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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菲菲以为自己的一番洗脑会让她这个闺蜜动心,结果却听——

“我刚分手一个星期,现在没心思想那些!”

“我也没想过报复,他那种人,还不值得我花时间花精力。”

“至于我对门的邻居——”

说到这儿,安枝予突然想到那双像是藏了浩瀚星辰的眼睛。

即便他不是月亮,也是她这种一般家庭的人,可仰头,可伸手,但却碰不到的存在。

“继续说呀?”

耳边的声音让安枝予收回飘转的思绪。

“有空再说吧,我得去我妈那看看。”

楚菲菲像是一秒被她拔了气门:“你可真会泼人冷水!”

安枝予现在连泼冷水的精力都没有,她现在满心的忐忑。

从公司到母亲那不算远,安枝予站在楼下,见三楼阳台黑着,她眉心微蹙,低头看一眼时间,才七点四十,离母亲去跳广场舞还有一会儿。

安枝予拿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可手指却迟迟没有点下去。

也就是那时,楼道的单元门从里面打开。

“枝予回来啦!”

是住在四楼的苌其芬。

安枝予笑着打了声招呼,“苌阿姨。”

“你妈呢,我刚刚敲你们家的门,她没在家。”

安枝予垂下手里的手机:”可能是去跳舞了吧!”

苌其芬嗐了声:“今天你赵阿姨忘记给音响充电了,你妈妈知道的!”

安枝予皱了皱眉,那母亲是去哪了呢?

*

二十公里外的北御铭城,有着清一色的多层洋房,和房文敏住的长安花园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房文敏站在小区对面的梧桐树下,目光紧紧盯着进出小区大门的车辆和行人。

她在等,在等那个明明在异地出差,却在昨天和另一个女人举止暧昧的负心汉。

从六点等到八点,房文敏等得双腿都僵了不知多少个来回,可还是没有等到人,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又震了。

还是她那个傻闺女打来的。

房文敏依旧没接,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再抬起来的时候,心疼都变成了怨恨。

九点半,倚树站着的房文敏猛然站直。

对面小区大门的人行出口里走出来四个人。

徐淮正,徐淮正的父母,还有昨晚那个抱着徐淮正胳膊的女人。

房文敏压着冲过去质问的念头,目光锁着前方。

她看见一家四口在门口站住脚,看见徐淮正的母亲摸完那个女人的头,又去摸她的肚子......

是女人,也是母亲,那一刻,房文敏明白了。

可她不明白的是,她眼里的五好男人怎么就突然之间变成了另一副面孔。

明明在昨天之前,她还认为这个男人可以给女儿带来后半生的幸福。

结果呢,她的以为都是自我以为。

她经历过的噩梦,如今又在女儿身上重演。

房文敏举起手机,在电话响了三声后,看见徐淮正把手插进口袋。

电话被他悄无声息地挂断。

他是不是也曾这样挂断过女儿的电话,在他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

房文敏嘴角笑出自怜和嘲讽。

安枝予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在门口等到母亲。

昏黄的路灯,照出母亲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安枝予忙跑过去:“妈,你去哪了呀,我打你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房文敏凝眸看着她,入夜的风很凉,凉风吹进她眼里,吹红了眼眶。

“枝予啊,”她红着眼,哽咽:“咱们不嫁了。”

安枝予想过很多种母亲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会哭,会骂,会闹......

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很平静,一句细问的话都没有,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说:枝予啊,咱们不嫁了......不嫁了......

所以,从昨晚到现在,母亲到底都看到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

安枝予没有问,忍着鼻腔里的酸涩:“妈,今晚太晚了,我在你这睡好不好?”

“好,好,”厚厚一层水雾充斥在房文敏眼底,她忍着,没有落泪,“咱们回家,回家!”

那天晚上,母女俩面对面躺在一张床上,像小时候一样,安枝予揪着她的睡衣纽扣。

“妈,徐淮正家不是给了我们五十万的彩礼吗?”

房文敏知道她的意思:“咱家不稀罕,他们只要有脸来要,我会退回去的!”

但别指望她会主动上门去还。

安枝予往她怀里拱了拱:“妈,其实我没有很难过。”

“那种男人,不值得难过。”房文敏抚着她的背:“也好,能在婚前发现他的真面目,不晚。”比她当初强,孩子都生下来了,才知道自己嫁了那么一个人渣、败类。

“妈,”安枝予轻轻笑给她听:“我不缺人追的,你不要着急。”

是啊,之前是她着急了,女儿要长相有长相,要工作有工作,她怎么就着急了呢!

“不急,以后咱慢慢挑,不急......”房文敏摸了摸她后脑勺:“明天还要上班,快睡吧!”

