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深情永付，大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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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刺消散。

未央原本因为恐惧而闭上的眼睛，微微一颤。

他并没有感受到那冰刺的寒意。

反而，那一道闷哼声让他猛然睁开眼睛。

砰！

宋稼轩的身体，重重的倒地，在他的胸口，一道白色的灵力冰刺缓缓消散。

浓殷的鲜血涌出，这一幕，让未央睚眦欲裂。

“师父——”

未央嘶吼着，奔上前，抱着宋稼轩，眼泪决堤而出。

天地为之陡然悲怆！

秦命也是愣在原地，有一瞬间的失神。

然而这时，铺天盖地的冰刺席卷而来，秦命赶忙上前拉住未央二人，心中大喝：“芥子空间！”

嗡！

虚空一抖，一方小世界顿时涌出一股吸力，将三人吸入其中。

轰！

三人的身影，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砰砰砰！

数量庞大的冰刺穿过三人原先所在的地方，在这江山涧内不断爆炸，掀起滔天的气浪。

“怎么可能！”

楚无羡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下方。

“人呢？”

楚无羡有些失态，三个活人，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身形一涌，来到三人原先所在的地方。

那里，宋稼轩的鲜血，还是温热的。

然而三人，却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楚无羡愣在原地，疑惑万分，但也气的发怒，浑身颤抖。

他怒吼一声，从他的身上，武王之灵力不断在虚空爆炸，江山涧内顿时一片狼藉。

……

芥子空间内，气氛悲凉。

透过空间内的光幕，可以看到楚无羡仍然站在江山涧内，目光阴鸷，搜寻着四周。

如此诡异的消失，不论是谁也无法镇定下来。

秦命没有在意这些，他运转吞噬神诀，体内灵力不断的涌出，维持着芥子空间的运行。

这一次他带了两个人进入空间，这使得秦命不得不去消耗灵力去维持，这其中所需要的灵力是巨大的。

很快，秦命体内超过两成的灵力，被消耗一空。

而一旦秦命没有灵力去维持空间的运转，他们三人便会被空间挤出去，回到原先所在的地方。

而外界，楚无羡仍在那里，虎视眈眈！

噗！

宋稼轩一口鲜血喷出，他的精神，都萎靡了下去。

鼓着最后一口气，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有气无力的声音，顿时在空间内回荡。

“楚无羡为大皇子之时，广交天下武道强者，我当时声名显赫，为千手毒王。”

“后来一次偶然，我救了他一命，他拜我为兄。”

“陈韵书，是我的青梅竹马，她说过，她要和我长相厮守，和我饮马天涯。”

“我和她，立过誓言，说过情话，也曾憧憬。”

“三十年前，她偶得怪病，必须以妖猿之心为药引，才可治愈。”

“我和楚无羡，深入天丘两千里，击杀了妖猿。”

“然而，楚无羡却在那个时候，偷袭于我。”

“他不是我的对手，但他却告诉我，韵书的怪病，是他故意所为，天下无解，只有他有解药。”

“为了救韵书，我败在他手中，被他关押在九狱天牢，整整三十年。”

“然而现在，我一切都懂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怪病，也没有什么解药。”

“陈韵书，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陈韵书，他们二人，早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他们骗了我整整三十年！”

“咳咳咳——”

宋稼轩不断的咳嗽，生命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

“师父！你别说话了，秦命大哥，你快点救救师父！你肯定能救师父的！”

未央哭着，扯着秦命的袖子。

在他心中，秦命是神通广大的。

然而秦命，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宋稼轩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回天乏力。

“小犊子。”

宋稼轩的目光，看向了未央轻轻的喊道。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未央的脸。

未央赶紧凑上前，眼泪决堤，悲痛欲绝。

“不要哭，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轻易流泪的。”

未央不住的点头。

宋稼轩笑了。

“我一直不承认你是我的徒弟，但现在我告诉你，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的徒弟了。”

“师父！”

未央闻言，情绪更是得不到控制，嚎啕大哭。

宋稼轩的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他又看向了秦命。

“秦命，对不起，我无法实现我的诺言了。”

秦命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

宋稼轩咳嗽了两声，目光已经有些涣散。

但他强撑着，看着秦命。

“你的天赋，盖世绝伦，他日必可成一代强者，老毒物在最后还是拜托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我？”

