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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不过我。”
温孤文卯无聊地瞥了她一眼就又撕下一块狍鸮肉放进嘴里。
“没有风趣!”慕容伶躲开他坐到了另一侧,把狍鸮腿拿到自己身前用力地掰开,把较小的一段给了文卯,大的被她据为了己有。
文卯始终半睁半闭的双眼一下就瞪得溜圆,彷徨地反复确认了好几眼,她真的当着自己的面抢东西?
“看什么看!有的吃就不错了!”慕容伶先发制人,文卯习惯性点了一下头又突然呆滞地盯着偷笑的慕容伶,“你拿我当傻子呢?”
慕容伶看他一幅有些愤怒的神情,反而把自己的那一半狍鸮腿往身后放远了一些,又拿出一块点心,站起身喂进了文卯的嘴里,“行啦!不许生气了。刚才不挺好的嘛?!”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两个人都犯了这句话,还真是怪。
文卯从后半截小腿上拽下来最为滑嫩的一块贴骨肉递给慕容伶,表情有些窘迫。
看着慕容伶接过去才平舒了一些,她吃过这一块肉就已经饱了,双手抱着蜷缩的腿在地面上一抑一扬,文卯看得更加不解,眼神中像是流露出对傻子的怜悯。
有些不情愿地拿出那最后一颗丹药递给她……
“诶?!给我的吗?”慕容伶指着自己不敢相信,文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谢谢你了,阿卯!”她接过去私藏了起来,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
这行为让他有些反感,但是又不愿意推开,“那我……也叫你阿伶……行吗……”他不敢直视地偷瞟了两眼。
慕容伶也不清楚他的经历,只是二人接触的这几面,他都是一个可怜人,慕容伶冲他笑了笑,“当然可以啊!”
文卯刚露出一丝笑意又瞬间消失,一股臭气熏天的僵力传入二人周身,文卯又耸了耸鼻子,炁蕴闻起来很杂乱,应该也就只是个活僵,不过……
应该是活僵中的上等。
慕容伶召出三只青尸和一只血尸,下意识把文卯护在身后,文卯在后面拽了拽她的袖子,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我来。”
刚才的交谈让慕容伶有些忘了文卯的实力,下意识把他当成了需要被自己保护的弱者,有些尴尬。
他再耸了一下鼻子,刚才一直躁动的下尸彭蹻被文卯逼出,又朝着气味传出的方向打了两颗巨大的诛水。
「嘭」的一声炸开,那只活僵从天上跳了下来,两个拳头攥在一起,气势汹汹地砸了下来,彭蹻跳上去主动挨了这一拳,身子被洞穿,化作一团黑气透过这活僵。
活僵有一刹那与周身环境彻底脱节,仿佛被剥离开一般,慕容伶还在不解,文卯的一记摄鬼手已经打了上去。
活僵的腹部黑气升腾,嘴里也吐出不少,可是这一记摄鬼手也是实打实地没能灭了它。
而这一击也把活僵的怒气拉到顶峰,它发疯似的和文卯对拳,尽管每一次都会被打得口吐黑气,可是它的攻势却不减反增。
这一路都太过顺利,忽然遇见个难缠的东西让文卯开始心烦意乱,上尸彭踞也开始了躁动……
“阿伶,你往后面躲一下。”文卯说着就给她做了个「退后」的手势,慕容伶如实照做,他缓缓松了口气。
彭踞和彭踬也被逼出体内,天人洞观大开,活僵的行动在他眼里变得一览无遗并且漏洞百出。
然更令人惊讶的是这活僵体内并无僵力的贮存之处,似乎是凝聚在表面……
温孤文卯褪下摄鬼手,僵力代替它附着在双手,水蕴包裹着身躯免受侵袭。
那活僵就像是故意等他一样,待文卯准备好了之后就一拳打来,文卯两手交叉才挡住,两股僵力也开始了厮杀……
一切都在预料之内,文卯舔舐了一下嘴唇,那幅阴森恐怖的脸又变了出来,活僵还在奋力压制着文卯,慕容伶正犹豫要不要帮忙的时候……
