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412章 会活着,相依为病,九笙,po18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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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桑的意识像上次那般,不,比上次更快,直接沉没到山谷的最底层。

还没来得及和上次一样做梦时,突然像是被人用根绳子捆住。

从最底层往上往上再往上拉,让她悬浮于半空。

她意识很清晰。

清楚的感知到冷还有热。

以及有人。

就在她身边。

身上萦绕着很好闻的青竹松柏味道。

这个味道很熟悉。

像是化成了一缕青烟,钻进她脑海,不断的飘荡。

最开始飘荡去的地界,是上次长久梦境中的惊鸿一瞥。

那个……看不清脸的背脊挺拔后脑端正的少年身上。

接着游荡的速度快了。

一帧帧什么都看不清楚的影像和它一起在脑海中翩然飞舞,凌乱没章法也好似没有目的地。

感知之外,冰凉的手轻触她的额头。

一瞬后。

味道突然近了。

轻轻的呼吸跟着近了。

和手掌温度一般无二的唇畔落在了额头。

柔软的唇摩擦了瞬,在确认了温度后抽离。

热意因为身上毛毯被掀开,退了。

寒冷因为毛毯一层层覆盖,也退了。

尤其是手掌被轻攥住,和手掌温度还有唇瓣温度截然不同的温热呼吸喷洒而下。

他似是想……给她一点点暖。

不管是什么,好歹给一点。

味道不断笼罩。

脑中杂乱看不清楚的画面褪去。

没有归去方向的青烟在空中飞舞。

最后落在了一个院子里,消失看不见踪影。

这个院子一草一木皆清晰。

是她的……家。

盐城城堡的院子。

在那处,长了几棵竹子。

高高的覆盖了院墙。

范围稀薄,但因为是天然生长,味道很浓郁。

是被带回城堡的南桑,第一次游荡园子时,最喜欢的一处地界。

青烟消失不见。

人脸随着青竹近在咫尺,在脑海中清晰。

大年三十的那晚。

他从天而降。

视线在她开门的刹那,从门口悬挂的红灯笼往下,落在她的脸上。

他黑色的发略长。

不柔顺也不蓬松,说不出什么感觉,勾勒出的形状却极好看。

漆黑狭长却不单薄,很青山高远的眉眼更好看。

是南桑从醒来后,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昏昏沉沉的南桑想开口说话。

嘴巴开合半响,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不知道他叫什么。

只有身子再次被揽了起来。

靠在一个有点冰凉的怀里。

干涩的喉间涌入温温的,不算凉的水。

却只是一点点,像是在唤醒她虚弱的胃部。

接着会被灌有点粘稠又不是那么粘稠的液体。

味道不好闻。

像是专备粮在水里泡发了。

却比干巴巴的吃,感觉好接受了很多。

除却这个味道,还有点很熟悉的,她也很厌恶的消炎粉末味道。

但这个厌恶的味道太轻了,不至于让她胃部生出抗拒。

尤其是速度不快,很慢很耐心很坚持的一点点的进入她喉间。

被她虚弱的胃部完整接纳。

南桑隐约能听见些许声音。

她喉管因为这恰恰好的力度自动吞咽的声音。

她略重却比之前轻缓很多的呼吸声。

手臂酸软无力垂下在一个陌生布料,像是裤子上的轻微摩擦声。

还有他的呼吸。

在她喝下粘稠液体时,是轻的,像是屏住了。

在她咽下后,重了点,像是出了口气,也像是提起的心放下了。

南桑在不知道被不间断的灌了多少次后,手指微微颤动了。

可直到被放在依旧有点硬,但却干燥又好闻的毛毯上,也没有碰触到想碰触的手指。

南桑不喜欢冰冷的物件。

可她身上好烫,不管是冷还是热,都想挨着冰冰凉很舒服的……他的身体。

但就是碰不到。

昏沉中的南桑,有点说不出的气闷。

这气闷似曾相识。

像极了大年三十那晚,她叭叭叭的唱着独角戏和他搭话,他却不理不睬。

几分钟后。

本因为气闷停止颤动的手指,突然剧烈动了起来。

甚至称得上是疯狂。

她以为的疯狂,在现实中不过只是轻微的动了一丝。

景深没看见,因为屋里是昏暗的。

手电筒开了近两天,电池已经快要耗尽。

光线随之越来越暗。

景深没管,背靠玻璃房,手肘呈在分开的膝盖上,专注的看着南桑红晕依旧满覆的脸。

她还在发烧。

一队长留下的八颗专用高浓度抗生素药丸已经喂光了。

四十七个小时了。

南桑的烧依旧没退,温度也没有降。

像是这具身体因为使用过太多抗生素,已经对抗生素有了排异反应。

若说变化有吗?

