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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人感到不安,在当天的会议之后,夏尔一直保持着得体的沉寂,什么大话也没有说,什么改革也没有提,即使偶尔出席部门会议,也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而已,好像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占个好位置一样。
看到夏尔如此作为,官员们暗自为自己不用被迫选边站而深感庆幸,因而也就没有人来特意阻挠他的公务了,于是,大家就公事公办地相处了几天时间,也让夏尔得以稍稍融入到了这个陌生的新环境当中。
在勉强安定下来之后,夏尔终于开始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改变,开始以熟悉工作的名义邀请一些官员吃饭。虽然大家都知道夏尔这么做肯定有别的用意,但是因为事不关己,加上总理奥普尔伯爵也没有明令申饬,所以其他官员们也纷纷装作没看见,任由夏尔干自己的私活。
于是,夏尔就不紧不慢地开始同自己原本物色的目标们开始接触了起来。
今天的夏尔,也正在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他又邀请了一位青年官员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小叙一番。
此时的夏尔,悠然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广场。
天空中投射下来阳光,穿过玻璃投射到茶杯上,让茶汁显得更加鲜红,光线和阴影交错,编织出了一幕半明半暗的幻景。
他看了看怀表,就要到预定的时间了。
果然,很快门口就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他淡然下令。
门很快就打开了,夏尔的秘书轻轻地走了进来,而他的后面则跟着一个人,正是夏尔今天邀请来的客人——现任人事司调查处的一位科长,阿历克斯-康斯坦丁-德-罗特列克子爵。
很准时,太好了。
秘书行了个礼之后就直接退了出去,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夏尔和来访者两个人。两个人就这样饶有兴趣地对视了起来。
同夏尔预想中的情况不太相同,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形并不壮硕,而是有些消瘦纤细,皮肤也有些苍白,放在桌子上的手更加没有任何的伤痕和老茧,显然是那种长期坐在室内办公的人。
虽然穿着军装,但是他并没有那种很多军人常有的凌厉,而是有一种知识分子一样的谦和。他留着一头栗色的分发,梳理得极为整齐,他的五官很端正,眉毛也比较纤细,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虽然能够使人感到心情愉快,但是却也并不显得谦卑。
从对面的表情来看,他对夏尔既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更没有打算讨好,只是单纯有些好奇而已——不过对夏尔来说,这样就够了。
“德-罗特列克先生,下午好。”夏尔点头致意,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茶几对面的座位,“感谢您拿出时间来同我叙谈,请坐吧。”
“十分荣幸得到您的接见,德-特雷维尔先生。”这个年轻的科长以温和的笑容回视着夏尔,“”
虽然爵位并不高,但是德-罗特列克家族确是一个古老的贵族门第,是富瓦伯爵家族的一个分支。在1511年,因为战功卓著,他们的祖先奥德,被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十二晋封为法国元帅,而从那之后几百年,这个家族一直都世代从军,仅仅在大革命时代才稍稍中断。
熬过了最为危险的时段,在拿破仑发动政变自任第一执政之后,逃亡热那亚的罗特列克家族转而追随了前来进攻意大利的拿破仑。
众所周知,皇帝最喜欢和旧贵族世家打交道,因此慷慨地接纳了这个名门家族,然后将阿历克斯的爷爷和父亲都招入到了帝**队。虽然帝国后来崩塌了,但是罗特列克家族的男人们仍旧留在了军队里,并且因为贵族出身而继续得到了复辟王朝的留用。而阿历克斯本人作为家中的儿子,也在少年时代就步上了历代先祖的道路,加入到了军队当中。
