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罗信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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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五大家主都笑了起来，不过心却没有轻松下来，当官的都是说的一套，做的一套，口中说得越好听，做的越狠辣。

罗信如何不明白这些商人的心理？便继续说道：“我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一个粗略的打算，你们可以回去商议一下，这些日子也好多多思索一番，有什么建议可以随时过来和本官说。”

五大家主都纷纷点头，却没有人开口，都摆出了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倾听。

“有两种方案，一种就是有市舶接洽藩国，然后每个月公布市舶司需要什么货物，你们来申报，再由市舶司分配份额，然后由你们去筹集送到市舶司，由市舶司检查质量。质量过关者，便可以履行契约。如果质量不合格，不仅要退货，还要追加罚款。连续三次质量不合格，将会被永远取缔和市舶司做生意的资格。

这只是出口，藩国运进大明的货物也由市舶司统一定价，然后再由市舶司介绍给诸位。

但是，不管是出口藩国，还是从藩国进口大明，市舶司都要抽取三成税收。”

话落，罗信便将目光望向了五大家主，五大家主便是一脸难色。官府抽取三成这没有什么，他们不是还赚七成吗？

但是……

这由官府定价是最大的问题，如果官府在购买他们货物的时候，有意压低价格，然后再高价卖给藩国，这大头便都让官府赚去了，他们商人会赚得极少。而且这里还涉及到一个配额的问题，到时候大家为了争夺配额，恐怕会把价格压得更低，那还有什么赚头？

更为可怕的是，到时候官府行使官府的权利，将价格压到已经令他们这些商人赔钱的程度，然后硬性摊派份额，就如同官府收农税一般，他们这些商人最终会形同那些农民一样，倾家荡产，所以他们都将期待的眼神望向了罗信，倾听罗信的第二种方案。

罗信轻笑了一声道：“其实我是最喜欢这种方案的。这种方案，本官最省事，只等着抽税就是了。”

五大家主心中暗道：“你是省事了，而且也大赚特赚，我们就要家破人亡了。”

见到五大家主的神色，罗信便又轻笑了一声道：“第二种方案，就是由官府和你们共同成立一家公司。”

“公司？”五大家主面露迷茫之色。

罗信便一拍额头道：“所谓公司就是我们合伙做个生意，比方说我们合伙做一个粮铺，然后我们各自占据这家粮铺一部分股份。”

“哦！”五大家主纷纷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官府不会投资，但是却可以负责维护大明商人的利益，也就是说，官府将税收部分转化成股份。然后再给你们五大家族一些股份，你们这一部分股份是需要拿钱来购买的，当然不是让你们把钱给官府，官府收取你们的钱，而是让你们把这些钱拿出来投到公司中，作为以后收购各种物资的资金。这个公司主要就是由官府和你们五大家族组成，每一方占据一定的股份。但是，我们六家并不是瓜分了所有的股份，只是占据了一部分，还要拿出一部分股份卖给其他的中小商人，还要留出一部分印成股券，谁都可以购买，每到年底可以凭着股券到公司领取红利。

这里面还有一些详细的规定，比如官府和你们五大家族的股份是永久股份，不允许稀释。”

“稀释？”

五大家主又迷惑了，他们对罗信口中不住地蹦出来的新词根本听不懂。罗信便笑着解释道：

“这个是为了保证你们五大家族的利益，本官才如此制定的。到时候签订契约，就算是本官离开了市舶司，后来的官员也无法改变。

所谓稀释，就好比我们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了，准备再度投一部分钱进来，或者是另有一些世家投一笔钱进来，或者是朝堂为了维护大明商人的利益，和倭寇，藩国开战等等因素，这个股份就会发生变化，比如说陆府刚开始占据两成股份，但是因为这些原因，势必要稀释掉他的股份，变成了一成。”

陆鼎等人心中就是一凛，如果真是这样，官府到时候以各种理由稀释股份的话，他们的家产就会被官府吞噬一空。看到他们脸上的惊色，罗信淡淡地说道：

“而我们一旦在创立公司之初，就规定官府和你们五家的股份是永久性固定股份，就无需担心股份被稀释的问题，不管其余的股份怎么变，官府和五大家的股份永远不变。”

五大家主心中都长长地送了一口气，心中更为感激罗信。此时他们已经把罗信当作了自己人，因为从这一举措上来看，罗信真的不是来坑他们的，而且他们之前还狠狠地得罪过罗信，如果换个人，根本就不会把这里面的机关告诉他们，到时候让他们血本无归。

“还有！”罗信严肃地说道：“也不能够都给你们利益，而不给你们约束。首先，你们的股份如果想专卖的话，不允许卖给其他人，只能够卖给官府和其他几大世家。比如你们中的崔家不想要做海贸了，想要退出这个公司。或者是说大明其他地区的大商人想要通过购买你手中的股份进入我们共同建立的公司，这个是不允许的。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公司是不会承认这个交易，也不会承认那个购买股份的股东身份，而且会没收股份，并且没收崔家出售股份所得金银，并将崔家家主打入大牢。如果崔家就是想要出售股份，便只能够出售给官府和其他四大家族。

出售的办法是，第一种由官府和其他四大家族平均分配来收购，如果有那一家不要，或者是要的少，剩余的再由其他几家平分。也就是说这一部分股份一定要掌握在我们这些人的手中，因为将来公司一切决定都由我们今天这些人来做出决定，谁的股份多，谁说的话就算数。所以我不想再有其他的势力参与到我们的决策圈内。”

