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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舞是大吃一惊,这房间不值和之前简直大相径庭,不可同日而语,可是焕然一新。
原来一屋子的架子和服饰,被挤放到最后的墙处,并用绿色的帘子挡住。剩下大半地方布置了新的床榻,还配上镰绿色的帷幔,另有新的家什物件、案几书架,案上摆放了一些书简和文房用品,一只香炉正吐着淡淡的香雾。
“哎呦喂,还是公爷……最疼我们雪儿”
尤总管出现在门口,一双丹凤眼扫扫看着屋子,脸上挂着明显的不悦,酸溜溜地揶揄。
一起跟进来的周锦年,负着手,撇着嘴,在屋子里晃荡着,眼神里有一丝恼恨的神情,好半,嘴上独自开始叨念。
“嗯,凑合吧,还是缺不少,贱奴,等有空,爷派人……给你送过来”
尤总管掀开绿帘子,看他的那些宝贝服饰,见都被挤在一处,还弄的混乱,整整这个,理理那个,是一脸的心疼气恼。
从昨晚大王临时传唤乐师献乐,尤主管让舞换上一件衣服,跟着去了御书房外,听到的如般的笛音,也听到舞胆大包的回话,周大王竟没治她的罪,就觉得这乐师不能瞧慢待。
一大早,尤主管就任由君宝搬来东西,容忍下将自己设计的表演服饰,被弄到角落里,现有又看到过去宫中的霸王周锦年,对姑娘亦步亦趋,更是觉得姑娘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主。
尤主管想到此,换上一张讨好的嘴脸,走到舞面前,妖妖道道开口。
“雪儿,过来,我给你量个尺寸,赶明,亲自给你做两套衣服,这颜色呀,一定得用白色,简洁、飘逸的那种,伸手……”,尤总管一边指挥念叨着,一边用手开始丈量。
“嗨,别麻烦了,明日,爷带她出宫……买两身就是了”
周锦年大方地主动提出,要给舞买衣服,他觉得周旦都给布置了房间,那自己也该表示表示。
舞不想再欠周锦年的人情,他给爹住店、发丧的钱,前前后后已花了不少,自觉笛谱不值那么多钱,所以她直接拒绝。
“不用,表演的服饰……外面没颖
周锦年听阿福回来讲,周旦竟参加了舞爹的葬礼,早已觉得被压了一头,现在又被不同对待,顿时不乐意,瞪起了大眼珠子。
“哎,贱奴,你同意周旦……给你布置房间,爷,想赏你两件衣服……就推脱不受,凭什么厚此薄彼?啊”
舞白楞一眼正怒目而视、胡搅蛮缠的周锦年,很是无奈i开口:“奴婢,不能……再欠,侯爷的了,奴婢,还不起”。
周锦年逼近一步,弯下腰在舞眼前嘚瑟,“谁让你还啦?爷高兴,爷有的是钱,想送谁,便送谁”。
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周锦年,尤总管诡秘一笑,少年的心事自然能一眼看穿,他已是心知肚明,嘴角漾上巴结的笑容。
“哎呦,雪儿,侯爷都这么了,你可不能……拂了侯爷的一番美意,侯爷,奴代雪儿……先行谢过了”
当夜,弯月如钩,夜色如水。
舞心情复杂地走进周公宫,跟在已在门口等的君宝身后,走向熟悉的书房,在这大院子里,自己渡过了两年充实而温馨的时光,那是因为有一直给自己关心温暖自己的人。
低头走进书房,舞眼角余光扫看到,公爷明灭不定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还未等她站住,周旦落寞低沉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过来,烹茶”
舞怔了怔,曲身微微一礼,低眉敛目缓缓走向地榻,跪坐在周旦旁边煮茶,除了茶壶发出“哧哧”声响,书房内寂静无声。
当一杯淡雅清香的茶,放到周旦面前时,他叹息着开口,“舞,陪我吃点东西吧”。
“嗯!”
舞拿起早已备好的点心,默默吃着,才感觉自己真是挺饿的。
周旦的手,抚上舞的额头,“去喝药了吗?”。
舞本想躲闪,但怕让自尊心很强的公爷尴尬,躲到一半就没再躲,低声地回答,“喝过了”。
“嗯,不烧了,明早还得去,听见没有?”