在从圣西尔军官学校毕业之后,他就来到了陆军部工作,因为本身家世同军队渊源甚深,因此他的仕途也算是顺风顺水,很快就在这里担任了科长职位。
话也说回来,人事司考察处这样的机构,专门负责对军官们的升迁进行考察,可以说是陆军最为要害的部门之一,能够年纪轻轻就在其中担任职位,虽然肯定有家世的因素——到如今这个年代,军队不讲家世才是稀奇事——其人本身的能力,应该也是极为卓著的,至少能够让其他的觊觎者们哑口无言。
这绝对不是一个能够随随便便就能够轻易打发的人物,在仔细打量过对方一番之后,夏尔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不过,说实话,夏尔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与其说是个军衔为少校的军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个学者——这应该不是他个人的看法,从陆军内部的人士们给他取了一个“博士”的绰号来看,他的其他同僚们应该也是这么看的。当然,虽然有些书卷气,也许是精干的举止的作用吧,他却意外得没有给人留下“这个人太斯文、意志薄弱”的印象。
同时,根据夏尔之前收集的情报,这位阿历克斯-德-罗特列克先生怪异的不仅仅是外表和名字,他的其他方面据称同样也有些古怪,行事经常出人意表。但是即使如此,大家仍旧公认他是一位学识丰富、才思敏捷的人物,足以担当起他现在所充任的机要职位,并且还有资格在未来更进一层。
为了顺应这位青年官员的怪异爱好,夏尔也在接待上做了一些微妙的改变,桌上的红茶就是明证——和大多数法国人喜欢喝咖啡不一样,这位罗特列克子爵喜欢在午后喝红茶,这倒更象是英国人的习惯。
夏尔的这一番苦功,看上去并没有白费,坐下了之后,子爵就看见了自己面前的茶杯,然后微微展了展眉毛。
“是锡兰茶吗?”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
“谢谢您,先生。”仿佛是被感动了似的,他微笑着朝夏尔又点了点头,然后拿起茶托和茶杯来轻轻抿了一口,“唔,口感很不错,温度也刚刚好,真是上品啊!”
“这些都是朋友从印度回来之后带给我的,听说您喜欢红茶我就顺便用上了。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等下您可以拿回去。”夏尔同样微笑着回答,“反正我们平常也不怎么喝,您拿走倒也省得浪费了。”
“哦,那就谢谢了!”罗特列克子爵直接就应承了下来,一点也没有客套话。
既不推让,也没有和高级官员谈话的紧张感,果然是个性格怪异的人啊。不,与其说是怪异,还不如说是那种聪明人在自恃一切成竹在胸之后的那种随意感。
一个具有高度自信而且直接的人。夏尔在心里暗暗评断。
“罗特列克先生,一开始看到您的名字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为了让气氛变得更加的轻松随意,夏尔有意问了个私人问题。“您之前应该也听人说过吧?这名字听上去有些像是俄国人的名字。”
“哦,大家都这么说。其实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我的爸爸。”子爵又喝下了一口茶。
“嗯?”
“和您的爷爷一样,我的爸爸参加了那场倒霉的对俄战役,当然,您的爷爷当时是将军,而他只是一位中尉。他参加了那些著名的战役,然后在冰天雪地里冻得人事不省,就像千千万万同样的官兵一样——当然,他最后幸免于难了,不然肯定就没我了嘛……”罗特列克子爵自嘲似的笑了笑,“他是被一个俄国农户给救下来的,那个农户拿走了他身上的金表,但是却救了他的命,为了感激这个名叫康斯坦丁的农户,我爸爸在回国并且结婚之后,就决定给自己的孩子取个这样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夏尔恍然大悟,“确实是有趣的往事呢。”
在两个人谈起了这件趣事之后,气氛相比之前变得更加轻松了不少。夏尔也趁势问了对方一些茶的问题,而子爵也有问必答,态度很随和。
聊了一会儿之后,眼见时机已经成熟,夏尔决定切入到正题当中了。
“罗特列克先生,茶的事情我们放到之后再说吧……”喝下了一口茶之后,夏尔认真地看着对方,“我找您来,还有更加重要的问题想要询问您。”
看着夏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的表情,罗特列克子爵仍旧摆着那副笑容,喝完了杯中的茶,显得毫不意外。
“请问吧,我洗耳恭听。”
“您的爷爷和父亲都加入过皇帝陛下的军队,想必您对我国当年那个时代的荣光并不陌生。我想要问的是,从您的角度来看,帝国和它之后的那些政体,不管是复辟王朝还是共和国也好,究竟哪个更加符合您的心意呢?”
