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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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洲。”

萧沐洲听到是槿溶在叫自己，他急忙停住脚步，“有事？”

“你要去哪？”槿溶轻声问道。

“去找阿莘。”萧沐洲看着槿溶，不知为何又补充一句，“刚才她派人来找我，说有急事同我商量。”

“怪不得你会这么着急。”槿溶脸上带着笑，“你等我下，很快，不会耽搁你多久。”

萧沐洲呆呆站在原地，没多久便见槿溶拿着外衣朝自己走来。

槿溶认真帮萧沐洲披好衣服，“只知道急着去见公主，连衣服都忘记了拿，天凉，万一染上风寒怎么办？你呀，怎么如此粗心！”

“我是粗心，不过幸好有你，什么都能替我想到。”萧沐洲嘴上赔笑，有一股暖流涌上他的心田。

槿溶微微一笑，“晚上还回来吃饭么？”

“回！”

“好，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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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莘每次见萧沐洲都会穿上红衣，这是因为他曾对自己说过‘阿莘，你穿红色的衣服特别好看’。

他们在老地方见面，这里曾拥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可如今却物是人非。

赫连莘看到萧沐洲，连忙克制住自己内心复杂的情愫，“你来了。”

“这么急叫我是为了何事？莫不成他欺负你了？”萧沐洲急急问道。

赫连莘强颜欢笑道：“他待我极好，又怎会欺负我。”

赫连莘没有说谎，只是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这样自是最好。”萧沐洲怅然若失道。

“你收到冉悠的信了？”赫连莘缓了缓神，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收到了。”

“关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萧沐洲不解道。

“没错。”赫连莘等着他发表见解。

萧沐洲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那里的村民很可怜，他们勤勤恳恳活着，却总是遇到接二连三的打击。”

赫连莘不想听这些，她打断萧沐洲，略带激动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机会？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双水村遭受瘟疫，我们何不让冉悠派人在西境城四处散播消息，并且对此大肆渲染，这样定会让城内百姓心生恐慌，他们本就积累很多不满，如今官府还无视他们性命故意欺瞒，我想用不了多久西境必定大乱，然后，我们就可以趁此机会一举攻破西境，沐洲，你觉得我这想法如何？”

赫连莘兴致勃勃说完，可对方却看似不感兴趣。

“沐洲，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萧沐洲木然注视着眼前这个他无时无刻不放在心坎上的人，一时竟有些悲哀起来。

“你不支持我？”赫连莘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萧沐洲点点头。

“为什么？”

萧沐洲没有直接回答，“换作以往，你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幸灾乐祸。”

赫连莘嘲弄地盯着他，“萧大人，你是在同情胤国人么？难道你忘了他们之前是怎么欺压我们戎国的？你可怜西境百姓，但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他们胤国人，我们戎国的百姓才会遭受那么多苦难！如果不是他们，你和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赫连莘心里悲痛，“果然萧大人娶了温良淑德的妻子后，便也变得菩萨心肠，就连曾经的玩伴都看不上了。”

“阿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无论哪国的百姓，他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既然是人，就应该被善待。”萧沐洲凝视着阿莘，“我未曾有一天忘记对你许过的诺言，我会让你见到一个太平盛世，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两国交战定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去，这里面也包含我们戎国人啊，我不希望看见流血牺牲，但如果战争必然来临，那我也想光明磊落地为你打下一个盛世。”

萧沐洲突然想起槿溶，她也曾对自己说希望能看到一个盛世，一个属于所有人的盛世。

她还说‘一个人就算再身不由己，但也一定要活得光明磊落’。

赫连莘默默低下头，良久，她才神情落寞道：“沐洲，我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大染缸，自从我跳进里面，就怎么也洗不干净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活得简单一点？算了，不说这个，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事，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的。”

萧沐洲于心不忍，他疼惜地看着阿莘，“冉悠之所以在管的那么严的情况下还能为我们传来消息，是因为有人暗中帮忙，但那人与我们合作的条件你也清楚，如果我们贸然行事他突然反悔了怎么办？别忘了阿暄还在西境，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还是你考虑周全，对不起，是我太急功近利。”赫连莘仔细琢磨一番后，缓缓说道，“我只想尽早帮阿暄完成壮业，我不是个好姐姐，对他总是那么严苛，但是我其实是想让他尽快成长，沐洲，为了阿暄，我就算做一个恶人也心甘情愿。”

一想到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萧沐洲就忍不住地自责，明明他应该是那个最了解阿莘苦楚的人才对。

“沐洲，我觉得你变了很多。”赫连莘突然说道。

“有么？我怎么不觉得。”萧沐洲笑道。

赫连莘心里苦笑起来，她是一个敏感的人，关于这一点她很早就发现了。

“陪我喝酒吧。”赫连莘突然提议道。

萧沐洲有些迟疑，但他看阿莘一脸期待，终究还是不忍拒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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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溶等了萧沐洲好久。

萧沐洲回来时已经很晚，他还以为槿溶早已休息。

当他看到槿溶还坐着等待自己，心里一下子涌上满满歉意。

桌上的饭菜完全没有动过，萧沐洲愧疚问道：“你还没吃？”

槿溶没有回答，她只是微笑着问：“你已经吃完了吧？”

“嗯。”

“喝酒了？”

萧沐洲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既然这样我就让人把饭菜端下去，沐洲，我先回房了。”

槿溶刚要离开，萧沐洲便拽住她，“对不起。”

“无需道歉，我知道你跟公主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你不怪我？”

“不怪，你看着很累，快休息吧。”

可萧沐洲偏偏不肯让她离开，“槿溶，我心里更累。”

槿溶叹息道：“你一直隐忍着对公主的情谊，心里必定很苦。只是沐洲，我真的很难理解，你和四公主还有九王子，你们所认为的那至高无上最最重要的东西，真的那么有价值么，以至于让你们为了它不惜放弃人世间最为重要的感情。可能终究是我经历太少，不能体会你们的难处！”

萧沐洲不答反问：“那他呢？放弃了你，真的值么？”

“他是为了情才选择让我去过新的生活。”

“我也是为了阿莘的选择不得已才会放手，反正她想要的我尽力帮她便是，况且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槿溶微笑不语，她轻轻抽出手，慢慢走出房间。

萧沐洲看着满桌的饭菜，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