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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归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因为作为其主人的忻吴,在荒芜之圈中凭借一刀一剑,杀的那些元丹境的魂修哭爹喊娘,就算回到现世,也在卫军之中留下了“月夜凶神”的诨号!千百军士莫能阻其分毫。
然而可惜的是,那只是在以前,失去讨渝剑跟断水流加持的忻吴,其本身战力不得不大打折扣,是故哪怕青归被唐江生气的触角乱颤,忻吴也没办法为其讨回一点场子——因为唐江生,已经将他看透了。
“怎么啦怎么啦?这就弹尽粮绝了吗?”唐江生躺在藤蔓吊床上好不自在,动都懒得动——每当青归将灵果木桶喷向他时,总会在距其三尺的位置莫名其妙地消失,不知道唐江生使的什么妖法,“我觉得吧,你身为忻吴的灵宠,有时间在这儿跟我大眼儿瞪小眼儿,不如去求一求你们虞山的侯爷来的更为实在。我说的没错吧?忻吴~”
“主人?主人怎么了吗?”听闻唐江生的建议后,青归倒是蓦地一愣,随即跳回忻吴头顶,扒拉他的发丝溜到肩膀处,对着忻吴的耳畔问到,“忻吴大人,你哪里不舒服吗?那姓唐的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为了以防万一,青归还是得好好确认清楚才行!忻吴大人?”
青归一番关切的说词没有让忻吴流露出欣慰的神情,反倒是面无表情地将青归从肩头取下,然后重新放回自己头上——比起其他部位,他的耳垂其实稍微有些敏感,以前靠着修为强行压制,所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现在嘛,还是尽量让青归安生一点比较好。
是的,哪怕他的修为现在依旧是元丹后期,但与卫刑一战给他留下内伤很重,即使吞服蕴含净化之意的丹药,也不是一枚两枚就够的。
轩昂御气诀之昂字诀,可以强行增幅受术者的灵力真元,短时间内达到远超平常的修为战力!虽然术法失效过后会承受不可小觑的副作用,但与卫刑一战时,融有净化之意的丹药却是很好地抵消了这种负面状态,因此像南山菊、杨平那样的受术者并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可忻吴不同,身为施术者的他尽管没有受昂字诀增幅影响,但是这一式术法就连身为封魔境的云汉霄都能从中获益,但忻吴付出的代价却是非比寻常——在晕厥之前,为了最大限度地催动昂字诀,保障君无梅他们有足够的战力对抗玄武台兵士,他是耗损了修为道基的!
换句话说,若还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调养,忻吴的修行根基将会受到不可逆的毁损!更别说忻吴为了使众人不致于因为自己这点儿“小事”而分心,选择强撑修为境界,那就是在拿往后的修行生涯在开玩笑,说的更严重一些,寿元生机因此大幅度缩减也是有可能的。
不得不说,这种为了大我,牺牲小我的品质着实令人感到尊敬和感伤,可唐江生不一样,七魄之中缺失“怒魄”和“哀魄”的他,对此并没有多少感触,不如说还觉得相当愚蠢,因为接下来的战事之激烈,才是这场卫虞之战真正的胜负手,之前的四方军台只能算热身而已,而像忻吴目前这种状态,根本应对不了高强度的对抗或斗战!
换句话说,一旦乱战开启,忻吴是铁定会拖后腿的!因此还不如趁着眼下这空档去找权轻侯好好说说,最起码先将伤势稳定住才行。
当然了,这只是关于战事方面的问题,因为青归的缘故,唐江生倒是抓住了忻吴一个不起眼,但绝对值得注意的把柄——那就是忻吴的耳垂方才似乎颤抖了那么一下,这种事情,可逃不过唐江生的双眼。
“你要敢瞎嚷嚷,别怪我不顾战友情面!”忻吴虽然没有讲话,但直视唐江生的眼神凶悍狠厉,简直就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然而在经历云汉霄一事后,唐江生意识到一个道理——即便你什么也没说错,但只要你说出口,那便是做错了,因为有人不希望你说。
于是唐江生什么也没说,只是躺在藤蔓吊床上挥了挥手,然后背对忻吴呼呼大睡起来,意思也很明显——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青归当然是很想走的,扯着自家主人的头发就往后拉,尽管忻吴已经跟它说过很多遍,要它跟唐江生和谐相处,可不知为什么,它就是看唐江生不顺眼,真的是从头到脚,哪儿都不顺眼,见面就要吵。
但是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忻吴依旧没有离去,望着唐江生“熟睡”的背影一动不动,而在这个时间点,君无梅跟南山菊应该正在权轻侯的营主大帐内报告军情,且应该是最为紧要的关头——有一说一,这个时候他要是能在附近转悠两圈,即便什么也不说,看在其为众修增幅修为的战功上,权轻侯说什么也会替他检查检查伤势,说不定对如何复原断水流也有什么点子,可忻吴就是赖在唐江生这里不走。
“得得得,我服了你了,你到底要干嘛?”许是实在受不了忻吴愈发焦灼的视线,唐江生腾地一下从藤蔓吊床上弹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显得很不耐烦,“我说大哥,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成吗?就算你不睡,别人也要睡好吗?我睡眠很浅的!别逼我跟你翻脸啊!”