崔家家主连忙道：“大人，我是不会出售股份的。”

“这只是一个比方。”罗信笑道。

“这个办法好！”陆鼎拍案叫好道：“我们不需要别人参与进来。”

“对，对，就我们这些人。”

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陆鼎是从罗信的口中得知了未来的前景，而那四大家主是从陆鼎口中得知未来的前景。

再说了……

海贸赚钱这是一定的，这他们都知道，否则他们也不会走私多年。之所以走私，之前不想市舶司开市，就是害怕官府太贪，如今听到罗信的章程，都为他们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他们哪里还意识不到这就是一个金饭碗？如何肯让其他人来分一杯羹？

“这个你们还需要回去好好想想，不急着回答我。而且你们要有心理打算，给你们每家的股份也不会太多，当然官府占据的股份也不会太多。市舶司会越做越大，我们需要更多的资金，所以这部分资金就需要从其它中小商人处吸纳。而且……”

说到这里，罗信变得严肃道：“如果官府和你们五大家主彻底垄断了海贸的生意，必定会引起整个东南其他商人的怨恨。虽然你们五大世家家大业大，官府也势大，但是如果整个东南所有的其他商人联合起来，再有外来的商人介入，你们五大世家就会变得弱小，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而且我们占据的利润也不少了，合理从出让一部分利润，才是长久之道。”

“大人说得有理！”

众人纷纷点头。特别是陆炳心中一阵后怕，当初他可是想着连四大家族都给踢出去，自己独揽市舶司生意。真要是那样，陆家可就是处在风口浪尖上了，会被整个东南……

不！

是整个大明的商人，甚至一些世家，大明的官员所记恨。陆叫早晚会灰飞烟灭。

“还是罗大人想的长远啊，不愧是大明状元公！”

“当然，那些中小商人占据的股份方式和我们不同，他们的股份是可以随意买卖的，也不必卖给我们，他们可以随便卖，当然他们的股份也不是永久性的，是可以稀释的。”

五大家主的脸上立刻就有着一种高人一等的神色，纷纷点头叫好。罗信接着说道：

“还要留出一部分股份，印成股券出售，如此便可以让整个东南的人都参与进来，让整个东南的人都为创立的公司出力，把公司当作自己家的生意，维护公司。如果整个东南人都团结在一起，我们还有什么不可战胜的？”

“好！”五大家主纷纷叫好。

罗信微笑着说道：“这就是第二个方案，你们五家回去之后好好考虑一下，也可以商议一下，究竟选择哪个方案。”

“这还用商议吗？”陆鼎急声道：“我们当然选择第二个方案。”

“对，对！我们选择第二个方案。”其他四大家主也纷纷开口道。

“好！”罗信点头道：“那你们就回去好好想一想这第二个方案，还有什么建议，想想这个股份究竟怎么分配。记住！”罗信的神色变得严肃道：

“不要太贪！”

“是！”

罗信端起了茶杯，五大家主见状，便纷纷起身告辞。罗信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口，五大家主离去。他们当然没有各回各家，而是都聚集在了陆府之中，商议着这个公司建立的方案。

罗信望着离去的马车，脸上现出了微笑。在他的身后站着贺年和王梓任，两个人都是一脸崇拜地望着罗信，见到罗信转过身，贺年崇拜至极的道：

“大人，您懂得真多。”

王梓任也是一脸崇拜地说道：“怪不得大人能够考中状元。”

“少拍马屁！”

罗信笑骂道，然后向着大门内走去。身后贺年和王梓任一路追了过来，急道：

“大人，这真不是拍马屁！”

两个人追着罗信进入到二堂，便见到罗信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人，难道您刚才和五大世家说的都不是真的？”

罗信便翻了一个白眼道：“本官说出去的话，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您……怎么还是一副发愁的样子？”

“唉……”罗信叹息了一声道：“倭寇猖獗啊，胡宗宪又不出兵，其他倭寇也看到了胡宗宪不出兵，所以海上越来越多的倭寇涌上岸来，如今岸上的倭寇越来越多，照这样下去，这物价还会涨上来。之前的涨价是六大世家恶意造成。如果物价再次涨起来，那就是真正涨起来了。到时候别说是市舶司开市，东南能够不乱就是烧高香了。”

“那……怎么办？”贺年和王梓任脸色也变了。

“明天五大世家便会恢复工坊，如此我们便也不需要监视机工了，而且如今物价暂时稳定了下来，杭州城内也平稳了下来，戚将军和我大哥便不用在城内巡逻了，如此就算倭寇来了，我们也不惧。”

“但是……粮价……”贺年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担忧。

“唉……”罗信叹息了一声道：“明日请五大世家来，让他们把藏在城外的粮食都运进城吧。一旦倭寇太过猖獗，致使粮价飞涨，也只好请五大世家平抑粮价了。”

贺年依旧是一副忧虑之色道：“那五大世家会这么做吗？要知道这就好比让他们往外扔银子一般。”

“到时候看看再说吧。我也要借此机会看看，他们是不是可以共患难的人。对了，将上次抓到的五大世家的弟子和管家都放了吧，嗯，让他们先来见我，我让他们带一封请帖回去。”

陆府。

五大家主兴冲冲地进入到大堂，分宾主落座，有丫鬟送上茶水和糕点。王家家主兴奋地说道：

“这次我们要发了！”

“是啊！”张家家主也兴高采烈地说道：“早知道罗大人有着这样的打算。我们还和罗大人死磕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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