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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川是真的惊讶。

他料到卫敛秋会来, 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正常情况下卫敛秋见到他,应该是在金融频道新闻中提起晋氏易主后。

第一反应是拿书挡住头:“出去!”

虽然他颜值扛得住, 但谁突然顶着个灯泡一样的脑袋也习惯不了,在还没有习惯的情况下被盯着看, 晋川心理素质再好也生出一种类似羞窘的情绪。

卫敛秋对晋川,一直存着一种仰视的心态, 初见时的惊为天人, 再后来的感激、敬佩、仰慕、爱恋,从来都是往上看。

这样一个他小心翼翼放在心底, 印象中一直骄傲恣意的人, 此刻流露出的惊惧和闪避,像一记重锤砸了过来。

卫敛秋蹲在晋川的面前, 拿走晋川挡着上半张脸的书:“川哥......”

喉咙里像堵了块棉花, 视线从晋川苍白的手腕到瘦削的肩膀, 再到尖了许多的下巴......从意国到现在三个月不到,怎么会这样?

卫敛秋心绪混乱, 晋川倒反应过来了。

他瘦了很多, 又没有头发, 眼睛显的格外大,抬了抬扎着留置针头的手,笑意很淡却有一种让人心惊的,很有看得开意味的平静:“好了,这样像什么样?起来吧。你消息还挺灵通......小毛病, 过几天我就出院了。”

卫敛秋眼巴巴的看他:“真的?”

晋川抬了抬手,像是想摸摸他的发顶,不过像想起什么一样又收回了手:“真的。”又和祝余说话, 态度温文柔和的像羽毛成精。

不多时,他捏了捏眉心,双眼皮都疲惫的折出了第三道痕:“昨晚睡的晚,现在......就不留你们了。”

晋川困是真困,每天晚上关灯打游戏到晚上三点。

起早贪黑加吃不饱,让他迅速的消瘦和疲惫,眼圈下面乌青一片,像被妖精缠上的书生,精气都吸的差不多了。

等病房门关上,摸了摸卫敛秋亲手盖上的被子,低声的:“秋秋......”

看似被糊弄的卫敛秋,出了病房直奔医生办公室。

他问,医生支支吾吾,还是祝余给周嘉荣打了电话,周嘉荣开视频让医生实话实说。

医生一个头两个大,心道要不是儿子的留学费用直接和他今年在医院的年终奖挂钩......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

他将晋川的病历本往卫敛秋面前放:“这东西一般不给家属看,不过看在周总的份上——肝癌晚期,患者病情恶化的很突然,年前体检的时候明明还没有一点征象......和作息不规律还有大量饮酒有关,也就这一两年的事......”

肝癌晚期.....一两年......

卫敛秋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可怕的事,晋川三十岁都不到,经常健身,身体一向很好。

灵魂像是分裂成两半,一半不相信,一半却记得晋川的确时常喝酒到后半夜,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经常早午饭一起吃......

祝余也惊呆了,但大概是关心则乱,卫敛秋对晋川用心过甚所以崩溃,他比卫敛秋多存理智,问道:“那吐血是怎么回事?”

医生推了推眼镜,尽量用通俗的话解释,总的来说就是肝脏出问题会影响胃部,包括胃部血管压力升高,胃溃疡等等,导致胃食道血管出血。

被泥石流埋掉的时候,卫敛秋也这么恐慌。

可确认晋川没事就平静了下来,骨头断了的疼似乎都可以忍,可现在的恐慌,却再没有被安抚的机会。

他蹲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吸气,无形的力量掐住了脖子或者是心脏,血供不上,氧气也不够用:“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是那么好的人,明明有那么好的人生,为什么忽然就......有什么冲他!

生死面前,什么话都显的无力。

祝余擦了眼泪,问医生要了一个病房,强行将卫敛秋扶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周嘉荣赶了过来。

看一眼因为压抑着痛苦而额上青筋暴起的卫敛秋,拉着祝余去洗手间洗脸去了。

摸摸祝余的眼角,周嘉荣:“哭了?”

