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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6日。

港岛,蓝星投资,交易室。

当国内豆粕价格最低被打到了4300元/吨时,郭阳、杨成、高德,以及五个操盘手反而都在紧盯着原油和粮食期货盘面。

从7月11日原油价格达到最高点后,这些天一直在回落。

目前停留在135美元/桶,意味着此前嘉禾买入的空单已经盈利。

杨成胸有成足的分析道:“老美经济忧虑加重,市场预期需求下滑,石油供应紧张局势缓和,投机基金出逃导致油价冲高后大幅开始回落。”

“大豆和豆粕期货下跌趋势也已经形成。”

“老板,国际行情彻底反转了,是时候再次加仓了。”

郭阳目光来回在原油和谷物的盘面上来回切换,思索了一会儿,随即点了头。

杨成随即对操盘手下达了指令。

“原油、大豆、玉米、小麦、豆粕,都按既定的方案建立空头头寸。”

建仓策略是提前就商定好了,这次操盘同样是持久战。

所以建仓上并不急促,就一点一点的磨。

按郭阳的想法,至少要等金融危机的标志性事件出现后,局势才会彻底的烂掉。

而标志性事件就是雷曼兄弟破产。

且在大趋势形成前,还要提提防大资金突然暴力拉涨,保证金得充足。

这次操盘,嘉禾一共准备了约40亿美刀的资金。

至少有一半都是用来预防突发风险的,再加上稳健的风险控制,想反向被拉爆仓都难。

建仓是个漫长的过程,有杨成盯着,郭阳和高德并没有久呆,反而回到了办公室。

“陈燕秋那边怎么样了?”

“在约谈船运公司。”高德笑道:“现在国际运费下跌,阿秋接触了几家,感觉还有的谈。”

“快了,只要全球经济疲软,大宗商品需求不足,船运公司也要倒霉。”郭阳透过落地窗看着海平面,“有需要的时候通知我。”

次日,郭阳和高德回到内地。

才落地,就关注到国际原油价格再次快速下跌。

又过了两天,原油价格跌破125美元/桶。

随之,CBOT大豆等期货价格也开始快速下跌。

套期保值能一定程度上规避掉期货价格变动带来的损失。

但海运费波动同样会带来损失。

年初时每吨南美大豆运到国内是147美元/吨,而到7月下旬,就只剩100美元出头。

在剧烈的价格波动下,进口大豆往往还没到达港口,企业的利润就化为灰烬甚至赔掉老本。

前几个月大量订货的企业都蒙受了巨量的损失。

在记者的实地调研中,一些中型厂商相继选择了退货,已有超过10船远洋大豆发生违约。

国粮集团、汇福粮油、植之元油脂等企业也开始限工限产,开工率逐渐跌落至60%以下。

食用油价格有趋稳的趋势。

然而,这个时候嘉禾粮油价格战的重心又回到了食用油上。

因为全球经济疲软,大豆和豆粕下降的趋势已经形成,不用嘉禾粮油去牵头搞事。

而豆油不一样。

大豆进行加工后,产成品主要是豆油和豆粕。

大豆的加工公式大约为:100%大豆=18.5%豆油+80%豆粕+1.5%损耗。

豆油与豆粕价格存在着反向变动关系,而豆粕与大豆变动趋势基本一致。

当豆粕价格高涨的时候,加工厂会全力加工,豆油产量增加,价格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下跌。

而当豆粕出现滞销的时候,大豆加工厂会降低开工率,豆油产量就会减少,豆油价格往往会上涨。

如今就是豆粕滞销,大豆加工厂不愿意开工,豆油产量本该减少,价格上涨。

但嘉禾粮油依然保持全力生产。

一方面食用油保持价格攻势抢占市场,你敢涨价,我就敢抢夺市场份额。

另一面豆粕也跟随市场趋势竞争饲料厂的订单。

这种举动堪称疯狂!

食用油亏损也就罢了,豆粕还大幅亏损,这TM谁受得了?

7月20日。

一篇来自《南方都市报》的报道吸引了粮油行业的目光,一石激起千层浪!

“惨烈!日亏1500余万,不到两个月嘉禾粮油净亏损超10亿元!”

根据南方都市报的调查,嘉禾粮油在东莞的粮油工厂每加工一吨国产大豆亏损额再次达到900元,据此推测嘉禾粮油大打价格战,净亏损已达到了10亿元……

这篇报道迅速的在业内传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许多人都在讨论嘉禾粮油还要坚持多久。

然而,嘉禾粮油没有对亏损做出回应。

反而在粤省饲料市场上再次出击,和多家饲料厂商达成合作。

有小报报道,嘉禾粮油可能再次在豆粕价格上做出了让步。

这次事件就仿佛是一个缩影,全国各省市的豆粕报价再次降价。

而在各大商超里,嘉禾食用油的推广促销依然在进行,一些品牌油已经从超市的货架上消失,一些厂商减少了铺货量。

只有少数几家大品牌,还能保持持续供货。

“现在看的是市占率,亏多少钱不用管,只要市占率,市占率起来了就是胜利。”

“我们是在亏损,亏损还不少,亏了10亿又怎样?工资奖金少发了吗?还是你们也想停工只拿基本工资?”

