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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庐江郡,舒县。

城门口,一位衣着破烂的妇人,怀中抱着不足两岁的孩童,跪在路边。

妇人身边,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还算工整的字迹:孩子病重,急需钱财救命,希望好心人能够施舍一二。

来往行人,虽然发善心者不在少数,却也最多只是扔下几枚五铢钱,对于孩子的病情却宛如杯水车薪。

不远处,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风尘仆仆而来。

当他看着映入眼帘的舒县城墙以后,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庐江郡哪怕被吕布祸害过,繁华程度仍旧远非南郡所能媲美,看来我自襄阳前来庐江,并没有错。”

他加快了步伐,正准备进入城中,却是隐隐听到路边有女子哭泣。

男子止住脚步,走到了跪在路边的女子身旁,看到牌子上面所写的内容以后,问道:“你家孩子患了什么病,需要多少钱?”

女子抬头,发现男子虽然衣着朴素,却也随身佩剑,而且眼睛十分明亮,好像充满智慧,当即知道对方并非常人。

她急忙说道:“孩子得了喘鸣之症,长期用药已经让家中山穷水尽。姎多方打听寻得一良医,可是治疗此病需耗费半年之久,每日都要服用名贵药材,至少要花费二十万钱。”

“姎实在拿不出来,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去,这才在路边乞讨,若是惊扰了先生,还请勿怪。”

言毕,女子当即掩面痛哭。

男子闻言,却是眉头微皱,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转头离去。

自从周琦开始在境内兴办书院以来,舒县境内由各大世家联合当地大儒、名士所创办的庐江书院,就成了许多学子梦寐以求想要前去求学的地方。

只不过,庐江书院对于招收学子的要求,却是非常严格。

能够进入庐江书院的学子,要么出身名门,有德高望重之辈举荐,要么就要过五关斩六将,在书院内通过极其严苛的考核,才会被收纳其中。

出身名门者,大多家学渊源,而且又有德高望重之人举荐,也能帮忙把关。

那些德高望重之辈,全都爱惜羽毛,所能够举荐的名额也都非常有限,并不会胡乱举荐庸才。

否则,这些人进入书院以后成绩垫底,或者因为屡次完不成学业被扫地出门,也会让举荐者脸上无光。

如此一来,也极大保证了庐江书院学子的质量,在里面求学的学子,哪怕没有毕业,都已经被各地郡县长官提前预定了。

可以想象,能够进入庐江书院的学子,未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这种制度却明显对寒门学子极其不利,除非是那种有真才实学极度优秀的寒门子弟,否则在没有人举荐的情况下,想要进入庐江书院却是难如登天

不过就在这一天,庐江书院却是收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寒门子弟。

此人虽然在经学方面,不见得比世家子弟更出色,可是在兵法、谋略上面,却是让书院内的先生们都震惊不已。

正是为此,庐江书院才破格将此人招了进来。

被招进庐江书院之人,正是风尘仆仆自襄阳而来的青年男子。

只不过。

青年男子虽然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被破格招进了庐江书院,却仍旧受到了那些世家子弟的排挤。

没有其他原因,只因男子出身与众人格格不入。

青年听完几堂课,感受着同窗们刻意的疏远与孤立,却是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日,庐江书院门口忽然来了一位抱着孩童乞讨的女子,正是当初在城门口哭泣的那位。

散学之时,许多人都看到了跪地哭泣求助的女子,虽然有些人起了恻隐之心,可是得知救对方孩子至少要二十万钱以后,不少人都是摇了摇头。

能够进入庐江书院者,大多都是世家之中品学兼优的子弟。

若只是一点小钱,他们倒也并不吝啬施以援手,奈何二十万钱毕竟不是小数目,这些人倒也没有圣母心爆棚,去花这个冤枉钱救助一个陌生人。

并非他们没有同情心,只因如今乃是乱世,哪怕庐江郡相对平稳很多,却仍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纵然是和平时期,苦难的人与事就已经很多了,想要发善心救济天下人,却根本不可能。

“某平生最讨厌有人乞讨,自己有手有脚,为何要放下尊严做如此事情?”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却从后方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发现来者正是不久前进入庐江书院的那位寒门学子。

众多世家学子闻言,全都大怒,对着青年指责道:“圣人教导,我等读书人当怀仁德之心,纵然不奢望你发善心去救济别人,也不至于如此落井下石吧!”

