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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一直阴沉沉的。
等我们到达墓园,刚下车时,天空竟然飘起了毛毛细雨。
本就是件悲沉的事,又遇到阴雨天,更让觉得压抑,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怕佟梨等会儿看到川川的棺材下葬,会受不了,江鹤峤一直陪在她身边,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许是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已经没人朝他们打量了,也不敢。
至于山山,怕他受到刺激,放在老宅了,由专人轮班守着。
江鹤峤特意交待过他们,不让任何外人接近山山,尤其是杨家的所有人,无论他们打着任何借口都不行。
他现在对杨家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冰清玉洁四姐妹来了三个,最小的那个被送去医院陪杨凝氤了。
江漪冰的视线一直落在佟梨身上,目光充满仇视,另外两个小女孩小一些,不太懂事,但是对佟梨的态度也不太友好。
看样子如果佟梨真和江鹤峤在一起,婚姻生活不会像想象得那样顺遂。
江老爷子和川川的墓地早就有人提前过来挖好了,一大一小两个紧紧挨在一起。
旁边空着一个是以后留给江老太的。
八个佣人抬着老爷子的棺材用特制的绳子吊着往墓穴里放,什么时候下葬,什么时候盖土,包括抬棺的佣人属相都是有讲究的,旁边有风水先生专门主持这件大事。
国内传统是死后的祖宗,即使死了,也会在地下保佑着子孙后代,所以不可随便。
我一手拉着麟麟,一手拉着迎迎,陪在江鹤棣身边。
站在老爷子的墓前,盯着墓碑上老爷子的相片,麟麟眼圈红红的,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他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迎迎终于意识到太爷爷要彻底地离开她了,哇哇地哭出来,哭着闹着要找太爷爷,我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停地劝她安慰她。
江鹤棣垂着视线,浓黑睫毛遮掩住了他眼底的悲
痛。
他的指尖在颤。
忽然旁边一阵声响,江老太太单薄瘦削的身体直往后倾去,众人发慌一时不知所措。
眼瞅着江老太的身体就要落地,说时迟那时快,江鹤棣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右手拖住了江老太的后脑勺,紧接着另外一只手伸到她的腰后,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好险,刚才她的后脑勺离地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她本就年迈,如果后脑勺摔到地上,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家庭医生一起跟过来了,也有带急救设备。
江鹤棣抱着老太太朝停在墓园入口处的房车上跑去,家庭医生跟在后面去做急救。
这边仪式继续进行,等把老爷子送下地,主持完仪式后,接着葬川川。
因为川川是小孩子,所以葬他的仪式没有那么繁琐。
当小小的棺材送进墓穴,男佣人用铁锹铲了土往棺材上盖土时,佟梨原本就苍白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她浑身都在抖,抖得像梨子糠。
江鹤峤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她:“撑住,很快就好了。埋完后,我们就回家,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对我说。”
不远处,江漪冰冷冷地瞪着佟梨,眼底满是仇恨和鄙夷。
那张像极了清秀版江鹤峤的小脸,带着那样浓重的仇恨,让人不寒而栗。
大人铸成的错,终究影响到了孩子。
佣人继续往用铁锹铲土往川川的棺材上撒,川川的墓穴本就小,没几下就把棺材盖住了。
忽然佟梨用力甩开江鹤峤的手,往墓穴里跳去。
跳进墓穴后,她用手扒着棺材上的土,边扒边哭喊道:“川川,川川,妈妈陪你一起去,你不要害怕,妈妈陪着你,陪着你……”
扒开棺材上的土,露出紫檀木做的小小棺材,佟梨坐在墓穴里,把脸贴到棺材上,手臂紧紧抱着棺材哭得歇斯底里,秀丽的五官哭得变形。
雨下得更大了,像
是老天都在哭泣。
众人纷纷撑起提前准备好的伞。
成片成片的雨水打在佟梨的头发上,她的脸上,打湿了她的衣服,可佟梨却丝毫顾不上。
她完全沉浸在痛苦的世界里,哭得肝肠寸断。
江鹤峤站在墓穴上面,朝她伸出手,“阿梨,你快上来,让川川安息吧。来,把手给我。”
可佟梨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依旧哭得歇斯底里。
身后传出一道小小的声音,“装模作样的,戏那么多,真有那么伤心吗?真伤心就跟着川川一起去死吧。”
闻声看过去,站在三米开外的江漪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佟梨,冰冷的小脸满是不屑与嘲讽。
话是她说的。
这模样,这作态像极了江鹤峤和杨凝氤的结合,既有杨凝氤的冷傲,又有江鹤峤的阴狠,不愧是二人亲生的孩子。
旁边有听到的人朝她投去讶异的目光,均摇头不语。
江鹤峤只顾着佟梨,没听到。
佟梨抱着川川的棺材哭得天昏地暗,最后眼睛一直,眼白一翻,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幸好后面就是墓穴,她的后背倒在墓壁上,没有受伤。
江鹤峤急忙跳下去,打横把佟梨抱出来,一路狂奔着往墓园入口处停着的房车送过去。
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晕倒两个了。
佟梨走后,风水先生指挥佣人快点铲土往墓穴里填,说吉时马上就要过去了。
土填好,有人开始往凸出来的墓上砌水泥,封住,防止有人盗墓,毕竟二人棺材里的陪葬品都挺贵重的,不过墓园这边也有专人守墓。
因为人多,动作快,没多大会儿就把一大一小两个墓砌好了。
等砌好后,众人对着二人的墓穴深深地鞠了三躬,陆续离开。
江鹤棣依旧站在老爷子的墓前,麟麟和迎迎被佣人带到车里去了。
我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说:“走吧,雨
越下越大了,别着凉了。”
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江鹤棣没动,反手握住我的手指,抬起下颔指向右手边十米开外的地方,“那里,是你我百年之后的住处。”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听江鹤棣又缓缓说道:“其实见你第一眼时,我就知道你是死后要与我同眠地下的人。”
还是头一次听人把情话说得这么悲情的,不愧是江鹤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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