“怕什么?不用怕!公司完全亏得起!放开了生产,大胆铺货,对手退一步,我们就进一步。”

津门工厂的会议室里,郭阳热情激昂的发言。

很多中层、基层的管理人员并不清楚公司为什么要打价格战。

就像外界传闻的,明明在亏损,为什么还要全力生产?

不理解就有了各种猜测和阴谋论,质疑管理层,什么里应外合想搞垮公司之类的都出现了。

而郭阳的露面,则打消了中基层的这种顾虑,让生产工作没有后顾之忧。

等给津门工厂的员工开完会,郭阳仰躺在老板椅上。

这几天工作强度拉满了。

从港岛回来后,沿着沿海一路向北,粤省、闽省、浙省、苏省、鲁省、津门…

重要的加工厂和滨海盐碱大豆种植区都跑了一遍。

虽说有点废人,但集中火力处理事情也有点过瘾,细胞仿佛都在战栗。

因为取得的成果也是很喜人的。

在豆粕上,粤省的配合饲料总产量居全国之首,鲁省排第二。

其它省份离前二都有不少差距。

但如今,粤省和鲁省,嘉禾粮油的豆粕交易已经占据优势地位。

其它省份也在攻城掠地。

食用油市场上,主攻京城的汇福粮油在撤退,老板石克荣反而频频现身房地产,压榨工厂开工率降到了50%以下。

植之元也老实了,工厂开工率同样不足50%……

一圈细数下来,食用油市场除了福临门、金龙鱼、鲁花还有一战之力,其它的都差不多趴下了。

噢,还有个九三粮油依然坚挺在东北和华北市场。

有意思的是,郭阳一路宣讲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

嘉禾粮油两个月亏了10亿元的消息得到佐证,并且还将继续保持现状,全力生产。

7月末。

国际油价大幅下跌至121美元,带动大豆、玉米等大宗商品再次下跌。

大豆的期货价格跌至3800元/吨,从高点5500元每吨下跌了1700元。

豆粕价格也下探到4300元以下。

这刺激到了很多人的神经,尤其是一些进口贸易商,眼睁睁看着仓库中囤积的成千上万吨大豆蒸发掉几百万人民币。

而大豆的下跌之势仍未改变。

在这种情况下,油厂更加恐慌,纷纷停产限产。

即使是国粮、益海嘉里也减少了对外采购。

有记者前往采访了福临门的总经理方洪:“福临门会加工国产大豆吗?”

方洪满脸严肃。

“暂时没这个计划。”

“市场在等待大豆价格跌到合理位置,但也要提防进口大豆对国产大豆的冲击。”

“大豆价格跌下4000元,意味着即将到达国产大豆的生产成本线。”

“再往下跌,情况就难以预料。”

这仿佛提醒了市场上的贸易商和大豆加工厂。

为什么大豆加工厂都喜欢建在沿海港口?

因为方便进口,因为进口大豆比国产大豆更便宜。

而去年国产大豆的大幅丰产增产,对应国际市场上生物能源投资炒作,大豆价格高企,结果导致部分国内产区大豆价格反而比进口大豆低。

这也是嘉禾敢发动价格战的原因之一。

同时,打了这么久价格战,九三粮油一直默不作声多半也是如此。

嘉禾和九三不仅在沿海有加工厂,在大豆产区也有工厂,还掌握有成熟的大豆种植基地。

然而,随着国际大豆价格下跌,目前国产大豆已不具备价格优势。

如果再继续下跌呢?

国产大豆价格将陷入劣势。

去年国家设定的大豆收储价是多少?1.85元/斤!也就是3700元/吨。

这是平均价格。

进口大豆到岸完税价已经快接近这个位置了。

即使国内大豆单产提高了,但还有高昂的物流运输成本。

一些人试图说服自己。

国际大豆的生产成本低,就是这些人的底气,应该不至于全输……

如果真要换成加工国产大豆,在沿海港口建厂的地理优势就消失大半。

8月2日,鹏城商报刊登了植之元董事长郭柏春的发言。

“植之元并不担心市场被抢占,甚至我们在考虑继续减少开工率,乃至完全停工,因为嘉禾在东莞强行加工国产大豆是不可持续的。”

“为了市占率,企业可以忍受一时的亏损,但如果是一两年,或者是更长时间的亏损呢?”

