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杨潮和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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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潮和老九

茫茫大海上，虽然没有风，海面也在不断的起伏，如同一个巨人呼吸的胸膛。

有一个黑色物体，与淡蓝色的海面格格不入，一上一下轻轻的起伏着。

这黑色物体外两丈来宽，三丈来长，边缘是不规则的撕裂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被风暴撕裂的船舶残骸。

这确实是一艘船，但并不是一艘轮船，而是一艘遨游星辰大海的星际飞船。

“呃，不错的天气！”

突然从残骸下面浮上来一个舱体，舱门打开之后，一个人走了出来，看了看海面和阳光感慨了一声。

此人叫做杨潮，原本也算是一个人物，他生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南方，长于大潮崛起的时代，青年时曾远赴法国留学，算是开放后较早一批留洋学生，归国后从事国际贸易，先在一家跨国公司工作，后自己开公司单干，五十岁时已经坐拥数亿资产，获得荣誉无数，算是一个成功人士。

可是郁闷的是，一次跟朋友聚会后，也许是因为朋友久别重逢，也许是在初恋面前总算出了当初被甩的那口气，他喝的有点多，喝完酒后还坚持自己开车，喝完酒还要开车的人，那就真的是喝醉了，否则是绝对不会开的。

出了城中最著名的酒店，一路开往城外相间半山的别墅，他看到天上一道闪亮的尾迹，鬼神神差的开车追了过去，他追到的不是流星，而是一艘徜徉在地球天空的太空飞船，外星人的科考船。

然后，他被俘虏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签署了去外星系访问的声明。

不久外星飞船就飞到了天外，但是探索还没有结束，飞船在探索距离地球最近的一座黑洞考察修建时空虫洞的可能的时候，被突然扭曲的时空裂缝给卷了进去。

杨潮酒醒后就发现自己在一片大海上漂流着，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是庆幸的是他得知自己还在地球上，而且很幸运的就在中国的海域。

“喂，你找到什么了？”

杨潮走上残骸，同时对着左手腕上的精装腕表说道。

这是他的手表，但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手表，是被外星人改造后的手表，外形看起来还是一只低调奢华的机械腕表，但内核中是极为精密的星际科技零部件和芯片。

随着杨潮的询问，腕表上立刻显示出一个投影，一只正在漆黑海底正用三组九只机械爪子移动的机器怪物出现了。

“在您睡眠期间，09号救援机器人寻找到了三十五副标本，七十瓶样品，以及三分之一的机体残片！”

手表上的机械音用后世标准的普通话讲道，除了没有抑扬顿挫的强调，就好像一个活人一样。

但显然那玩意不可能是活人，那机械怪物自称09号救援机器人，是飞船上专职负责意外救援的机器人。

据这个机器人讲述，他们的飞船意外陷入的是一处时空裂隙。

时空裂隙是因引力长期扭曲聚集，最终爆发的一种宇宙现象，多发生在不稳定黑洞附近。

对于这种东西杨潮不专业，因此半懂不懂，他只知道，飞船陷入时空裂隙后，很快就被巨大的引力损伤了飞船，在评估飞船无法支撑后，两个外星人很不仗义的抛下了杨潮，独自坐救生装置逃走了。

幸好命不该绝，飞船虽然最终被时空裂隙摧毁，但是杨潮却幸运的活了下来，也许是得益于睡眠舱中良好的防护措施，让他成功在飞船穿越裂隙的过程中没有被波及到，最后跟着飞船残骸一块掉落到了这个地方。

“别跟我提那些标本！”

杨潮恼怒的呵斥了一声，一提到那些标本，杨潮就有一种身上发冷的感觉。

因为那些标本都是动植物标本，小型的昆虫等等被完全的做成标本保存，大型的动物，比如老虎狮子等，全都是肌肉、骨骼等各部位的切片。

后来杨潮才弄明白，他遇到的是一艘外星系文明探索宇宙的科考船，他们到处收集生物的样本。

看着那些标本，让杨潮感觉到，自己似乎也是类似的存在，是要被外星人拉回去研究的样本。

至于为什么外星人没有把杨潮做成标本，机器人解释说是星际公约的要求，不能随意伤害智慧生物，显然那两个外星人遵守了那什么星际公约，或者说他们的道德水平够高，但这依然不能抚慰杨潮受伤的心灵。

杨潮现在只想赶快回到陆地上，然后美女、美食，好好将前半生没有来得及享受到的一切好好享受一个遍。

但是：“发动机，呃，就是动力装置你找到了没有？”