唐江生这说的是实话,千鬼体质的他因为幼年的一场变故,睡着时很容易被那些冤魂猛鬼惊醒,再加上修炼了仙眼心诀的缘故,睡醒之后常常会分不清梦境跟现实,因此天元子才会为其创造龟息之法。
一旦施展龟息之法,唐江生不但会陷入意识深处,还会以仙家最为正统的呼吸吐纳之法同步修炼,可谓睡眠修炼两不误——然而在战场之上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因此施展龟息之法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连番大战之后唐江生真的很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自从身体变成傀儡之躯,比起修士时期,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虽然巅峰之意是巅峰修士的固有招式,但总归是要用修为催动的,我的伤势我很清楚,短时间内极难治愈。”这么说来,忻吴倒是非常清楚自己的现状,不想给权轻侯添麻烦,然而眼下却非得赖在唐江生这里,“我知道你鬼点子很多!有没有那种……不需高阶修士帮忙,自己就能治愈,哦不,稳住伤势的法子?至少让我能撑到战后。”
不得不说,忻吴这话完全是将唐江生当成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谈不上一丝一毫尊重的意思,可这就是忻吴的选择!
在麻烦权轻侯与麻烦唐江生之间,忻吴选择后者,毕竟麻烦唐江生不会影响大局,顶多只是废一点嘴皮子的功夫,反正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众虞修只希望凝魂后期的唐江生能够安分守己就好,没人对其有更多的期待;而忻吴不同,他不仅仅是无天的一员,同时也是伏虎营仅存的几名虞修之一,身份与立场不是唐江生能够相提并论的。
唐江生很不爽,相当不爽!不爽到暂时不想和忻吴再多说一句话,可忻吴那边不只有忻吴一人,还有另外一个可以言语求情的家伙。
“唐江生,刚刚是我不好,我不该与你置气,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臭虫一般见识。”眼见忻吴有求于唐江生,青归变脸之快已足以称得上市侩,当然了,说得好听点,那就是与主人同进退,共荣辱。
“有云,修士修行,如以跬步致千里,如以小流成江海!而每一修行境界的提升,都意味着自身道基的成长与壮大。”唐江生款款而谈,这些都是当初他在天明宗藏书阁内积累的理论知识,尽管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忻吴若执意要把他当傀儡、当工具,那唐江生也不会任人欺凌,“天明宗先贤著有,其第二十七条言明,道基受损、重伤难愈者,可自堕境界,以修为真元之灭损冲击经脉丹田,达到震荡顽疾、剜肉补疮的效果——说白了,就是吃多少馒头干多少事儿!以你目前的状态,根本撑不起‘元丹后期’的架子,如何取舍,你自己斟酌吧。”
忻吴听完脸色微白,对于要不要采用唐江生的方法,显得犹豫不决。
“姓唐的你没安好心!这分明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唐江生那边话音刚落,青归这边已经破口大骂起来,之前的好言好语果然都是碍于形势的妥协伪装,“忻吴大人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修行之境界,岂是说堕就能堕的?咱们还是去找侯爷想想办法,再不然找南山前辈问问,也比听这个修行不过十载的神棍在这里妖言惑众来得强!”
唐江生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对于青归的抢白指摘显得不以为意:“求教取经的是你们,主仆情深的也是你们,好人都让你们做了,那我还能说什么?一路平安,各自珍重,走好不送。”
一语言罢,唐江生收起藤蔓吊床,往更深处的山林走去,直到消失在忻吴与青归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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