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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轰然一声巨响,那石门笔直倒了下去,扬起一阵碎石和灰尘。
接着,一股凉风直灌而入。
身后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先说话的是灭影。
“不,我没去按,不像是机关。”
灭影道:“那是用了什么仙术?”
“我没念过仙诀。”
“那是怎么回事?”
花盛也是一脸迷惑,他慢慢走出了石门外。点点繁星的夜空立刻映入眼帘,四周传来树叶随着夜风摇摆的细细沙沙声。
自己面前是一条宽阔的铺满石子的大道。这条路他印象再深刻不过,两边是苍天大树,大树之间左右各矗立四座高阁,一共有八座。大道尽头是巍峨入云的高山,山体云雾缭绕。
他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是跟着黑云。
“术道习院?”太上小君随后走了出来。
“我们回来了?”说话的是那胖弟子荣平,“太好了!”
众人走出后,才发现刚才自己处于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石盒之中。石壁的厚度足有一丈宽。
宣文指了指自己的嘴:“呜呜呜……”
太上小君看到后,帮他解开了天极子的法咒:“你想说什么?”
宣文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说道:“即便是厚石墙,也应该能被打碎。这个石盒,应该是被施了法术。”
“不施法术,如何能困得住术道习院的弟子?”
“不愧是仙师布下的仙阵。”宣文答道。
天极子也从石盒里走了出来,他回身瞧了瞧,说道:“但是,既然神心算局已经结束,而第三局尚未开始,又为什么要将我们困在里面?”
众人确实不知道原因。而且看天色,正值夜半时分。术道习院内看不到一个人影。
“可能是烛火战局和神心算局时间拖得太久,大家都回房歇息了。”齐广说道,“我们也不如各自回房,等天亮再去找仙师们问问。”
“这个甚好,我得马上回去睡一觉。各位告辞了。睡饱了下一局大家还得一争高下。”宣文随即也离开。
天极子和灭影则不发一言,转身驾云而去。
花盛被一提醒,才发觉困意不断袭来,也准备回房。看到荣平还围着那大石盒子打转,便问道:“你怎么不回去?”
荣平擦了擦额头,额上伤口已经不在流血。只是左右两个袖子和胸前都染了不少血渍。他说道:“我寻思这大石盒为什么会放在灵天圣道上。你们先走吧,我马上就回。”
花盛见他还想待在石盒旁,自己眼皮又沉得灌了铅一般,便不再继续询问,和太上小君往住处走去。
一路上,习院内出奇的安静,听不到一丝声响。
不多时,花盛和太上小君便踏进自己住处的院中。走进客厅,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发麻、后背酸疼,接连两场的天目试炼令他极度困乏。
太上小君走在身后,但却待在院子里,没有进门。
“你在做什么,怎么不进来?”花盛将双腿盘踞在椅子上,将胳膊搁着扶手,托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问。
“没事。我马上就来。”
花盛听到太上小君是这么回答的,还想再催一句,却发现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人一坐下来,睡意便如潮水一般涌来,神智变得迷糊。
紧接着,花盛做了个奇怪的梦。他走在术道习院的玄武神山上,看到未雨正坐在凌岩塔前的石阶上。他看到未雨清秀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完美无瑕,如仙子一般。但未雨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故意放轻脚步,想恶作剧吓一吓她。但走进时,却发现眼泪从未雨的脸上流了下来。未雨并没有哭出声,只是在流眼泪。
“时间。时间。”他听到未雨口中轻声重复着这个词。
花盛停下脚步。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大和尚,为什么把这时间……”
未雨眼神迷离,低声自言自语地说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话。
未雨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花盛忽然开始思索,他想到未雨曾突然表现出一种莫名的害怕,而现在又为何如此悲伤。未雨所展现的样子,和花盛所听闻的判若两人。
或者说,自己可能从没有真正了解过未雨。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女孩子都是这样。在记忆里,自己从没和任何女孩子走得这么近。虽说许多少女在未雨这年纪确实多愁善感,但花盛可以肯定,未雨会如此并不是这个原因。
在许多人面前,未雨总表现得出乎常人的成熟、冷漠,但对花盛却充满热情。而有时候,未雨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当她浑身颤抖时,就像一个走失在森林里的小孩,不,或许应该说更像是被遗弃在森林的深处。
不仅如此,未雨好像承受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巨大的压力。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个谜。
未雨喃喃自语,让花盛觉得一头雾水。他想再走近些,却听到未雨警觉的声音:“是谁?”
“是我。”花盛见无处可藏,便索性走了出来。
未雨看到花盛,表情惊讶而疑惑。然后未雨急忙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泪珠。
“花盛?怎么是你?”
“对不起,我想可能打扰到……”
“不,等等。”未雨抬起手止住了花盛的话,说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盛仔细回想,竟然一时不知为何会在这玄武神山上。只得说道:“我正参加天目试炼,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
“你参加了天目试炼?”
