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决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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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近二十万的大军，按照主帅王龁的命令，开始了向皮氏、汾阴一带撤离。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根本瞒不过燕军。

在平阳前往汾城的官道之上，一个斥候骑马来到了李牧的面前，没有下马就禀报道：

“启禀大都督，汾城秦军主力正沿汾河北岸，裹挟民众向西撤离。”

“汾城呢！汾城还有没有秦军？”李牧问道。

“据探，汾城仍有五万秦军驻守。”这个斥候回禀道。

“王龁老儿真是好算计！这是计划让汾城的五万秦军拖住我军，他好率领着二十万的秦军主力逃至后方。”李牧勒住战马缰绳，第一时间内就做出了判断。

稍微思考了下，就对身旁的传令官下令道：

“命令第一、第二、第三军，组成西进兵团，以荣岩将军为主将，左宗、胡归良两位将军为副将，从西南方向绕过汾城，向西穿插快速挺进。

告诉荣岩、左宗、胡归良三位将军，务必要追上王龁所部，死死纠缠住秦军，不能让汾城大军安然逃回后方。”

燕国陆军第一、第二、第三，这三个军皆是骑兵，是燕军的快速打击兵团，最为善于野战。李牧就是想利用这三个军快速机动能力，拖住王龁秦军西撤的步伐。

“命令第九军，以及两个预备役军，组成中路兵团，由缚豹将军但任主将，王容、苏射两位将军为副将，紧随西进兵团身后，增援和牵制秦军。”

缚豹和王容、苏射三人关系密切，同时对于秦军有不共戴天之仇，增援和牵制秦军，以李牧看来，这三人必会超额完成任务的。

“再令，武阳靖将军的第十军、王忙将军的十四军，负责分割包围汾城。不要马上攻打汾城，只要堵住汾城的秦军，让其不能增援王龁所率秦军即可。

另外，派人前往新田，告诉刘胜将军，就说汾城秦军要跑，让其率军沿汾河南岸西进，攻打安邑（今山西）、蒲坂，截断王龁所部同函谷关秦军的联系。

军情紧急，不要起草正式文书了。盖上大都督印，按我的原话转述给各军。”

“诺。”传令官躬身领命道。

等到传令官骑马组织部下前去传令的时候，李牧突然问了自己亲卫队长李成杰一句：

“刚才斥候回报的时候，言王龁老儿裹挟民众西行？”

李成杰点了下头，朝李牧回道：

“是的，大都督。刚才斥候言，王龁老儿确实是裹挟民众西行。”

李牧呆了一下道：“大军撤离，贵在神速。居然裹挟民众，简直不可理喻。真不知道，这个王龁老儿是怎么想的？”

官道之上，荣岩接到李牧的命令之后，就对身旁的左宗和胡归良言道：

“要想把王龁老儿的大军留下，我军一路尾随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抢先汾城西边冀亭（今山西稷山县），方能将秦军主力留下。

….

左宗将军，你率其部，沿骨脊山脉东麓，直趋冀亭。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必须占领冀亭。我和胡归良将军，则沿汾河北岸，追击秦军。”

刘胜所部自进入到河东之后，自动归于李牧节制。

收到李牧的军令之后，刘胜就下令让马顺达率领其部，留守新田。自己和石勇两人，则率领着第七军，第八军，沿汾河南岸向安邑方向进发。

在一处黄土丘陵之上，看着缓缓行进的人流，王龁眉头紧缩。

王龁携带民众撤离之举，被李牧说成是“不可理喻”，其实真是冤枉人家王龁了。

要知道，秦国从魏国手中夺取河东，已有几十年了。在王龁麾下，不要说大部分普通士卒是河东人，就是秦军的绝大多数将领，也皆在河东娶妻生子，安家立业了。

大军要西撤，明眼之人都能看出，秦国面对燕国，此番是保不住河东了。至于什么时候能打回来，日子也恐怕是遥遥无期。

不信！你看看自燕王康即位之后，燕军所占据的城邑土地，什么时候能夺回来？

秦军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士卒，没人愿意同自己的妻儿老小分开的。所以，在王龁西撤的军令下达之后，秦军上下就携带着家眷，随军向西转移。

王龁不是不想阻止，而是不敢。

纵然秦军军法异常的严苛，但你在此时阻止下试试，弄不好就会形成“兵变”。

在西撤的军事会议上，王龁稍微提了下秦军撤离要快，不要携带家眷。

但，当时的帐内一片喧哗。

马上就有众多将领出来反对，说的话很是难听。

你王龁位高权重，家人皆在咸阳，却想让我等把家人丢在汾城。你老人家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仁义之心。

