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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对面老者的话落地,江州唇角的笑淡了,“和赵家的婚事?”
“刘老已然做大,和她们结亲对江家意义不大了,这件事老爷子之前也提过。”
江州长长的哦了一声,“那便是和你那个……孙女了?”
现代不是从前的四世同堂。
早就分门别户。
同一个祖父的兄弟见面不相识的多的是。
更别提江家了。
江州爷爷和父亲全是单代。
江家分支说是江州的亲戚,其实血缘早就出了五服。
浅淡的和没有没区别,大家都只是姓江而已。
现在和江州通电话的这位。
自称是江州的堂叔。
其实是江州曾祖父堂兄弟的子孙。
更何况他的孙女。
江州笑笑,“虽然血缘早就淡了,但她也得喊我声小叔,您老愿意,您大儿子愿意,就算是您那才刚毕业满十八的孙女也愿意,婚礼怎么办?都是姓江的,我爷爷誊写的族谱里写的清清楚楚。”
这位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也可以称之为窝囊废,靠江家才能吃上饭。
当初江家第一次出事,很多人翻脸不认人。
这家没。
因为两个儿子全都犯事进去了,闺女早已嫁人,算本分人。
江州念他们没有落井下石。
手把手带他的俩儿子。
小儿子唯大儿子马首是瞻。
大儿子有点匪气,丢给他北部的石板材,做出了点名堂。
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进系统。
江州否了。
他自己花钱买了个进去。
他有案底,这是明晃晃的把柄。
江州恼了。
踢了出去。
他转身投了江堰,把酒言欢笑语间像是一个娘的亲兄弟。
江堰把他姐夫和妹夫弄进去了。
索性给的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位子,江州不想和江堰争执,由他了。
这半年。
他爬的飞快,手里钱也多。
江堰江老下台,剩下的小辈,全都唯他马首是瞻。
这会提出让他江州娶他闺女。
明显是想要踩着他的脑袋上去,让他辈分都跟着长一截。
江州在对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后,笑笑,“我只是随便说说,别放心上,这事我心里有数了,明儿见面再细聊吧。”
电话挂断。
江州敛眉接着收拾袜子。
在南桑来了后扬起笑,“你看。”
他指着自己收拾的俩柜子得意洋洋,“怎么样?”
南桑感觉不怎么样。
乱七八糟。
俩人的和混在一起没区别。
但没说,笑眯眯的夸他。
南桑和江州在家里吃了第二顿饭。
南桑做的。
她会下面条,别的不会做,做了也没法吃。
给江州下了一碗,加了三个鸡蛋,一把青菜。
给自己用电饭煲煮了一盆粘稠的白米粥。
和江州买的有点寡淡的粉搅在一起,小口吃了。
夜幕降临。
家里没电视、没电脑、没平板,南桑也没手机。
洗了澡靠在床边看书。
在江州洗了澡出来后扶他上来,想接着看书。
在江州眼神灼热的要命后不看了。
按照常理来说该发生点什么。
从南桑洗了澡出来,给江州找换洗的衣服,他眼底就烧起了一团火。
也的确发生了什么,但却进行不下去。
江州坐起身脸色难看的厉害,皱眉不停砸左腿,在南桑问的时候,告诉她是在试探它有没有反应。
南桑茫然的厉害,“为什么现在才开始试,有没有反应你之前不知道?”