宋稼轩紧紧的看着秦命。

秦命点了点头，道：“你说。”

“这时间纷繁，我却在这个时候看的真切。”

“往事不可追忆，我一生留有遗憾，但我不恨，不怨，一切有定数。”

“只是未央，他还小，我希望他能够跟着你，不论是给你打杂也好，还是给你跑腿，我希望你能让他活着就好。”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秦命，你能否答应我？”

宋稼轩仰起头，目光殷切，等待着秦命的回答。

看着宋稼轩，又看了看那悲痛的未央，秦命缓缓点了点头。

“放心吧老毒物，你我之间，因果不绝，未央，我会好生照顾他，你放心吧。”

“咳咳咳。”

得到秦命的回答，宋稼轩激动的身体一喘。

他握着未央的手，紧紧的握着，眼中尽是不舍。

“徒儿，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你徒儿，我把你交给秦命，我很放心。”

“记住，从今天起，你连同你命就是秦命的，不论什么事情，你都要听他的，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师父，徒儿都记着，我一定都记着。”未央哭着说道。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纵横半生，却落个凄凉，但我有你，却也结局不悲。”

“只是……三十年深情永付，终不敌一世繁华春秋大梦。”

“徒儿，记住，永远不要背叛，不要背叛。不要背叛……”

宋稼轩的声音，逐渐变得细弱，最后，完全消失。

这最后的声音，仿佛是他一生的嘶吼。

“师父——”

空间内，未央的悲吼，痛彻心扉！

秦命的心，不知为何也是一颤。

“人间事皆有对错，谁可怜你相思入骨？”

秦命轻叹一生，走上前，缓缓的伸出手，合上了宋稼轩的双眼。

他看向未央，后者悲痛，哭到绝望。

秦命没有打扰他，就让他哭个够吧。

他转眼看向了那光幕。

光幕之上，楚无羡还在江山涧内等着，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秦命三人离开的地方。

他不甘心。

秦命的脸色，有些苍白，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秦命体内的灵力已经被消耗了八成。

可楚无羡还是没有要离开的动静。

秦命伸出手，在储物戒中一划，灵石散落一地。

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前几日，陈洛直接是送过来三百万灵石，算是定金。

而现在，这也成为了秦命维持阵法的灵力来源。

吞噬神诀运转，那成吨的灵石被秦命消耗。

他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原本空间产生的一丝丝排斥，逐渐消失不见。

光幕内，楚无羡等待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等的也是有些不耐烦。

他最终离开了。

但秦命并没有停止灵石的消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良久之后，原本已经离开的楚无羡，竟然再度出现，目光直接看向那原本三人消失的地方。

可还是空无一人，没有一丁点的气息波动。

楚无羡脸色震怒，手中凝出一道灵力光轮，狠狠的朝着远处青山挥了过去。

轰！

巨大的声响，将整个皇宫都是惊动。

三宫六院每个角落，所有人都是瑟瑟发抖，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来自于楚无羡的怒意。

这一次，楚无羡是真的离开了。

但秦命还是在维持着空间。

他要等到夜里，悄悄的走。

不然被那楚无羡发现，以他目前实力，根本无法逃脱。

空间内，不知道过了多久。

三百万灵石，已经被消耗的只剩下不到三十万。

未央也不再哭了。

他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宋稼轩，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后来，他站了起来，看向了秦命。

“秦命大哥，我想成为武者。”

语气之坚定，发自肺腑。

秦命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资质平庸，此生难入武道，即便成为武者，也不可能成为强者。”

秦命没有说谎，未央没有任何的武道天赋，难成大器。

砰！

未央突然跪了下来，朝着秦命跪了下去。

“秦命大哥，我要成为武者！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成为武者！”

“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武者呢？”

“我要为师父，讨回一个公道！我要替师父，问问那陈韵书，是否真的铁石心肠！”

“就为了这？”

“就为了这！”未央的声音，掷地有声。

看着他眼中那仇恨的火苗，秦命点了点头。

“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你师父的仇，要由你亲自去报！”

入夜，秦命抱着宋稼轩的尸体，带着未央，离开了皇宫。

宋稼轩，千手毒王，葬于天丘山脉。

秦命将其安葬在此，是为了让那些恩怨，从何处起，至何处灭。

墓志铭上，秦命挥手刻字：三十年深情永付，终不敌大梦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