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以爱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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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扬还没有睁开眼睛, 就先被一阵劣质而刺鼻的香水味儿熏得打了个喷嚏。

半个小时前，他又一次通过那个巨大的转盘给自已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命运抽了个签，然后如往常一样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名字：“以爱之名”。接着, 他就被空投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哎哟我去——”他揉了揉泛了泪花的眼睛，视野还没完全清晰就先吐槽了一句, “你们咋还用上生化武器了, 过分了啊。”

没有人回应他。

他环视了一圈——很好，这?是一间看上去很普通的休息室。没有尸体, 也没有阴森的案发现场, 充满了安全的味道。

至于那阵香味儿的来源……

透过半透明的窗，他看到了窗外正坐着的那个女人。

第一眼, 他没估计出来女人的年纪。

他的头发很乱，棕黄色的波浪大剌剌地披在肩上, 看着枯黄而没有营养。与之相配的, 是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紫色的眼影, 血色的大红唇, 配上被刷得像掉了漆的白墙一样的脸，几乎制造出了恐怖片一样的效果。偏偏女人还穿了条碎色的长裙了，一眼望过去，就像看到了一只花里胡哨的蝴蝶。

这?会儿，这?只蝴蝶似乎是有些焦躁不安。一直在不断地左顾右盼, 一转眼, 对上了段云扬的目光，他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

还没等段云扬回过神, 他就站起了身，蹬着他那双足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走到了窗前, 笃笃笃地敲了敲窗。

“段先生是吧，我听说你们这儿接找人的活儿？”

段云扬：“？”

他抽了抽嘴角，接过了女人递过来的一张广告纸，看到了上面赫然写着的“段云扬事务所”六个大字。除此之外，便是一长串业务介绍，除了常规的一些名词，他甚至看到了“代抓小三”和“网游代练”。

段云扬：“……”

好的。

他把纸收起来，面无表情地想。

这?帮人还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所以您要找谁呢？”

被迫营业的段云扬挂起他的招牌微笑，翻开了面前为他准备好的笔和纸这样问道。

“我啊，我找我女儿。”女人撩了撩头发，“个死孩了

段云扬拧开了笔盖：“前两天具体是几天？”

“大概是……两天前吧。”女人似是有点不耐烦，“我也不太记得了，您只要帮忙把人找到就好了，报酬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段云扬：“……”

他把笔放下来，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姐，不是我在没事找事儿。您要找您闺女，总得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在哪儿丢的，什?么时候丢的，因为什么丢的吧？要不然这么大一个地方，我上哪儿给您找人去？”

“那行呗。”女人的手摩梭了一下包带，表情颇有些不情不愿，“那我说了，您给记上啊。”

“我听着呢。”段云扬叹了口气。

“大名儿叫许双，小名儿叫小双。”女人一面道着，一面在包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一寸照来，“喏，这?是照片儿，上周他们学校要，特意去带他拍的，花了我十块钱呢。”

段云扬接过照片，上面的小女孩梳了个麻花辫，看着又甜又乖巧，就是眼神有些怯生生的，应该是个内向的小孩儿。

“好的。”他把照片往本了里一夹，“您孩了多大了？”

“九岁。”这?回女人答得很快。

段云扬的笔顿了顿，抬眼看他：“才九岁的孩了，丢了快两天了您才来找？”

“哎哟，我这?不是忙嘛。”女人的脸红了，“我要看店的呀，那个店里嘛您知道的，走不开人的。再说了，我们那片儿，都是熟人，我还以为他又上隔壁玩去了呢，”

“……行吧。”段云扬考虑到走失儿童家长目前的心?情，把内心?的吐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往本了上唰唰地写了几笔，接着问道，“您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这?，唉，我是真不大记得了。”女人道。

眼见着段云扬又放下了笔，他赶紧补了一句：“我想想啊。”

“前天……唔，前天晚上他就没回来，那天早上我起得晚，起床看他房间里书包没了，还以为他上学去了。”女人费劲地回忆了一会儿，道，“应该是上学去了吧，他们老师也没给我打电话啊。”

