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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室外,小辣椒和翟曜并排坐着等待结果。
小辣椒穿着拖鞋,左脚的脚腕还有些红肿。但她的精神头很好,拉着翟曜一个劲比划。
——魏老师要让我还有几个同学一起代表学校参加市里举办的少儿舞蹈比赛!
翟曜冲她比了个赞。
——你以后中午就不用来接我了,我要和大家一起在学校练习,魏老师带我们吃饭!
翟曜皱了下眉,不太放心——你脚还伤着。
小辣椒摆摆手——没关系!魏老师要在我和苗苗之间选一个来领舞。苗苗的妈妈是舞蹈老师,我现在压力很大。
她比划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半小时后,检查结果出了。
小辣椒的骨头没事,就只是单纯的扭伤。医生给她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又叮嘱了翟曜几句,便让他们回去。
在医院的花园里,翟曜背上的小辣椒突然眼睛一亮,拍拍翟曜的肩示意他让自己下来。
翟曜不知道小辣椒想干什么,但还是将她先放到地上。小辣椒紧接着就跛着脚,朝一棵榕树下颠颠地跑去。
与此同时,树下传来响亮的一声:“孙子!”
是吃饱了饭正乘凉的沈自尧。
边上站着的还有他那不被承认的倒霉孙子,沈珩。
小辣椒跑到沈珩面前,抬起头打量他。
翟曜觉得纳闷,小辣椒什么时候跟他认识了?
沈自尧又叫了翟曜一声,翟曜抿抿唇,走上前去,想将小辣椒拉回来。
小辣椒扭扭身子,避开翟曜,继续咬着手看沈珩。
沈珩垂眼,小辣椒小心翼翼地轻轻捏住他的衣角,冲他比手语。
翟曜在读懂小辣椒的意思后皱起眉,蹲下身跟她交流。
小辣椒说的是——哥哥,你教我跳舞好不好?
翟曜——你搞错了,他不会跳舞。
小辣椒歪歪头,指了指翟曜——可是你说他会。
翟曜想了下,还真是!
那天在地下道见到沈珩跟职高的人打架,小辣椒问他“他们在干嘛?”,自己不想小辣椒理解这些破事儿,就随便跟她说“在跳舞”。
翟曜正想着该怎么跟小辣椒解释,头顶突然飘来冷冰冰一句:“她说什么?”
翟曜想也不想:“说你站这儿碍眼。”
沈珩抿了下唇:“你告诉她我会跳舞?”
翟曜:“……”
居然看得懂手语?
看得懂还问!
“欸欸,搁这儿打什么哑谜?”沈自尧指指自己,“没看到还有一大活人呢!”
翟曜直起身跟沈自尧打了个招呼,沈自尧撇嘴:“臭小子,怎么又隔这么久才来看我?!”
“回病房了沈自尧,一会儿医生还要给你做检查。”沈珩不想沈自尧脑子不清楚又找麻烦,搀着他要走,突然脚步一停,看向前方。
只见不远处的矮墙隔开了医院和马路,马路边站没站相地杵着几个人,正透过墙上镂空的花纹,朝医院里看。
在对上沈珩的目光后,带头的胖子取出嘴里的烟,冲他嚣张地一吐舌头,露出金属舌环。
沈珩眸色略沉。
“走了爷爷。”沈自尧的胳膊忽然被翟曜从沈珩手上接过,又将小辣椒往背上一背,头也不回地朝住院部大楼那边去。
直到他们顺利进入住院楼,沈珩才收回目光,接着孤身往医院的偏门走。
那里开了好几家殡葬用品店,平时没有特殊需要的话,很少有人经过。
外头的胖子跟身后带的人使了个眼色,隔着墙跟了上去。
……
病房里,沈自尧拿出飞行棋,招呼翟曜陪他下。翟曜说不会,小辣椒便自告奋勇地要上阵。
她在学校里跟老师下过,老师夸她很厉害。
翟曜隔着窗,看着沈珩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繁盛的爬山虎间。手机震了下,他打开对话框,是谢子鸣发来的消息。
【蟹子:是这人不?照片.jpg】
翟曜将图片点开放大,上面是一张模糊的大脸。
金链子、戴舌环、长得跟河马一样。
【要不起:嗯。】
谢子鸣那边发来一串“……”。
【蟹子:我靠,你怎么跟陈彪干上了!】
【蟹子:在哪儿?我现在喊人过来!】
【蟹子:千万别冲动兄弟!那么多人,你一个人干不过!】
翟曜又往窗外看了下,垂眼,敲屏幕——
【要不起:再加一个沈珩呢?】
【蟹子:?】
……
半小时后,谢子鸣带着一众兄弟跑到了医院侧门。在殡葬用品店门口,又遇上了另一伙人。
双方看对面都不像好鸟,瞬间剑拔弩张。
谢子鸣掏出来前捡的木棍,恶狠狠一甩,指着对面喊:“我兄弟呢?!”