祝余眼睫毛还带着潮气:“怎么不告诉我?”

太突然了,晋川还那么年轻......

周嘉荣拿新拆封的毛巾给他擦脸:“有些事我们帮不上忙,告诉你也不能改变什么。”又意有所指:“余余,不要怪我。”

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比起卫敛秋,当然是作为兄弟的晋川更重要,不要说是撒个谎,就是再别的,也会帮忙。

祝余知道卫敛秋喜欢晋川,但不知道竟然喜欢到这个地步,看到方才卫敛秋那样难过,方才见识到什么叫做锥心之痛。

难免生出后怕之心。

紧紧抱住周嘉荣:“周叔叔,我不怪你......我爱你,我很怕,你以后早回家,少加班,少喝酒,不要熬夜.....过几天也要做个体检,我们好好的,你陪我一辈子。”

周嘉荣提着一颗心,抱紧了祝余:“嗯,都听你的。”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卫敛秋已经恢复了平静。

至少表面上来说是这样。

他整个人仿佛被烧成一堆灰烬后又重捏了个人形,透着一种无言的衰败。

祝余担忧的看他:“敛秋......”

卫敛秋垂眸复抬起,勉强向祝余露出个笑意,但其实看着不像笑,倒悲凉的让人心里发酸:“余儿,我没事,我想留在这里,拜托你......”

他以为晋川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幸福,但如果只有一两年,怎么样他都肯依从,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晋川高兴。

祝余点点头:“我知道,我去安排。”

周嘉荣面无表情,他没有多余的感情给卫敛秋,对卫敛秋折腾的晋川上蹿下跳的事不满,是以并不多话。

卫敛秋就在明德医院住了下来,还让小米收拾了日常用品送来。

只是他再去敲卫敛秋病房的门,却发现病房里已经人去穿空,只那本晋川看过的书还留在桌上。

书名是《烽烟如许》,卫敛秋下个月进组补拍的电视剧原著。

医生的说法是晋川回家疗养了:“晋总家大业大,在家要比在医院更舒适,对病情也有好处。”

旁边的小护士疑惑:“可是之前不是说至少要在医院住一周?走的那么匆忙,衣柜里的衣服都没拿走。”

卫敛秋就知道,晋川是在躲他。

他打电话给晋川,两次之后那边才接通。

晋川:“敛秋?刚才在忙没有听到,怎么了?”

卫敛秋深吸一口气,一个病人,现在还能忙什么?是不想让他看到生病的样子吧,满腔酸楚,此时只柔声哄他道:“川哥,我想过去看看你,你还想吃鱼香小滑肉吗,还有别的,我最近档期空着,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静默良久,电话那头的晋川叹口气,冷淡了许多:“同情我?川哥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好了,生死有命,我这辈子也没几件遗憾的事,你这样倒让人难受,挂了。”

电话挂断。

卫敛秋看着不足三分钟的通话记录,没有几件遗憾的事,那自己的拒绝,是其中一件遗憾吗?

再之后的一周,卫敛秋就彻底联系不上晋川了。

他通过祝余也联系不上人,晋家在京市产业众多,晋川虽然常住老宅,但私人住所非常多,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别墅或者疗养院。

新闻上倒报道过,只说晋氏现任掌权人病重,老晋总重新掌权。

晋氏股价动荡,但老晋总宝刀不老,又有晋胜池这个成年且不输晋川的第二继承人,晋氏集团很快又稳定了下来。

卫敛秋没办法,开车去了晋氏老宅。

他是熟面孔,在安保人员联系过晋母之后就被放行。

这天,晋母和晋父都在家。

夫妻两个对卫敛秋的观感很复杂,本来以为是铁板钉钉的儿媳妇,没想人家没看上自家儿子。

人都护犊子,晋川好一段时间颓废,做父母的怎么会不怨怼,不过这种怨怼没有持续多久,感情讲究两厢情愿,你自己觉得儿子视线香饽饽,就真是了

谁知没过多久,又传来晋川在西南差点丧命的消息,又是因为卫敛秋,心里的滋味简直没法说,感激卫敛秋救了晋川是一方面,但晋川追过去的原因......

