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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荣见王皇后提到童瑶,心下一紧,倒是也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只是刚一和对方的目光对视上,曾荣就被对方目光里的寒意吓得哆嗦了一下。
“回皇后娘娘,下官,下官也不知皇贵妃那话是什么意思,下官,下官惶恐,下官彼时是拒绝了那位传话姐姐,是,是皇后娘娘发话,下官才不得不前往武英殿的。”曾荣战战兢兢地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皇贵妃的话你不听,是本宫发话你才听的?”王桐拉长音问道。
曾荣一听这话,暗自咬了咬牙,都说宫里的女人没有简单的,可对方这么做,挑事的意图未免也太明显了些吧?
“回皇后娘娘,下官绝无此意,下官的职责就是为主子们分忧,主子们的话都要听的。”
“可之前你明明说你拒绝了皇贵妃,说是本宫发话你才去的武英殿,莫非,你就是那墙头草,当着本宫的面说一套,当着皇贵妃的面又是另一套。曾荣,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挑拨本宫和皇贵妃的关系?”最后一句话,王桐是带着怒气问出来的。
曾荣吓得忙又跪了下去,“回皇后娘娘,下官冤枉,下官绝无此意,下官有几个胆子敢挑拨主子们的关系?下官,下官拒绝那位传话宫女是因为她说有难处找下官,下官不认可这话,正和那位姐姐掰扯时皇后娘娘就来了。”
“罢了罢了,平身吧,本宫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瞧你吓成这样,亏得皇上没在,否则以为本宫又怎么着你了呢。说到底,本宫也是怕你年龄小不知轻重利害,点拨你几句,若能听进自然好,若听不进,就当本宫白说。”
曾荣见对方又轻描淡写地把话收了回来,也猜到方才这番话,多半是说给某些人听的,肯定会传到皇贵妃耳朵里,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事端。
略一斟酌,曾荣只得回道:“回皇后娘娘,下官年幼,的确有思虑不周之处,多谢娘娘点拨,也多谢娘娘体谅,下官会谨记于心的。”
从坤宁宫出来,曾荣没有急于去瑶华宫,而是先去膳食局领的早膳,再次回到乾宁宫,只见小全子正在廊下扯着脖子往外张望,见到她,忙喜得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食盒,“曾史官,你可回来了,皇上正等着你呢。”
曾荣一听,猜到准是皇上用完膳,又想赐她两道菜以示恩典,只是她心里这股火没消,自然也就不想领这份情。
还有,从那日罚跪后,皇上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她说话,今儿一早他急着去上朝,下朝后又忙着接见大臣,紧接着又到用膳时间,而曾荣则是趁着他传膳的空当找了个去膳食局领膳的由头出来了。
因而,曾荣猜想皇上多半又是想再来套路她,毕竟那日她不光帮他体面地拒绝了王柏,还托常公公暗示他军营里有蛀虫,这话从她一个小女官嘴里说出来,皇上不怀疑她背后有人教唆才怪呢!
果然,曾荣跟在小全子后面一进门,小全子就把她往小偏厅领,常德子正在门里候着,见到曾荣,先冲她努了努嘴,曾荣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皇上坐在炕几前,手里拿着一支朱砂笔,低头正在批阅奏章,炕几上堆了一摞一尺来高的奏折,旁边还有一个朱砂印盒,应该是现从上书房那边搬来的,因为除了吃饭和会见家人,皇上很少在这边滞留。
再一看,屋子中间的八仙桌上还有十来个盘子,均用大碗扣着,且屋子里除了常公公外别无他人,曾荣就明白,皇上准是故意在这等着她的。
尽管心里还堵着一口气,曾荣仍是规规矩矩地上前行了个礼,这一次,朱旭倒是抬起头来盯着她看了。
“去哪里了?”
“回皇上,先去坤宁宫向皇后致谢,又去膳食局领膳。”曾荣说了实话。
“致谢?因何致谢?”朱旭的眉头略往上挑了挑,语气倒是很平和。
曾荣简单复述了下缘由。
见曾荣进门后一直规规矩矩的,说话也一直恭恭敬敬的,朱旭猜到这丫头心里准是还生着气呢,遂笑了笑,“丫头,胆子不小啊,敢跟朕赌气呢。”
“回皇上,下官不敢,下官惶恐。”曾荣躬身回道。
“去吧,先把早膳吃了,有什么话一会再说。”朱旭说完看了常德子一眼。
常德子过来请曾荣到餐桌前,帮着把桌上扣着的碗拿下了,又给曾荣盛了一碗热汤,说是怕她把凉气吃进肚子里,先喝口热汤再吃饭。
一时饭毕,常公公命人来把桌上东西清理走,曾荣走到离炕沿四五步远时站住了。
朱旭的余光虽瞄到曾荣,不过并未放下手中的笔,待把手头这份奏章批完后,复又重新审查了一遍,修改了两处,这才把朱笔放下,把奏章合上,人往后挪了挪,坐舒适了些,方转向曾荣。
“这一次,朕的确该赏赐点啥,若非你,虞嫔母子断难平安,说吧,你可以向朕提一个要求,想好了,就此一个机会,过期不候。”
其实,朱旭真正感动的不是曾荣敢闯去武英殿找他,也不是曾荣聪明地领悟到他的意图帮他找个合理的说辞拒绝王柏,而是在得知自己因为被冤枉而挨罚的情形下,曾荣还冒险替他推荐了曾太医,说是用针灸可以助产。
这种生死关头,就连御医都不敢主动凑上前,生怕被牵连被迁怒,可曾荣一个和此事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却主动往前凑,出了一个并不稳妥的主意。
真是太难得了。
更别说,这丫头后来又冒险让常德子给他带了几句话,明知这也是吃力不讨好,一个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的事情,可她仍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说真的,他有时候真不理解这丫头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明明有时看起来很聪明,偏偏做出来的事情又笨的要死,偏偏却又是这种蠢笨打动了他,让他想不心疼她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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