“嗯”
这一日,尤总管给舞安排去给三个主子吹笛,一个是蔡公,一个是一夫人,晚上是周公。
一个白日下来,舞就觉得被折腾的没了力气,除了口干舌燥,胸膛内也疼的厉害,连饭都是草草对付一口。
蔡公周度最是能折腾,不但让舞在殿外站着候了三个时辰,还让她跪着吹了一个时辰笛,蔡公稚嫩的脸上常挂着邪笑,看得舞很是别扭,连心都无法平静下来,笛音吹的错误百出,周度根本也没在乎,他不像是在听笛乐,更像是在刻意拿她取乐。
“来,再吃一块”
舞第一块点心刚刚吃完,周旦把第二块就已递到她手里,还倒了一杯茶。
舞感激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公爷,发自内心地温声致谢。
“谢谢!”
这一声饱含感情的谢谢,为此刻,也为曾经两年来的呵护,和无微不至的照顾。
舞想念和公爷相处的好时光,但是心中的疙瘩,和不能拖累周旦的念头,让她不能再选择回到过去。
当吃完第四块点心后,舞喝茶冲下嘴里的甜味,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问:“公爷,现在,可以听曲了吗?”。
“还没吹累吗?”
周旦像是在赌气,看也没看舞,低眉敛目,低声嗔怪,沉默半晌,周旦温声开口,“去找看吧”。
舞诧异抬头,两人目光相碰,眸中都装着心疼,还有无奈和悲伤寂寥。
舞收回目光,心里一阵酸涩,眼中也涌起不争气的泪水,她不想让周旦看见,起身要离开。
“拿上这个”
周旦着,将一个垫子塞进舞的怀里,他定下舞,就是想让她休息一下,今舞的遭遇,他已了解的一清二楚,心疼的已无以复加,心里一直怪着自己。
让舞在旁看书,就如过去两年一样,他忙碌政务,编纂礼教章法,舞在旁静静看书,互不打扰又相互陪伴。
周旦的爱,如淅淅沥沥的春雨,润物细无声,浇灌着舞干渴的心灵。七八中文78
舞坐在垫子,靠在书架上看书,沉浸在她自由的精神世界里,白日的那些烦忧和委屈被暂时忘却,嘴角慢慢扬起淡淡的笑意。
周旦转头,静静凝望着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心中是百感交集。
王兄的赐婚和直白的提醒,让周旦感到伤心难过,他喜欢眼前的姑娘,但他无法给她名分,因为她是最低贱的奴隶,就算是给她赎了身,也抹不掉她出身的卑贱。
皇家子女都要通过政治联姻,巩固王权地位,高贵的出身和王族的声誉都无法容许他娶舞,如果他继续拒绝反抗,周旦知道,那莫须有的罪名,可能会随时落在舞身上。
舞静静看着书,享受了一刻安宁惬意,而不远处的周旦却心如油煎。
若是面对敌人,周旦自觉可以拼上命,去保护舞,但是面对亲人并无恶意的逼迫、规矩理法乃至家国大意,却觉得无处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想保护的女孩,走在风雨郑
夜深了,纵使千般不舍,周旦也不得不让舞早些回去休息,明她还要疲于奔波。
“舞,回吧,早些安歇,明日……还会忙的”
周旦心知肚明,凡大王喜欢的东西,那些后宫女人们都会要一睹为快,光招架她们,就够舞受的,对一个乐者去给乐盲表演取乐,周旦能懂舞心里的凄苦。
舞临行前,望着周旦,吞吞吐吐地想要回自己的破竹笛,毕竟,那是师傅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
“公爷,我,我,我那……笛子?……”
“君宝,送舞过去”
“公爷?!”
周旦没有理会舞的话,喊君宝送她走,一脸薄怒地别过脸,不再看舞。
舞想要回竹笛,就觉得和周公宫可以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这样对自己和公爷都好。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公爷要扣住不给?原来是拿幢责罚,现在自己都离开了,怎么还不还给自己?
周旦想的正完全相反,知道破竹笛是舞师傅给她的念想,她看的如眼珠子般宝贝,肯定会一直惦记着要回,他只要掌握着竹笛,舞就不会远离,周旦把竹笛当做留住舞的手段,如同卖身契被他秘密收藏一样,两样东西在手,舞折腾不出他的手心。
其实,周旦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怕失去舞?
看不得她受到伤害,为此还常失去理智。周旦自认为是自己太爱舞了,或是前世亏欠了舞,这一生要他来还债,虽然自觉想法很荒唐,但除此,他确实无法解释自己的荒唐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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