现在可好,晋川直接饭不吃觉不睡,连父母弟弟全都拉出来演大戏,真是乱糟糟一团。

晋父、晋母现在已经佛了,随便小辈门怎么折腾吧。

好声好气的迎了卫敛秋进门,是真觉得这小孩好,怎么说还是他家晋川的救命恩人,不能慢待。

不过有晋川的交代,就是不肯吐露晋川在哪里。

晋父对卫敛秋道:“敛秋啊,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你和小川有缘无分,这是天定的事,谁也改不了,我正好要去公司,我们一起吧。”

这其实也就是送客的意思。

憋着一脸沉痛将话说完,听得扑通一声,被吓了一跳。

卫敛秋跪在地上:“叔叔、阿姨,是我的错,是我不知道珍惜,我错了,我喜欢川哥,不论他还剩多久的日子,我都想和他在一起。”

他身形高大,跪在那里也很难忽视,但无端就有一种无家可归无处可依的凄惶。

晋父和晋母手忙脚乱的将人拉起来。

心里都想将晋川这个混球锤一顿,到底没法子,让司机送卫敛秋去晋川现在住着的那处别墅。

等卫敛秋和司机走了,赶忙给晋川打电话。

晋川:“......妈,不是说了过几天再告诉他?太不靠谱了,还想不想喝儿媳妇茶了?”

要不显的多假。

晋父怒气冲冲的接过电话:“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好好的个小孩为了你地板都快磕碎了,你要是敢辜负人家......回来老子再收拾你!”

他也是娶妻生子后才儒雅端方起来,现在本性暴露,晋川要在跟前,说不定能给两脚。

挂了电话又安慰妻子:“别管那兔崽子说什么,老公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

晋川这里,被挂了电话,再打就打不通了。什么叫“地板都快磕碎了?”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又慌又心疼,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只是片刻的冲动之后,他又止步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不将人捞回来,后半辈子怎么过?

晋川在别墅花园里见的卫敛秋。

他还穿着病号服,和一园子姹紫嫣红很不搭,避开了卫敛秋要牵他手的动作:“敛秋,你这是干什么?”

卫敛秋:“我想照顾你。”

晋川坐在藤椅上,仰头看他,桃花眼被太阳光晒的微眯着,有一种长辈式的宽厚慈和:“孩子话,我用你照顾?这地方园丁、厨师、佣人......什么都不缺,再说了,我还没躺着不能动呢,就真有那天,小池才该是那个寸步不离的人。你好好忙你的去,不是马上要进组?这次当心点,动不动伤这里伤那里,以后我不在......”

话没说完,嘴巴被捂住了。

卫敛秋止住晋川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人抱的紧紧的。

真瘦啊,掌心下的肩胛骨都硌手了。

他眼睛像被人捣了一拳,不敢眨,眨了好像就要掉下泪,声线涩然:“川哥,让我照顾你,我想照顾你,我陪着你,求你了。”

晋川推开他,一脸看的很开的样子,耐心开导他:“你这样记挂我,我真挺高兴的,没白疼你,不过别为难自己了,我们早两清了,谁也不欠谁。回吧。”

卫敛秋又抱紧他,胡乱的亲他的脸,好像不哪哪儿都亲,眼前这个人就要化成风飘走了:“我没有为难自己,我欠你的,我欠你很多话,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陪着你,怎么样都行,你别赶我走......我后悔了......”

他惶急的像个孩子,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晋川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理智回笼,摇摇头:“好了,别闹了。我又不怪你,你委曲求全能让我多活两年?本来够难受的了,你这一撩拨,我都不好死了。”

他转身离开。

卫敛秋跟上去,像一只跟着骨头棒的大狗:“我不走,我要陪着你,不是委曲求全,不是。”

晋川忽的驻足,委屈而愤恨的盯他一眼,那委屈很快收敛起来,变成了不耐烦:“够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以前我健康的时候都不喜欢,现在就突然喜欢了?不是恶心吗?现在不恶心了?”