温孤文卯张开了嘴,数道诛水从口中凝聚,一齐上阵,把那活僵穿成了蜂窝,文卯一脚把它踹倒在地上,两只手一同压住脑袋,把自己的僵力从伤口灌给它,一记摄鬼手拍下,那活僵瞬间被打成了一团升腾的黑气……
“阿卯,你……你怎么还在吸收啊……”慕容伶看着他又把僵力全都吸收有些担心,“不可以吗……阿伶……”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垂下了头。
“不是的。”
慕容伶给他详细地讲了一堆:
无论僵、尸,它们死后都化作这一团黑气,这黑气中确实不乏僵力与尸气,同样也不乏僵、尸的邪毒之性。
借它修行的确可以,但是不能够太过于依赖,因为它会很大程度地影响自己的状态,甚至让修为停滞或者倒退。
而这团黑气的名字叫做——恶魂。
慕容伶讲出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尝试着接受地点了下头,“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吧……我这一路把恶魂全吸收了……”文卯如实道出,不由得使其心头一惊。
她扑过去解开了文卯的衣服,在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奇怪的是恶魂全部被分解成僵力吸收掉了,那些糟粕的部分居然没有一丝残留,“你自己把恶魂剖解过吗?”
文卯摇了摇头,重新穿好了衣服,回头看了眼停滞在原地的三尸,又将其纳进体内,道“应该是被三尸吃掉了吧……”
细想倒是也有这种可能,而且文卯这逼出三尸的功法也属实是自己第一次见,“阿卯,你为什么能把三尸逼出来啊?而且怎么还能让它们化形啊?”
“我也不知道……师父说我这是天生的能力,之前我也逼出过师父的三尸。后来我自己又研究了一下,用炁蕴就能把它化形,再后来就给它掺杂了一点儿僵力。”文卯挠着脸解释道,那叫一个不好意思。
一听这话,慕容伶的表情突然呆住了,眼睛和嘴巴都张到了最大,这种路子就算是给自己,自己也不一定能想到,而且之前这三尸的表现还都不差。
兴许是因为刚才打得太过激进,伤口处的布条有些松了,文卯又给它勒紧了一点儿。
“真笨啊……”慕容伶调侃着解下那块布条,才注意到他的胳膊几乎没了一半的肉,伤得最深的地方都能看见骨头,她呼出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地给他多缠了几圈,轻轻地系在了没有受伤的一侧,既不会脱落,也不会勒得伤口发疼。
文卯低下头看了看慕容伶给自己包扎的手段,比自己包扎的好太多了。
“谢谢你。”
“不客气。”慕容伶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还以为你是个特别冷漠的人呢,原来就只是臭脸啊。”她像逗小孩子一样用手指戳了一下文卯的头。
文卯还没明白过来这臭脸是什么意思,只是听阿伶的语气像在跟自己开玩笑,他也跟着笑了一下。
天色已晚,本就昏黑的尸林更加黑了,慕容伶又生出一个火堆,拉着文卯坐了下去,“明天再动身吧,已经很晚了。”
“好。”
重新热了一下没吃完的狍鸮腿,聆听着虫鸣兽吼,围在火堆旁边烤火,气氛静谧却又温馨无比。
温孤文卯从袖口取出竹笛放到一旁,又把那装着虫子的木盒拿了出来,里面的虫子基本都奄奄一息了。
慕容伶凑过去看了看,从他的手里拿过来,“这是淬生虫……这是乌甲子……这是九头虫……你怎么收集这种东西啊……”有些嫌弃地瞥了眼。
“你怎么知道它们的名字啊?”
“我之前跟巫蛊一脉的长老学过,虫兽基本都认识。”
一听她提出巫蛊一脉,文卯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巫蛊一……”话还没说完,文卯大概就猜到了,既然大僵一脉的祖祠有史料,那赶尸一脉应当也不例外。
“知道巫蛊一脉不是很正常吗?巫蛊一脉和赶尸、大僵两脉并称邪州三毒啊。”
慕容伶的这番话又让文卯愣住了,“那天箓一脉呢?没在其中吗?”