这些人出身世家,自幼衣食不缺,就好像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他们饱读诗书,觉得学了孔孟之道,就应该怀着仁德之心,兼济天下。

他们纵然没有出手接济妇人,却也见不得青年如此行径。

更何况,这些人都是被举荐才进入了庐江书院,对于青年这位依靠自己本事考进来的异类,本就抱着很大敌意。

此前他们虽然刻意疏远青年,也拉不下面皮主动去为难,如今找到机会,自然是纷纷化身卫道士,对青年口诛笔伐。

“别人母子已经够苦了,你又何必伤口撒盐?”

“如此品德性情,院长怎会将你招入书院?”

“吾耻与汝此等冷血之人为伍!”

……

面对众人的出言指责,今年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盈盈看着他们。

直到众人说的口干舌燥,而且前来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青年才不急不忙的说道:“你们把自己标榜为道德卫士,站在此地对我横加指责,却没有人愿意出钱帮她儿子治病,行为与我何异?”

说到这里,青年冷着看着众人,道:“此病我素有耳闻,基本不可能被治愈,而且患者需要长期服药,哪怕较为殷实的家庭,也承担不起,更不用说是妇人这种家庭了。”

“彼于此处放下尊严,在根本不可能筹集医药费的情况下,仍旧苦苦哀求,又有何意义?”

“既然横竖都死路一条,索性安安静静返回家中等待即可,为何又要劳烦别人?”

青年这番强词夺理的话,瞬间引爆众人。

不仅那些世家学子,就算是被吸引过来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对青年横加指责。

虽然青年所言有些歪理,可每个人都是有怜悯心的,在这种情况下,同情弱者的人自然更多。

哪怕这个病很真的很难医治,哪怕妇人也不可能筹集到医药费,他们也不愿看到这个苦命的女人,继续被人恶语相向。

眼看声讨青年的人越来越多,很多附近的百姓都被这里的动静所吸引,慢慢围拢而来。

当他们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也都义愤填膺,加入了讨伐青年的队伍之中。

青年却是不慌不忙,仍旧持剑而立,脸上还带着肃杀之意,好像真的杀过人。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有许多人对他口诛笔伐,却没有人真的敢上去教训青年。

眼看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青年好似受不住众人的指责,忽然大声说道:“吾有一言,诸君且听!”

青年的声音,虽不似猛将那般宛如巨雷,却也铿锵富有穿透力,居然让义愤填膺的众人都暂时闭上了嘴巴。

青年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将视线放在了妇人身上,道:“你说这孩子得了喘呜之症,所以在此乞讨,又有谁能够证明?”

“这个世上,并不缺乏那种游手好闲,用孩子博取同情之辈。”

“某平生最痛恨这些利用他人善心,为自己谋私利者!”

本来还义愤填膺的众人,听到了青年的这番话,反而是逐渐冷静了下来。

不管古代还是后世,利用别人的善心欺骗钱财者,全都不在少数。

甚至于,这种行为还能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链。

这个世上,最让人痛恨的事情,莫过于善心被辜负、被利用。

在青年的提醒下,众人也都不掩饰心中的怀疑,齐刷刷的看向妇人。

事实上,早在青年开口之前,就有人心中这么怀疑过,只是没有人明着讲出来而已。

不仅仅是这些围观的百姓,哪怕是庐江书院的学子们,也并非愚蠢之人,有过怀疑。

毕竟,喘呜之症除了病发之时,平时根本没有什么症状,众人也很难判断那个孩童是否真的有这个病。

不然的话,他们虽然不会做冤大头,贡献出二十万诊费,可是捐赠几百钱却也并不会手软。

看着众人脸上的怀疑之色,青年嘴角微微翘起,继续大声说道:“而且据我所知,喘呜之症几乎不可能被治愈,此女却是言之凿凿,说如果能够凑够医药费,便能给孩子治好病。”

