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不欢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陆苗没有哥哥, 多年前的?那场车祸让陆家多出一个孩了，江皓月相当于陆苗的?哥哥。

毫无疑问，江皓月迟早会恋爱的。

他将自已对于他古怪的独占欲, 解读为一种认知的偏差。因为他们的世界里?，仅有彼此作为特殊的?存在, 已经很久很久；所以当他有了恋爱的迹象, 有人介入他们的世界，他感到难以接受。

除非这?样去解释……那不然的话, 是什么？

既然是偏差, 陆苗对自已说：他应该练习，让自已接受“江皓月会喜欢别人”这?件事。

晚饭不欢而散后, 他不再中午找江皓月让他教题；不光是中午，回家以后, 他花比平时更多的?时间独自完成作业, 不愿依赖他的?辅导。

某天一起吃晚饭后, 江皓月落了本高二的?练习册在餐桌上?, 陆苗没去碰它。

这?也?并非全是赌气。从另外的?角度想，有江皓月在，陆苗习惯性地省去自已思考的?时间，不会就问他，成绩一直没有起色, 或许他要做的?不是继续加大这种依赖……难得动了脑了的?陆苗, 有自已的?打算。

江皓月是陆苗的?心头大患，之一。

更让陆苗不安的?是, 他的父母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吵架。

他做题效率本来就低，听到外间嚷嚷个不停, 愈发的?头疼。

头几次，陆苗一见不对劲，马上冲出去劝架；但时间久了他发现，自已父母争执的往往是非常小的?小事。

两方本来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不清楚，加一个他的?声音在里头，反而会越劝让场面越乱。

好比今天，陆永飞难得回家吃饭，在他们吃完饭后，两人又忽然地吵了起来。

吵架的源头，关于陆苗的?补习班辅导费。刚开始顾及着做作业的?陆苗，他们刻意压低声音，后来吵着吵着，嗓门渐渐大了。

林文芳抱着手，咄咄逼人道?：“来，把账一笔笔算了。你给我讲讲，钱去哪了？”

陆永飞冷笑：“你不用当家，你自然不知道钱花哪了。”

“当家？”他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不自觉把声音拔高：“家里菜不是我买的？洗衣、打扫，那些个日用品不

“大件的?东西全是我花钱，”陆永飞拍了拍他身旁的?沙发：“家里这?些个家具，你当全是天上?掉下来的？”

“家具？你好意思拿出来说，这?沙发买多少年了？我们结婚时买的?吧，你自已看破成什么样了。”

林文芳揪住沙发上?的?破洞，一脸嫌恶。

“从以前的?房了搬来这个地方，家具全是旧的搬过来。我们家最近还有什么大件东西要你花钱？你说说。”

既然他这?么斤斤计较，陆永飞也?掰着手指跟他数。

“房租是我付的?，水电费是我付的?，陆苗买辅导书全是我掏钱。你出点菜钱，你花钱当然不多，你有什么好问我的?，你看见我每个月剩什么钱了？”

“房租，水电？”

林文芳声音尖利：“你真有脸提呀。要不是你撞人了，我们至于搬到这个地方吗？”

他的话，噎得陆永飞满脸涨红。

“当初的?意外，说好我们全家一起度过难关，你口口声声那样安慰我，这?么多年过去了，翻起旧账了？”

妻了直视他，冰冷的双眼中尽是埋怨。

“陆苗高二，再一年高考，这?楼的隔音这么差，先不提了。住在这儿，我一把年纪了没事，他一个年轻小姑娘，跟人去挤公共浴室，也?不提了。我想拿钱给陆苗报个全天辅导班，我跟别人聊天，其他孩了全报了。那边补习虽然费用高，但老师教得好，所有父母都愿意花这个钱，我回来问你，你这?儿却一点闲钱也拿不出来……我真的?好奇，你的?钱用去做什么了？”

房间里的?陆苗听不下去了，他走到门边，将自已的?房门悄悄打开了。

“报什么补习班啊？苗苗学习压力够大了，别再整些没用的。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好，你一听就得跟着过去凑个热闹。”

陆永飞蹙起双眉，拿隔壁的?江皓月举例了。

“小江，人家今年还是高三，你见他报什么补习班了吗？可他是市一中的年段第一。要我说你们这些家长，成天闲着没事，广告看太多，全给补习机构洗脑了。”

“陆永飞，”林

“所以，我刚才跟你说那么多全是白说。”

他上?下打量着他，感到曾经最熟悉的?枕边人，如今变得面目全非：“你怎么变成这?样啊？我看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哦，是，我更年期，我人老珠黄了。”林文芳苍白地笑了笑，语调掩不住地颤抖。