他醒来时间再短也有十天了。
“太忙了,没在意。”
江州让南桑先睡,匆匆穿上衣服,爬下床坐着轮椅出去了。
南桑对他一直没在意过这件事匪夷所思,无法相信。
想了想,下去把门开了条缝。
听见江州在院子里压低的怒声质问。
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左腿没有反应。
意思是他从醒来便没再做过检查。
不管是外伤的,还是关于神经的。
坐上轮椅便坐上了。
没尝试过走路、动一动或者是别的如何。
也没想过、好奇过,万一的万一,左腿神经真伤了,要尽快做手术,否则可能会坏死成为残废。
江州的大脑像是被别的事塞的太满了。
样样都排在他的身体和未来前面。
不……
南桑这瞬间感觉甚至是排在他的生命前面,否则怎么可能不想。
十数个日日夜夜,那么长的时间里。
哪怕是一秒,也该想想。
他为什么连一秒钟都没想过自己的腿。
为什么像是无所谓、不在乎。
南桑在江州身上感受到过崩溃和悲伤以及撕心裂肺的痛苦。
但厌世这个情绪却是没有的。
这瞬间,她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因为她可以笃定。
没见到她之前的江州,从醒来后脑中便萦绕了不想活的念头。
否则没人会不在意自己重伤的腿为什么没有知觉,不能下轮椅走路。
南桑转身回床上了。
等江州回来翻身看向他,不等说话,反被江州压下。
江州眼睛里没南桑笃定存在过十数天的厌世。
丝毫都没有。
他的眼睛在他亲手选的像是婚庆台灯的灯光下,显而易见的,全是紧张,只是紧张。
紧张的却不是他自己的以后。
是她。
他轻声说他最近太忙了。
明天会抽时间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接着说即便神经真的受损了,也不过只是个小手术而已。
再说还不如受损了,不然还要做复健。
他字字句句没提紧张什么。
但字字句句又写满了紧张的缘由——他怕她嫌弃他。
南桑心里突兀酸麻的厉害。
因为她发现江州不只是情绪和喜怒哀乐拴在她身上。
好似连命,也拴在了她身上。
南桑在山上那会,因为景深说她活着,他才有活着的意义,感觉幸福的不得了。
可换成江州。
南桑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甚至于烦躁的程度。
她认为两者感觉之所以不同。
大抵是因为景深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不想活,也没有半点举止彰显了他活不下去。
可江州不一样。
江州什么都没说,行为举止却说的明明白白。
他的命就是拴在她身上的。
南桑心脏被突然冒出来的负担,压的很不舒服。
她想告诉江州。
你别这样。
这样我压力很大。
人的生命是自己的,该自己学会珍惜。
你自己不珍惜,把命寄托在别人,还是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之人的身上。
是对不起给你生命的父母。
更对不起你自己。
想说的要命,喉间却像是卡了一口痰,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因为点破的话……江州该有多难堪。
但听,南桑也是真的听不下去了。
太沉重,她承担不起。
南桑转移话题,“你老婆被你压的喘不过气了。”
江州的话乍然而止。
几秒后。
眼底的紧张没了,变成了笑,还是明晃晃的笑。
情绪转变太突然。
不等南桑皱眉。
他下去了,侧身半抱着她,脸埋在她脖颈闷闷的笑,不停的笑。
笑的南桑心脏负担莫名轻了点。
她问他笑什么。
江州没说,就是半抱着她笑。
俩人早早的上床,折腾的时间不长,现在也不过才十点。
可南桑有点困了。
她身体本就虚弱,加上这两天的疲累。
在心理负担变轻的情况下,困倦升腾的很快,眼皮屡屡往下掉。
但江州不让她睡。
笑完侧身半搂着她开始说话。
一声又一声‘老婆’。
晃着南桑,让她给回应。
精神大到眼睛闪闪发光,半点没有困倦和疲累。
南桑给回应。
——是、恩、我在。
在他闹着让她喊‘老公’的时候,闭着眼乖顺的喊这陌生到极点的词汇。
被缠着喊了七八声,南桑意识游离。
但江州死活不让她睡。
揪着她的耳朵,扒拉她的眼睛。
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眉飞色舞的和她说他们的未来。
说他要努力,把那些想压他的人全都踹飞。
说他要让南桑搬家。
住这世上最大最豪华的别墅。
说要给南桑买最好的裙子,最贵的包。
接着害羞的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再生三个孩子吧。”
“一个男孩,两个女孩。”
“男孩像我,女孩像你,剩下的那个小乖乖像我们俩。”
“老婆……”江州第无数次晃南桑,掰她的眼睛,揪她的耳朵。
腻腻歪歪幸福到几乎想出去跑几圈。
他克制住,黏腻又亲呢,眷恋浓到像是要溢出来,“老婆,你理理我。”
南桑半梦半醒,“好。”
你说什么都好,只要别不想活便……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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