“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很多人并不了解喘呜之症,但是那些知道内情之人,也都心中凛然,而后更加怀疑的看向妇人。

妇人见状,却是吓得瑟瑟发抖,急忙为自己辩解道:“此前为了给家中孩儿看病,我已经走遍了城中医馆,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各大医馆打听。”

言毕,妇人还将自己的姓名、住址,以及患儿名字,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却是相信了一些。

什么都可以造假,病情却不能造假,这种事情只要到各大医馆打听一下,就不难问出实情。

眼看舆论风向又要转变,青年却是冷笑道:“你是断定我们没有人会去医馆求证吗?”

听闻此言,当即就有一名世家学子看不下去了,排众而出,说道:“我看此妇人并不似说谎,汝何必在此咄咄逼人?”

青年却好似看傻子一样看着那名世家学子,道:“未经求证便在此言之凿凿,袒护此女,你这么多年的书都是白读了吗?”

世家学子闻言大怒,指着青年喝道:“汝又何尝不是未经求证,便在此污人清白,又有何颜面指责于我?”

青年笑道:“我不过是合理怀疑,难道也有错?”

看着青年的这副欠揍模样,世家学子不由气的火冒三丈。

庐江郡境内的各大世家,本就相互熟悉联姻,此时看到自己的同伴受欺负,其余世家学子也纷纷站出。

另一人喝道:“想要查看事情是否属实,只需派人前往各大医馆求证一番即可,何必在此逞口舌之利?”

众人闻言,都觉得有理。

当即就有几名世家学子,骑着马四散而去,前往医馆之内打听详情。

他们在奔走的途中,也惊动了许多城中百姓,以至前来庐江书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最后甚至惊动了郡守府。

就连书院之内的院长以及先生们,也都纷纷走下山来。

当他们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全都气得脸色铁青,看向青年的神色非常不善。

一旦能够证实妇人并没有撒谎,那么青年此举可就实在太过分了,必然会对庐江书院名声有损。

他们心中虽然恼怒,可在事情并未落幕之际,倒也不好站出来说话。

而且他们身份特殊,并没有在山下久留,只是了解了一下情况,又返回了书院之内。

没过多久,几个骑马前去打探情况的学子,全都返回。

他们拿着各大医馆开出来的证明书信,指着青年喝道:“你还有何话想说?”

今年看完书信的内容,却是将它们揉作一团扔在地上,摊了摊手,道:“虽能证明那个孩童的确得了喘呜之症,可是需要二十万医药费便能将此病治愈,难道不是狂骗我等?”

“谁又知道,她是不是想通过自家孩子的病情,博取同情敛财呢?”

听到青年这般诋毁之言,女子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号哭起来。

她抽噎着说道:“城南二十里外的山谷之内,的确居住有一位奇人,能够耗费半年时间根治此病。”

“若先生不信,可以派人前去探访。”

<div class="contentadv"> 女子话音刚,当即就有人说道:“确有此事,我邻居家的孩子便是被那位神医治愈!”

此时随着围观之人越来越多,那些知晓神医名声者,纷纷为女子发声。

其中一名学子气得身体颤抖,指着青年骂道:“汝以此等恶毒心思,揣测一位为了救助自家孩子导致倾家荡产,还放弃所有尊严,跪在路边乞讨的母亲。”

“汝简直枉读圣贤书,枉为庐江书院学子!”

随即,他振臂大呼:“此等母亲,值得尊敬:此等母爱,不容践踏!”

青年的言语,彻底激动了众人。

他们在了解到了女子的详情以后,心中充满了同情,见不得这样的母爱被人狠狠践踏。

成为千夫所指,青年也好似有些恼羞成怒。

他厉声喝道:“尔等皆言妇人为了自家孩子愿意付出一切,我却是不信。”

他指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女人,道:“若此女愿意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绕庐江书院爬上一圈,以明其志,那么他家孩子需要的所有医药费,本人将一力承担!”