夏尔这个问题问得十分直接,几乎是有些露骨。
但是,军人嘛,按理说最喜欢的就是荣誉、辉煌、功绩这样的词,因此为了打动他,夏尔就直接从这方面入手了。
然而,对面的反应却不如夏尔所想得那么好,还是那种拒人之外的微笑。
“这个嘛……抱歉,我并没有过多考虑这个问题……”他悠然伸出了他白皙纤细的手,握住的茶壶握把,然后轻轻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您也知道,作为一个军人,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
对方对自己有一些明显的防备,不过夏尔并不觉得奇怪。
“这只是一个私人问题而已,您不用担心,说出自己的看法就行了。”夏尔笑着回答,然后也给自己再倒上了一杯茶。“我们都是帝**官的后人,难道连评论帝国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应该说,帝国是惊人的成就和惊人的错误的混合体,虽然辉煌但是却也灼人。”沉吟了片刻之后,罗特列克子爵回答,“那位天才将我们带到了荣誉的巅峰,却也让我们走到了灭亡的边缘。所幸的是,现在我们也不再需要天才强拉着我们走了。”
他的回答,让夏尔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听上去好像对拿破仑观感不是特别好,那么他跟路易-波拿巴走的可能性也不免降低了不少。夏尔的心一下子有些凉意。
“哦,您不要误解,我并不是说我讨厌皇帝,实际上我很钦佩那位天才……但是钦佩他,和认同他的一切作为是两回事。拿破仑在帝国的最后几年发了疯,可怕的是没有人能够制止他,所以他把整个国家都带到了绝地,也差点让这个民族崩溃。难道这不能说是他的过失吗?”子爵又喝下了一口茶,他的语气十分温和,但是也不带有任何感**彩,好像是一个局外人在客观评论一样。
发现夏尔仍旧在沉吟之后,罗特列克子爵继续说了下去。
“说实话,您真心相对我们说的话,我也十分清楚。先生,您想为总统先生和您所属的党派拉拢我们这些人,这也无可厚非。但是,先生,我并非是一个容易热血沸腾的人,您用荣誉——何况还是被打了折扣的荣誉——是感染不了我的。”
果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说服啊……被碰了个软钉子之后,夏尔并不生气,只是在心里苦笑了起来。
没错,不到三十岁就在人事局这样的要害部门当中担任科长,虽然不像夏尔二十出头就当了国务秘书那样惊人,但是也足以使旁人艳羡至极。至少,他的学识和才能应该是没话说的,而且也不会轻易感情用事。
“好吧,跟您旁敲侧击确实是我的不对了。”夏尔笑了笑,把刚才的不快给扔到了一边,“那么,您是不希望支持波拿巴家族重新掌管法国吗?”
“那倒也不是。”罗特列克子爵又给了夏尔一个意外的答复。
夏尔重新凝视着对方,等待着他的下文。
“总统先生不是天才,我看也没有他伯父的那种雄心和自负,他是不会带着我们再去同欧洲为敌的,他会依靠军队,但是也会谨慎行事,不会强行拉着我们走向绝地……如果您之前发表的那篇演说,同时也是他的思想的话。”
“您也看过我的演说?”夏尔没想到自己关于欧洲均势和法国地位的演说,居然能够流传得那么广。
“报纸上刊登了,我也仔细阅读了。”罗特列克子爵笑着点了点头,“十分有趣的言论,而且合我的胃口。至少,我在里面没有看到一个穷兵黩武打算拖着国家同他一起崩溃的拿破仑-波拿巴,而看到了一个准备用谋略、必要时才采用武力来夺取桂冠的路易-波拿巴,我必须说,这个波拿巴虽然不及那个耀眼,但是至少不那么危险。”
但是他们都崩溃了,夏尔在心里冷冷地说。
“所以,我也不是非常排斥他的想法,如果他非要重建帝国的话。”罗特列克子爵悠然回答,“如果非要给一个答案的话,老实说吧,我是持认可态度的。”
“但是不打算采取行动吗?”夏尔明白了。
子爵耸了耸肩。
既不想参与也不想阻止,只想着冷眼旁观,做个中立派,这倒确实是一个聪明人的选择呢。
“您很年轻,也很聪明,难道不是注定应该要有一个更好的前程吗?”夏尔决定用利诱来试试,“波拿巴先生十分重视军队,他也希望能够尽最大努力来扩大军队的实力也影响力……”
“尽最大努力?”
