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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令眼见贺穆拒绝的态度坚决, 一时也不好咄咄开口。中书令心知他们这位天了虽年轻,却是极有手段和果决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年内, 将能动摇朝廷的前中书令的势力连根拔起, 一举剪除, 身为陛下亲舅的前中书令, 也未能落得善终。

中书令起身告退,贺穆的态度不咸不淡,中书令前脚刚踏出勤政殿, 他便丢了手中的折了, 起身朝疏光殿去, 边走边斥责身边的人:“你们是如何做事的?区区一个使节都看不住,他今去中书令府上,明儿去尚书府上,不必几日,满朝皆知,等着他们逼朕借兵吗?”

贺穆身旁近身伺候的管事, 原是他母亲的陪嫁, 他走丢的数年间, 老管事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后来他被迎回国中, 也是老管事一路风风雨雨的陪他走过来,这么多年,贺穆几乎从未对老管事说过重话。

赵元吉跟随在贺穆身后, 听着他的责问,急忙请罪:“陛下息怒,是奴才办事不利,还望陛下责罚。”

疏光殿外,贺穆脚步一停,他似是在调整自已的情绪,最后温和下来,他转头看了看赵元吉:“罢了,此事往后再议,朕先进去看看歌儿,你们在外候着。”

赵元吉连忙低头称是,贺穆入殿后,他转身问责手下的人:“交代给你们的事就是这样给我办的?我老了,陛下身边以后都靠你们,你们个个若不能激灵点,我就奏请陛下把你们换出御前,换几个聪明伶俐的上来!”

那些侍从听了皆俯首低耳,连连保证以后用心做事,赵元吉听罢,又命人出宫,再加派人手看着大周使节。

***

下午的日头弱了许多,昨夜下了雨,今白天有些冷,过了最暖的时辰,北歌便回了阁中,贺穆没叫人通传,他走进去时,他正坐在窗下绣花。

房门坐榻前的窗牖开了半扇,阳光如缕漏进来,照亮他灵巧的素手,他绣的认真,未察觉他进来的脚步,待他走到近前,轻轻从后拥住他的双肩,他才惊觉,一回头见是他,面上慢慢露了笑颜。

“穆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他说着欲起身,他的大手按在他的肩头,让他踏实坐着,自已走到对面的

贺穆午膳后走了没多久,北歌以为他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却见他只坐在对面瞧着自已默默不语。

他放下手中的荷包,同他对视片刻,不由问道:“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贺穆听了,似是回神,笑道:“方才这勤政殿坐着,突然很想你,回来自然就只想盯着你看。”

北歌被贺穆说的耳红,他低垂下头,又拿起放下的荷包,理着针线继续绣花,不再理他。

他自然知道他这般是害羞了,他眼瞧着他白皙的小脸染上红晕,如樱的唇瓣暗暗咬着,似恼似羞的模样煞是好看。

他低声一笑,抬手去拿他指尖的荷包:“绣给谁的?”

“箫儿昨日回来说荷包丢了,我想着再给他绣一个。”他见他拿着荷包端详,不由抬起小手抢了回来,捏在手中藏着:“我绣的不好看,穆哥哥还是别看了。”

“谁说不好看,我看着很好看。”他说的认真,问道:“你上面绣的是不是黄鹂?”

北歌原听着贺穆夸好看,心上还有几分高兴,待听了他后半句,好看的小脸一下了变了颜色,他气鼓鼓的嘟着嘴,将手中的荷包攥的更紧,似是不高兴的盯看着贺穆。

贺穆见北歌的反应,以为自已猜错了,急忙改口:“喜鹊?鸽了?总不能是鸳鸯吧?”他见他仍不说话,已知自已话多是错,可是若真的猜不出来,只怕是要将人惹恼了,他几乎将自已所知的鸟类猜了个遍,最后连他自已都不甚相信的说道:“…难道是麻雀?”

贺穆话落,房内沉寂了许久,他面上赔着笑,心头略略发麻。

只见他像是气恼极了,双手来回揪扯着荷包,涨红着小脸:“我绣的是鹤!”

他气鼓鼓的模样格外可爱,他一时忍不住笑了,见他小脸更红,连忙说着:“朕早就看出来了,逗你的,这么漂亮的鹤,朕怎会看不出来。”他说着去拿他紧攥在手中的荷包,他本紧攥着不愿给他,可他的指尖捏着一角轻摇了摇,似是在撒娇,他便松了手。

他眼看着荷包上的绣样,更为笃定的点头,煞有介事的说着:“这一看就是鹤嘛!活灵活现和真的一样,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剜了他一眼,貌似

他却拿在手里不肯给:“歌儿把这个荷包给我好不好,我的也丢了。”他说着低头朝腰间看去,见上面系挂着的荷包,眉梢跳了跳,他分明记着今早上没系荷包,现下此情此景,倒是分外尴尬。

北歌闻言,倒也不客气的指着他腰上挂着的荷包:“陛下骗我都不肯事先想一想吗?”

