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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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于连跟社长争辩了三天，才终于让社长答应刊发这些内容。

社长倒不是不愿意刊发，也不是质疑内容的真想，他们是办报纸的，管他什么真相，能吸引人的眼球就行了。

只是社长看到上面有关法国的内容，那简直是丑闻啊，而费加罗报最近正在争取一笔法国新闻部的特别资金，因此他不想为此得罪政府。

但是于连血红着眼，以各种高大上的，比如办报人的良心之类的借口威胁、咆哮，总算让社长同意了。

不怪于连不玩命，他可是把所有家底都压上了，这几天老婆没有一天让他上床睡觉的，付出这么大牺牲，堵上大半辈子的积蓄，结果社长不肯刊发，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现在社长终于松口了，于连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印刷部，亲自盯着这些人排版印刷。

费加罗报的影响，可不是柏林小报，那是真正的世界大报。

费加罗报的文章，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西方世界。

柏林的报纸纷纷转载，柏林街头到处充斥着号外的生意。

“看看，看看。八国联军远东抢劫实录：这个时代最大的丑陋，披在文明外衣下的罪恶。”

杨潮也好整以暇的买了一份德文报纸看的津津有味。

法国人的文笔不错啊，到底是号称浪漫的民族。

杨潮发现，那个副主编还帮自己润色了一番，说的更有煽动性。不过他换了一种说法，于连是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进行叙述，最后还阐述这是他对一个在北京拯救战争中负伤提前归国的一个有良知的军官的访问，其中大量的数据信息来自该军官的日记。

好吧，更有真实性了。

“看来还是德国人厉害！你说呢，伯纳德先生？”

扔下报纸，杨潮看向伯纳德说道。

这报纸伯纳德也看过了。

他脸色阴沉：“造谣，完全是造谣，是法国人对德国的恶意中伤。我们会对此提出抗议。”

杨潮摇头：“抗议？算了吧！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以前没人抖出来而已。所谓的文明，一旦抖了出来，里面全是屎。”

杨潮毫不客气，他现在有不客气的本钱了，因为这个伯纳德现在有求于他。

已经磨了一早上了，他希望杨潮以国礼的形式将钻石献给德皇。

但杨潮提出的是，德国主动放弃赔款要求，同时答应援建中国一座年产十万只步枪、一千挺机枪和三百门大炮的兵工厂，这个要求德国人断然拒绝。

伯纳德脸色不好看：“我保证，这绝对是谣言。”

杨潮懒得跟他辩解，这种事情确实不好承认。

“那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呢？”

杨潮抖了抖报纸。

伯纳德道：“我国政府自然会进行调查，然后辟谣的。”

这件事没有个结果自然不行的，估计现在各国就已经有反对派议员就此事质询首相了。

不过洋人不是傻子，他们自然不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说是造谣，肯定装模作样的表示会进行调查，等过一阵子公众的视线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去后，然后出面不痛不痒的做一个总结，表示确实有个别士兵参与了抢劫，然后处理几个当事人，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不过杨潮可没有给他们机会，果然第二天，日本政府就公开宣称，他们承认此次抢劫事件属实，日本政府已经查实，日军确实参与了对中国政府公产的侵占，并对此表示遗憾，表示日本政府有监督不到位的责任。

同时日本政府宣布，至于抢劫到的白银，因为收缴困难，一时间很难归还中国，因此他们决定以此冲抵中国欠日本的赔款，并且将剩余赔款一次性免除。

日本人的表态一下子让各国的政客措手不及，没这么玩的啊，虽然大家没有商量，但是彼此之间都有默契啊，没看所有国家政府都在表示要调查吗。

而同时，法国人还接连不断的报道，杨潮给的可是厚厚一叠资料，上面内容详细，数据详实，具体到哪一家，哪个人，可信度还是极高的，因此也是一次发不完的，于连为了制造效应，都不理会报社经理先报道德国人的内容的要求，而是一次性将八国内容都分摘出来，一次一次慢慢发，每次都是八个国家的脸一起打。

这样他于连才可能在更大程度受到关注，在更多国家被认识吗。

第二天见到伯纳德的时候，他是黑着一张脸的。

原因很简单，出了这件事后，德国皇帝反而坚决不肯答应免除赔款了，昨天还只是不答应援建兵工厂，今天是什么都不答应了，但是钻石他却一定要。

面子问题啊，一个小孩子犯了错误是不会承认的，就好像一个孩子因为犯错，你罚他一颗糖果他会很愤怒，但是如果你好言用大话恭维他，让他把糖果分给其他人，他还有可能很愉快的接受。