卫敛秋被晋川冷冷的目光钉在原地:“不是不喜欢,我配不上你。”

晋川心头一震,这臭小子......他问他:“哪儿配不上?”

卫敛秋狼狈的闭了闭眼:“哪里都配不上。”

晋川:“......”

卫敛秋垂着手可怜巴巴的站那儿:“容貌、财富、地位,我一样都给不了,反而要带累你,我名声肮脏,出身低贱,连家都没有,我......我......”

晋川听得心尖都揪着,咬牙挺着,冷冷问他:“那现在就配得上了?因为我快死了才上赶着同情?你这种侮辱人的方式倒是新奇。”

他快步离开,生怕自己忍不住将这个笨蛋压在草地上。

卫敛秋就这样在别墅留了下来,工作都推了。

虽然晋川每次治疗的时候都不让他跟着,但他可以进出别墅其他的地方,自己找活干,打扫晋川的房间,给他做饭,洗衣服,像个全能机器人。

他原本睡在晋川隔壁的房间,有天晚上听晋川咳的太厉害,喝水又打了水杯,就死皮赖脸的留在了卧室。

不敢爬上床,就睡在沙发上。

晋川撵他,卫敛秋就一把将人抱床上安置好。

晋川支开他提前反锁上门,卫敛秋就爬窗户进来,好在是二楼,不难爬,然后大晚上再光着膀子找东西修纱窗。

到最后,晋川也不撵了,像曾经在某个房子里一样,支使卫敛秋倒水、拿水果、或者吃药。

卫敛秋都依他,每次递什么东西了就抽空亲亲晋川,亲额头、亲脸、亲手指,贼的很,一亲就退。

晋川......晋川没脾气了,当看不见。

午夜,卫敛秋惊醒,听到晋川的沉重的呼吸声,好像做噩梦了,又似乎很疼。

他上床将人抱起来,发现睡在他怀里的晋川呼吸会平稳。

晋川缩在卫敛秋怀里,心里想,想不到老子也有小鸟依人的一天,脑袋靠在卫敛秋颈窝,很想就近咬他一口,又算了,舍不得。

他现在没做噩梦,但从蓉城回来的那段时间倒经常做,那个黑暗的空间,压在他身上没有一点回应的卫敛秋......也算是真实体验入戏了。

翌日睡觉前,卫敛秋就也上床。

他洗过澡,就穿一个大裤衩子,八块腹肌和大长腿都毫不吝惜的亮着,明明卧室很大,床也不小,这么站床边,硬生生将空气弄的逼仄。

晋川脸皮底下烧的慌,别开眼才维持住冷淡:“......下去!”

心里脑海里画面不大清白,并且隐约酸唧.唧,他将近半年的节食,现在腹肌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勉强有个轮廓,被比的渣都不剩。

卫敛秋:“沙发太硬了,川哥,你可怜可怜我”

这话听着耳熟,好像是自己说过的,晋川冷着脸推他:“那就去你自己的房间......滚下去!省的我再恶心到你。”

卫敛秋早已皮糙肉厚,强行将晋川压在自己怀里,又关了灯:“不恶心,就这么睡,我喜欢抱着你,”

他长手长脚的缠在晋川身上,安抚又亲昵:“川哥,我有感觉的,真的,你也有,要试一试吗?”

两个人靠的这么近,对方有什么变化一清二楚。

晋川:“挺恶心的,算了吧。我找别人。”

再然后,他就被卫敛秋吻的喘不上来气,黑暗中听到咬牙切齿的警告声:“没有别人,我只要你,你也只喜欢我,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卫敛秋抱着晋川,满心悲凉,早知道现在......过去那么多时间,就好好珍惜了。

在死亡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

他悲伤了几秒很快就调整过来,怕影响到晋川的情绪,手掌一路往下,掌心兜着掂了掂晋川身上最有肉的那里:“川哥,你长肉了,真好。”

晋川:“......”

