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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啜特勤亲自看着城中的粮食烧灼,连同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谷物烤焦的香味。这位可汗次子大功铸成,气势正盛,仅仅是烧粮功劳似乎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他手摁着腰间的宽刃刀,将发辫甩到脑后,对着身旁众将领说道:“我父贵为可汗,却依然小心翼翼,竟希望能与安西都护府交好,我黄姓有三万控弦之士,重建突骑施汗国也不是难事,既然已经开战,不如把这些唐军一并消灭,也正好壮吾父的雄心。”
他身后的那些将领一听,纷纷出言反对。他们虽然没有听过画蛇添足这个成语,但也知道打仗最忌贪功冒进,更何况你已经完成预定目标取得战果,竟然还想节外生枝捡芝麻,一旦唐军的后续部队赶过来,不是白白送人头了吗?
贾崇奂背靠着烽燧堡,巴不得突骑施人脑袋发昏了来揍他,这样他就可以把整个拨换营化为狼狗的獠牙,死死拖住对手把他们留在真珠河南岸,既然保不住粮草,抓住烧粮草的贼,也能稍稍挽回犯下的过错。
但阙啜特勤终究没有头脑发昏,他只派出小股部队袭扰贾崇奂,大部人马全部返渡河面,马蹄将水底搅拌得浑浊不堪,扑腾着浪花扑至岸边。
直至多数突骑施人脱离南岸,天尽头最后一抹余晖已经钻进了地底,贾崇奂踉跄地尾追在敌人的身后,望着对方的屁股长叹空余恨。
他扑到河中将身上沾满了水,撒腿朝顿多城的城门跑去,刚进城便被一股热浪扑了出来。
“快!救火!”
他亲自脱下兜鍪扑到河水中,双腿筛糠地往岸上狂奔,兜鍪之于顿多城粮仓简直是杯水车薪。兵卒们纷纷下河舀水,踉跄地喘息着冲进城门,把一瓢水泼向灼热升腾的热流,或交替接力,来往不绝。
等夜色完全漆黑后,顿多城依然像个烧红了炉膛的大灶台,好在火焰正在逐渐减弱消失,也不知是燃料耗尽,还是众人灭火的结果。
贾崇奂嘴唇干焦,脸上色彩斑斓,那是一块块被火燎的干痂。他将兜鍪扔在地上,坐倒在地靠着土城墙,双目空洞望向星野。
亲兵队长跑到河边打满了水囊,罗圈着双腿跑到他面前,蹲下来举起水袋:“将军,喝口水吧。”
他一言不发,双目显得更加空洞。
这时另一名兵卒跑来禀报:“贾将军,勃达岭方向有一支队伍打着火把朝我们走来。”
贾崇奂的眼眸里恢复了神采,似乎刚刚只是在重塑精神,他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刀拄在手中,蹒跚地快跑两步冲上坡头,手搭凉棚遥望。夜幕中有星星点点排做长龙,恍如流淌在地面上的星河。
他心中很是热切,希望带兵来的人是李嗣业、马磷或王正见,可以给自己做一下心理辅导。然而他心中又畏怯这些火把的接近,其心理就像一个考砸了的学生拿着试卷回到家门口,但要比那个忧恐千倍。
擎着火把的队伍在土坡前停下列阵,将领骑着马从中奔出,手中擎着火把来到贾崇奂面前。
贾将军伸手阻挡,要避开这灼热的火焰,目光从火把跳动的明暗瞬间去捕捉对方的脸,这个人他好像不认识。
“兄弟是哪部分的?”连他的嗓子也好像烧坏干哑了,听起来像是磨砂纸。
“卑将疏勒镇使麾下跳荡营押官,段秀实。”
段秀实双手擎着火把行礼,扭头望向周围,虽然夜间能辨清的只有大地轮廓,但他还是能从空气中嗅到异乎寻常的味道,血腥尚未散尽,湿汗散发着齁臭味,脸前还飘落着星星点点的干灰。
“我刚刚错过了一场仗吗?”
亲兵们映着火光的眼睛复杂地望向了贾崇奂,贾将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李嗣业快来了吧,什么时候会来?”
“将军稍待,属下是疏勒军的先导,明日上午李镇使会率着疏勒军的大部赶到。”
“那就明天早上再说吧。不好意思,段将军,我们也是初至,尚未整备完毕,无法款待你们,只好请你们暂且先将就一日。”
段秀实道:“贾城使无需客气,我们干粮充足,无需补充,只需在城外划出一处可安歇的空地即可。”
贾崇奂生怕段接近顿多城发现他的窘迫,连忙将跳荡营安顿至烽燧堡右侧,紧挨着河面。但敏锐人的眼睛从来是不会放松的,段秀实仍然能从驻守地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不寻常。
他没想隐藏,惨痛的教训是藏不住的,他只是想借一晚时间渡过心理准备期,安静地想明白事情。
第二日清早,李嗣业带领的疏勒军四千余人和疏勒蕃军两千余人到达,大白天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昨天发生了一场大战。他皱着眉头用麻布擦拭甲胄夜间沾上的露珠,翻身下马。
贾崇奂急跄跄地跑到他的面前,突然双手并揖,双膝跪了下去:“还请李将军教我,此番我命休矣!”
李嗣业连忙将他搀扶起:“快起来,贾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
顿多城的门洞内焦黑一片,两扇坚固的木门背后,也被烧出缭乱的黑疤。贾崇奂抱着兜鍪,跟在李嗣业的身后进了城门,里面堆满了焦黑的废墟干渣,积灰有膝盖厚,一脚踩进去还是滚烫灼热的。
唯一保住的是位于高处城楼上的一个粮囤,昨晚突骑施攻破了顿多城,却没能全面拿下城池,守城的兵卒退到城楼上,突骑施人无法得逞。
贾崇奂抱头蹲在地上,重重地叹气。
李嗣业宽解道:“只是两万石粮食,并不能救下莫贺达干全家的性命。都护府再筹集粮草再运就是了。”
他看似说得挺轻松,是在给贾将军宽心。
实际确实有点严重,两万石粮食听起来不多,仅相当于一千多吨,用四十辆载重货车从龟兹拉到顿多城全程四百多里,一个晚上就能打个来回。实际却不是这么算的,这个时候最强的载重工具是牦牛车,一车能拉个五石就算很强啦,速度也就跟人步行差不多,拉完两万石需要四千辆牛车同时出动,一天跑三个驿站的旅程九十里,加上途中耽搁的时间需要七八天。
听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费劲,但上面的算法也不对,因为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汽车拉货需要喝油,同样牛拉粮食也要吃喝拉撒,这可不是十几斤青草能交代的了。拉车的牛需要食用精料,赶车的人也要吃饭,一人一牛一天的消耗是十斤多些,再加上途中的其余损耗,一石粮食就消耗掉了。这些消耗掉的粮食需要更多的牛车来载重,所以运送两万石粮食至少需要多拉四至五千石,简直不敢估量。
更重要的是,都护府从筹措粮食往顿多城运输,前后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烧掉就意味着要重新再来。又是一个月时间的耽搁,又需要算损耗,突骑施莫贺部获得了更多喘息时间,将意味着他愈发难以收拾。
还有一笔良心账,这些粮食是多少农户人家一年的收成?心疼不?
李嗣业心想,如果我是夫蒙灵察,不把他杀了,也要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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