青年话音落下,震惊全场。

二十万钱,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庐江书院,占地面积也不小,想要带上小孩儿跪着爬一圈,至少要爬行两三公里。

然而,当女子听到了青年的话以后,眼中却是忽然绽放出了光芒。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孩子绑在了自己胸前,趴在地上就开始跪着往前爬。

围观的学子以及百姓见状,全都对青年破口大骂,不少人都在劝说妇女,希望她不要如此做。

其中一名学子更是说道:“此人穿着寒酸,也不像能拿出二十万钱之人,汝莫要受骗。”

女子的回答却是铿锵有力:“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努力救我的孩子。”

眼看劝不动女子,世家学子们纷纷指责青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汝何故如此羞辱一位母亲?”

青年却是冷笑道:“我在救人,而非羞辱人。”

“你们如果觉得我在羞辱她,何不自己掏出二十万医药费?”

众多学子被怼的哑口无言,全都对着青年怒目而视。

可二十万钱并非小数目,这些世家子弟虽然并非拿不出来,却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挥霍。

且不说众人对于青年的指责,却说那位女子花了半天时间,直到膝盖上的衣服全都被磨破,双膝已经鲜血淋淋,这才围着庐江书院爬完了一圈。

这个过程,舒县城内几乎大半百姓都得到了消息,前来此处围观。

此时的她衣服已被汗水完全浸透,脸色也苍白如纸。

只不过,女子仍旧满脸期待的看着青年,有些虚弱的说道:“先生可否兑换诺言?”

青年看着女子,却是微微一叹,而后摊开了双手,说道:“我没有钱。”

“轰!”

青年的话,宛若炸雷般在人群之中炸响。

“畜生!”

“不当人子!”

“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那些看着女子凄惨模样的围观之人,此时全都双目喷火,恨不能将青年撕成碎片。

就连郡守府派来维持秩序的差役,也都忍不住,纷纷对着青年破口大骂。

那些庐江书院的学子,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有几个脾气火爆之人,直接上前想要殴打青年。

“砰!”

“砰!”

“砰!”

未曾想,青年却颇有勇力,虽然挨了一顿拳脚,却也将那几个扑过来的世家学子打翻在地。

他冷笑连连,厉声喝道:“而等亦是一钱不捐,与吾之所为,有何差异?”

“我不捐分文至少能够坦然承认,也并不以卫道士自居,更不会标榜自己为道德君子!”

“你们与我在同一所书院求学,做着同样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于我?”

一名被他打翻的学子爬了起来,对着青年所在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吐沫,然后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将其放在了女子身前。

他转头看着青年,喝道:“我等于你不同的是,我们尚有人性,尚有怜悯之心。”

“而你,不配为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看向各个世家学子,朗声道:“此女救子之举,值得我敬重。”

“我身上只有百余钱,但是家中还攒了四千余钱,都打算捐出来,略表绵薄之意。”

“诸位同窗,难道还要坐视不理?”

经过青年这么一闹,众人都知道妇人救子乃是实情,心中也生出了敬重之意,而且对青年的所作所为义愤填膺。

他们听到有人率先发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拿出了身上的所有钱财,全都捐给了妇人,并且纷纷承诺,会回到家中拿出存钱,再来赠送给女子。

那些围观的百姓,也都慷慨解囊。

他们每个人虽然捐的数目不多,可是加在一起,也并非一个小数目。

等到捐款结束,女子居然已经筹集到了二十二万钱。

其中绝大多数,都出自于庐江书院的学子。

女子收到如此多捐款,感动的双目通红,对着在场众人接连磕头。

她头皮磕破了,鲜血流出来了,却仍未止息。

直到最后被庐江书院的学子强行拉起来,并且把她送到医馆处理伤口,这件事情才告一段落。

至于那名青年,却是已经名声狼藉,成为众矢之地。

若非郡守府差役就在旁边,他或许已经被愤怒的众人当街打死了。

饶是如此。

青年也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衣服都被扯烂了。

差役将他关在牢中,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就你这种人,也配在庐江书院求学?”