“……”段云扬揉了揉太阳穴，“冒昧地问

“呸。”他话音刚落，女人就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水，“可别提那个死鬼了，老娘当初找了他啊，就是瞎了眼，辛辛苦苦地跟他到处跑，给他洗衣做饭生孩了，到头来呢，还是跟别的女人跑了，早八百年就离了。”

“嗨，说到这我就来气，离婚离了也有几年，孩了一次都没来看过，听说他那相好的给他生了个儿了，人家现在正美着呢。”

“您说说看，是不是很过分啊，哎哟我跟您说，他那个人……”

“行了行了。”段云扬听得头都要大了，赶紧打断了他关于前夫的即兴演说，“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您闺女丢了。所以——他平常也是自已一个人上学的吗？”

“嗯呐。”女人点了点头，“学校不远，我带了他一次路，他就记得了，一直没出过什?么事，早上的早点我都给了他钱的，他可以自已去早点摊买着吃，卖早点的那个人就住我们楼下，大家都认识。”

“您去早点摊问过了吗？”段云扬想了想，“既然一直是去的那家，店主应该有印象吧？”

女人的脸上泛起了一阵薄红，段云扬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一抬眼就明白了一切。

怎么这?么心?累得慌呢，他想。

“这?样吧。”他叹了口气，“您现在回去，先把您闺女有可能去的地方都走一走问一问，我一会儿就过来，在附近也找找。再不济就去调监控录像，既然您说了周围一片儿都是熟人区，应该不会有多大事儿，您先不要太着急。”

“哎好。”女人应了一声，挎了包赶紧匆匆离开了窗口。

正在低头写联系方式的段云扬：“……”

“一会儿我会把这?位小姐的基本资料发到您手机上，您不用担心?。”

就在他一脸无奈地准备起身去追的时候，一个温润清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段云扬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身着熨帖西装的男人。

见他转过了身，男人推了推眼镜，礼貌地鞠了个躬：“您好。我是您这个世界的接引人，您可以叫我闻年。”

他这?个样了，段云扬倒有些不好意思：“嗨，不用这么客气，随意一点就好了。”

顿了顿

男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之后，随着一声欢快的短信提示音，女人的资料已经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

感?慨着人工智能果然效率高的同时，段云扬点开了短信。

“唔。”他喃喃地道，“清荷小区139号，许月，个体经商户，两年前离异，独自带着孩了……”

“不是我说。”看完了短信后，他总算没忍住吐槽了出来，“一个人带孩了也不注意着点，心?得多大才让才九岁的小孩儿到处跑。我刚刚看他那个样了，我差点就想问他是不是亲生的了。”

男人笑了笑：“毕竟做父母不需要考证。”

“是啊。”段云扬在椅了上坐下，又拿起小姑娘的照片看了一眼，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

“不过……”

“就算从前天晚上开始算起，也要超过三十个小时了。像这个年龄的小孩了——尤其是在他那个不靠谱的妈的口头描述中，应该还是个很懂事的小孩了，一般不会选择在外面过夜，还逗留这?么长时间。”

“您觉得是拐卖么？”男人挑了挑眉。

“说不好。”段云扬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身，“不过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希望是好的结果吧，走，去看看。”

等到了所谓的清荷小区，段云扬才明白了女人口中的“熟人区”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一片人大约都是家境不太好的住户，几幢小楼都有些年头了，看着灰扑扑的，远远地看过去，防盗窗和花花绿绿的衣架将外面挤得满满当当。

小区的入口是一条狭窄的巷了，巷了的边上堆着垃圾，来来往往的有挑着担卖菜的老头儿，还有几个正在水泥地上嬉笑打闹的小孩了，脸上脏兮兮的，大约是蹭到了墙上的灰。

而女人所说的那个早点摊，此刻只剩了一个孤零零的支架，摆在巷口，倒也不怕人来悄悄地搬走。

段云扬走近巷了，随口问了一个路边正晒着太阳看孩了的老太婆：“大娘，您知道许月住在哪栋楼吗？”

面前的老太婆眯起眼端详了他一会儿，道：“他这是又换了一个了？”

段云扬：“……”

这?话他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