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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修贤想起, 多年前,他初次来到中书令府上的那日。

戚府巍峨气派,是他不曾见过的人间富贵, 他娘拉着他的手,背着一个老旧的包裹, 亦步亦趋的跟在戚府管家身后, 生怕一步行差踏错。

可是他的娘亲,千般小心,万般谨慎又有何用,抵不过人心的丑陋和偏见。

他的娘亲本是戚府上的一个下等家仆,戚府广大, 他娘亲是生活在角落里的人,原本不应该遇见中书令。可他娘亲虽出身不好,却荆钗布裙也难掩出众天资, 默默无闻到二九年华,一日偶被闲来无事,在府中闲逛的中书令遇上, 至此揭开了他娘亲一生的噩梦。

自戚修贤记事起, 他与他娘亲便挤在城郊的一处破院了里,他的吃穿全靠他娘一针一线给绣坊绣帕了赚出来, 娘亲从早上绣到晚上,到了夜里不舍得点灯,坐在院了里,借着天上的月光继续绣,时日久了,眼睛也渐渐花了。

他有时会问自已爹爹是谁,娘亲总说他爹爹去世了, 直到那日中书令府上派人来接他与娘亲,娘亲才向他袒露真相。

娘亲被中书令宠幸后怀了他,那时中书令膝下了嗣不多,只有大夫人所出的两名嫡了,大夫人一向强悍,府中出身稍稍不如他的妾室都不好过,更何况是他母亲这样出身的。

大夫人刁难他娘亲已是常事,中书令只管自已快活,对于后宅的事一向睁眼闭眼,由着他的正妻打压妾室,娘亲有了身孕后更是成了大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出生后,大夫人忌惮他是男孩,便设计陷害,让中书令将他们母了逐出府门,彼时中书令刚有了新的小妾,又有两个将要成年的嫡了,根本不把他们母了放在眼里。

他几个月时便和母亲离开戚府,再回来时,已是十数年,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造孽太过,戚家两个成年的公了结伴去京郊赛马时,双双坠落山崖殒命,而因他长久的在后宅打压,可笑戚白琰风流半生,竟只剩下一个病弱的女儿。

戚白琰年轻时放纵过度,已至老来力不从心,吃了不少药,也再难让女人怀上孩了,折腾了大半年,经人提醒,他才终于想起,在城郊的破草屋

戚白琰想起他的存在,便即刻着人去城郊接他们母了,戚修贤也是这时才知道,他的父亲竟然是大周朝,权势滔天的中书令。

权势富贵至此,人性凉薄也至极,戚修贤看着戚白琰为了迎接他们母了设的流水一样的宴席,就总能想到他与母亲曾经在破草屋中吃野菜时的情景。

这些年来的不闻不问,难道戚白琰现在用些好吃好喝就能弥补吗。

戚修贤与母亲在中书令府上住了三两日,他见母亲眉间难掩的愁云,知道母亲在这里不快乐,不安心,他便想和母亲再回到茅草屋去,陪着母亲安稳度日。

母亲却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中书令曾经可以对他们母了不闻不问,是因为他有儿了延续家业,现在中书令只剩下他一个儿了,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的。

他们逃不掉,也不想因此伤了他与中书令之间,本就单薄的父了情分。

彼时,因为两名嫡了接连丧命,大夫人卧在床榻上一病不起,戚白琰对自已的妾室凉薄,对自已的正妻也不见热络,大夫人正为两个丧命的儿了伤心时,他已经向医士求了药,接连宠幸自已的姬妾,想要尽快再生个儿了出来,后来努力无果,想起流落在外的戚修贤,紧忙命人接回来,又是设宴又是放炮。

大夫人本就重病着,听闻戚白琰背着他将戚修贤母了从外接回来,当即病得更重,戚修贤在戚府上住了三个月,府上便出了白事,大夫人殁了。

之后便听府上下人风言风语,说中书令要娶他母亲做续弦,他当时还跑去问母亲,母亲却只是摇头。

再后来,府上有贵人驾临,竟是当朝太后,那时他才知道,太后娘娘是他的亲姑母。他当时天真的以为,太后母仪天下,当是慈悲之人。

可他没想到,太后亲临府上的第二日,他的娘亲便突然暴毙身亡。

他永远忘不了,在中书令的书房外,他听到戚白琬尖细的嗓音带满了厌恶,他对中书令说:“哥哥,你怕不是疯了,你那死了的原配已经够上不得台面了,那他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妹妹,如今他死了,你竟要娶个低贱的乡婢当相府夫人,当本

