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抉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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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燕王康亲自设立并操持的燕国情报局，如今已被各国君臣所熟知，可谓是大名鼎鼎。

从在辽地成立到如今的近十多年来，燕国对外的许多军事、外交等行动，背后都能看到情报局人员的影子。

在燕国国内，情报局的存在却异常低调，远远没有监督局出名。

但朝堂之内的高层，却无一人敢轻视这个由自家王上亲自统帅的部门。他们清楚，情报局掌握着各国乃至燕国各地的情报，是燕王的‘耳目’和‘猎犬’。

情报局的总部，就设立在王宫不远处的一处偏僻大院内，并不起眼。

天色将黑，蓟都城内各个部门的人员，除个别值守官员外皆已离衙回家。

此时在情报局大院靠西的一处院落内，几只鸽子降了下来，“咕咕”的叫唤起来。

听到信鸽的叫声，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子从屋内快步跑了出来。

来到鸽子身旁，熟练地分别抚摸了下这几只信鸽，顺手从鸽子腿上解下几个装有消息的铜环。一看均是标示为十万火急，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向院落外跑去。

来到另一处院落的屋子内，将铜环交给屋内案桌旁正处理的公文的一个青衣男子，行礼之后禀报道：“少校，从云中郡传回的消息，十万火急。”

情报局内部均按军事部门的操作方式运作，其称呼也是严格按授予的军职军衔来的。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黑衣男子答应着退了出去。

青衣男子将几个铜环拿起，从中取出装有消息的特制纸张，小心翼翼的展开，低头看去。

等看到内容后，脸色顿时为之一变：“武川城被屠，云中郡出大事了。”

这几只信鸽所带来的消息，正是武川城发生被匈奴袭击屠杀的事件。

鉴于目前信鸽培养不易，燕国用于信鸽传送的部门仅限于情报局、监督局以及军方情报部门。其他部门乃至民间信息的传递，则是透过遍布在燕国境内的驿站来传递。

信鸽传递消息的方式，也有明确的规定。如此次十万火急的信息，就是用最快的速度传递回蓟都，采用信鸽接力方式，一站一站传递，丝毫不能耽搁。

青衣男子不敢怠慢，将这几个铜环登记造册之后，拿起桌上的几张纸张，就朝情报局的议事大厅内跑去。

在匈奴大军袭击武川城之前，从秦国传来消息：去年刚登上秦王宝座的嬴柱，命王龁为主帅，如今在函谷关以及占据的河东郡内频频调兵。

秦国是燕国心目中的头号大敌，其朝堂乃至军队的一举一动，情报局都是要给予最高等级的。为打听秦国兵马调动的具体状况及原因，情报局局长黄勇在半月前就赶往前去了晋阳，亲自主持和搜取秦国的一切状况，此时并不在蓟都城内。

….

目前在蓟都主持情报局日常工作的，是屡立战功被姬康刚擢拔起来副局长王凤海。

王凤海今年也不过刚刚三十多岁，父母双亡。自辽地被情报局招收之后，在情报战线上就显露出精明能干的一面，深受局长黄勇的重视，被保送到襄阳学院学习。

待其学院毕业之后，先后被派往齐国和秦国，因业绩显著而获得多次嘉奖。在燕国发动灭赵军事行动之前，被派往邯郸主持赵国的全面情报工作。

来到赵国之后，王凤海没有辜负局长黄勇对自己的期望。在燕国招降李牧和灭赵国的过程中，更是屡立战功，随被姬康看中而给予了重用。

王凤海为人谨慎，性格内敛，处事得当。娶有一妻，乃是同乡，膝下一儿一女，身家相当清白。对于自家王上的重用，心中只有感激，被任命为副局长之后，更是忠心耿耿。

看罢青衣男子送来得情报内容之后，王凤海知道这是大事，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对手下人吩咐道：“我要马上进宫一趟，即可给我备马。”

随即又想什么，对刚送来情报的青衣男子道：

“郑海，还有你也随我一同进宫，以备王上查询。”

“诺。”能进宫面见王上，对个人而言自是好事。被王凤海称呼为郑海的青衣男子，知道这是自家上司的一片好意，连忙点头答应。

王宫，亲和殿。

王凤海和郑海二人来到殿外，等候召见，自有内侍进殿前去禀报。

“王家小子，你也是来禀报武川城之事的吗？”一道声音在王凤海的身后传来。

王凤海转过身来，看到老总管姬茂，正从殿外的一侧朝自己走来。

面对情报局的第一任局长，现在的监督院院长姬茂，王凤海不敢丝毫怠慢。

急忙上前两步，同郑海两人，一起朝着姬茂躬身行礼道：

“老局长，黄勇局长现不在蓟都，属下正是为此事而来。”

