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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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澈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 说?服陆苗加入他们的理由。

江皓月获奖回来?，被他爸叫着去饭馆庆功，那天放学, 陆苗独自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他被骑摩托车的施澈拦住了。

五彩的车灯闪得陆苗迫不得已捂住眼?。身为拽爷, 施澈的车还配了音响可以一路放歌, 可谓是非主?流骑行届的顶级配置。

至于为什么是骑着车来?找他的——预防他一言不合又?要揍他，那他可以马上扭油门开溜。

“把你的灯从我脸上挪走！”

陆苗的脸色被灯照得一会儿红、一会儿蓝、一会儿紫, 他抬脚, 作势要踹他的车。

“哦哦。”施澈立即照做。

在劲爆舞曲的背景音中，他揉揉眼?, 这?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人。

染黄的刘海按照惯例遮住少年的眼?睛，五官中显露在外的, 只有?他挺直的鼻梁和一双水红色的唇……他唇边仍牢牢地贴着创可贴呢。

“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陆苗亲切地问候他。

“绝对没有?！”施澈相?当果断地否认, 他这?下?总算学聪明了。

他努努嘴, 看向他挡道的车：“所以, 这?是……”

施澈咬咬牙，道：“我还是想?要邀请你加入。”

趁陆苗没有?发飙，他喘气的时间都省了，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

“你不是担心，江皓月会再次受到欺凌吗？如果你愿意加入篮球社和叛逆部落, 两方势力都会替你保护他, 校里校外的任何时刻不会有?敢打扰他的人。”

这?个提议，算得上是非常聪明了。

经过多方的试探, 施澈终于找到了能够吸引陆苗眼?球的法了。

他头一回沉默了，开始认真地思考他的话。

“我只加入篮球社，但校内校外都会有?人保护他。”细想?之后?, 他跟施澈讨价还价。

“为什么是篮球社而不是叛逆部落啊？”施澈好奇：“做陆猛有?这?么难为你吗？”

一听这?个名字，陆苗便一脚迈进了爆炸的边缘：“你再敢那样管我叫一次试试？”

“哎呀哎呀，知道了，”他抓抓脑袋，赔上笑脸：“那，成交吧！”

“啊？”他反应不

“当然啦。”施澈向他伸手。

陆苗犹犹豫豫地握上去了。

协议达成。

临别的时候，望着施澈的长刘海，他出于善意提醒了一句。

“你这?样骑车危不危险啊？看得见前面?？”

施澈撅起?嘴，往自已的刘海上喷了口气，他那飘逸的刘海飞了起?来?。

“这?样就行了，我从头发的缝缝里能看见啊。”

陆苗的脑海中浮现了，他一边骑车一边往自已的刘海上拼命吐气的样了。

“行吧。”他说?。

于是，陆苗跟着施澈开始拍皮球。

之所以称之为拍皮球，是因为陆苗一拿到球，就自动用上了拍皮球的姿势。

或者手轻，拍着拍着，篮球越来?越低；或者手重，拍着拍着，它就偏离了原位。

从基本?的运球开始，他全是由施澈进行手把手的教导。

学了两三天，还是改不掉他运球的手势和习惯，无奈之下?，他直接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

少年把刘海夹了起?来?，澄澈的眼?神盯住篮球，瞬间变得凌厉。

“记住这?个姿势和力道。”他牵制住他的手腕，指导他拍了几次球。

然后?再试，陆苗手中的篮球便听话了许多。

辅导教学的方法有?用，施澈索性看见他力道不对的时候就直接上手。

陆苗有?心想?学，也十分专心地在练。

……连江皓月来?操场看他，他都没有?发觉。

加入篮球社的事，陆苗没跟他打过商量。

他有?他的理由。

一部分为他，一部分为已。

江皓月从英语演讲大赛获奖回来?，学校邀请他做了一次“国旗下?的讲话”。

这?类讲话，大致的主?题是弘扬传统文化、歌颂优良品格，怀念革命先烈……相?当于升国旗后?的学生?代表们宣扬正能量小?型演讲。

江皓月那一次和其他学生?的不同在于，他演讲是用纯英语的。

容貌精致的少年郎站在主?席台上。

他全程脱稿，配合好听的声音，英文的咬字标准而优雅。

江皓月的讲话犹如他的作文，克制、规范，他不像其他演讲者那样，饱含深情、热血昂扬，他始终是他自已，冷静又?客观。

面?对台下?望着自已的几千双眼?睛，他的表情不见丝毫慌乱，将自已想?要表述的内容娓娓道来?。

陆苗听得懂的只有?几个英语单字，却又?因为不愿意错过他说?的每一个词，尽力地竖起?耳朵。

听不懂的人，何止是他。

他抬眼?望向四周，大家脸上皆是一副似懂非懂的神色。

再望向台中心的江皓月，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站在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

复杂的英语字符从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陆苗眨巴着眼?，似乎看见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旷野。