反观慕容伶听闻此话的表情满是疑惑,“天箓一脉?你在哪里听说的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脉?”
阿伶应该没有骗自己,那也就是说赶尸一脉的史料可能也有残缺,还有可能残缺得更多,“阿伶,你能跟我讲讲这巫蛊一脉现在的境遇吗?”
听着文卯的问题,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鼓着嘴吐出了一大口冷气,“原本的赶尸、大僵、巫蛊三脉风光无限,甚至还有着「三千百圣落子」的大景,只可惜都在「六关之战」中殒命,后来的妖诡盛世让三脉之人以死相搏才镇压下去,就是三脉的帝君几乎都在这一场之中陨落,其他道统的修士就认为这是三脉导致的,所以就这样了……”
二人所掌握的记载有所出入,不过大多都还是能对上的,文卯也如实讲了他所掌握的情,却还是因出自私心藏下了天箓一脉之事。
慕容伶也跟他详细地解释了一下:
「三千百圣落子」——三脉最为巅峰之时,共出百圣近万名,其中有三千人赴往边境镇守边关。
「六关之战」——妖诡盛世的本因,边境原有三千百圣与一众将士共同抵御妖诡一族,但是不知道妖诡一族用的什么手段,竟将边境内部腐蚀,三千百圣齐燃精血才留下边境之根。
后来也因为边境的战力一茬比不过一茬,边境近乎成了若有若无的东西,已薄如蝉翼,只差最后一根稻草就会崩塌。
而这根稻草就是妖诡一族的大运来劲之时,边境之地一天之间被摧毁……
而妖诡大运齐天之日,史称「百魅大元」
文卯大致了解了之后又问道,“阿伶,你有听说过烂逍遥吗?”
「烂逍遥」这个名字好像还真在自己的记忆里出现过,慕容伶仰着头想了想,显得很呆,文卯把自己的衣服披给她,容她慢慢想一下……
“哦!”她突然一拍手,文卯的衣服从肩上脱落,她捡起来给自己裹紧了一点,“这个烂逍遥就提过一嘴,他好像叫逍遥百圣对吧?帝下第一人——常青子?”
文卯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打颤,这个常青子竟然也出现在赶尸一脉的史料之中……“这个人的记载多吗?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慕容伶立刻摆出了一幅臭脸,看得文卯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说的这个烂逍遥常青子,他的烂逍遥不是什么好名头,是骂他用的,他自己恬不知耻地反以为荣而已……”
“为什么?”这稀里糊涂地说一顿,文卯更想不明白了,慕容伶静下心来跟他好生说了一番……
这常青子在赶尸一脉的史料记载足足占了三页,记载的净是他偷看女人洗澡、抢老百姓东西、挑逗小姑娘的事。
烂逍遥是因为他自己自命逍遥,但是也是实打实的烂人,所以才来烂逍遥。
而且他研究出来的天人洞观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偷窥……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你是不是学了那个天人洞观?!”慕容伶不由分说地一巴掌落在文卯脸上,赶紧跑回树后面躲着,想了想也是徒劳,又嘱咐道,“闭上眼!”
文卯两只手挡住眼睛,又转了过去,说道“阿伶,虽然你对我挺好的,但是也不能直接打脸的吧……”
“你到底有没有用那个东西?!”慕容伶质问道。
“用了,刚才逼出你的三尸就是因为看到了天劫……”温孤文卯无奈地跟她解释了半天才被相信……“而且我转过来也没用的……这个天人洞观不局限在眼上,只要我用,转过来也能看到的……”
慕容伶蹑手蹑脚地走回火堆旁,把刚才被甩掉的衣服又多裹了几层,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来吧。”
“哦……”文卯转回来时还是用手挡着眼睛,“可以放下来了。”
文卯睁开眼正看见她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想笑又不敢笑,牙齿紧咬着嘴唇……
慕容伶把他拉回了正题,“你刚才问巫蛊一脉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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