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第一次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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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架，快！”

“今晚坐班的急诊李医生呢？快去叫她！”

落日余晖，本该是安静祥和，然而医院这种地方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出现躁动，门诊大厅外，救护车的警笛声还在来来回回的响着，护士长领着一群年轻的小护士忙活着从车里把病人抬了下来。

门外，一片嘈杂。

夕阳将逝，只剩下一点深黄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和着游龙般接连亮起的路灯，让这个本该沉静下来的城市，变得无比的嘈杂。楚衿站在门诊门口，怔怔的看着救护车前围着的一群人，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去急诊科实习的时候。

车祸，急性心脏病，甚至是严重贫血导致的突然晕厥，这些对于每一个患者来说，是飞来横祸，可对于他们，却是争夺生命的魔鬼之手。

“滴答，滴答”

那是输液管里的药液滴落的声音，是手术室头顶上的计时器的声音，是躺在她眼前的，每一个患者逐渐有力的心跳的声音。

“李医生不知道去哪儿了，办公室里没有人！”小护士急到脸红的冲外面喊了一声，瞬间将楚衿从回忆中扯了回来，她心下一惊，紧跟着小护士的脚步跑了出去。

“去外科找一下坐班的医生，送来的人是车祸，情况有些严重，耽搁了时间就完了！”护士长一边指挥着接诊的人往手术室里跑，一边没好气的冲小护士说道。

“我是医生，我来。”楚衿小跑着跟上担架车，没做任何思考，气喘吁吁的将包丢给了一边手足无措的小护士。

护士长看楚衿眼熟，知道她是自家医院的医生，但一时间想不起她的科室，只是现在也没时间去想了，她点了点头，示意小护士将楚衿带到手术准备室。

事关生死，谁也不敢耽误一分一秒。

楚衿换好衣服回到手术室时，病人刚进入麻醉状态，受伤的腿还在流着血，甚至根本没有要止住的趋势。

“患者有腰上和腿上两处较深的伤口，小腿被护栏刺穿，消防人员已经剪断，残留在身体里的一部分还未取出，腰上伤口正在止血，需进行缝合。”跟着进来的护士一脸紧张的站在那里，见楚衿检查患者伤势，颤颤巍巍的说道。

楚衿闻声蹙了蹙眉:“实习的？”

“心率，血压，静脉滴注酚磺乙胺防止术中大出血，快。”楚衿抬眸瞥了她一眼，重新把目光放回到了患者的腿部伤口上。

手术灯刷的一下被打亮，楚衿不适应的微眯了眯眼睛，只这一个瞬间，她身上的血液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似的，沸腾了起来。

紧张，不安，第一次实习临床手术时的场景，像是影片一样一幕幕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手术室里是机器测试人体机能而发出的声音，手术室外，是患者家属无助的一遍又一遍的询问。

她……可以吗？

她似乎能听见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血压70/40mmHg，心率每分钟140次，局部麻醉状态下意识清醒。”小护士进入状态，略有些紧张的声音将楚衿扯回了现实。

她没有时间再犹豫下去了，她眼前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止血钳！”楚衿微微阖了阖眼睛，边说着边伸出了手。

人生就像是有着特殊的戏剧性效果，每当她怀疑自己时，总会有人或事，逼迫着她迈出这一步，迈出这一步，才是新的开始。

手术室里，手术剪手术刀的声音交错响着，手术台旁的抽血桶里，废血还在导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说话，配合着楚衿的手术。

“滴答，滴答。”

是机器里传出来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手术室外，“手术中”三个亮红色的大字，整整亮了三个多小时，直到门里门外所有的心都被揪到了嗓子眼处，所有人，都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啪”

灯灭了。

楚衿用累到快要抬不起来的手，帮患者把被子扯好。

手术室的门被护士推开，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长时间的亮光状态，让她一时间无法适应外面略有些昏暗的走廊。

“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女生赶紧凑了过来。

长时间的手术，出了一身的汗，让她不仅感觉浑身黏糊糊，还十分的口干舌燥，开口沙哑的嗓音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手术很成功，小腿里的钢板已经取出来了，没有触及到神经……注意术后恢复，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

这话一出，身边围着的一圈家属都松了口气，喜极而泣的向她道谢，楚衿没再说话，叮嘱了护士需要注意的几个点，便匆匆换了衣服离开了医院。

大概是很久不做手术的缘故，楚衿由此而来的紧张感持续了很久，因为长时间的手术让她体力有些透支，她随便吃了点饭就回到了房间。夜里星辰如许，配合着街灯照亮整个城市，她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救护车警笛的声音，一声一声，直击心灵。

连她也没想到，自己第一台独立完成的手术，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的。

月色如水，浇灌着整片大地，同在一个世界的人，共同呼吸着这一方土地上的空气，包括楚衿，当然，也包括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那个病人。

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她感觉自己和医生这个名字，靠的那么近。

工作的日子确实略显枯燥，楚衿被闹钟叫醒，匆匆忙忙洗漱，到医院时刚好是上班时间。楚衿脚下生风似的一路从门诊往办公楼走，不知怎的，总觉得周围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她四下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什么熟人，没再理会，自顾自的回了精神科的办公室。只是，好巧不巧的，她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她的工位上站着一个陌生男人，那人似乎在和身边的人说笑，明明听见了笑声，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见一点的笑意。

楚衿蹙了蹙眉，抬眸间刚好和那人目光对视。

“呦，楚医生果然是敬业啊，上班都要踩着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