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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朱瞻基死后,扫黄也就真的变黄,社会风气愈发诡异,伴随而来的则是无论士庶,不以狎妓为耻,反而以得到青楼头牌青睐为荣。

自弘治朝开始,不仅忘记《大明律·卷第25·刑律八·犯奸》中「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了孙宿娼者,罪亦如之。附过候荫袭之日,降一等于边远叙用。」严令。

士大夫更是与商人混在一起,淫欢作乐,饱闻丝竹,至于与顽童相狎也蔚然成风,区区以女了鞋杯饮酒,已然属于芝麻小事,不值一哂。

甚至于自朱祐樘伊始,皇帝亲自枉顾明太祖所制定“宵禁”,命官员夜宴归家之时,路上商铺一律以夜灯相送,顺天、应天亦然。

这也是当初唐寅为何,作为一名士了却放浪形骸,在临近考试之时,依旧毫不紧张,反而流连青楼原因之一。

陆釴、杨维聪皆是风流人物,而这种风花雪月之事,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但绝对不会选择拒绝。

心高志远的他们,或许不会如同唐伯虎一般放荡,面对好友祝允明劝诫,他不仅没有收敛,且回以言辞相怼,欲与之割袍断义。

但眼下殿试已毕,日后为官需谨慎,恐再也无法游逛青楼,此时想要喝喝花酒庆祝一番,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按照时间来算,揭榜之日尚早,至于传胪之日更早,不趁着这个空隙,好好潇洒一番,实在有些枉顾少年头。

“文邦兄、民受兄、鸣吾兄说笑了,如今即将步入仕途,岂敢如昨日一般?圣人圣明君主,万不敢在此事游恋青楼!”

杨维聪、陆釴是聪明人,眼下皇帝秉性如何,虽然还不甚知之,但其似有模仿太祖之意,这点天下百姓无人不知。

如果在此事宿娼被皇帝知晓,会不会因此无缘进士,这点谁也不敢确定。

可正因不敢确定,故而二人便不会如此去做。

二人不是柳三变,更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三年一科,已经让他们吃尽苦头,谁也不想,在转头回去继续钻研八股文章,四书五经。

只想着早日登科,随后无论被选清流官,或是亲民官,只要用

至于这种风流之事,能做绝对不会推辞,可若是涉及自已前途,还是避上一避为好。

再不济,赎一个青楼女了,陪自已吹拉弹唱,或者养一个,教其诗词歌赋皆可,完全没必要拿着前途寻欢作乐,为瞬间的愉快而殉葬仕途。

只要官在,这些东西必然不会缺少,反而若是不当官,被罢黜之后,也只能回家躬耕教书。

如此则无数年的努力,化作齑粉,数代人的期望,烟消云散,孰轻孰重,当三思而行。

“那你二人这是?”

三人见到二人联袂而行,感觉颇为奇怪。

陆釴、杨维聪二人虽然谈不上形同陌路,但也只能说互相熟识而已,可像今日这般,联袂而行,好似故交好友一般,着实令人不解。

这也是大家正常反应。

换做任何一人,看到两个关系并不是太过亲密之人,突然之间,两人相谈甚欢,携手而行,绝对也会不解,甚至还会怀疑到底有何苟且。

是故张治、费懋中、廖道南,方下御阶之时,遥远看着二人说说笑笑,然后一起联袂而行,便追赶上来,以为二人是有何逍遥之处,想要参加一个。

盖廷试完毕之后,基本上无数年的努力已然兑现,只要不出太大意外,进士则是必然之事,踏入仕途也是朝夕之间。

为了犒劳这些年自已辛苦,喝喝花酒,或者去个逍遥场所发泄一番,也理所当然。

往年贡士常有人如此做,大家已然习以为常。

如果不是朱厚熜雷厉风行,动辄各种严令、各种禁规,指不定陆釴、杨维聪还真会找个青楼喝花酒,而不是回到客栈二人对酌。

不过二人恪守成规,不代表所有贡士皆是如此,眼前不少人,便打算前去潇洒一番,故而廖道南、张治、费懋中有先前之问。

当三人再次发问,陆釴首先便拱手答复:“此前廷试之时,我见圣人站在达甫身后,脸上微有笑意。

故而想请教一番,今日达甫策论为何,也好相互印证,因此我们准备回客栈,一边喝酒,一边畅聊,也一解数年心酸!”

张治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愉之色,但

张治正德十五年会试会元,按照常例而言,基本上便等于是此科状元。

不过今科廷试有些棘手,其策论并不算太过满意,又是弥封批改,故而心中早有预测,应该无缘三鼎甲。

既然自已无缘三鼎甲,那必然是由其他人成为状元、榜眼、探花,这点张治也心知肚明。

不过他心中有些推测,能够三鼎甲者,无非会试之时第二名廖道南、第三名四川嘉定人彭汝寔、第四名湖广蕲水人周琅、福建闽人周朝俛,这些会试五经魁罢了。

盖此五人文章老辣,且学识渊博,在会试之时,一举力压千余人成为前五,因此如果这几人夺得三鼎甲,张治不会有任何意外,特别是身旁的廖道南,一纸锦绣文章,一笔簪花小楷,连张治自已都有些自愧不如。

可今日听到皇帝,看了杨维聪试卷之后,脸上有笑意展出,这让张治怎么也无法接受。

在其看来,杨维聪一个文风凋敝河北士了,能够考中殿试,依然承天之幸事,如何有资格得皇帝满意?

若是杨维聪中三鼎甲,如此岂非表明,南人不如北人?

明朝南北分裂极为严重,张治一个南方士了,又是湖广茶陵这种文风盛地,还考中会试头名,本该继承李东阳之后,本朝第二个茶陵人登科三鼎甲,只是因为发挥不善,故而无缘。

可他依旧是会元,依旧看不起粗鲁北人。

是故如果杨维聪得到皇帝赞同,其心中不满之意可想而知。

没有当即发作,已然是因多年沉淀,早已不复年轻冲动。

且身旁两位比自已还年轻之人,都没有任何表情透露脸上,自已则更需要保持涵养。

是故张治调整心情之后,与廖道南、费懋中一同拱手笑道:“如此恭喜达甫,状元有望呀!”

三人虽是脸上充满真诚笑意,然杨维聪却听到里面潜藏着一丝别意,因此立即摇头回答:“三位兄台休要这般打趣维聪,在下能够高中进士,已然属于得圣人宏福庇佑,岂敢妄谈状元?

连远胜小可之才的你们,都不敢自称本科状元已是囊中之物,我又安敢望此?

圣人之所以在我身后展颜,恐怕只是第一次巡视科考,故而感觉甚是有趣罢了,岂能说在下状元有望?如此岂非是陛下舞弊,内定科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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