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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可了不得了!”
一边入了春,晏长风计划着在院子里种一些花草,趁着这日天好,特意打发徐嬷嬷去请侯府的花匠。
谁知她刚去了没一会儿就自己匆匆跑了回来。
“怎么了嬷嬷?”晏长风少见徐嬷嬷急成这样,以为外祖母出了什么事。
徐嬷嬷气喘吁吁跑到廊下,将姑娘推进屋里去说话,“姑娘,花匠没请来,大长公主正气得摔茶碗,我也没敢进去说话,只问了厉嬷嬷,说是二老爷改了主意,要将四姑娘说给裴家老四!”
“啥?”晏长风以为听见了玩笑话,“怎么会这样?”
“我这不是也纳闷儿呢,跟四姑娘条件合适的说少也不少,挑裴家多少有些草率。”徐嬷嬷在裴家时间久,家里几个兄弟,除了二少爷还像个样子,她觉得其余的都不太行。
这岂止是草率,以晏长风看,这是糊涂。
她立刻换了衣裳回了德庆侯府,先去了世安院。此时嬷嬷丫头们都聚在门外,没人敢进去。
“厉嬷嬷,我来瞧瞧外祖母。”
厉嬷嬷朝她摇摇头,“方才大少爷大夫人来都吃了闭门羹。”
“是吗,还没消气儿?”晏长风说,“我进去试试吧,也不能叫她一个人老这样闷着。”
厉嬷嬷想着也罢,表姑娘是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勇士,叫她试试没准儿行。
晏长风走到门前意思着敲了两下,“外祖母,我进去了啊?”
她外祖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晏长风就推门进去了。
听见门声,大长公主一愣,“谁让你进来的!”
“您也没说不让嘛。”晏长风不请自来,去到榻前一屁股坐在外祖母身边,捏着拳头给她锤腿,“快别气了,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一点事不至于。”
大长公主让这厚脸皮气得都忘了生气了,她抬腿蹬了她一脚,“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禁不住你这么大的手劲儿,来给我捏捏肩吧。”
晏长风屁颠屁颠换了个位置捏肩,一边看着眼色问:“外祖母,到底怎么回事啊?二舅舅不是挺中意黄炳忠吗?”
“谁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说起这个大长公主气不打一出来,“今儿早上忽然过来跟我说,要把四丫头说给裴家老四,说是那丫头绝食三天,拗不过她,我岂会不知他这是拿话敷衍我,文琪那丫头就不是个吃苦受屈的性子,绝食三天了不得了,要不了明日她就该放弃了,你二舅舅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相中了黄炳忠无非是看中他做生意的本事,保不齐两人已经有了什么合作,那裴家老四又有什么?要前途没前途,要本事没本事,在国公府里就是个无人问津的庶子,比黄炳忠这个穷苦人家出身的还不如,他能随随便便把唯一的姑娘说给他?”
这正是晏长风困惑的,二舅舅那人说难听点,他是拿女儿做生意,没有巨大的利益在前,他是断然不可能将女儿出手的。
那裴老四又能给他什么?国公府穷得没眼看,不能带来利益不说,还要赔上一大笔嫁妆,便是裴安明日成了国公府世子,也不见得有本事赚钱,二舅舅不可能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还有余地吗?”
大长公主:“他已经拒了人家黄炳宪,答应了四丫头,还能反复无常不成?”
这么着急,明摆着是先斩后奏,二舅舅这是怎么了?
外祖母气的应该是二舅舅先斩后奏。
“外祖母,我去二舅舅那边看看,如果已成定局,您气也是气自个儿,不如看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横不能照看他们一辈子不是?”
大长公主叹了口气,“也罢,你去瞧瞧吧。”
晏长风随后去到了二房。今日二舅舅跟二舅母都在家,却不见二舅母早早出来迎他,便猜她心里定然也不痛快。
“二舅舅,二舅母?”她自己进了门,只见二舅舅在屋里喝茶,“我二舅母呢?”