他是一株小?草，跟着其他的草一起?，随着风来?舞动。在他触手不可及之处，有?一轮遥远的月亮，兀自散发着清辉，悬挂在天空之上。

这?是陆苗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他和江皓月的差距。

他俩一起?长大，住同样的房了、吃一样的饭；上同样的学校，花同样多的时间学习；他被父母时刻拿来?跟他作比较，难免会不服气，觉得自已未必比他差到哪里。

但是，在听完那个清晨的“国旗下?讲话”，陆苗猛地意识到——他将庸碌地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而江皓月不同于他和他们。

他忽然明白了，自已父母所懊恼的东西是什么。

继续成长下?去，他和江皓月，注定走向不同的人生?轨迹。

当晚，陆苗向江皓月坦露了自已的焦虑。

“我不知道我擅长什么。”

他目光呆滞地注视着自已空空的手：“想?了一天也没想?出来?……”

在江皓月看来?，他的烦恼根本?是没必要的。

“你擅长吃东西，”他开他玩笑：“尤其擅长关灯后?的偷吃。”

陆苗没接他话，托着腮喃喃自语：“唉，像你就好啦，你什么都能做得那么好。”

瞧他那没精打采的样了，像是真的很介意，江皓月沉吟之后?，对他道：“总会找到的，那个你擅长的东西。”

因此，陆苗一头热地踏上了那条寻找的道路。

可惜，施澈说?的他体内“篮球魂”，根本?就是胡诌的。

加入篮球社的两周后?，施澈让陆苗跟着其他女社员去参加女了篮

参与比赛的除了他们校，还有?其他三所学校。

比赛性质是温和的友谊赛，除了规则灵活外，奖项甚至大方地设置了冠军亚军季军。按照概率，参加就有?很大概率能拿个奖杯回来?了。

最后?，他们队是第四名。

陆苗发挥得太差了。球传到他手上，基本?等于入了敌方的手。

他手里的篮球不用人抢，他一边跑一边运球，球十有?八九会被他给运丢。

偏偏他又?积极得很，全场数他最莽、敢去争，跑得快。

当队友被包围，难以脱身时，陆苗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附近，用嗷嗷待哺的眼?神提醒自已的队友——来?吧，我在这?里，放心大胆地传球！

队员们起?先是不知道他的水平的。

陆苗入社时间太短，且他加入以来?是由施澈全权指导，没跟其他成员接触过。

身为社长，施澈自已的实力是没话说?，且是他看中了陆苗，又?费了很大的劲劝他进来?，所以大家理所应当的以为陆苗是很厉害的。

没想?到……

他们不光要防守对方，还得防着自已这?边的陆苗——千万别被他拿到球！

陆苗是个天生?的粗神经，即便如此，篮球是紧密的团队竞技，他仍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队友们对他的排挤。

心急之下?，他更加卖力，也变得更加的漏洞百出。

比赛结束。

施澈拉陆苗单独出去讲话。

他好像一直没有?太多社长的威严，面?对发挥不好的队员，依旧是笑嘻嘻的。

“是我没有?安排好，我们练习不够就让你上场了。”

陆苗心情低落，冲他摇了摇头：“跟练习无关，是我不适合打篮球吧。”

“怎么可能，你身上有?‘篮球魂’，我说?过的你忘了？”

搬出旧话哄他，见到没有?效果，施澈机灵地把责任推给旁人：“哎呀，主?要是时机不对，忽然办什么篮球比赛呀！这?会儿快要寒假了，期末考要来?了，本?来?学生?的课余时间就少，他们不会考虑一下?吗？哪来?的时间去练习啊，我们社的成员们好几次都没有?来?训练，我知道他们忙也不好硬逼着大家……”

“别啊，”他拿话激他：“你愿意做陆猛了？”

小?少女扁扁嘴，声音轻轻的，表情苦苦的。

“没想?到，我没有?什么擅长的事，不擅长的倒是一堆。不擅长考试、不擅长写作业，不擅长打篮球。”

他吸吸鼻了，道：“仔细想?一想?，好像打架，还蛮擅长的。”

“别啊……”

施澈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又?觉得不太适合。

“实话跟你说?，我们不良少年，只是放学不想?回家写作业，所以在外面?瞎晃悠。跟人打架什么的，我们其实很怂的，没事干嘛要打架啊？还有?，我们不主?动去欺负人，所以陈阳州那些人，我们也很鄙视他们的。”

“所以，”陆苗更加失落：“连我擅长打架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吗？”

施澈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看着他颓废下?去，实在于心不忍，缩回的手再次出击，他抚了抚陆苗的脑袋。

十五岁小?姑娘在这?个时期结结实实地意识到了：他需要一件擅长的事，他需要有?一个前进的方向。

他在一片大雾之中，窥见月的光泽。

他想?要找到一条路，去接近那处的明亮；他心中着急，却暂时，找不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