但是现在在哪里，这个救援机器人也说不出来，因为他本就不是计算型机器人，只有简单的计算能力，根据恒星的方位他计算出来还在中国海域已经是极限了。

中国海域广大无比，并不是每一处海洋上都有船只经过的，反正好几天了都没见到一艘船，所以杨潮判断自己并不在航线上，因此要回到陆地上，也许只能靠这艘飞船了，只希望机器人能修复飞船，至少能让飞船简单的动起来，漂也得漂回去啊。

“09号救援机器人没有寻找到动力装置。”

机器人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回复道。

杨潮突然心生烦躁。

没有动力装置，现在就无法移动，起码无法长距离移动，那就无法回到岸上。

“你别老是09号救援机器人，09号救援机器人的叫了，跟我对话就称你我！”

“09号救援机器人收到命令，开始修改命名程序…”

机械音再次响起。

两个外星人逃走后，杨潮成了这艘飞船，准确的说是残骸的实际主人，拥有临时对机器人的统治权，虽然机器人表示如果正副船长回归后，杨潮的统治权即可收回。

可是鬼知道那两个外星人逃到哪里去了，所以杨潮尽可能的运用临时的权力，而他最迫切的就是修复飞船。

“滴滴，‘我’找到飞船朱计算机部件，判断机械部分完整，开启后可扩大计算能力，请示代理舰长是否开启？”

许久机器人再次说话，这次自称“我”了。

杨潮不清楚机器人的意思，先问了几句：

“开启后有什么作用？”

机器人讲解道：“开启后我的计算能力将大幅度提高，可以进行更高级的计算，预计可以准确计算出目前的地理位置。”

杨潮心中想了想，他目前对这个机器人的理解就是，这是一种科幻电影和小说中的人工智能，准确的说本就是一台计算机控制的机器人，程序是非常完整的，可以通过语言跟人类对话，可其实他的对话都是数据库中的内容，只是根据人类的需要进行回答，根本不具有罗辑思维能力，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杨潮活着并且一直在命令他做事的话，他会像一块废铁一样一动不动沉睡在海底。

像09号这样的机器人，飞船上原本有十台，分别拥有不同的作用，有负责探测的，有负责救援的，还有负责维修的，可是就只有这一台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因此这艘飞船其实就只剩下杨潮和这个09号机器人生存下来了，加上这几天的相处，虽然明知道对方只是一堆电脑元件和死板的程序，可是一台能跟自己对话的机器，杨潮在感情上始终无法将对方当成一台机器，一种莫名的感情建立起来。

想到电影中常见的桥段，杨潮还颇为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你会不会消失？会不会被取代？我的意思是你的程序会不会被覆盖？”

以杨潮的想象，非常的计算部件中肯定也隐含了一个程序，也许是一个更为强大的程序，程序对机器人就如同人的灵魂一样，如果程序被取代，是不是意味着换了一个人？尽管滑稽，但是感情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报告代理舰长，飞船控制程序是同一个程序，只是在不同的计算硬件中计算能力不同而已。”

好吧，杨潮多虑了，或者说是瞎操心，这确实是机器而不是人。

“那开启吧！”

杨潮有些失落的命令道，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在跟一台机器，而不是人在对话。

“滴滴滴滴！”

随着滴滴声响，许久之后，机器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中央计算机启动，收到03号机器人信号！”

开启中央计算机竟然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又发现了一个机器人，03号机器人是探测机器人。

杨潮一番询问之后发现，03号机器人的位置并不远，大概在五海里之外，又得知探测机器人更能测量地形后，杨潮让09号将03号找回来。

结果很遗憾，03号只剩下部分残骸，功能大大受限。

但是通过03号机器人的残存信息，又找到了01机器人，这才是功能最强大的机器人，因为01号是负责修复的机器人，按照09号的说法，01号机器人能够修复飞船绝大多数的损伤，而且拥有极为强大的修复能力，在星际航行中，飞船难免受伤，只要降落到一个拥有合适矿物的星球上甚至陨星上，也可以通过陨星中蕴含的元素慢慢修复飞船。