有。

略重的呼吸还是重,但松缓了。

可……

景深在守南桑两天后,第一次开口了。

——为什么松缓了像是我的错觉,否则你怎么还不退烧?

这开口因为没声音,像是没开口。

不是景深不想发出声音,是没有力气。

没人比他再清楚南桑的身体情况。

也没人比他再清楚四区专用抗生素的成分表。

药的浓度不可能比得过医院的抗炎仪器。

但比市面上的普通消炎药要强上几十倍。

两天喂了八颗还不足以让她退烧的话……

景深眉头微微颦起,抬手按了按从知道南桑被江州从盐城带走,便开始悄无声息破了个口子,直到如今,已经破到像是被掏空的心脏。

他皱眉浅浅的呼吸。

视线从南桑脸上移开,抬头看漆黑的顶部。

一瞬后压下徘徊在崩溃的情绪。

垂头沉默。

几分钟后,视线落在南桑的手上。

此刻是白天。

房间闷热。

南桑的手被他从毛毯里拉了出来。

她全身都是烫的。

额头的温度高到只是一两个小时就能将湿透的毛巾熏腾至潮湿。

唯独手,冰冰凉凉。

景深会在晚上冷的时候帮她捂一捂。

其余的时候不敢碰。

怕碰了,瘦弱虚弱至此的南桑会碎。

这会却就是鬼使神差的碰了。

背部离开贴着的玻璃,身子朝前,垂眸后伸出手指,碰触了瞬她被他擦拭到干干净净,最开始全是刮痕,到如今刮痕已经成为细细干疤的手背。

手背……很凉。

似乎比他的还要凉。

景深视线随着手指移动。

到了指尖。

南桑手背上是细密的刮痕,手指不是。

伤的很重。

她手本就有旧伤,这次手指直接大范围骨折错位了。

正过来后,瞧着正常,指甲端却不是。

青紫淤血遍布,有两个指甲盖几乎要被掀起来。

景深只是看了一眼,别开眼没再看。

手指跟着想移开。

就在这瞬间,指尖被冰凉的指尖轻触了一下。

这一下很微弱,像是景深的错觉。

景深却猛的回过头。

坐着变成蹲着。

定定的看着她的手指。

在她再次轻轻颤动一瞬,似想碰他时。

脑袋猛的抬起,看向这两天睫毛纹丝不动,若不是呼吸还在,像死人一般安静的南桑。

南桑还是那样。

脸上被红晕覆盖。

她这场高烧烧起来的速度快到惊人。

在雨水中寥寥几分钟抱进来,已经灼热到极点。

整整两天。

他不知道这灼热的温度到底有多高。

只知道……是真的没退,半点都没退。

景深定定的看着南桑额头上这两天从未出现过的薄薄细汗。

眼圈蓦地红透了。

他想去碰碰,看看终于出汗的南桑烧有没有退。

先他一步。

景深的手指被攥住了。

还是冰的。

但是像钩子一样扯住他手指的指间……有汗。

和额头的汗一般无二。

和汗一同出现的,还有温度。

太微弱,像是景深的错觉。

但景深就是可以笃定。

她冰凉两天和尸体无异的手终于有了温度。

景深单膝跪地。

一手随她虚虚的扯着。

另外一只手探上她不知何时被汗渍布满的额头。

烧还没退。

但是温度在清清楚楚的下降。

下降到即便他不用唇触碰,都可以感知到。

一秒后。

安静了两天的玻璃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笑。

又哑又低。

和在盐城看到南桑后的笑一般无二。

劫后余生。

尤其是……

景深掀开毛毯,细细摸索了遍南桑身体的温度是否和额头一般无二在往下降。

却在本该干燥的腿间摸索到了潮湿。

出汗了、小解了。

南桑……

景深唇角的笑不停放大,放大到极致后,眼尾溢出了眼泪。

他轻轻的发出声音,似琉璃珠子在玻璃上滚动。

“不会死了,会活着,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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