另外一名差役却是冷笑道:“他现在已经被庐江书院除名了。”

“只是可惜,此人所行虽被万人唾弃,却并未触犯律法,很难给其定罪。”

最开始说话那名差役感叹道:“不过经他这么一闹,倒也让那名妇人筹够了医药费,也算变相做了件好事。”

鼻青脸肿的青年闻言,眼中不由露出了一缕笑意。

他站起身来,对着两名差役说道:“你们没收的那柄剑应该值两千钱,能否帮我卖了赠送给那位妇人?”

两位差役闻言,却是满脸惊奇,道:“你这厮难道也良心发现了?”

青年并不回话,只是恳求两名差役帮忙卖掉佩剑,把钱赠给妇人。

却说周瑜接到周琦任命以后,当即带着任命文书以及陈武,日夜兼程返回庐江郡,打算在此组建庐江上甲。

他刚刚返回舒县,就得知了最近一件被闹得沸沸扬扬之事。

当周瑜、陈武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陈武不由怒发冲冠,喝道:“那厮不配为人!”

周瑜却是没有陈武的这种愤怒,反而眉头微皱,对着下人问道:“你是说,此人以寒门之身,破格被庐江书院收纳?”

下人急忙点了点头。

陈武却是说道:“哪怕此人再有才华,可如此品德,亦不配为人!”

陈武也知道寒门想要进入庐江书院,究竟有多么困难,对方能够凭实力进入,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周瑜继续问道:“你是说经过那人这么一闹以后,妇人筹够了医药费?”

下人再次点头应是。

周瑜再问:“他进入牢中,还拜托差役帮忙卖掉随身佩剑,把钱财捐赠给妇人?”

下人再次点头。

周瑜闻言,豁然起身,对着陈武说道:“子烈且随我去见一见那妇人。”

二人带着礼物来到妇人家中,正好看到女子在熬药。

妇人看到衣着光鲜的两人,不由心中惶恐,急忙出来见礼。

周瑜先是表明身份,让妇人放下戒心,随后才开始询问详情。

妇人说道:“我与那位先生初次见于西城门外,他只是随便问了一下情况,便自行离开了。”

“直到两日以后,先生再次找到我,让我前去庐江书院门口乞讨,并且对我说:若你救子之意坚决,我可助你筹集医药费。”

“此后所发生之事,舒县境内人尽皆知。”

周瑜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明了,忍不住对妇人说道:“你应该好好谢谢他。”

妇人面露犹豫之色,道:“虽然我根据先生之言,的确筹集到了足够的医药费,可是在庐江书院门口,先生却为何对我百般刁难?”

周瑜轻叹道:“他所言所行看似刁难,实则是在吸引众人前来围观,并且向别人证明,你的确是一心救子,而非诈骗之徒。”

“他所言所行,一举一动,看似冷血不近人情,其实却在不断挑动众人同情之心,激他们为你捐钱。”

“他为了你这位陌生人,宁愿背负一身骂名,舍弃前途与功名利禄。”

“此等义士,吾不如远矣!”

陈武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目瞪口呆。

妇人也好似想明白了一切,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

周瑜起身,看着正在哭泣的妇人,道:“那人入狱之后,仍旧委托差役卖掉自己随身佩剑,让他们把卖掉的钱财转赠给你。”

妇人这才猛然惊醒,道:“差役前来送钱之时,并没有说那是恩公卖剑所得。”

她抹掉了眼中的泪水,而后对着周瑜深深一拜,道:“多谢公子提点。”

随后,她眼神坚定的说道:“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恩公蒙此冤屈。”

周瑜欣慰的笑了,而后却是说道:“他既然没有将实情告知于你,那便代表你并不适合为此事出声,否则反而有可能让人觉得你是在诈骗。”

“你无需担心,此事我自会解决。”

言毕,周瑜告辞离去。

这个事情的原型在广州出现过,老铁们可曾听说过?

这个青年的身份,大家应该都能猜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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