“对。”
“在天目试炼中却来到这?”
“说不清。但应该试炼暂时结束了。”
“你怎么会去参加那个?那都是优等弟子才敢做的挑战。”
花盛犹豫了一下,但决定还是不要隐瞒未雨。
“因为天极子一直是天目试炼的获胜者,我想,如果能阻止他,他便会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答应不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未雨沉默了一会,说道:“就因为那晚上他随口说的几句?你为什么要当真?”
花盛没有说话。
“天极子并不会一直赢。”未雨突然说。
花盛听到此话,突然来了精神,问道:“咦?你相信我可以?”
未雨说:“天极子虽拥有至运,但如果过于相信这个,迟早将一败涂地。”
花盛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未雨:“我此前想到个方法,不知道行不行。我打算……”
未雨却用手制止了他,说:“不,你不必告诉我你的想法。你只要记住,运气并非不可胜,唯有一件东西不可被战胜。”
“什么?”
“逻辑。”
花盛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未雨能说出这么个词,他本以为未雨可能会告诉他某种仙术。
“你说的逻辑?是有种叫逻辑的仙术?”
“逻辑就是逻辑。花盛你从凡间来,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但逻辑怎么对抗至运?至运本身甚至凌驾于仙术之上。”
未雨缓缓说道:“这和仙术无关。花盛,你只要记得,这世上只有逻辑是不可被战胜的。就像世上不会存在黑色的白天鹅。逻辑越简单,就越强大。世上唯一能击败逻辑的,就是逻辑本身。”
“逻辑……”花盛仔细品味着这个词。
“你该回去了。”
“但是这么晚你还在这?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未雨说道,“我还想在这坐一会。”
“在凌岩塔这?山顶太冷了,坐在石阶上会生病。”
“没事,你先走吧。”
“未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上次还有这次,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而且刚才我看到你有在哭。”花盛不禁担心起来。
“我本性就这样,偶尔会像做梦,疯疯颠颠,或许神智有些错乱吧。”未雨嘴角向上轻轻扬了扬,露出了浅浅的疲惫的微笑。
未雨虽如此说,但显然她很清醒。相反,甚至拥有超越常人的理性。
“胡说!怎么是疯疯癫癫?如果你疯,那我一定疯得更厉害!”
花盛打断了未雨,正想走上前时,突然一脚踏空,重重地摔在地上。砖块特别坚硬,摔得他眼冒金星。
“喂喂!你还好吧?”不知为什么,突然传来太上小君的声音。
花盛爬了起来,这才发现是自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刚才确实是一场梦。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问:“我刚才好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个奇怪的梦。我睡了多久?”
“你睡着了?”
“应该是。刚才都怎么了?”
“刚才你问在下怎么不进来,在下就进来了。”
“什么?我像是睡了很久。”花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我们去休息吧。我都累得犯迷糊了。”
说着花盛就往里屋走。刚走了两步,发现太上小君并没有往前走。转身问道:“你怎么还杵在原地?不困么?要不我先进去了。”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怎么?”花盛不解地问,话语中带着有些许怨气。人在极度困乏的时候,总是不会太有耐心。
“你记得我们院子里那朵花么?”
“什么?哪朵花?”
“那天你正在对着那朵花施法,在下正好走进来。”
“我记得,我不小心把花弄枯萎了,后来你把花变了回来。那又怎么样?”花盛开始揉起眼睛。
太上小君一把将花盛从客厅拉到了院子里,指着地上的一朵鲜花说道:“这朵花有问题。”
花盛有点烦躁起来:“这不是那朵花么?天这么黑,看不清。但它不是好好的?”
“你还记得花的颜色么?”
“多久的事了?我记不清了。好像是浅黄色的?”
“是浅黄色。”太上小君说道。
花盛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那朵花。那确实是一朵浅黄色的花,花瓣完全展开,看上去刚盛开不久。
“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可累坏了,没空闲去赏花。”说着花盛准备站起身。
“它不应该是浅黄色的。”
“怎么不是?”
“因为在下将花瓣变回去时,将它变成了蓝色。”
花盛睡意被太上小君搅散了一些:“你是不是太累记错了?”
“在下不会记错。”太上小君的语气像是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
“那又怎么样?或许你那朵蓝色的花凋谢了,原地又开了一朵浅黄色的。你知道这些花在种植的时候,可能就是同一个品种。相同颜色的花位置比较接近并不奇怪。”
太上小君蹲下身,用手扶住那朵花,掰下一片花瓣,放在掌心。然后用手一按,那花瓣竟然瞬间变成了粉末。
花盛脖子往后一缩:“你这施的是什么法术?它怎么变成粉末了?”
“在下没施法术。”
“没施法术,那这花怎么会……”
“因为这才是法术。”
“这话什么意思?”
太上小君突然神色凝重地说:“我们被骗了!这或许是任何地方,唯独不可能是术道习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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