另边带头的牛仔衣闻言,也嗤笑了声:“我特么还要问你,沈珩在哪儿!”
谢子鸣双手叉腰就要开骂:“我沈尼玛个腿儿……”突然表情一滞,“你刚说谁?沈珩?”
“哥,快别跟他们废话了!上吧!”对面的小白毛说着就要往前冲。
谢子鸣“嗐”了声,赶忙将手往身前一抻:
“慢着,是友军!”
……
树荫下,谢子鸣给牛仔衣点了根烟。
“所以我家曜是来替你家珩解围的?”谢子鸣摩挲下巴。
牛仔衣抽了口,点点头:“应该是。珩子之前见职高一傻叉对卫校的妹子动手动脚,看不惯给收拾了。那孙子现在三天两头带人找他麻烦。”
谢子鸣眯起眼:“我听的版本怎么是沈珩把职高的人扒光晾了一夜呢?”
“一回事儿。”牛仔衣说,“那傻逼是陈彪的表弟,自己打不赢又气不过,跟他哥告状了。呵,出息!”
“陈彪以前好像也是职高的。”谢子鸣问,“你跟他动过手么?”
“没。”牛仔衣摇摇头,“据说挺能打的,所以一听职高的哥们儿报信,我不就立马带人过来了。没想到你们八中的翟曜也在。”
“现在是九中的了。”谢子鸣道,“跟你家沈珩同桌。”
“靠?”牛仔衣也乐了,“这不热闹了嘛!”
“可不!改天一起去他班围观?”
“就这么定了。”
一旁的小白毛见他们再聊下去怕是没完,冒出来弱弱插话:“俩哥,咱要不先别唠了?去找找人吧。”
谢子鸣和牛仔衣一拍脑门站起来。
他们相见恨晚、所谈甚欢,差点忘了正事儿!
就在此时,旁边施工的围挡后蹿出好几个人来。
表情个顶个的精彩,全方位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吓破狗胆。
谢子鸣和牛仔衣互看一眼,一人抓了一个过来。
“沈珩呢?”
“翟曜呢?”
两人同时出声。
被抓的俩混混显然也是被吓坏了,一看又来了这么些人,连忙哀嚎甩锅:“全是陈彪一个人的主意,我们就是来撑场子凑数的,没动手!”
牛仔衣照着混混甲的脑袋就是一巴掌:“问你人在哪儿!”
混混甲一指围挡:“在、后面!”
被谢子鸣拎着的混混乙也哭丧着脸,指控道:“哥,你们快去劝劝吧,也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
混混甲:“呜呜呜……简直丧尽天良,不是人!”
谢子鸣和牛仔衣互看一眼,接着不约而同朝围挡后的废墟望去。
里面寂静一片,气氛诡异。
牛仔衣一踢混混甲的屁股:“快滚!”
混混甲和混混乙立马跑没影了。
谢子鸣和牛仔衣带着各自的人一起进到废墟里,搜寻着翟曜和沈珩的身影。
“那儿呢!”谢子鸣突然喊了句,瞪大俩眼,“我去……干嘛呢这是!”
随着他的视线,只见陈彪正臊眉耷眼地杵在垃圾堆边,浑身上下被脱得就只剩一条裤衩。
他肥腻滚圆的肚皮上还用油漆画着一个硕大的——
丁老头?!
蹲在破沙发上的翟曜用手懒懒托着下巴,指指点点:“丁老头的脑门上应该是三道杠,不是四道,你特么有没有童年?”
沈珩拿着油漆刷,面无表情地盯着陈彪的肚皮,尝试搜索记忆:“一个丁老头,欠我俩鸡蛋,我说四天还,他说三天还……”
“啧,是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翟曜不耐烦地纠正,“人丁老头又不傻,讨价还价还往短了要。”
沈珩沉默,又思索了下,再次抬眼看陈彪:“你说,几天还?”