德国皇帝的自尊心可是一点不比小孩子差的。

“您认为这样的要求合理吗？”

杨潮对伯纳德说道。

伯纳德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陛下已经暴跳如雷了。”

杨潮叹道：“这还不好办吗。可以换一种方式啊，一个好听的，一个更容易让人接受的。”

伯纳德道：“比如呢？”

杨潮道：“比如德国人不放弃赔款，但是将赔款拿出来，建立一个基金，专门用作赴德留学的中国留学生的奖学金。如此一来多好听，德国愿意帮助中国发展。至于发动的战争，那就真的可以美化做为了拯救教堂和外交人员，而不是为了从中国掠夺利益。”

伯纳德道：“希望陛下能够接受。”

本来一件讨好德皇的好事，现在反倒弄得伯纳德头痛不已，德皇必须要得到钻石，却不肯开出足够的价码，这让伯纳德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如果解决不了，可想而知他的结果，这外交部长就当到头了。

“那你可得快点。法国人这是玩了命要毁西方人啊，生生的打文明国家的脸。谁知道他们手里还有多少东西。所以你最好在德皇没有被新的东西激怒之前，尽快劝服德皇吧。”

杨潮建议道。

伯纳德没有理会。

杨潮又叹道：“你说要是你昨天就做好了这件事。德国第一个站出来宣布免除中国赔款，哪里还有今天的事情啊。”

德国如果提前宣布免除赔款，获得的国际赞誉，多多少少能够削减一点今天报纸消息的冲击。

伯纳德微微点了点头，立刻就去忙碌去了。

这个时代，德国比俄国强也强不了哪里去，可以说一个国家都是围着一个皇帝在动的，比中国也就多批了一层文明的外衣而已，因此很多问题，都是皇帝的问题。

伯纳德将杨潮的想法一说，并且经过他老谋深算的大脑又一加工，立刻就变成了对德国大大有利的事情，德国如果能培养一代中国人，那么未来中国就是德国的；同时按时威廉二世，如果真的促成这件事，将是一件非常有国际影响力的事件。对于改变德国的国际形象，会起到十分显著的作用。

德国皇帝确实很暴怒，暴怒的原因不是德军抢劫了，老实说德国兵抢劫之所以最疯狂，多少都跟他的纵容有关系，他可是要求士兵像匈奴人那样对待中国人的，当时这件事还被西方宣扬成了一个外交事件，被西方国家称为“整个欧洲最不安分的舌头”。

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这件事又被西方人拉出来，把德军形容为匈奴人。

但是这确实是一条大舌头，有时候只管说而不管实际的，他还表示过应该用毒气毒死犹太人结束这些“讨厌的东西”，但是当希特勒真的在屠杀犹太人的时候，他又表示他第一次感到惭愧是一个德国人。

今天突然一听能让德国收获良好的国际形象。

“尤其是在法国人面前，我们会证明什么是文明！”

伯纳德十分激动的说道。

一提法国人，威廉二世顿时就动容了，法国人不是一直嘲笑德国人是野蛮人吗，看看报纸上法国人的形象，也比德国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德国率先宣布做出对中国有利的事情，不但自己能收获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比英国女王王冠上的宝石还要大的钻石，而且还能借此鄙视一下法国人，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那点赔款，还真不是什么钱，还不如三十年前德国从法国人身上敲出来的多呢，再说了，那颗宝石的价值足够抵偿赔款了，虽然没人真的会拿那么一大笔钱去买那样的宝石，可是它估价就在那里，让威廉二世有一个心理台阶可下。

所以德皇终于打算接受了，只是对于兵工厂心里有些忌惮，毕竟给中国人修建一座兵工厂，等于简介增强了中国的实力，这对德国并没有什么好处。

想了许久，德皇突然有了点小聪明，想着想着他自己都不由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得意。

“杨专员，你真的要把钻石送给德国人？”

载沣一直跟杨潮没什么交流，但是也不得不为这件事来感谢杨潮了。

因为他心里清清楚楚，这颗钻石换来了太多东西，兵工厂就不说了，关键是赔款问题，相比这些，礼仪问题反而不重要的，当然不重要也要提一下，那就是他不用向德皇三鞠躬了，只需要鞠一躬就可以。

“没错！”

杨潮点头道。

载沣叹道：“听说那颗钻石很值钱。该是你家传之宝吧？”

杨潮笑道：“区区一颗宝石而已，王爷应该读过史记吧。当年秦国人可一车一车的金银珠宝往六国送的，最后还不都回到秦国的国库里吗？”

载沣无语了，秦国人敢向六国的贪官污吏送钱，那是他们有信心拿回来，可是大清国，这些事还是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