那晚,母女俩谁都没有因这件改变她们原本生活轨道的意外而愤愤不平。

对安枝予来说,只要母亲不耿耿于怀,她无所谓的,男人又或者爱情,在她的生活里还远没有那么重要。

而对房文敏来说,女儿在这段即将走进婚姻的关系里已经受到了伤害,她是个过来人,也知道女儿的性子,所以她选择了冷淡处理。

可总有人借着你的善良,来挑战你的底线。

一周后的一个清晨,房文敏从菜市场回来。

甜甜的一声“阿姨”从对面传来。

房文敏抬头,和那双妖娆的柳叶眼一对上,她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不等蒋昕朝她走来,房文敏就大步跨到了她面前:“你来做什么 ?”

蒋昕笑了笑,不见一丝的羞愧的脸上,满是从容:“是怀正让我来的。”

房文敏丝毫不掩脸上的鄙夷:“怎么,他也觉得没脸上门?”

“当然不是,”蒋昕回了个敷衍又不失礼貌的假笑:“他工作忙,这点小事哪需要他出面。”

“所以就让你这个偷人的小三过来了?”房文敏也不是个轻易被糊弄的:“现在小三已经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了吗,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我还真是开了眼了!”

假面被撕破,蒋昕干脆也不装了,咬着牙回击:“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你干了那么肮脏龌龊的事,还让我嘴巴干净,”房文敏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每一个眼神都透着嫌弃:“你爸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蒋昕冷笑一声:“是没你会教育女儿,自己老公被抢,还把女儿教育的要步你的后尘!”

房文敏抬手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

蒋昕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手捂着被甩偏的脸,一双眼死死地瞪着房文敏。

刚刚那一巴掌,房文敏下手很重,她甩了甩手:“刚刚那一巴掌是替我闺女打的,”她上前一步,“你要是再来,我可就不止打你这么简单了,徐淮正不是让你过来吗,那你就给他带句话,如果你们这对狗男女再不夹着尾巴做人,我就去他们公司闹,闹到他们全公司都知道你们的丑事!”

蒋昕没想到她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会这么难对付,她眼里凝着的冷意,恨不得凝成一把刀,戳在房文敏的身上。

她讥笑一声:“听你这意思,那五十万的彩礼钱是不准备退了?”

房文敏是没打算要那恶心人的彩礼钱,但也不是谁来要都会给。

“想把彩礼钱要回去啊,可以,”房文敏一点脸面都不给:“让他姓徐的一家登门给我闺女赔礼道歉,这钱,我分分钟甩他们脸上!”

*

蒋昕去找母亲这事,安枝予不知道。

只是没想到,一周没联系过她的徐淮正,电话打来,开口就是质问:“你跟你妈说我出轨了?”

安枝予觉得好笑:“你没出轨吗?”

电话那头气出一声笑音:“安枝予,如果你真要这么较真,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我是亲过你还是和你上过床,在这段关系里,你有过什么损失吗?”

安枝予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来,她语噎几秒:“所以呢,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吗?”

“我说我没出轨,你有信过吗,打从一开始,你就给我定了罪,如果说你妈又重新给你找了个条件更好的,行,你一句话,我徐淮正绝对没有二话,但你一边给我扣屎盆子又一边和别的男人约会是什么意思?”

安枝予听得云里雾里,但这不重要,她听出了一个重要信息,“你说我和别的男人约会?”

电话那头,徐淮正手里的照片都被捏变形了:“我说错了吗,你们公司那个姓刘的,你俩早就有一腿了吧,以前我问你的时候,你还不承——”

这要搁以前,安枝予不会容许他这么污蔑自己,但现在,她听了只觉得好笑:“徐淮正,”安枝予打断他:“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我和谁在一起,你管不着!”

“分手?”电话那头嗤出一声笑:“安枝予,你是不是忘了,你们家可是收过我彩礼钱的!”

所以他打这通电话的真正来意是想要回那五十万的彩礼钱?

以前安枝予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原本相爱的夫妻会在离婚的时候因为财产而争得头破血流,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感情不再,所以利益就摆在了第一位。

人和钱,总要有一样!

现在徐淮正就是这样,人他挽回不了,就开始想着法子地想把钱要回去。

安枝予本来就没打算要那五十万的彩礼钱,“钱在我妈那,你想要的话去拿,但是别把你做过的龌龊事扣到我头上。”

结果徐淮正又不说钱的事了:“枝予,你想找个人来气我,我能理解,但你们公司那个,真的上不了什么台面,虽说我只是个部门经理,但你要知道,我背靠靳氏,不是你们一个小私企能比的。”

安枝予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争抢喜欢压制于人的人,她笑了笑,语速不疾不徐:“看来我以后找的男朋友,一定不能比你差了。”

“希望你能找到,虽然这很难!”

有多难呢?

下班回去的路上,安枝予一想起徐淮正的那句话就忍不住失笑。

是他太低估她了,还是他太过自信?