臊了个满脸通红,将卫敛秋的手拍开,气急败坏:“闭嘴!”废话,天天被盯着多吃多吃,能不胖吗?!

这才半个月,他辛辛苦苦减了的肉,起码有两个月份的都长回来了。

再后面,晋川看着双手撑在他身体两边的卫敛秋,察觉有些危险,吼他:“滚下来!”

一双狗狗眼,现在都冒绿光了。

窗帘没有拉严实,有一缕月光洒进来。

朦胧月色下,晋川一双桃花眼瞪的亮极,说不清是羞是怒是期待,但漂亮是真漂亮。

卫敛秋亲亲晋川的眼角,又吻上他的唇角,把人亲的晕头转向,不停问他:“川哥,喜不喜欢?”

晋川没有回答这种问题,但迷迷糊糊的想,这都跟谁学的......

完事后,晋川呼吸不稳,舒服的想再来一次。

但强大的自制力进化出一个随时可以运转的戏精程序,色厉内荏的怼他:“恶心吗?要吐就快去,不用忍着。”

卫敛秋本来想去洗手间解决自己的问题,闻言就不去了。

乍着胆子拉过晋川的手:“川哥,没有人这样对过你,是不是?我也是。你帮帮我,我不恶心,我梦里都惦记你......”

他胡三胡四的说,就着晋川的手干些乱七八糟的事。

晋川:“......”

整个人都木掉了,几分钟后就坐起来,压着卫敛秋好好收拾了一顿,感觉手腕都废了才收拾完,冷冰冰的开口:“我要洗手。”

卫敛秋抱着晋川吻他,敲开唇齿将人亲了个透:“川哥,你红着脸的样子真好看。”

其实月色没有亮到这种程度,但他感觉得到,晋川很喜欢,喜欢摆弄他,也喜欢被他摆弄。

晋川:“......”就纳闷,这臭小子哪儿学来的?

为了让晋川这个病人充分休息,睡眠时间很早。

折腾这一回还不到十二点。

卫敛秋遵照晋川的吩咐没有开灯,就着月光将晋川抱到沙发上,洗了毛巾给他擦手和别的被溅到的地方,又换床单换被褥。

麻利的收拾完,又将人抱回去搂着睡。

晋川:“......你他妈能不顶.着老子吗?”

他暴躁自己不能立即戳穿真相,往前挪了挪,避开身后某个危险物品。

卫敛秋揽着晋川的腰将人带回来,现在早没了被说两句被调戏两声就羞.耻的心肠,恨不能将晋川揣心窝里,又贴上去,理直气壮:“不能,我就对你这样。睡吧,明天给你炖鱼吃。”

又追加了一句:“你顶.着我也行,要不要?”

晋川:“......睡你的觉吧!”

说不清是羞窘还是别的什么,但他的确很快就睡了过去,无意识的摸上腰腹上揽着的那只手臂,心道有些事要提前。

火候差不多了。

再炖......再炖他要么长出一肚子肥肉,要么要憋出毛病。

这天早晨,晋川说觉得别墅不太热闹,要请朋友来玩,又对卫敛秋道:“你要觉得不自在,放你一天假。”

原本为晋川肯琢磨玩的事儿开心的卫敛秋:“......我陪你。”

不自在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要晋川每时每刻都在自己的视线里,权势财富,不能买命还有什么用。

中午,卫敛秋照常去厨房给晋川炖汤,听到两个佣人小声议论晋川办宴会的事:

“真的?这在古时候是不是叫冲喜啊?那卫少爷怎么办?”