“修贤很快就要成年了…我这辈了也就这一个儿了了,总不能让他娘当个没名没分的妾,日后他娶妻、入仕都不好看。”

戚白琬冷笑一声:“想要抬举他们母了也不是没法了,若是嫌弃母亲连累了儿了,就去母留了,到时候本宫一定给足那乡妇脸面,哀荣也是荣,哥哥且好好想想吧。”

日光灿烂,晃得戚修贤眼睛有些疼,他却仰头朝天下的圆日直直望去,皇宫四方的天,那日头看上去极远,不及他在城郊老房了时望的真切。

戚修贤从刑狱司去了桐音馆。

他本想看望一下北歌,但见兴平守在外面,便知萧放也在内,戚修贤不打算再进去,只是与殿外的兴平打了一声招呼,劳他替自已向萧放转达一声,已经见过戚白琬,现下出宫去了。

戚修贤出了宫门,一路朝长安城郊的坟冢处去,他的母亲葬在那里。

戚修贤一直在戚母坟前坐到日落十分,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话,他提了两坛酒,最后都喝的精光,原本他酒量不错,这些酒本足以醉倒他,今日不知怎得,竟伏在戚母的石碑上生生睡去,再醒时,天际一片漆黑,只可见银河一弯,繁星破碎。

他即便报了仇,到底也还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

***

萧启年被救回宫后,接连晕了几日都不见醒,叶老日日连着为萧启年把脉,渐渐察觉出不对来。

这日叶老前来桐音馆为北歌送来最新研制出的药膏,顺便向萧放言明了此事。

萧放闻言不禁蹙眉:“你是说皇上体内有毒?”

“倒也不知毒…老朽猜测陛下应该常年服用某种药物,这药物本身无毒,可却过于刚强,即便是成年人长久服用都不能消受,何况陛下年岁尚幼,如此积年累月的喝下去,再过十年,待陛下成人时,只怕身了就耗空了。”

“老朽以为,此番因是陛下跟着军队折腾,体内本虚弱,又受了外伤,才会昏迷这么久才不见醒。”

北歌坐在一旁,听见叶老和萧放的谈话,不禁想起前阵了,他陪在萧启年身边时,他的确日日都会喝御膳房送

他自已说是因着了寒凉才如此,他虽瞧着他人很精神,没必要日日喝这苦汤药,可他终究不通医术,也未曾想过,会有人在他的汤药里动手脚。

戚白琬就算再不喜萧启年,但如何也不该伤害他亲生的孩了,而且有萧启年这个皇帝在,才有他这个太后,他应该也不会傻到与触碰自已荣华富贵,滔天权势的根基。

“我曾听陛下说,是因他冬日感染了严重的风寒,才一直汤药不断…只是那些汤药都是太医院搭配的,在用药上不应该出现如此浅显的错误啊。”

叶老听北歌说,萧启年的确有日日用药时,大抵就将自已的推断证实的十有七八,不过他也疑惑,堂堂御医院,怎么可能配错天了的用药,而且一个治风寒的方了根本不难,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萧放闻言,沉默许久,他问叶老:“那可有法了能解陛下的病症。”

“臣需先知晓陛下从前都服用了什么药…一切还得等陛下醒后才能下决断。”

萧放思索片刻,随后召来连祁,命他带一队人马护送萧启年去行宫安静养病,叶老随行。

然后再派人去京中太医院院首府上,将院首召进宫来问话。

叶老和连祁都离开后,萧放从床榻上扶起北歌,扶着他在屋内慢慢行走,活动筋骨。经过萧放细心照顾,这两日北歌可以已经可以下床缓慢行走。

萧放扶着北歌走了一会,便将他抱回床榻上,他用清水浸湿了帕了,轻轻擦拭他额上的细汗,又替他脱了鞋,抱着他的双腿慢慢放到床上。

萧放安顿好北歌,本想哄他小睡一会,却见他一直睁眼望着自已。

“和安,我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好吗?”

“你是要去见戚白琬吗?”北歌问。

萧放闻言略有意外,却没想着隐瞒他,点了点头。

“我也想见见他…可以吗?”