“是的,为了拯救这个国家,总统先生认为需要将整个国家和军队都革新一遍,确立一个有效率、有权威的领导机制。我也劝告过他,要扩大军队的规模,需要多少就扩大多少,最终使之凌驾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之上,而我们是有这个财力和物力的。”夏尔隐晦地利诱着对方,“那么,您在这样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军队当中,岂不是对您更好,更能发挥您的才能?”
“您真的这样劝告过他吗?”罗特列克子爵探询地看着夏尔。“您真的觉得对我们来说,军队越大越好吗?”
“怎么了?”
“如果您这样的聪明人,还抱有这种天真之见,那就未免太让人感到有些吃惊了。”子爵笑眯眯地看着夏尔,“不过,也对,您是一个外行人,当然会有一些这样的想法吧。”
“您到底想说什么呢?”夏尔有些奇怪地看着地方。
“先生,我们都是贵族,这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因此我们开诚布公地说吧。”罗特列克子爵不慌不忙地又喝了一口茶,“军队的存在,首先是为了保障国家的稳定和利益,也就是我们这样的人的利益。如果不是握在我们的手中,军刀就算再锋利又有什么意义呢?甚至可以说还更加可怕吧。”
夏尔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一支军队,最重要的灵魂就是士官和军官。而为了我们的利益,我们就必须保证大多数军官得是我们中间出来的人。也就是说,得是贵族,或者某些布尔乔亚家庭。这个国家有三千多万人,但是我们这样的上层阶级也不过只有八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如果军队过于庞大,我们上层阶级的子弟怎么保证对军队的控制权呢?”罗特列克子爵的声音依旧十分温和,宛如给学生上课的老师一样,“您想想吧,如果大多数军官不属于我们的人,那么巴黎和1848年那样再度发生暴民暴乱的话,我们能够保证军队一定会为了上层阶级的利益而去镇压暴民吗?难道您觉得再重演一次让您的祖先上断头台、您的爷爷被迫流亡出国的悲剧很好吗?”
最后,罗特列克子爵重新看着夏尔。
“那么,从根本意义上来说,我们需要一支民族的军队,但是不需要国民的军队,先生。”
夏尔微微怔住了。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但是点出了实质所在。
夏尔终于发现,原来他犯了一个认知上的错误。
出于上一世的某些固定认识,他一直是默认一个前提,那就是“军国主义者一定希望有一支庞大的军队,越大越好”,但是却忘记了有一个根本性的前提,那就是——“在这个年代,军国主义者,很大程度上也是贵族统治论者。”
对帝国和它的贵族统治体制来说,它当然无比依赖军队和武力,但是他们会因此认为军队越多越好吗?