陈彪此时早没了刚才对着沈珩吐舌头的嚣张样子,欲哭无泪道:“好像……那边那小老弟说得对!”
沈珩“嗯”了声,点点头:“那你转身,我重画吧。”
不远处的谢子鸣和牛仔衣无意见证全程,异口同声地感叹道:
“畜牲啊!”
……
*
看到谢子鸣和牛仔衣,翟曜从沙发上跳下来,缓步朝谢子鸣走去。
谢子鸣见翟曜就下巴上破了块皮,胳膊肘上有块淤青,知道也没吃什么大亏,放下心来。
翟曜淡淡瞥了眼牛仔衣,谢子鸣忙介绍道:“哦,自己人!”
牛仔衣冲翟曜点了下头,迎向他身后的沈珩。
“没事儿吧?”
“嗯。”沈珩将油漆刷往地上一扔,见手指蹭了点颜料,微微皱眉,一副死洁癖的样子。
牛仔衣扭头看向陈彪,本想撂几句狠话,结果被对方胸前硕大的丁老头给整熄火了。
他知道沈珩损,没想到几日不见,变得比以前更坏了。
牛仔衣憋着笑,冲陈彪扬扬下巴:“怎么着,彪哥?要不算了呗。”
陈彪带来的人跑得一个不剩,就算气疯了也知道眼下只能服软,忙不迭点头:“算了算了,不打不相识。”
牛仔衣使劲拍拍陈彪的大肥膀子:“这你说的啊,说话算话?”
陈彪咬牙:“算、算话。”他的舌环刚刚被翟曜扯掉了,这会儿舌根都是麻的,大着舌头抽气道。
“行!”牛仔衣一笑,“来都来了,大家一起拍照留个纪念!”
“欸,我看行!”谢子鸣立马会意,接话道,“用谁手机?过会儿照片记得发我。”
“用我的用我的!”牛仔衣边上的小白毛递上自己的手机。
所有人都明白牛仔衣的意思,但凡日后陈彪再找沈珩麻烦,他“丁老头”的光辉形象就会立刻被扩散出去,到时就彻底没脸见人了。
“来,彪哥,您站中间!”牛仔衣叼着烟给大家排好队。
小白毛:“看镜头,彪哥开心一点——三、二、一!”
咔嚓。
按下快门。
“散了散了!”谢子鸣伸了个懒腰,问翟曜,“接下来什么安排?”
“我先把小辣椒送回学校,再去上课。”
谢子鸣点头:“成,那我先去吃点东西,晚上溜冰场见。”
“正好,我们也都没吃饭呢,一起啊?”牛仔衣这会儿彻底跟谢子鸣熟了,勾上他的肩说,“正式介绍下,我叫罗乐,叫我乐子就成。”
“嘿,好名儿!”谢子鸣比了个赞,“我会经常来找乐子的。”
跟谢子鸣、乐子他们分开后,翟曜弯腰捡起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返身往医院走。
身后的人隔着点距离默默跟着,即便一声不吭,一米八几的个头在那儿放着,存在感也还是很强。
路过门口药房时,沈珩推门进去。翟曜没等他,但沈珩很快就又追了上来。
他从塑料袋里摸出一枚创可贴,递给翟曜。
翟曜斜了眼没接,总觉得沈珩下一秒又会把它贴在手机后头。
但沈珩这次没收手:“你下巴破了。”
翟曜下意识用手一蹭:“哦,没事。”
“贴上吧。”沈珩顿顿,“屋里还有老人孩子。”
翟曜心说贴上目标不是更大,但又一想沈珩都这么说了,伤口应该还是挺吓人。
他接过撕开,胡乱往大致位置上一粘。见沈珩仍盯着他看,不耐烦地抬了下眉:“帅么?”
沈珩收回视线:“还行,比我刚见你的时候顺眼点。”
“……?”
还顺眼点?
翟曜嗤笑一声:“老子抽你信不?”
“翟曜。”沈珩抿唇,又停了会儿,“这回算我再欠……”
“你是香飘飘奶茶么?欠的人情加起来可绕地球两周?”
沈珩这回倒没恼,淡声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找人教她跳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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