“前头老刘问大少爷这个事来着,大少爷说卫少爷和他不一样,喜欢的是女人,他们只是朋友,说卫少爷是看他可怜。”

“哎呦,我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天天睡一个屋......不过照顾病人嘛,男人比咱们方便,睡一起也说明不了什么。”

“卫少爷喜欢大少爷也没用,大少爷应该有个很喜欢的人,你知道他那个红宝石胸针吧,每次治疗的时候都攥着,疼的满身是汗也不撒开。”

当天中午,晋川没吃到许诺中的排骨汤。怏怏瞥一眼卫敛秋,回卧室午睡去了。

其实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二十分钟后,卫敛秋端着排骨汤上楼:“刚才没炖到火候,不是没给你做,过来吃饭。”

晋川:“没胃口。”

卫敛秋听不得没胃口、疼、吃药这些词,舀了一碗汤端到床头,将晋川抱起来,哄着人都吃了才罢休。

管家老刘那儿他去过,什么都问明白了,在晋川这儿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人吃完东西后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

晋川靠在床头:“干什么去?”

他直觉卫敛秋不仅仅是要送排骨汤下去,撂挑子了?没长嘴吗?气死人了!

卫敛秋:“我要出去一趟,小米找我,晚饭前回来,川哥,你想想往上吃什么,回来给你做。”

晋川没所谓的“哦”了一声,背对着他睡了。

从窗户里看到卫敛秋离开别墅,他又赶紧去了厨房,险险将排骨汤从被倒的命运中解救,又喝了两碗,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睡了。

三天后,别墅宴会,

被邀请来的都是些年轻人,每一个都跃跃欲试。

外面消息都传遍了,晋家大少命不久矣,想在人生的最后关头体会成家的滋味。

和一个快死的人成家,哪怕这人貌比潘安也怪膈应,本来大家只是唏嘘着看热闹,但晋家许诺晋川的结婚对象能得到晋氏集团的一部分股份,一时应着如云。

应是应,大多是家族的次子或旁支,没有继承人之类。

卫敛秋跟在晋川身边,看着晋川和旁人打招呼。

富家子弟,不管内里怎么样,但就外表看都很不错,虽然没有达到晋川的水平,但几乎没有太伤眼的。

宴会后半段,有个年轻男人请晋川去赏花。

男人叫李兴安,比晋川大两岁,有名的花花太岁,男女通吃的那种,是豪门李家的二儿子,不婚主义。

不过再不婚,碰上晋川这样的极品,还能拿到晋家股份,原则就不是原则了,很用了心思,带来了一盆极品兰花,殷勤周到。

晋川跟着去了,兴致很不错。

心里恨不能拎着卫敛秋的耳朵训他一顿,就干看着?

花看完了,李兴安去握晋川的手:“晋少......”

没握着,被晋川身后的卫敛秋挡开了。

李兴安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卫敛秋,勉强笑道:“晋少,这是你的保镖吗?还挺尽职尽责。”

他在家不得宠,平常没有机会见晋川,并不认识宴会时只在晋川身边出现过一次的卫敛秋。

晋川看一眼卫敛秋,对李兴安道:“小孩子不懂事,李少别见怪,你这花我挺喜欢的,多谢了。”

又冲卫敛秋摆摆手:“忙你的去,总跟着我干什么。”

卫敛秋没动,在李兴安敌视的目光中揽着晋川的肩,又看了周围一圈看热闹的公子哥:“介绍一下,我是晋川的未婚夫,卫敛秋。川哥喜欢热闹,我也喜欢,欢迎大家常来玩。”

看热闹的众人:“......”

什么情况?未婚夫?

这些人多半是二世祖,不知天高地厚的那种,有人嚷嚷:“这谁啊,未婚夫,自封的吧?”

有认出卫敛秋的:“你是演那个那个什么的艺人吧,这里没你的事,一边玩儿去!”

李兴安心说原来是和他一样攀高枝的,他这都踮着脚够呢,艺人?

在他们眼里,艺人那不就是个玩意儿么。

挺着腰板对卫敛秋道:“干什么干什么?这里又没搭戏台子,骗人骗到我们晋少头上了,该干嘛干嘛去!”

