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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无星无月,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搜索。四条黑影如风般在鳞次栉比的房檐上穿梭,脚踏瓦片的声音比狸猫还轻,闪亮的双眸比狸猫还亮。身上的夜行衣完全淹没在夜色里,就算站在面前也很难分辨。
他们伏在主院第三间厢房上,探头向下望去。他们已来过多次,仍然小心谨慎。主院是王府中最大的院落,每栋小院前都掌着两盏灯笼。灯笼纸里落着厚厚的灰尘,灯火并不明亮,只能照亮门前两尺范围。院子正中挖有鱼池,正北最大的小院住着耶律赢,院中灯火整夜不息,因为耶律赢老了后眼神不好,夜不见物,必须要有光亮。
三天前洛天初和朱雨时搜查他的卧室,正小心翼翼的抬起衣柜检查后面有没有密门,谁料耶律赢忽然起夜,吓得他们赶紧躲到了衣柜和墙的缝隙间。好在耶律赢眼神不好,没发现衣柜被人挪动,撒完尿后便继续上床睡了,这也是最惊险的一次。
东边的三间小院住着耶律赢的妾侍,这三位夫人深居简出,白天很难见到,只有一次在书房时,柳少卿在和耶律赢品评书法,三夫人张氏正好来取一本金刚经的抄本,见有外人在场,匆忙施礼后便离开了。这三位夫人各有喜好,二夫人喜欢笔墨丹青,三夫人喜欢佛经禅礼,四夫人则钟爱诗词。耶律赢近年兴致大减,数月不去与她们同房,三位夫人也乐的清闲,往往看书写字到深夜。柳少卿在搜查她们房间时发现她们的作品都很有水准,看来耶律赢很少和她们交流,不然又何必找自己品评书画。
他们又在房上趴了一刻钟,确定安全后才分头行事。赵横山和柳少卿去搜查西边的两间空房,洛天初和朱雨时继续去耶律赢的院中寻找。他的院子是辽圣宗当年的住处,最有可能藏有秘道。两人从房顶轻轻跃进小院,蹲在一丛灌木之后,缓缓朝主屋移动。正走着,洛天初忽然发现灌木丛深处有一条不显眼的弯曲小径,几乎被杂草覆盖。他拉了拉朱雨时的袖子,指着小径道:“先到那里看看。”朱雨时点了点头,随他一起向深处走去。两人越走越深,不知不觉来到了主屋后方,运起目力观察四周,发现西边另有一条隐藏小路,通往一个小小的废院。他们进了废院,见里面是几座仓库和一间破烂的灶房,正中的开阔地上却伫立着一座孤零零的木屋。木屋倒是很新,木门完好,油漆鲜亮,窗纸上也没有破洞,周围的杂草也被拔除,显然有人打理。
洛天初低声道:“这房子有些奇怪,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两人来到房前,见屋门没有上闩,轻轻推门而进,洛天初刚迈进一步,忽然警觉道:“咦?怎么感觉有人。”朱雨时低声道:“是不是你太紧张了?”洛天初道:“先看看再说。”进屋后把门掩上,二人运起内功将屋中事物看了一遍。
这木屋是座祭堂,香案上摆放着灵牌和香炉。正中是一尊真人大小的女像,全身用檀木雕成,经过打磨抛光,打蜡上彩,女像栩栩如生,宛如活人。雕像是一名辽国贵妇,仪态雍容,衣着高贵,高高安放在一座莲花石墩上,乍一看还以为是观音。灵牌上用女真字写着“爱妻回鹘氏之灵位”洛天初心想回鹘氏肯定就是郡主的亲生母亲了,难怪会建有祭堂,而且香火不断。他觉得有些失望,这间屋子是耶律赢搬进后才修建的,应该不会有藏宝的秘道,便道:“到别处找找吧。”朱雨时道:“既然来了还是搜一下把。不然又线索也错过了。”
洛天初点头同意,两人沿着墙壁摸了一圈,毫无异常,正打算离去时朱雨时忽然突发奇想,打算看看木像上有没有藏着机关。他跃上莲花石墩,从脚部开始摸起,边摸边道:“这雕像是檀木做的,香的紧,要是用火烧了,那味道跟寺庙里一样。”正当这时,忽听身后有人怒道:“住手!休要欺侮我娘的尊像!”这夜深人静里突然来这么一嗓子,二人都吓了一跳,回头张望并未见人。忽见香案下的神幔动了一动,有人从桌下钻了出来,正是耶律琪。她两眼霍霍的盯着二人,充满着警惕。
每当耶律琪遇到好事或坏事时都会到这里对木像倾述,以求母亲保佑。她这次祷告完后觉的困乏,便靠在石莲花后小憩,似睡非睡时听见木门打开,她吃了一惊,心想父亲早就睡下,谁会来母亲的祭堂,难道是贼?想到这里便准备动手。她的气息立时引起了洛天初的警觉,这才出口说话。当她听出是林修文时,杀气顿消,反勾起了好奇心,想看看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便掀开神幔藏在桌下,用洛天初白天教了她隐蔽方法,闭上眼睛,收敛气息,幻想自己是一块石头,一颗大树。这招果然管用,洛朱二人都没有察觉,说的每个字都被她听得清清楚楚。直听见朱雨时要搜查母亲的木像才忍不住现身阻止。
如今被抓了个现行,二人百口莫辩。洛天初心乱如麻,怀着一丝侥幸,勉强笑道:“郡。。。郡主,这么晚还没歇息呢?”他暗自期望耶律琪刚才一直在案下睡觉,什么都没听见。耶律琪冷冷道:“这句话本郡主正要问你们,深更半夜的来我母亲祭堂做什么?”洛天初道:“我。。。我们睡不着,散步到了这里,郡主殿下怎么也在?”耶律琪的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意,以一种陌生的眼光打量着二人,淡淡道:“本郡主一直敬你们是侠士,没想到反而是贼,唯一不同的是你们这贼做的高明,胃口也大。父王还说你们不贪图名利,配得上无双国士,却不知你们看中的根本不是托盘上的百两金子,而是我大辽的宝藏!”
最后一句说完,她眼中射出慑人的怒意,直到现在才明白这只是一场骗局,除了愤怒外,她更多的是失望。洛朱二人就这么站着听她训斥,一个字也说出不来。人家说的义正言辞,他们无理辩解,就像知错的罪犯在等待着最后的判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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