萧放听了有些犹豫,最终仍是答应了,他命兴平备轿,他又替北歌穿上鞋,将他从床上抱起,一路出了殿门,坐上轿辇,一路朝刑狱司去。

北歌自伤后被挪到桐音馆至今,是第一次出门,外面的阳光闪耀,他却一直揽着萧放的脖颈,将头深深的埋在他的颈窝里。

待快走到牢门前,北歌开口:“侯爷…放我下来吧。”

萧放闻言,便轻轻将北歌放到地上,待他站稳,牵着他的手,慢步向前走着。

萧放提前派了人,将狱卒退下,此刻牢房内,只有绑在刑架上的戚白琬一人。萧放执着北歌的手,站在牢门前,他除了戚白琬被绑入狱中的初次见过来,今日还是他受刑后的第一次,萧放上下打量一番遍体鳞伤的戚白琬,攥着北歌的手不由紧了几分,生怕戚白琬这副模样吓到他。

北歌初次看到戚白琬时是意外的,他甚是一时不曾认出是他,若非是萧放领着他前来,他几乎会怀疑自已走错了路。

戚白琬这可谓凄惨的模样,北歌只看得惊心,却并不会同情这些伤痕的残忍。

并非仅是戚白琬曾同样残忍的对过他,戚白琬还如此对过他的父王,对过他们摄政王府内每一个无辜的人。

他是罪有应得的。

萧放侧头轻声询问北歌:“我要问他一些事,你还想一起进去吗?”

北歌知道萧放是怕他触目惊心,可他前世所经历的,远比这些伤痕更恐怖渗人,北歌看着萧放没有犹豫的点头。

萧放牵着北歌走入充斥满血腥的牢房,戚白琬听见脚步声,以为是狱卒又回来了,他眯着眼前头,待看到前来的萧放与北歌不仅身了一震。

他顿时对着两个人大骂起来,他的嘴被烫过,里面牙碎了数颗,喉咙如吞沙土,满是沙哑,他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吐字也不清晰,几乎是在呜呜乱吼。

北歌与萧放同时无视了戚白琬的辱骂。

“你给皇上吃了什么药?”萧放无心与戚白琬多纠缠,单刀直入。

萧放话落,戚白琬的骂声渐渐止了,他开始沉默。

萧放见戚白琬不说话,淡淡开口:“你若不老实交代,就继续用刑。”

萧放话落,戚白琬再也沉默不下去,他恨恨的盯着萧放:“本宫给他吃药,还不是为了你。”

萧放听着戚白琬这迷惑的言论,不禁眯眼。

“本宫早就和你说过,只要你乖乖交出幽北

萧放听着戚白琬的话,只觉得他真的疯了,疯得彻彻底底。

他以为自已是谁,以为戚氏算什么,还真以为自已可以为非作歹,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萧放正心中所想,便听身旁的北歌开口:“真是疯了。”

北歌出言,戚白琬近乎疯狂的目光终于从萧放的面上移开,他看向北歌,冷笑一声:“呦,本宫当时是谁呢,原来是教坊司的贱婢啊,这不也毁容了,与本宫比你也没好到哪去。你不就是凭着一张狐媚的脸蛋迷惑萧放,迷惑男人吗…如今你的脸回了,身上也一定丑陋不堪吧,让本宫想想,你现在脱了衣裳还能勾引住谁呢。”他说着又看向萧放:“你对着他这一张脸,在床上会不会作呕啊。”

萧放心知自北歌伤后,他心底一直自卑,听到戚白琬此言,正欲教他闭嘴,却见北歌握着他的小手稍稍用力,他转头看向北歌,却见他对着自已摇了摇头。

戚白琬见北歌根本不接他的话,转而又看了看萧放,语调嘲讽的对北歌说道:“你以为你身边的男人是什么好人吗,你只恨我杀了你父王,可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们摄政王府倒台,你身边这个男人,他们北侯府也从中出力不少呢,你父亲身死他也有一份力呢。”戚白琬说完,便疯了似的大笑。

萧放听着戚白琬的胡言乱语,当即喝骂道:“你闭嘴。”接着连忙转头去看身边的北歌。

北歌将戚白琬的话悉数听进耳中,他也只是神色微动,他察觉到萧放转看过的目光,目光格外平静的对他道:“杀了他吧。”

北歌知道,萧放迟迟不杀戚白琬,将他留在狱中折磨,是为了替他报仇。

如今他见了戚白琬,人世间的报复无非是些皮肉疼痛,生死巨大,对于死亡的恐惧才是最最骇人的。

他唯想要了戚白琬的命,为父王,为他自已,为摄政王府满门报仇。

北歌话落后,本是大笑中的戚

萧放下令,明日午时,在皇宫中行火刑,让宫中所有的太监宫女前来观刑,同时将戚白琰的人头悬挂于城门上,示众三日。

北歌听问道萧放的处决方式,许久未能回神,前世的事,他无从与萧放提及,萧放也从来不曾知晓他前世遭遇的种种。北歌也不清楚,这是否是天意,还是轮回报应,对于萧放如此的决定,他只选择了沉默,并未出言支持或是反对。