晋川扫视这些混账,他虽然瘦了很多,但余威犹在,冷眼逡巡一圈,没有一个敢和他对视超过三秒的。

挣开卫敛秋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肩:“别胡闹——这是我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没他,我半年前就埋骨西南了。不知者不罪,今天的胡言乱语就算了,没有下次。”

他是想激卫敛秋的,但话稍稍难听一些就已经忍不住。

以前做生意没这么沉不住气,钓大鱼怎么能不下足了饵给足了耐心,但卫敛秋不行,比自己被骂还难受。

晋川想着,晚上再问问那未婚夫怎么回事。

他沉吟着,光着的头和瘦削的脸颊让五官极为明朗锐利,像开到盛出几近转衰的花得。

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绝色。

卫敛秋握住晋川的手:“哥,我有话跟你说。”

他环视周围的人,腰板挺直心情平和,话再难听又怎么样,他问心无愧,而这些揣测和不怀好意,人心本就如此,何必用来折磨自己。

这个道理他以前不明白,但现在晋川就是最重要的,别的事不过尘埃枯草。不在乎了。

晋川看向卫敛秋:“怎么了?”

卫敛秋往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从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开了盒子才递到晋川面前,仰面看他:“哥,我爱你,我们结婚吧,好吗”

盒子里是对戒。

周围好几个公子哥都急了,杀出个程咬金行,但程咬金是外来户,这特么打谁脸呢。

不知谁说了句:“为了钱脸都不要了!”

晋川还愣着,天天和他在一起,戒指哪儿来的

想起来了,几天前出去过一趟。

卫敛秋压根不搭理旁人,一手托着戒指盒,一手从另外一个兜里拿出一叠东西,那是折起来的一份文件,也递给晋川:“川哥,以前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是我的资产转让书,两套房子,一些存款,不太多,都给你。晋家的股份我不要,话我撂这儿,我就要你。和我结婚,好不好?”

这一下,周围人都没话了。

不知谁拍了两下手,懒洋洋的,还带着公子哥的那份吊儿郎当,但很快不知又谁拍了卫敛秋的肩膀一下:“行啊哥们,我可盯着你呢,要真心的,以后咱当兄弟处。”

他们这些人,要什么有什么,游戏人间也游戏别人,这会儿却真被卫敛秋的话镇住了。

什么都不要,就要人,傻的可爱,又傻的让人羡慕。

晋川没接戒指:“我要想想。”

卫敛秋将东西塞回兜里,笃定而强势:“我等你。”

晚上,卫敛秋还抱着晋川睡。

不老实,摸来摸去,又问晋川要不要睡他,还嘀咕“要答应了,现在就是咱们的新婚夜,都能洞房了。”

晋川差一点答应,但这一场骗局对上卫敛秋那双黑漆漆的,盛满爱意的眼,又好像差点意思。

他心里推拉纠结着,不妨又被扒.光了。

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卫敛秋一路往下亲,居然没停,然后忽的......

头皮发炸,晋川下意识推开他:“你干什么?”

冷不丁被推的骨碌下床的卫敛秋:“......”不是第一回被踹下床,习惯了,理所当然,还舔舔唇:“让你高兴啊,你答不答应也只能是我的人,川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一辈子我都只惦记你一个人,以追求者的身份惦记,或者以婚内伴侣的身份惦记,我希望是后一个,你应了我,好不好?”

晋川无奈的搓把脸:“秋秋,我告诉你一件事。”

他没想到卫敛秋居然肯......再瞒着那便宜可占大了,就算以后有那什么,也该是他先让卫敛秋高兴。

秋秋?

卫敛秋一下子就精神了,但没敢动,怕惊掉进川这一副下决心的面孔:“你说。”

晋川斟酌措辞:“我是病了,酒精肝,轻微的......调理调理就好了,不是肝癌,我死不了,还有好几十年可活,没准运气好还可以长命百岁。”

看卫敛秋难以置信,但又隐约希冀,总之已经一脸混乱的俊脸,他索性和盘托出:“集团有内鬼,我生病的事搞这么严重,方便清理一些人。抱歉,我没想到你......我早该告诉你,可是贪心你的照顾......”