面对秦军上下的激愤之情，王龁无奈，也只能选择妥协。

“报。我后军已同燕军交锋，正在厮杀。”有斥候前来禀报。

“什么？燕军已攻克汾城了么？”王龁不敢置信地问道。

“回禀大将军，据探马来报，燕军只是将汾城分割包围，并没有攻打。”

“这个李牧，果是蛮夷，此乃匈奴战法也。”王龁身旁的一个秦军将领感慨道。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又骑马来到山坡，向王龁禀报道：

“报。大将军，燕军袭取了冀亭。”

“燕军怎么做到的？”王龁身后的李瑶，不由询问道。

“启禀将军，燕军骑兵伪装成我秦军，一举而夺下冀亭。”这个斥候回答道。

燕军还能如此做！简直是不讲武德啊！

王龁身旁的秦军将领们，在目瞪口呆的同时，对燕军此等行为又是十分愤怒。

你们关东各国，张嘴闭嘴就说我们秦国乃虎狼之国，不是中原正统王道之国。你燕国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周室正宗嫡系，同你燕国比起来，我秦国反而显得很是堂堂正正。

….

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在辽地跟随姬康的这些将领们，伪装敌人，奇袭攻城，这根本就是燕军的基本操作，没有任何道德伦理压力的。

“命令我军前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给我把冀亭夺回来。告诉他们，就是人死绝了，也要将冀亭拿下。”王龁下令道。

至此，燕军的目的已很明确，也非常果断。分割包围汾城，阻断其同王龁所部的联系；夺取冀亭，从而截断秦军的退路。那么接下来，就是准备在汾河北岸将秦军一举而歼灭。

“李牧真是好大的胃口啊！也不怕崩断他的牙齿。”王龁言道。

虽是这样说，但王龁也知道，此刻秦军已相当的危险了。

面对此等情势，心里居然有点后悔撤出了汾城。

如果不撤出汾城，凭借坚固的城防和工事，还是有可能同燕军较量一二的。如今反而只能在野战中，同燕军一较长短了。

指着山坡下几个小的村庄，王龁对众将领下令道：

“命令我军进驻附近几个村庄，安营扎寨，待前锋夺回冀亭之后，再行西撤。”

言罢，王龁上马，向山坡下面而去。

荥阳城头，看着联军又一次的北秦军击退之后，蒙武是重重喘了口气。

在垣雍以东的大战中，秦军损失惨重。如果不是春申君黄歇带领的楚军，网开一面，蒙武知道，自己完全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纵使如此，蒙武率领的二十五万秦军，回到荥阳的也只有九万多人，剩下的十五万秦军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可谓是损失惨重。

蒙武一面向秦国朝堂上书请罪，一方面率军在荥阳死守。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较量，战事居然平稳下来。

对此，联军统帅魏无忌也没有办法。

四国联军兵力是远远超过了秦军，但是在垣雍以东的决战中，魏燕联军虽大胜秦军，但“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两国大军也死伤甚多。

而春申君带领的楚军和阳城君所带领的韩军，对于魏无忌来说，则是一言难尽。

拥有完整工事的十五万楚军，面对蒙武率领着的不足十万秦军，居然被秦军一战而下，打穿了防线，你敢相信吗！

在围攻荥阳的战斗中，也是如此。

驻守荥阳的秦军桓齮所部，兵马五万多，加上蒙武的九万多秦军，总兵力最多也只有十五人。而围困荥阳的四国联军兵力，总兵力至少有五十万之众。

双方兵力悬殊如此，但四国联军就是迟迟拿不下来荥阳。

在自己帐内，魏无忌很是烦躁，来回徘徊。

“魏国兵力已到了极致了，已没有多余的兵力抽调前来了。燕军正在河东同秦军王龁所部激战，让燕军增兵，当下也无可能。”

对于如何攻取荥阳，在联军兵力优势的情况下，魏无忌居然首先考虑到到是，是让魏、燕两国能否继续增兵。

魏无忌身为联军统帅，深深知道，拿不下荥阳，根本无法达成四国伐秦的最低目标。

不把秦军驱逐回函谷关内，秦国就随时能出兵打击关东各国。别的不说，最起码魏都大梁，就会时刻面临着秦军打击，这是魏国不可承受之重。

但要将秦军驱逐回函谷关，以当下联军的状况来看，委实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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