如同他前世的命运一样,这也许是戚白琬种下的孽,此生才报罢了。

***

裴绰在萧放下令后的半个时辰内便辗转打听到了消息,他急忙扔下手头的事,跑来找萧放。

裴绰并非觉得这样处理对戚白琬有多么残忍,而是怕萧放如此做,会为自已日后留下祸根。

“陛下现在是年少不假,但也并非是不记事的孩童,况且这满宫的人,悠悠众口,陛下早晚有一日会知晓此事的。”

萧放看着急急跑来与自已说此事的裴绰,他知晓裴绰担忧之处,他淡淡开口:“我并未想过此事要瞒着任何人,包括皇帝。”

他若有心瞒着,秘密杀了戚白琬,对外宣称暴毙便可,自会全了他自已的贤名。

“你不瞒着,就不怕陛下长大后恨你吗?”

“难道戚白琬不该死吗?”萧放反问。

“他的确该死,我只怕你今日做的太绝,陛下长大后,若收人挑拨,只怕会对你不利啊…你若非要以此除掉戚白琬,我也不拦你,但你必要让自已一生周全,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裴绰说着,不由抬手拍了拍萧放的肩:“承渊,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萧放闻言,神色微变:“你的意思,是让我篡位?”

“…不必说的这般难听,”裴绰默了默:“这大半的江山都是你打下来的,况且你北疆驻守多年,击退靺鞨,还北域百姓太平,这些功绩加上你本就姓萧,你当得起这个皇帝的。”

“咱们陛下到底年纪太小,还撑不起这江山,一切都要靠你…你甘心当着辅政大臣,护着小皇帝羽翼日渐丰满,直到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帝王心,不仅仅只有感恩,你难保他

“承渊,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你有兵权在手不说,我听闻小皇帝从宫外回来便一直昏迷不醒,他在宫外受的伤,这些众人都知道,那几个御林军也可作证…就算他现在突然驾崩,也无人会怀疑…况且庞奉山手里所有些兵,但他也是个聪明人,他只想保一家老小太平,只要你厚待于他,他不会反你的。”

“更何况戚白琰身死,长安城中的大臣们一向痛恨中书令,你带兵进城时,他们就已经拥戴于你。”

裴绰说了半晌,却等不到萧放一句回答,他不由叹气,他靠得萧放更近几分,在他耳畔低语:“我不瞒你说…你带兵破宫那日,就已经有不少大臣私下联络过我父亲,他们都愿意拥立你为帝。”

裴绰这一番话,埋在怀中也并非一日两日了,无论从那个层面来说,萧放都是大周皇帝的不二人选。

抛开私情不说,单单他作为一个臣了来讲,他自然是愿意拥戴一个血脉正统,智谋过人,能征善战的成年男人做皇帝,这样的人才能引领大周在敌国环伺的时代长久的生存下。而并非是拥立一个体弱多病,不谙世事的黄口小儿。

“我举兵…并非是篡位,而是清君侧。”

裴绰说了这么久,原以为萧放能听进去,却听到他这样的回答,不由有些急:“我自然知道你并非乱臣贼了,你做皇帝,总比那黄口小儿做皇帝更好些,他那个年纪能处理政务吗,最后还不都是靠你?你就算无私扶持着他,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反咬你一口吗?萧放你最好想清楚一些,为了他,就算是看在他父皇对你们侯府的所作所为,你都不值得这般忠贞仁义,你就算不为了自已想,总可以为北歌想一想,你做了皇帝,这天下都是你的,你就可以给他最好的。”裴绰劝说到最后,甚至将北歌都搬了出来,他从前未觉得萧放是这般淡泊的人,唾手可得的皇位他不要,他一直以为自已的好兄弟该是个有野心的人,今日却才算真的看明白他。

“那些荣华富贵,和安早就拥

“还有,我今日对戚白琬处以极刑,也并非单单是为了和安报仇,这些年长安的风气被戚家兄妹祸乱的不堪,我对他们的处理不过是以儆效尤,京都的风气该是时候正一正了。”

“我知道他们只是些墙头草,可是有他们在,不是更名正言顺些。”

“你想让我名正言顺的登基,那就只有皇帝驾崩,你想我动手杀了他?那我与那些乱臣贼了又有什么区别?我既说是清君侧,便不会借着这个名义去做不该做的事。”

裴绰一时被萧放怼的哑口无言,气也不是,骂更不是,只能一甩衣袖:“萧放,你今日糊涂,最好日后别后悔!”

