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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江鹤棣之前对我说,他连贺娉娉的模样都记不得,还说他绝对不会跟她订婚,让江宗城自己联姻去。
可今晚我和贺娉娉同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选择了贺娉娉。
我心里很难受。
乱七八糟的。
木然地找了个长椅坐下,双手抱着头,颓然地缩成一团。
浑身发抖,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虽然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真正面对时,心里还是忍不住会难受。
原来我一直都不像想象中的那样从容洒脱。
也很难做到洒脱。
不管怎么样,我都尊重江鹤棣的决定。
既然不能给他幸福,那就成全他吧。
也不知在椅子上坐了多久,视线里出现一双男人的脚。
我顺着裤管往上看,看到楚烟洲满是担忧的脸。
他手里拿着一件男士外套披到我身上,声音温和地说:“心里不舒服?不舒服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舒服很多。”
他都看到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
“真的没事?”
我机械地重复着:“嗯,没事。”
“别勉强自己,你在我面前没必要逞强。”楚烟洲语调温柔得像个大哥哥,明明年纪比我小。
“我真的没事。”
“你这副样子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楚烟洲眉眼沉沉。
我没吭声。
楚烟洲把手搭到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说:“回去睡一觉吧,睡醒后,会好很多。”
我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头一晕,差点儿摔倒。
楚烟洲急忙扶住我,搀起我的手臂,慢慢往外走去。
路上他对我说:“刚才动手术时,江先生担心麻药会影响到手臂的神经,坚决不让打麻药。伤口深得能看见骨头了,血管也切断了一条,里里外外缝了几十针,他硬是咬着
牙忍了下,一声没吭。”
怪不得江鹤棣刚才出来时,额头脖颈里全是冷汗。
缝了那么多针,居然不打麻药。
那种痛楚,非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还有,从山下来时,他居然一直忍着剧痛开着车一路狂飙。
现在想想都后怕。
这些,都是因我而起。
倘若他不去山上陪我,就不会和人发生争斗,他也不会受此重伤。
我垂下眉头,沉默不语。
走至地下停车场时,楚烟洲声线低沉地说:“江先生是我见过的病人中最坚毅的人。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就像今晚的事,他让贺小姐推他去观察室,或许有他的用意。”
楚烟洲和江鹤棣的关系并不好,两人之前还曾打过架,也多次争吵过。
可是关键时刻江鹤棣却选择了楚家的东城医院动手术,而楚烟洲今晚也对江鹤棣致以极高的评价。
大概是同道中人,惺惺相惜吧。
这两个男人,虽然性格天差地别,一个桀骜,一个温和,但都是极好的人,至情至性。
我勉强笑了笑,对楚烟洲说:“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能想得开的。”
“那就好。”
上车后,楚烟洲发动了车子,问我:“送你回花漾城?”
花漾城我妈还赖在那里。
江鹤棣昨晚刚给翼虎打的电话,那小伙子再厉害,也没那么快把她赶走吧。
我想了想对楚烟洲说:“送我去江家老宅吧。”
忽然特别想看到麟麟。
特别想。
大概是因为要失去江鹤棣了,所以潜意识地想抓住和他有关的东西。
“好。”
楚烟洲调好导航,输入江家老宅的地址,发动了车子。
等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和楚烟洲道过别后,我下车走到老宅门口。
按响门
铃后,保安出来开门,看到我愣了一下,说:“二少奶奶,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来看看麟麟。”我勉强笑了笑,冲他打了个招呼。
保安打开大门,给我放行。
走进麟麟的房间,门轻掩着。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去,看到麟麟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安详地睡着觉。
额头的伤痕已经淡得看不见了,手腕和脚趾上也干干净净的。
那起车祸好像从未发生似的。
唯一的改变就是唐娆娆被送进拘留所了,接下来等着判刑。
麟麟胖嘟嘟的脸蛋上绽着甜甜的笑容,大概做了什么美梦。
还好,我还有麟麟。
我暗自庆幸。
奶妈不在,应该是去卫生间了。
我坐到床边,轻轻摸了摸麟麟的小手,握着他软软的手指,趴在床头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很沉,很累。
短短几个小时,噩梦不断。
梦里一直在拼命奔跑,逃,周围全是血。
鲜红的血,铺天盖地,躲都躲不掉……
醒来的时候,看到奶妈站在一边,正一脸戒备地盯着我,像是担心我把麟麟偷走似的。
我冲她礼貌地笑了笑说:“你去忙你的吧,我看完麟麟,等会儿就走。”
奶妈勉强扯了扯嘴角,做出个笑模样,身子却没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麟麟。
那意思很明显,她不能离开麟麟。
看样子上次唐娆娆给她打电话,说要收买她之事,让她害怕了。
怕被江老太再次怀疑,也怕我偷偷带走麟麟。
毕竟现在江鹤棣和贺娉娉订婚之事,搞得沸沸扬扬的,整个江都都知道了。
而我一大清早就跑来江家老宅,面色还这么差,很难让人不怀疑我的动机。
没多久,佣人过来喊我去餐室用早餐。
陪江老太和老爷子吃完
早餐后,老太太单独留下我,说要跟我叙叙话。
我告诉她江鹤棣凌晨时分被人偷袭了,伤得很严重,缝了几十针,人现在还在医院里。
江老太闻言,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
我一怔。
没想到老太太天天待在老宅里不出门,外面的事情居然都知道。
我面带愧意地对老太太说:“鹤棣是为了保护我,是我连累了他。”
江老太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浊白瞳眸泛红,缓缓地说:“不,是他连累了你。”
我听不太懂江老太这句话的意思。
只听老太太又说:“你和棣儿的缘份太浅了。以后对自己好一点,好好地活着,比男女感情重要的事情有很多。人生,除却生死无大事。”
我重重地点头,“奶奶,我会的,会好好地活着。”
当时以为老太太只是顺嘴安慰我一句。
不久之后才明白,此话不只是表面意思,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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