她会找不到比他条件好的?

女人的美有很多种,有美在皮相的,也有藏于骨相的,安枝予是皮相骨相皆有。

不然徐淮正也不会对她一眼沦陷,沦陷到......

哪怕安枝予拒绝他的亲密举动,都会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甚至还会觉得,像安枝予这种清冷挂的美女,天生就该高姿态,而女人越是触手不可及,越是能激起男人的跪伏欲。

另一边,把蒋昕狠狠羞辱一番后,房文敏憋闷了一个多星期的心终于畅快了不少。

只是她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快传到女儿耳朵里。

虽然房文敏这段时间没少在安枝予面前骂徐淮正,但她却只字未提蒋昕。因为在她看来,安枝予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怀孕的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房文敏不想女儿受到双重伤害。

所以在安枝予打电话来问那五十万彩礼钱的时候,房文敏也是把话说一半藏一半。

“那钱我没想留着,我说了,想把那钱拿回去可以,让他爸妈上门来道歉,不然他们休想!”

尽管安枝予并不想与姓徐那家人再有牵扯,但母亲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

不过安枝予也不想撕破脸,不为别的,她就是担心母亲一个人会吃亏。

“妈,如果他们真的去找你了,你也别说太难听的话,他们有态度就行。”

房文敏表面应着:“放心,你妈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犯错的是徐淮正,我心里有数。”

结果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徐淮正的母亲来了,不过不是去找房文敏,而是来到了安枝予家。

门开,安枝予短暂怔愣了几秒,提到嗓子眼的“阿姨”被她咽了回去。

徐淮正家境殷实,父亲做生意,母亲在家相夫教子,其实这五十万对于他们家不算什么,毕竟是徐淮正有错在先,但让徐淮正母亲受不了的是,安枝予的母亲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骂她儿子,还指着她那未出世的孙子说是野种’,坏了身孕,马上就要当她徐家儿媳妇在她面前哭的哟,大人哭也就算了,万一再伤到肚子里的孩子,那还得了!

徐母把以前对安枝予的称呼,从“枝予”改成了“安小姐”。

她说:“安小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书达理方面自然是高于你妈妈——”

打断人说话不礼貌。

这是做小学老师的房文敏打小就教育她的。

“盛女士,”安枝予打断她:“我妈妈很知书达理的,不过也分人。”

徐母嗓子里一噎,似乎是没想到平时一向文文弱弱的安枝予也会拿话呛人。

“所以就能泼妇骂街了?”徐母声音拔高。

安枝予脸色瞬间沉了:“麻烦你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徐母冷笑一声:“如果说你和怀正的婚礼是我们男方要退的,那当初给你们家的彩礼钱,我绝对不会要回来一分,但现在是你们要退婚,小姑娘,贪心不是这么贪的,我理解你们家的困难,你妈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但这钱,该是你的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花一分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天打雷劈?”安枝予眉棱一挑:“就算要天打雷劈,那也应该劈到你们家徐淮正的头上吧!毕竟做亏心事的是他不是我!”

“你——”徐母拿手指着她,“小姑娘家家的,心竟然这么歹毒,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啊!亏你们家的那些邻居说你心善之类的,我看都是被你和你妈买通的吧,还心善呢!简直蛇蝎心肠!”

安枝予凝眉与她对视:“我从来都没有标榜过自己善良,我做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包容和底线,但对于你们家徐淮正,我还真的希望他后半辈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个死丫头!”徐母额头青筋都崩出来了,但是她又很快笑了。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实话告诉你吧,蒋昕已经怀了我们徐家的骨肉,还有一个礼拜他们就要结婚了,可怜安小姐啊,不知道你这喜酒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虽然没拿到钱,但徐母从安枝予灰如土色的脸上找到了快.感。

静谧的走廊传来犹如打了一场胜仗般得意的笑声,刺着人的耳膜。

安枝予手握门把,指骨用力到发白。

他都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竟然还在上午的电话里信誓旦旦说自己没出轨。

怕是这轨,他出了不止一次了吧,是不是前一秒在和那个女人在床上鬼混,脸一转又和她去挑喜糖选婚纱......

安枝予背靠着门,缓缓蹲在地上。

这段时间以来,她为那个男人掉的眼泪不过寥寥几滴,可是现在,她再也没忍住。

不是难过,是蒙在鼓里的羞耻。

隔着一个走廊,靳洲站在门口,目光定在那扇暗红色的门上。

“啊”的一声,带着宣泄的尖叫声,让靳洲双脚迈开大步穿过走廊。

隔着门,他能听见她的哭声,每一声都像一把刀,在片他的心脏。

可他却只能站在门口,连门都不能敲。

八点,靳洲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找个理由,把六部的蒋昕调到人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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