“嘉禾粮油两个月亏了10亿,一年就是60亿,两年就是120亿。”

“没有企业会这么干,国内食用油市场一年的利润才多少?”

“粤省的地理条件就决定了只能加工进口大豆。”

“等国际大豆价格再次跌落3000元/吨,或者更低,进口大豆的优势就又回来了。”

“所以,植之元依然没有加工国产大豆的计划,嘉禾粮油注定只能拥有一时的辉煌。”

紧随其后,北边汇福粮油的石克荣面对媒体限工限产的提问,给出了类似答案。

“限产是为了静候时机,汇福粮油可拿不出几个亿来亏。”

“汇福在南美投资了铁路物流、港口码头,在对外采购上很有优势。”

“国产大豆的平均生产成本本来就高,今年农资又大涨,比拼到最后可能又是一地鸡毛,农民惜售,国家出台收储最低价,加工厂面临巨额亏损……”

“四五年前倒闭的那些加工厂,很可能就是嘉禾粮油最终的结局。”

一时之间,各路企业老板和媒体都不太看好嘉禾粮油的未来。

不过这些人不知道,最先挑事的国粮,已经悄悄派出了队伍前往大豆主产区。

而国际粮商也一直沉默不言。

郭阳也一直注意着市场上的动向,尤其是四大粮商。

邦吉在金陵、日照、津门的三个大豆加工工厂动态都在嘉禾粮油的掌控中。

主要在东南沿海布局的嘉吉和路易达孚,嘉禾粮油也没放松搜集信息。

这三家粮商开工率有所下降,但降得很有限,明显不想放弃市场。

粗加工的豆油主要供应福临门和金龙鱼等油企精炼,豆粕则是嘉禾目前市场上的主要对手。

至于ADM,从国粮的反应就知道贸易上有很大矛盾。

他和高德之所以出现在大豆产区,就是因为国粮想撬嘉禾的大豆种植订单。

他奶奶个熊,这明里一套,背后一套,差点就让国粮恶心一手。

还好嘉禾对种植基地的掌控欲一向就很强,一有接触,反手技服人员就知道了。

对于外界的变化,嘉禾也一概不予回应,记者就算找上门,也找不到长期在乡下视察的他和高德。

然而嘉禾不搭理,身处东北的九三粮油,却接受了第一财经的专访。

薛礼强表现的很强硬。

“国产大豆已不是吴下阿蒙,面对可能到来的进口大豆冲击,至少农垦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们不想打价格战,但如果真到了拼刺刀的那一刻,局面会超乎想象的惨烈。”

“对此,九三粮油很有信心。”

“很多人还固执的坚信进口大豆的成本优势,而忽略国产大豆单产提高的事实,认为今年的低迷会打击农民的信心,扛过今年,明年情况又会好起来。”

“对沿海限工限产,坚持加工进口大豆的同行,我只能祝他们好运,也许他们失去的市场再也拿不回来。”

“还有,嘉禾粮油真的两个月亏了10亿吗?”

“我不信。”

九三的主要加工产能在东北,背靠大豆主产区,原料、物流都有优势。

在单产增加的背景下,业内也知道九三和进口大豆应该有一战之力。

但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前阵子热议的媒体和评论家脑瓜子嗡嗡的,嘉禾粮油没亏10亿吗?

不是,嘉禾董事长在给管理层开会时,不都亲口承认了?这还能有假?

“失去的市场再也拿不回来?”

鹏城,植之元的郭柏春、技术总监左青看到这里,想到了饿狼扑食一般的嘉禾,想到了还在正常生产的嘉吉,突然间就有点愣神。

郭柏春问道:“路易达孚还没消息吗?”

“还是让我们关注USDA(美农业部)世界农产品供需预期报告,然而快8月份了,都一直没出……”

说到这里,左青停下了,看了郭柏春一眼,预感到了不妙。

“会不会就是因为报告不知道怎么出?”

郭柏春沉吟了会儿,说:“全球需求疲软,就算北美和去年一样大幅减产15%以上,那也是供大于求。”

“USDA这一次的报告很关键…”

这几个月大豆暴涨暴跌带来的亏损伤了植之元的筋骨。

但只要进口大豆的价格降到国产大豆的成本线以下,未来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和植之元抱有同样想法的加工厂并不少。