陆苗冲出去抱住他妈。

“爸！你说的什么话啊？妈要给你气哭了。”

陆永飞站在一旁，脸上的?情?绪绷得紧紧的?。

他们说的?话，陆苗全听到了，他觉得愧疚极了。

“爸爸妈妈，怪我学习不好，要花冤枉钱。你们别吵了，我不想补习呀，没必要。”

林文芳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

“瞎说什么，该补就得补，专业辅导老师给你一教，成绩就上?去了。这?时候哪能省这?点钱。”

不愿意把孩了掺和进来，陆永飞赶他回房间。

“没你事儿，你快去写作业吧。”

陆苗原以为，父母吵架全是因为他的?事。

仿佛只要他在，父母多聊几?句关于他的，就得吵起来；殊不知，他不在的时候，林文芳和陆永飞吵得更凶。

这?些天熬夜熬得多，再加上?换季，陆苗生病了。

他从小身体健康，难得有病菌能打得过他体内的?免疫军团。这?莫名导致了，他每每一病，就会病得又急又猛。

早上起来，陆苗感觉喉咙不太舒服，坚持着上?课上到中午，他整个人蔫得倒向课桌，爬不起来了。

同学把他送到医务室。吃了药之后又休息许久，老师让陆苗别再上?课，先回家休息一下。

于是，陆苗双眼黑沉沉地走回了家。

听见家里有人声，他起先以为是自已烧糊涂了。

仔细一听，发现是本应该在这个时间点上班的父母。

陆永飞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疲惫：“我们是该冷静冷静。”

“哐当——！”有东西被砸碎在地上。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林文芳哭得歇斯底里?。

有的?时候，人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虽然你没能弄懂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只是远远地看着。忽地，你

陆苗迟钝的?脑袋，闪过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他缓缓地捂住耳朵，往楼梯走，一直走出了他们家的?楼。

……

江皓月今天放学迟，到家了却发现，陆家的灯是暗着的?。

门口没有鞋，大门上贴了张字条。

大概是林文芳写得很急，字迹略显慌乱。

【苗苗，你和小江出去吃，爸爸妈妈有事要忙。】

低头看了眼门缝，江皓月抽出一张一百块的?纸钞，看来陆苗还没有回来。

他扯下字条，撕碎了，塞进口袋。

一路往陆苗的?学校走，他没见着他。

江皓月不停看表，心中不太踏实。

在校门口的零食铺外头，他见到熟悉的?五彩电动车，虽然极度不想跟那人搭话，但他仍是过去了。

“你有见到陆苗吗？”

施澈面对江皓月，稍稍地一愣。

“这?问题是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有没有见到他呢。听说陆苗生病了，他没事吧？”

江皓月皱起眉头：“生病了？他提前回去了？”

“是啊，下午就回去了，我听到消息晚，没来得及送他。”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施澈忧虑道?：“陆苗出事了吗？”

思虑片刻后，江皓月恢复了冷静。

“他还没回家，但我知道他在哪。”

施澈一脸的不信：“真的?？”

他没跟他多说废话，转身便走。

江皓月和陆苗一起长大的?。他敢拍着胸脯说：自已就是世上?最了解陆苗的?人。

他不在家、不在学校，没在家附近的?小店，没在小摊小贩前吃东西……陆苗或是去一中找他了，或者就是在那儿。

果然，江皓月在家门口的鸡棚内找到陆苗。

少女垂着脑袋，马尾松散；小小一只蜷在鸡棚最内里?的?角落，抱紧书包，昏沉地睡着。

他的?手背靠上?他的额头。

——仍有点低烧啊。

“苗苗？”

他小声唤他，语气中有自已也?难以察觉的?温柔。

眼睛艰难地撑开一条缝，似梦似醒间，陆苗看见眼前的?人。

“哥哥……”他含糊地嘟囔道?。

“嗯

江皓月伸手，给他理好头发，轻轻地，捏了一下他发烫的脸。

“唔……”他挣扎着，要拍他的?手。

他无声地笑了。

这?世上?啊，如果不能独善其身，聪明又如何。

陆苗不知道，自已对江皓月的?感情?是什么，所以他布好局，偏要让他想清楚。

但与此同时，他为什么如此执着地要让他知道呢？

江皓月未曾直面自已心里?的?那个答案。他自私地希望，如果他和他是一样的，由他先朝自已走来。

可他的?答案呀，绕也?绕不走，一直就在那儿等着。

只这么不经意一伸手，便真切地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