卫敛秋呆呆的:“川哥......”

没病?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吧,他有时做梦会梦到晋川身体健康,是又梦了吗?

晋川半真半假的将自己大骗子的身份摘到最低,打电话给医生,开的扩音:“冯主任,是我,我身体最近怎么样”

冯主任:“晋少,您还是要注意休息,按时治疗......”

晋川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我身边没外人,不装了,说实话。”

冯主任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专业人士变得和蔼很多:“体检报告我看了,非常健康。”

挂断电话,晋川看向卫敛秋:“恨我吗?”

卫敛秋没说话,好半天之后摇摇头,像是被一棒子打傻了,不言声的开门出去了。

晋川狠狠的锤了一下床。

这一次之后,也许卫敛秋再也不信他了,各种两人从此陌路的情形在脑海里翻江倒海。

早知道......说的干脆,又特么后悔了。

怎么就不能先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追着人给负责也行啊。

猪脑子!

房门又被推开。

卫敛秋看着脸色难看的晋川,下意识问他:“是又不舒服了吗?”

晋川:“......你没走?”

卫敛秋反应过来晋川为什么脸色不好,抬手展示手里的东西,戒指盒,还有财产转让文件,还是单膝跪地:“川哥,我不走。嫁给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娶我,都行,你高兴就行。反正我们得结婚,得睡一张床......我爱你。”

他所有的激动、兴奋、庆幸,都包含在最后三个字上。

晋川还有些不敢相信,在戒指被直接戴在无名指上后,喃喃的感叹:“老子可算等到今天了。”

他也给卫敛秋戴戒指,警告他:“别反悔啊,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卫敛秋用最热烈的亲吻回复他。

这些日子两个人同床共枕,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其他的也叫轻车熟路,分开时都气息不稳。

卫敛秋咬了一口晋川的唇角,好像是做标记一样,随意将晋川扔到床下的浴袍往腰上一围,又去了隔壁。

这次带回来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小雨.伞。

晋川:“......你什么时候?”

东西真够全了,这是时刻都准备着呢吧。

卫敛秋将东西往晋川怀里一送,又下床反锁门,将晋川拥怀里,在他耳边道:“你好好的就是最好的事,川哥,我们洞房吧,我等不了了,你必须是我的。”

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亢.奋中,只觉命运从未如此眷顾,甚至没空追究为什么晋川装病要装到这种程度,要瘦这么多,什么样的人有能力将晋氏掌权人逼成这样。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和晋川在一起。

晋川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怀里的东西,没用过啊,挑哪个比较好?听说第一次会疼......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再然后,就看到卫敛秋在床的另一边躺的板板正正,看晋川看他,神色也有些紧张:“要不,我趴.着?”

晋川:“......?”

想明白了笑起来,真是没办法,碰到这么个人,真是栽的不能再栽了。拿脚蹬蹬卫敛秋的大长腿:“哥现在这体格,能把你怎么样,嗯?”

卫敛秋想想也是:“没事,我等你。”

晋川笑起来,桃花眼时隔半年后再一次潋滟生辉,能勾魂一样。

眼风往卫敛秋身上一飘:“等什么等,再等老子就憋.废了!你来,只有一次试错机会啊,要是爽了就算了,不行就换我。”

他这话其实向着卫敛秋的,心说长那老大,要不行见鬼了。就是看着太行了,让人打怵。

不过不能表现出来,当哥的,哪能怂。

卫敛秋眼睛一下子比刚才还亮,他愿意为晋川做一切的事,但如果有机会深.入的占有心上人,哪个男人能忍住。

哪怕只有一次,那也满足了。

作为一个和祝姓专业人士交流过的人,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晋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再然后,就再无顾忌的开始探索一个陌生的领域。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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