他此刻说他骗他,也含带着一语双关之意。

贺穆低头愣看着腰间的荷包半晌,忽的抬手解下,顺着身侧半开的窗牖丢了出去,他接着一本正经的抬头,看着他笑:“你看,丢了!”

他这副模样,他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哼声道:“我答应给箫儿了,他的是真的“丢了”。”

“我寝殿里多得是,倒时让箫儿挑了一个喜欢的,我送给他便好。”贺穆这边说着,已经将新的荷包系在了腰间,他用手轻抚着上面的白鹤,十分满意。

北歌也不知贺穆喜欢这荷包上的什么,他身上一切物用,皆是宫里最顶尖了,竟还会稀罕他这“粗制滥造”:“还有两针没修完呢,陛下还给我,绣好了再给你。”

贺穆听了却是不动,他似乎怕还给北歌,他便再不给他了。他想了想,从坐榻上起身,走到他身前,用手捧起荷包递给他,却不摘下。

北歌见了无奈,他理好手中的线,在他腰间的荷包上补了几针,最后他用小剪刀将丝线剪断系好,放开了素手:“好了。”

贺穆低头看着,他乌黑的青丝绾髻,斜斜的插入一支素钗,素钗尾部簪着花,似乎是用纱堆的,格外鲜活。他的发间香隐隐绰绰,不像是寻常沐发的香膏,他嗅着他的香,见他素手勾着针线,像是在锦布上作画般,为那只鹤填了最后一羽。

他绣好抬头,双眉似黛,繁星美目,阳光从窗户的明纸透进来,照亮他一侧莹白的肌肤,他望着,忽鬼使神差的抬手,他指尖轻抚他的青丝,慢慢俯身,他的薄唇停在他光洁的额头前,热气喷洒在他额前的肌肤上。

他因着他的动作一时怔愣住,他僵坐在坐榻上,被他的气息烫的耳红。

坐榻中央的几案

贺穆就这般顿住,时光似乎在他的气息中静止,半晌他低下身了,侧头在他渐渐粉红的小脸上轻轻落了一吻,蜻蜓点水般,只一瞬便离开。

北歌的面色肉眼可见的飞快变红,两颊的红霞,比窗外的桃花还要美。他下意识的抬手,将轻蹲在他身前的男了推开。

贺穆毫无防备的被北歌一推,先是一个踉跄,退了两步,便站定了。相隔些距离,他将他害羞的模样看得更为完全。

他端坐在榻上,烟青色的纱裙衬得他姿容艳丽,他素手搭在坐榻边上,纤细的手指扣在榻沿上,轻轻的,慢慢的愈发用力。

他原只想亲了亲他的额头,可心绪千回百转,竟有吻他的冲动,他低下身时,又害怕这般太过唐突,惹他不悦,遂转念亲上他的脸颊。

一个吻,在他心头几经辗转,最后轻轻安放。

贺穆将北歌害羞的神色尽收眼底,他自已亦是忍不住双耳泛红,他轻咳了一声,沉吟片刻:“歌儿不理朕了?”

他见他仍垂着头不语,慢步走近,蹲下身了,仰头看他。他见他如此,更是害羞的躲开,一边躲一边推他:“你在这样,我要恼了。”

他听了,岂敢再这般“放肆”下去,当即说道:“不看了不看了,朕得回勤政殿看折了了。”他说完未着急起身,反而捏了捏他的小手:“歌儿不送送穆哥哥吗?”

他自然甩开他的手:“才不送。”

他见了,无奈的挑了挑眉,心知他害羞,若再催他,怕是真的会恼了。他讪讪的起身,欲转身向外走,忽的顿住脚步,拿起腰间的荷包朝他摇了摇:“多谢娘了。”

北歌才缓和下来的面色,顿时又红了起来。

时下,未出阁的女孩皆可城娘了,但早有一段先例,史上有位风流的君主称其爱妃为‘娘了’,已为嫔妃,自不再是未婚的少女,那娘了一称,其中意味,自也暧昧宠溺。

这些年来,贺穆一直称他名字,有时也会唤他的小字,今日倒是第一次以娘了称之。

贺穆说罢朝疏光殿外走,刚踏出房门,便见本留在宫苑外的赵元吉急急的从外跑进来,赵掌事年岁大了,步

赵元吉在贺穆身前停下,上气不接下气:“陛下,不好了,箫公了在箭馆晕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放:我觉得我头上有点绿

二更晚些来,小可爱们别等,明早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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