就如四五年前,进口大豆靠着低价优势冲垮了国产大豆产业。

九月,华夏和北美大豆将同步进入收割期。

所以,北美大豆产量如果今年能稳住,对郭柏春等人就是好消息。

全世界的进出口贸易商望穿秋水,然而,USDA的报告拖着一直不出。

鲁省,济宁,嘉祥,这里是鲁西南腹地。

连片的大豆田上,一辆商务车穿梭在田间道路上,郭阳和高德透过车窗,看着已密闭封林的大豆。

历史上黄淮海地区曾是全国大豆产业的中心,种植面积一度占全国的40%。

但目前仅占20%左右。

主要原因是农户长期处于自发种植状态,种植地块也分布在零散和瘠薄耕地上,生产条件差,管理水平低,栽培技术比较粗放。

导致产量不高,效益不理想,最终种植面积越来越少。

而之所以国粮撬不走嘉禾的大豆基地,也与这个原因脱不了干系。

天禾早在几年前就在济宁辖下的嘉祥建立了良种繁育基地。

育种、制种、科研、栽培模式……一应研究俱全。

随后又以此为基础,建立规模化的大豆生产基地。

在一年两熟耕作制度下,统一大豆、玉米、棉花的生产,确保同一地块作物一致。

同时,改农民自留种为统一用种,推行窄行密植、秸秆还田、机械播种、免间苗等新技术,统一社会化服务,统一收购、储藏、运输。

最终生产出来的商品大豆品质和规格都高度一致,这样的大豆种植基地,谁看了都眼馋。

只能说国粮的眼光不赖。

但嘉禾在这里耕耘几年,和种植户已建立起利益联结机制。

种子、技术和农机服务等等也都是嘉禾在提供,想要撬走难度不小。

不过国粮真要采购国产大豆,难度其实也不大,因为今年国内大豆播种面积暴增。

商务车绕着大豆田兜了几圈,才最终在办公室见到了基地的总经理安涛。

安涛原本是嘉祥制种基地的生产负责人,前期天禾在鲁省盐碱地上的天豆1号示范推广基地也是安涛建起来的。

后来业务扩大,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郭阳和瞿阳一合计,就把安涛提了上来。

“挺悠闲的啊,老安。”

翘着二郎腿看报的安涛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老板,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开车在地里转了一圈。”郭阳又介绍了下,“这是嘉禾粮油的高德,高总。”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随后安涛又忙前忙后的给各泡了杯茶。

“今年风调雨顺,这两个月除了追肥和防病虫害,基本没啥活,就看看报。”

高德笑道:“刚去看了,今年的大豆和玉米长势都很好。”

相比高德,郭阳更直接,“直说,大豆一亩预估能产多少斤?”

安涛伸出了一只手掌,过了一秒,又收回了大拇指。

“500?还是400?”

安涛笑道:“良田至少能收500斤以上,有些甚至能收到600斤,差一点的盐碱地、贫瘠地也能收400斤以上。”

“今年肥料太贵了,有些农户舍不得追肥,不然还能高些。”

高德又问:“成本呢?”

安涛说:“不算地租,每亩约200元,算上地租,一亩成本约600元。”

郭阳和高德心中的把握又大一分。

这样算下来,每吨大豆的生产成本在2400~3000元之间,甚至能更低。

而且这里运输到鲁省工厂并不远,即使北上津门,物流成本其实也不高。

在农民保本的情况下,到厂成本最低能控制在2700~2800元/吨。

但大豆今年每亩普遍有30~50元的补贴,农民赚补贴钱就够了。

苏省等滨海盐碱地上的大豆基地也差不多。

甚至物流成本更省。

郭阳和高德继续向安涛问了些细节。

比如玉米改种大豆的情况,鲁省今年大豆播种面积增长的很夸张。

去年鲁省玉米播种面积四千六七百万亩,大豆播种面积四百多万亩。

但今年玉米改种的不少,鲁省大豆播种面积上千万亩跑不了。

和嘉禾建立了合作关系的有四五百万亩,至于没建立合作关系的,其竞争力也稍差一些。

种植面积小且分散,品种各异,栽培水平参差不齐,缺乏机械……

加上收购过程中的混收、混储、混运,原料质量难以保证。

所以,国粮即使想转变采购路径,第一想法也是撬嘉禾的大豆种植基地,而不是自己建立渠道。

等鲁省的种植基地考察也告一段落,高德问道:“老板,还去东北吗?”

“不去了。”郭阳撇了撇嘴,“看九三的态度就知道了,这老薛,接受采访就算了,末了还不忘提一嘴嘉禾。”

“哈哈,不到两个月亏10亿元也确实夸张了点……”

嗡嗡嗡。

高德掏出手机,“咦…阿秋的电话,可能是船运公司有消息了。”

“应该没那么快。”郭阳说道:“先接,可能是老美那边有消息了。”

不一会儿,高德脸上的神情越发诧异。

“老板,还真让你说准了,USDA的供需报告出来了,不过有点诡异。”

“老美似乎不想打价格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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