01号的发现，让杨潮希望大增，立刻命令09号去将01号带回来。

……

天已经黑了。

但是海面上却发出一种迷人的弧光，同时发出一种滋滋声，并有白雾在飞船残骸旁边升起。

01机器人受到的损伤很大，但是最重要的核心部件却存在，09号将这个部件激活之后，立刻就开始了对飞船残骸的简单维修。

这个部件的强力超出了杨潮的想象，因为这是一台类似与地球上的3D打印机的部件，但是却远比3D打印机要强悍无数倍，因为它可以在原子级别进行打印，而且还拥有提取元素的能力，这正是01机器人能够维修飞船的原因所在。

现在09机器人正是在用这个维修部件，从海水中提取到一些金属和非金属元素，并且将现在能够找到的飞船残骸进行对接焊接。

大海中拥有地球上能够找到的绝大多数元素，09号也表示其中包含飞船机的所有元素，因此可以说，现在09号可以将飞船修复了。

但遗憾的是，只包括外壳，至于核心动力装置，就是01机器人完好无损也做不到，因为那跟地球上的战斗机发动机一样，属于最先进的科技，必须要在最先进的星际工厂中制造和维修。

“你说修好后，我们可以漂到岸上去吗？”

“报告代理舰长，根据计算结果，按照T3星球计量单位，此地距离最近的海岸一百海里。如果风向合适是可以的。”

T3星球就是09号机器人口中的地球，外星人已经将太阳命名为T恒星，而地球距离太阳第三近，因此命名为T3星球。

“我说，你别总是代理代理的，直接叫我舰长不行吗？”

杨潮对称他为代理舰长感觉有些刺耳，好像随时在提醒他只是一个临时工一样。

“不行！”

09号干脆的回答，同时不忘解释：“根据星际航行条令，职位不得随意更改。”

这就跟后世的市长和副市长一样，一个字之差是不能随便更改的。

杨潮放弃了：“好吧。那你换一个称呼代替总行吧。代理舰长应该是职位，我不介意你用其他词汇来称呼我的身份。”

09号道：“根据航行条令，可以使用其他代称指代目标对象。”

杨潮道：“那你叫我司令吧。这是地球词汇，应该不犯冲吧。”

杨潮心里想到，虽然只是残骸了，但好歹是星际飞船啊，做星际非常的司令也是十分拉风的，比什么舰长的称呼可牛多了。

09号道：“您必须声明，这个词汇不代表任何意义的职位信息，否则按照T3星球的语义，该词汇在目前情况下与舰长二字互通。”

杨潮无奈道：“好吧。我正式声明，司令只是本人名称的指代，并不具有任何职位信息。”

杨潮不由想到当时他还酒醉中被外星人吓的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也做出了一个声明，那是自愿访问他们星球的声明，后来才明白，那是外星人想要掳走杨潮研究，却碍于星际公约不能伤害杨潮性命做成标本，因此做出来的表面程序，说起来就是绕过法律的投机取巧方式。

但是这证明，这个外星文明对执行法律十分死板，外星人都这样了，他们的机器人就更不用说了。

“命名程序完成。我现在可以称呼您为司令。”

此时杨潮已经完全没有幻想当司令的爽感了。

不过杨潮却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好吧。我觉得我也应该给你改个名字，嗯，你是09号救援机器人，那么以后就叫你老九吧。”

机器人道：“您确定给‘我’改名为‘老九’。”

机器人的说法让杨潮有些蛋疼，他忘了刚刚要机器人自称“我”，也就是已经给机器人改名为“我”了，这确实是一台机器，没有半点罗辑思维能力。

“算了，当我没说。”

以杨潮对这个机器人的理解，如果又让他改名，他以后跟杨潮对话中肯定自称“老九”，而不是用“我”这个字了，那样让人觉得更不舒服。

“不过当我叫‘老九’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叫你，你明白吧。”

机器人道：“明白。在我的命名上，‘我’和‘老九’等效。”

杨潮继续蛋疼，不过也是闲的，因为修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暂时实在是找不到事情做。

除了没事跟机器人扯一扯，或者指挥老九抓条鱼吃，他就是在想象回国去后的事情。

经过十多天百无聊赖的修复，老九终于将飞船船体修复了，这是艘星际飞船啊，海陆空三栖是必须的。

当然没有了动力系统只能通过其他方式移动，老九的方式是做了一张金属帆，借助海风到了附近最佳的一处海湾。

杨潮悄悄钻出来飞碟状的飞船，一个人悄悄的登岸，心里抱着一种激动的神情，想着自己带一艘星际飞船回家，一旦被外人知道，肯定会震惊世界，杨潮还有点纠结要不要把这么先进的文明科技献给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