上有争论，一些人认为阿斯伯格综合征并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特殊的大脑构造，也许赵博士对于计算机和数学超乎常人的天赋就是来源于他独特的大脑构造，但我无法确定，这是现在人类科学还没有涉足的地方。

但是，赵博士的状况确实非常罕见，不光是他表现出来的能力，还有他对于精神类药物副作用的豁免。

一般情况下，患者在接受治疗和服用精神类药物之后，多多少少都会出现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记忆力减退、认知能力减退、智力降低、反应迟钝、产生被害妄想等。

然而，除了一些身体上的反应以外，赵博士的大脑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的思维依旧活跃，治疗也并没有为他带来痛苦，这对他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科学家来说是一件幸事。”

赵德彬想了想，发觉赵文来的表现确实符合阿斯伯格综合征，比如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似乎也理解不了别人表情的意思，还有对于情感类的话题有认知障碍，对于数学和编程有偏执的兴趣……

赵德彬这才知道，原来赵文来异于常人的表现不是因为他还疯着，只是因为他有一种特殊的自闭症。

按照徐教授的解释，在赵文来没有患上精神分裂之前，他可以控制和调节自己的行为，通过学习使自己融入到社会当中，但他在精神分裂了之后，自身丧失了调节和控制的功能，社交障碍和沟通困难才会凸显出来。

其实很难界定赵文来现在还疯不疯了，毕竟他编程时，不停按着0和1的样子打眼一看还好，看久了谁都能发现他不正常。

但他在不编程和计算的时候，又可以自理，还能通过人类的语言交流，但这时候他还是没办法解释出他是怎么能做到自动识别阿斯克码的。

只能说，他现在的疯是那种带触发点的疯。

不得不说，赵文来的精神病机制还真有点奇妙，竟然可以提升人的数学和编程专精，让人的大脑拥有堪比计算机计算能力。

转念一想，赵德彬琢磨明白了。

赵文来之所以能像现在这么“神”，还是因为他的人生中除了学习知识就没什么别的事。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活动，赵文来又是自闭症，不爱和别人交往，唯一解闷的途径就只能是看书了。

赵文祥说了，赵文来一直没什么朋友，三十好几还打着光棍，组织上给他介绍女同志，他也不知道怎样跟女同志相处，跟女同志讨论的话题仅限于数学和电子，一张嘴就是阿尔法α、贝塔β、西格玛Σ，还有傅里叶变换和拉普拉斯定理，所以组织上给他安排的相亲一个也没成。

赵德彬觉得，像赵文来这种情况，只能出现在没有电脑和网络的时代。

赵文来要是晚生二三十年，手机那么好玩，他估计也不会从小到大只知道看书了。

也正是因为赵文来没结婚，患病之后没人照顾，只能由赵文祥带回老家了。

赵德彬想起小王每天喂赵文来吃的那一大把药，心里就有些难受，他问道：

“徐教授，我叔叔还需要吃多长时间的药？

服用的药物种类和剂量会逐渐减少吗？”

徐教授将一边写处方笺，一边回答：

“不确定，也许有终生服药的可能。

所以，就算他的情况明显好转，也一定不要贸然停药。

突然停药意味着极高的复发概率，复发后的病情将比现在更加棘手。

正确的做法是在状况有明显变化的时候过来复诊，我会根据赵博士的实际情况调整药物。

赵博士这种情况，关键不在于药物治疗，主要是心理上的干预和生活上的照顾。

如果他的生活有人照顾，同时也有人陪伴，相信他的恢复速度会加快。”

赵德彬默然。

前世，赵文祥就是因为要上班，才不得不把赵文来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但关也没关得住，赵文来还是跑出去了，最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随后，赵德彬快速调整自己的情绪，又询问了徐教授几个问题，然后与徐教授的助手预约了三个月以后的见面时间，回到了赵文来的病房。

赵德彬把处方笺和病历交给小王，嘱咐小王去药房拿药，看着赵文来正在专心致志地编程，他也就没有打扰，坐了一会便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