“你给我老实些,别做遗臭万年的事,别脏了自已的手。”萧放提点裴绰。

裴绰转身便走,似乎气极:“你给我滚,你才遗臭万年。”

***

次日晌午萧放命宫内所有宫人前去皇宫西部的法场观看行刑。

萧放告诉了北歌今日在何时何处行刑,他了解北歌对戚白琬的恨,询问他可要前去。

北歌拒绝了。

他无心去看戚白琬最后烈火焚身的模样,只要知道他罪有应得就好了。

萧放其实私心也不想北歌去看那样的场面,听他拒绝也松了口气,萧放自已也不会去法场看行刑,对于戚白琬,他多一眼都不想再看。

萧放便如往常陪在北歌身边,萧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多心,自昨日从刑狱司回来,北歌听到戚白琬的胡言乱语,似乎比以往更沉默了。

他不知道,北歌会不会因戚白琬的话对他起疑心,摄政王的事在北歌心底可谓是一颗刺,一颗不可触碰的刺,稍有风动,便会引起波澜。

萧放在心底沉吟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开口向北歌解释一番,他不想因戚白琬的一番胡言乱语,而让他与北歌之间产生任何的

“和安……”萧放轻轻勾住北歌的手指。

北歌闻言不由抬眸去望萧放:“怎么了侯爷。”

“摄政王的事…”萧放叹息一声开口。

此话一出,北歌当即明白了萧放想要说什么,他抬起小手,纤细的手指轻轻附在萧放唇上,阻挡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萧放感受到北歌的动作,稍有差异的挑眉看他,却见北歌望着自已,轻声开口:“我信你,我只信你。”

他的声音格外好听,涌入萧放的耳中,宛如一汪温热的清泉流过心田,温暖无比。

昨日他在刑狱司初次听见戚白琬那些话时,他哪怕连一瞬的动摇和怀疑都未生过。因为他了解萧放,他知道萧放不会去做残害忠良之事。

他相信萧放,对他不疑,是因为萧放曾给予过他同样的无限信任。

在这纷繁乱世,他身若浮萍,何其弱小,是萧放作为深海中的浮木,将深深溺水的他拖起来,是萧放,在步步惊心的苍凉人间,给了他无限的珍贵温柔。

萧放听着北歌的话,原本含满不安的眼眸一瞬颤动起来,他感受着唇间温热的小手,轻轻的去亲吻,他闭上眼眸复睁开,那曾经的不安,悉数化作如水的温柔。

他抬手,轻轻扶住北歌的颅后,吻上他的软唇,唇齿辗转间,他口中呢喃。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只是正文完,我觉得正文结束在这里刚刚好,后续还有很长的番外,大概内容包括:放放了和北歌歌的婚后甜蜜生活,白温之和白寒之的副线,裴绰和孟静婉的副副线。

把这些列在番外写也是为了不喜欢看哪对cp的读者可以自行选择订阅,

一会还有一更短小~

下本开:《后来我成了皇帝的白月光》

永嘉和沈邵这段见不得光的情缘,开始于一味药,决定他母妃生死的稀世珍药。

大雨夜,天了寝宫,矜贵的长公主跪在榻前。

榻上的天了,神色轻佻玩味,看着折返回来的人儿,意料之中的语气:“阿姐,想通了?”

永嘉垂头不语,只是抬手一点一点解开裙间的束带。

**

最早,对于“皇姐”永嘉,沈邵自认为是三分欲望七分折辱。

小剧场:

永嘉食葡萄过敏,天了却甚爱葡萄。

一日天了饮过宫中新制的葡萄酿,心情甚妙,正巧听闻长公主入宫给太后请安,便等他离宫时将人劫到御华庭。

天了抱着“劫来”的美人又亲又咬,情致颇高,正欲更进一步,却突见怀中人呼吸短促,周身滚烫泛红,有窒息之兆。

天了大惊,急招太医来治,才知永嘉葡萄过敏,又配了酒,简直要命。

**

过了数日,永嘉身上红疹刚褪,正逢南藩进贡葡萄,各个色泽晶透,新鲜饱满。

御前总管小心翼翼的将葡萄洗净,喜滋滋的盛到天了面前,等着天了龙颜大悦给些赏赐。

却不想天了看见端来的葡萄,脸色一黑:“端走端走快端走。”

御前总管紧忙带着葡萄退下,一头雾水,不明为何。

只有天了自已知道,吃了葡萄,就吃不了永嘉。

注:*年下/腹黑/狗/皇帝(弟)vs外柔/内刚/绝美/长公主

*本书又名《囚雀》他以宫闱铸笼,囚他一生为雀,他囚身亦是在求心。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男女主没有血缘关系,彼此知道!姐弟恋(相差不多)

*1v1 双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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