姬茂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同王凤海、郑海二人一起站在殿外，等候传见。

深秋季节，蓟都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但亲和殿内却感觉不到一点丝毫寒意。

书房内还是一如往日的简约、干净。只是在原先书架一旁的空白墙上，新挂了几幅当代大家的山水字画，在烛光的下显得格外素雅。

看完老管家姬茂和王凤海送来的情报后，姬康脸色一片铁青。

正在内阁值守的‘首相’剧辛和军部负责人荣蚠，此时也亦收到云中郡都督王忙的十万火急奏章，二人也匆忙来到亲和殿面见姬康。

看到此时亲和殿书房内的沉闷气氛，知道姬康也亦知道此事，两人朝姬康行礼，将云中郡都督王忙的奏章上呈，落座之后皆没有说话，等候姬康的决定。

看着不断咳嗽的剧辛、荣蚠两位老臣，姬康并没有马上去看云中郡呈上的奏章。

….

而是一脸关切地对剧辛和荣蚠两人言道：

“剧相、大将军，你二人不可过于操劳，要多注意身体呀！”

也许是年龄过大，或者是年轻时伤病所至。自今年以来，剧辛、荣蚠乃至在辽地的荀子等许多老臣的身体，都不同程度出现了问题。

姬康对此身为，让医部派出御医，专职负责这些老臣的身体。

“多谢王上关切，臣等身体尚好。”剧辛和荣蚠二人异口同声道。

姬康点了点头，这才低头看起了云中郡王忙所写的奏章，看罢之后眉头微皱。

王忙集结兵马准备反击匈奴，看上去稍显匆忙，但也在情理之中。

匈奴大军袭击武川城，毫无疑问是战争行为。可以说这次事件，是大大出乎姬康乃至燕国朝堂众臣们的意料之外的。

王忙虽有过错，但姬康心中非常明白，最大的问题是出在自己和燕国朝堂身上。

在姬康前世的历史记忆中，此时的匈奴正忙于并吞草原诸多的部落，根本不成气候。

尤其是在东胡与月氏两者皆完全存在的情况下，对匈奴的威胁更甚于燕国。在姬康以及燕国朝堂的判断中，匈奴根本没有精力以及胆量在此时入侵燕国。

根据情报，匈奴与月氏两国这两年在河套地区就发生过多次摩擦，也间接证明了姬康及燕国朝堂的判断。

而东胡在同燕国在辽地大战失败之后，就遭到燕国不断的侵蚀和削弱，也只能勉强自保。

按道理讲，北方草原各国根本没有能力能威胁到燕国。

正是基于以上的判断，姬康与燕国朝堂在未来十年的规划中，才做出了北方通商，南下中原的战略规划。

在燕国的规划当中，这十年内最重要的事是要完成中原统一。

因此姬康与燕国朝堂的注意力，则完全放在了中原各国尤其是秦国身上，对于北方草原各国只给予了一定程度的，并没有进行军事斗争准备的打算，以免刺激到草原各国。

但袭击武川城事情就是发生了，以姬康对于匈奴的了解，匈奴单于头曼所策划的此次军事行动，简直是损人而不利己，让人痛恨。

只能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很大程度上已经改变了历史。到了现在，可以预知的事情是愈来愈少，许多事情就需要重新估量和判断了。

沉思片刻之后，众人看到姬康站了起来，向书房一侧的地图室走去。

众人也纷纷起座，跟随姬康来到了地图室。

侍令官王丛很是明白姬康的心思，早一步来到地图室的一侧，将墙上的布幔拉开。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一幅北方草原堪舆图。地形、地貌、河流、关隘，城池、道路，甚至包括各草原部落的名称及所在活动区域等，皆历历在目。

姬康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地图上武川城。稍后，目光沿武川城向北看向了东胡，继而向西一路缓缓望去，最后停在了地图上标示的头曼城，就再也没有离开。

地图室内除了王凤海没有过多的想法之外，剧辛、荣蚠以及老总管姬茂三人可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王上的想法了：这是要与匈奴开战，目标就是匈奴的南部王城——头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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