恐怕未必如此。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倒也不缺乏范例,比如打赢了普法战争的德意志帝国。
按理说来,在用普遍义务兵役制聚拢了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军队并且打败了法国之后,德国人应该一直把这个法宝奉为圭臬才对,但是实际很遗憾,在建国之后,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德意志帝国都是有名无实的普遍义务兵役制。
在那个时候,它每年出生男性人口在60万人左右,按照三年义务兵役的要求,它应该时刻保持接近200万人的军队,而实际上他直到开战前也只有87万人的常备军。
于此同时,每年出生男性不到30万人的法国却保持了80万人的常备军,几乎将每一个适龄男子都投入到了军队当中服役。从这个方面来看,以军国主义著称的德意志帝国反倒称不上是“穷兵黩武”。
是因为钱不够吗?并非如此,当时德国的财政状况足以拥有一直更大的军队,毕竟就连财政极其窘迫的沙皇俄国都保持了130万人的常备军。
真正的原因是,当时能够充任军官的贵族和资产阶级子弟已经不够用了,是为了德意志帝国最反动、最军国主义的团体本身的利益,而限制军队规模。
虽然当时容克贵族们几乎将自己的所有子弟都投入到军队当中充任士官,但是德意志帝国里,基层军官贵族出身的也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加上资产阶级出身的才有三分之二,堪堪保持着对军队的控制权——当然,高级军官职位基本为贵族所把持。
只有到世界大战爆发之后,出于对军队需求的无限增长,德意志帝国才不断扩充自己的军队。一开始这些国家都以为只用打几个月,但是他们失算了,单单德国4年最终总计动员了1300万人。这些帝国,几倍十几倍地扩大军队规模,同时也使得平民成为的中低层军官的主体。
也正因为如此,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俄罗斯帝国的王朝统治,纷纷在战争当中烟消云散了。
如果说这些王朝灭亡是因为战败,虽然有道理,但是还没有道出真正的实质。
为什么俄国和奥国在过去历史上也经常打败仗,但是不至于灭亡整个皇朝,而一战却让它们最终灭亡了呢?
因为在过去,即使在战争中失败,军队仍旧掌握在贵族手中,仍旧能够拿去镇压起义的民众(日俄战争后的俄国正是如此),而全面战争却使得军官的主体从贵族变成了平民——也就是说,这些王朝灭亡,不仅是因为战败,而且还因为军队实际上已经不在贵族手中,无法充当镇压国内革命的工具了。
于是,情况倒也十分明显了,对一个帝国来说,全面战争就意味着军队——阶级统治的最有力的工具——从上层阶级旁落到到平民手中,如果打赢了,那么还有希望用战争红利来舒缓国内压力,然后通过主导战后的军队复原工作,重新让贵族在军官当中占据主导地位;如果打败了,那么帝国和它的贵族统治就注定要在平民起义当中灰飞烟灭,根本无法使用武力镇压。
从这个角度来看,一旦开始全面扩军打总体战,帝国就只有战胜和灭亡两条路可走了。
所以说,贵族中有远见的人,考虑全面实行普遍义务兵役制、强力扩大军队规模这个问题时会像德-罗特列克一样考虑才是正常的——倒不如说夏尔本人的想法有些异常。
对于他们来说,宁可割地赔款给普鲁士然后血洗巴黎镇压巴黎公社,也不愿意让平民得势。
直到第三共和国时代,在挫败了陆军的复辟阴谋之后,共和派才得以能够改造军队,然后通过二年制普遍兵役制和不断扩大平民军官数量等办法,最终将法国陆军变成了所谓的“国民的军队”,充分实现了真正意义上全面战争——以不到4000万人口保持80万常备军,并且在战争当中动员了800万人。
那么问题来了,对我来说,是“民族的军队”更好,还是“国民的军队”更好呢?
夏尔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现在继续说服工作显然没有意义,所以夏尔转移开了话题,开始了真正的闲聊。
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日影越来越长,金色的夕阳透窗而入,将整个房子都染上了一层虚幻的色彩。两个人的午茶也到了尾声。
“嗯,这是一次十分愉快的闲谈。”罗特列克子爵站了起来。
“那么,再见,德-特雷维尔先生。”
“再见。”夏尔点了点头。
这个人确实足够聪明,也有远见卓识,虽然是个贵族统治论者。如果能够引以为臂助的话,那就太好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瘦削的背影,夏尔心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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