“她身子不舒服,歇着了。”姚启政笑呵呵看着外甥女,“你这丫头,说好的做生意呢,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了消息,我的钱可不能白耗着。”
“最近事多啊,不过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我计划着上巳节就开市。”晏长风试探问,“二舅舅您要是急需用钱,我就先从喜乐园柜上支一些钱出来。”
姚启政摆手,“不差那点钱,你留着就是。”
不缺钱啊,晏长风实在想不出二舅舅图裴安什么。
“那成,到时候开市时还得劳烦二舅舅多宣传,您路子广,认识的人多,咱这生意就是要靠个人脉。”
“这容易。”姚启政痛快应了,“我只管把人往你铺子里招呼,怎么留客就靠你了。”
“您擎好吧,保管不叫您赔钱。”晏长风笑着起身,“我去瞧瞧二舅母跟文琪。”
姚启政:“你去吧,你二舅母今日没吃饭,劝她看开点。”
这口气,是根本不给外人反驳的机会。
晏长风识趣,就不再问了。她先去看了余氏,她歪在软榻上,没上妆,气色显得很不好。
“二舅母?我放叫人去熬粥了,我今儿没吃早饭,您陪我一起吃点可好?”
余氏听见她来了,从榻上起来,“你这孩子,都快中午了还吃什么早饭,我叫厨房做点好的,中午就在我这里用吧。”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晏长风劝着她肯吃饭了,目的就达成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余氏坐在榻上,揉着额头说,“我这个样子丑吧,早上脸都没洗。”
晏长风:“您要是这么说,我一年里有大半年是丑的,我常常不洗脸。”
余氏扑哧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啊,怨不得招你外祖母喜欢!”
“咱们家的孩子外祖母哪个不喜欢呢。”晏长风拿着湿帕子服侍余氏净脸,“她今日因着四妹妹的事在榻上躺了大半天,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
余氏叹气,“叫她老人家操心了,我原该去给她请安的,又实在没脸去,你是自家人,有些话我不瞒你,我不中意这门亲,可我没有插嘴的份儿,你外祖母心疼我们二房就那么一个宝贝闺女,所以不强行干预,但我倒是希望她这次强势一些。”
到了这个份上,晏长风再说亲事不好,反倒是徒增焦虑了,“至少是如了文琪的意,她自己喜欢才愿意好好过日子,不然强扭成一对儿怨偶,日后烦心事也是多。”
余氏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认了,“如今只希望裴家那小子别是个道貌岸然的,日后能对文琪好。”
晏长风知道二舅母是想拜托她照顾文琪,但在裴家,这保证她还真是不敢下,“咱们文琪不是高嫁,有侯府撑腰,您还怕她受欺负不成?”
余氏认命地点了点头。
晏长风随后又去看了姚文琪,这丫头饿了三天,气色不好,但心情眼见的好,大概全家上下,就属她最中意这门亲了。
“雪衣姐,我可太高兴了,我跟你成了妯娌,以后就能天天一处玩了!”姚文琪拉着晏长风转圈。
“你可是如意了。”晏长风笑道,“但你多少收敛些,去给外祖母请个安。”
“我知道知道。”姚文琪高兴了,什么都不在意,让她去世安院跪三天都使得,“好希望快些出嫁啊,我在家快要闷死了!”
