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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p;好一个参透人生悲苦,不过这皓月光辉,倾洒沙华的美景,若是只有我一人欣赏,岂不是太过孤独寂寞。”

夏时雨纤纤玉指再一次轻抚玻璃质地边缘,优美不适风雅的音色悠悠响起。

那曲调甚是忧郁悲痛,却渲染着欢快与讽刺。带着几分红尘世俗,又带着几分缥缈脱俗,比起描述人间悲欢离合,更像是描述一个如歌如泣的凄凉故事。

浮游华世,本讲的是一个道人与一位风月女子的故事。

那道人脱俗清雅,自白璧无瑕。

那女子娇艳动人,却红尘染身。

可二人却是孽缘,早为民间盛传这段写满了修道之人命由天定,红尘女子身不由己的苦涩酸淫的故事。

夏时雨看过很多这样的故事,她在这夏家,唯一能够在闲暇打发时间的,也就是看书了。

“&nbp;少主说笑了,虽然暗阁看似热闹,但并非那么光鲜。虽然这月光很美,但我们也未必有停下脚步欣赏的时间,与百忙之中还能赏月消遣的少主您不同。”

夏时雨听出他言语中夹带的讽刺之意,但细想如此,自己刚刚那句美景也是暗有所指。也实在没有资格讽刺人家,只是淡淡的一笑了之。

看似热闹的暗阁,倾洒沙华的美景,真是说笑了。

这皓月之下,谁不是以死一搏,这美景之下的背后又是多么血腥。

想到这里,夏时雨只是微微浅笑,但神色中却染上了几分犀利傲然。只是自顾自的弹奏,直到完全无视身后的浮世。

虽说如此,但夏时雨也着实没了兴致,接下来三两句的曲子唱的乱七八糟,也不知道都唱了那些唱本里的词。

而此刻,哈默尔恩雪山之下的霜城之中,为了庆祝大院的富豪新纳了一位深情的小妾。霜城唯一的戏班子的千尘阁之中,那齐钹咚咚的一下一下奏着,齐钹敲着,月琴拨着,而台上的佳人唱着演着。

“原来你是那银河星星,照着我生命长河中点点涟漪&nbp;,原来你是那迷惑我的红,炫耀着世间最绝色伤口……&nbp;红尘孽债皆自惹,何必留伤痕……&nbp;”

自那以后,夏时雨偶尔还是会坐在月亭下弹奏说唱,只是再也没见过那日相遇的浮世。这一晃,竟已是四年之后。

不成想,今日路过药堂阁,本打算顺路看看那棵老藤树,在取上两颗血离子,入眼的却是这一幕。

再一次碰到浮世,他却是这般狼狈。

平日里,夏时雨从不涉及落如萱所管的一切。她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又或者随意挥洒怜悯,或是特权的人。

只不过看在曾有一面之缘的份上,浮世也并未得罪过她什么,夏时雨才会出口求情。夏家的事,夏时雨管不上太多。

说到底,夏时雨在这一方面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毕竟在这炼狱一般的夏家,每天死上几个原本活蹦烂跳的活人,也是在常见不过的日常。

夏家死的人太多,她早已看的麻木了,夏时雨只是不想在以后每次经过老藤树下,都会想起吊死在树下的浮世罢了。

说道那棵老藤树,这棵古树大概耸立在这里有几万余年了。夏时雨每次去取血离子,都要经过这棵老藤树的身边。

而夏时雨也很是喜爱这棵老藤树,也正是因此,即便浮世必须死,她也绝不会允许他们玷污她最喜爱充满了快乐回忆的地方。

每经过这里,她无法不想起,多少春夏秋冬,多少昼夜交替。闲暇时她在严冬裹着兽毛制成的风衣,背靠苍老干枯的树干,观望着远处院角的几枝雪梅发呆。

曾经的她,在炙热的盛夏,卧在老树最粗壮的枝干上纳凉。轻抚着它的树痂,聆听最顶端住宿七巧鸟的歌声,感受树叶沙哑的碰撞,以及微风吹来的温暖。

她喜欢这里,药堂阁的药香,刺眼的阳光与温柔风。

对于夏时雨说的,落如萱只字未提,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夏时雨也没了兴致与他打趣欢笑,想到这春冬交汇的季节,这哈默尔恩雪山虽雪量减少,但在这时风却应是最刺骨的。

她不穿那么多,是因为想要尽快恢复拔契的后的无感。寒冷所带来的痛楚微弱,但她却也认真的感受着。再过几个时辰,代她取来木炭取暖,她的知觉便能恢复如初。

可浮世撑不了那么久,夏时雨相信,如果就这么不管,再过一个时辰,就算是夏家的影卫也一定凉透了。

谁知道洛如萱是什么时候将人吊在哪里鞭打的,若是夏时雨知道浮世那种情况下已经撑了五个时辰,换做常人怕是早就死了。

可浮世不是常人,他是夏家的影卫。

夏时雨推开落如萱,赤着脚踩在雪地上。洛如萱抓着外套,几次因担心她会着凉,想要在抱起她,都被夏时雨没好气的冷冷拒绝。

眼见洛阳安的大门就在眼前,夏时雨快步上前,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雪立刻随着风吹入房内,紧接着化为细小的水珠。直到尾随其后的落如萱轻轻将门合拢,夏时雨的身影才突兀一顿,屋内的炭火烤着。

显然已经有人为她备好了一切,但夏时雨这时却感觉一股刺骨的寒冷在这温暖的碳火下,撕咬着她的肉。

“&nbp;落如宣,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看你是罚人罚惯了,忘了自己受罚的时候,别忘了!在这夏家我依然有权利特赦任何影卫。”

她声音冷的有些骇人,这是她第三次用权利对落如萱施压。第一次遭遇雪熊,第二次冒犯先任刑主,而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了浮世。

夏时雨粗暴的扯过落如萱的雪狐风衣,用力擦拭着被积雪打湿的白色发丝,坐在雕刻精致的檀木椅上。

刚坐稳身形,落如萱便上前两步,温柔的接过雪狐风衣,继续为她擦拭不断融化的积雪。

对此,夏时雨似乎很是不满。他敷衍的行为以及态度,抬起头,用那犀利而美丽的双眼质问着,一把抓住面前这个英俊又比自己年长男子的手腕,表情很是古怪。

落如萱的手腕很冰冷,可夏时雨感觉不出。因为常年拔契导致很多时候体温底的吓人的她,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冰冷到底怎样才算,夏时雨不知道她对冷的认知已经异常了。

夏时雨静静的看着这样的落如萱,她突然有些心虚。

究竟是什么时候,那个曾经被自己无数次,从上一位残暴刑主手下解救出来的落如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呢,是权利吗?是夏家吗?

他好像变了,不仅仅是容颜,就连他的内心也渐渐捉摸不透了。他变成了夏时雨最不想让他成为的人,夏时雨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如果真是这样,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偷偷策划二人一起逃出夏家。一次又一次的对他放纵,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披荆斩棘,难道她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造就这样一个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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