“你这才多大。”晏长风说,“裴安前面还有个哥哥,咱们家你还有大哥,还有三姐,你且要等呢。”
姚文琪撅起嘴,“我真恨不能明日就出嫁。”
任谁也没想到,姚文琪的婚事竟真的提前了。
最心急的莫过裴安,他生怕有什么变故,姚二老爷答应的第二日,他便央求祖母跟母亲去侯府提亲。
许氏原本就中意这门亲,没有不答应的,只是她的意思是先定亲,成亲需再过几年。可赵氏心急,一来姚家二房有钱,姚文琪嫁过来,府里也能宽裕些。
二来,她急需拉拢一个儿子跟儿媳妇,如果长房真的绝后,她要扶植一房听话的上位。老三还没议亲,但可以预想,他找的媳妇儿的家世不会比姚家强,身份上不行,就没资本跟二房对抗。
而姚文琪可是大长公主的亲孙女,亲孙女跟外孙女对抗,她总该多偏向自己亲孙女吧。
赵氏打定了主意,就想法子忽悠许氏,“母亲,如今家里这个样子,正是需要一门亲事来冲一冲不好的气运,再者二房迟迟无子,我跟公爷都急于抱孙子,还有五姐儿的婚事也该议了,说不得就要赶在两个兄弟之前,刚好老四先议了,倒也合适。”
许氏因为中意这门亲,就觉得这么说也合适,她倒是无所谓早晚,总归是喜事,早一些晚一些都好,“这事我们自己决定不好,要看侯府人家怎么想,如果人家没意见,那咱们就早点办也无妨。”
赵氏难得说通了一回婆母,心里畅快得很,喜道:“母亲说的是。”
而侯府那边,大长公主打定主意不管这门亲,就剩了二房自己做主,余氏管不了,姚启政同意,两家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定在今年六月。
晏长风知道了信儿,觉得实在不是事,这也太急了,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合时宜,就好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赶着成亲似的。
可木已成舟,她没有置喙的余地。
转眼到了上巳节,晏长风的车马租赁铺子正式开市了。
铺子位置选的好,跟醉红尘相隔不远,这块地方既与达官显贵所在的居住区相邻,又是北都繁华所在,客流量注定好。
这铺子是托了蜀王殿下的福气才买到的,他在醉红尘吃得开,连带着周围人脉也广,加上晏东家如今有钱,出得起价,才得了这块风水宝地。
开市当天,客人爆满,一部分是姚启政介绍来的北都富商,一部分是裴二少爷介绍来的穷酸同僚,还有一部分是天衣坊与喜乐园的旧客。
所谓车马租赁,就是将马车或是马租给有需求的人,下到贩夫走卒,上到达官显贵,中间还有商户,各个阶层都会有需求。
因着本朝对马匹管理甚严,除了一些顶级王侯之家不缺马匹与马车,大部分的人家都需要另外租赁。越是穷,越买不起马的人家越是需要。另外铺子里亦有驴车骡车,租给一些不那么富裕的百姓。
不过来的人多,不代表有生意,毕竟这是有需求才能做成的生意。晏长风想了个主意,她实行预定制,凡开市前三日来预定者,不论什么时候租用,皆享受前两次减免两成租金的优惠。
如此一来,全北都的人恨不能一股脑儿涌来预定,横竖谁家都可能会租赁车马,两次减免租金的好处,谁不想要?
“东家!”王掌柜满头汗地寻到身在后院的晏长风,“租赁单子已经预定到年底了,再定下去,时间就错不开了。”
“才一天吗?”晏长风也是没想到这么火爆,她想了想,“那也没关系,只管发放预定牌子就是,不论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用,日后咱们说不定会扩张。”
王掌柜:“好嘞!”
“晏东家果然会做生意。”
一道熟悉的声音进了后院,晏长风抬头一看,“呦,这不是黄先生吗!”
来人正是黄炳忠。自从上次陪着姚文琪相亲之后,就没见过他,晏长风以为两家婚事闹得怪尴尬,日后不会再见面了。
“先生不敢当,便也以东家相称吧。”黄炳忠很有分寸感,两人不熟,确实互相称呼东家合适,“我今日来还是谈合作的。”
“您是说在浙江一带开喜乐园吗,我回去想了想,暂时不想往那边发展。”
晏长风不是不想,恰恰很想,她想连通南北商路的想法一直在酝酿。如今老爹已经是江南商会的会长,这一条路已在掌控之中,但东南沿海一带她没有人脉,而黄炳忠的哥哥是浙直总督,恰好是最好的桥梁。
可她不知道黄炳忠的底,更不确定他非要合作的目的,加上现在他跟姚家的亲事吹了,她就更不敢贸然合作。
“不是这个。”黄炳忠说,“是往山西以及西北一带开马车租赁,黄某不才,晋商帮里还有些人脉,可以帮你多弄一些马匹,不知晏掌柜可有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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