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镇一流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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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站的两个临时工，临时想起了叶芦伟的英雄事迹，紧急收起了想动粗的念头。因为对面这个在深呼吸调节情绪的小子，才是动粗的老手。

中二的一次冲动，给叶芦伟带来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所有小伙伴都不太敢跟他玩了，包括一起攻打公社的小伙伴。其次好多大人面对他时变得小心翼翼，基本上把他当着成（人看待。

现在这两个茧站的临时工，虎头蛇尾地溜了，满红玉却看出了问题。之前她以为儿子最多就是玩个背兜那么大的生意，但就今天上午，已经来了两个光东人装了一个五吨的解放车走了，烘蒸烤房里送出来打包的蚕茧至少还有五吨以上，后续还在不停地送来。

这远远超出了满红玉的想像，仅上午来找她把白条换成十五天后兑钱“发票”的，估计都超过了三万块。

满红玉越开发票越心惊，自己的儿子混了三年邮电学校，怎么感觉变成别人家的儿子了？

从小到大这小子拿到手里的钱，绝对是等不到天黑就要用光。三年中专几乎月月写信各种理由要钱救命，有些时候甚至月初钱才寄出去，他要钱的信就回来了，明显考虑了提前量的。

用钱的本事满红玉还比较清楚，但这赚钱的本事哪里学来的？莫非是小时候去镇上卖鸡蛋，他小子克扣两角钱自己用了，回来谎报路上打烂了两个，那时就开始锻炼的赚钱技能？

满红玉越开票越不安，看基本上大中午了，人比较少，让混过高中的何大姐接手开票，自己去找叶芦伟问个清楚。

叶芦伟此时刚收了光东人五吨货的现钱，正在农村信用社跟主任谈存款条件。农村信用社主任胡勇，三十来岁，某企业内部财会技工学校毕业。老家是河对岸小龙镇，父亲早死，他母亲带子改嫁过来的，继父是原来的信用社主任，现在已经从县信用社书记兼工会主席任上退休。

胡勇从来没想到有人会找自己谈什么存款条件，本来想置之不理，却又风闻陆陆儿中专毕业，工作都不要来做投机倒把，不由有点兴趣见见这个闻名已久的半大小子。

叶芦伟走进胡主任的办公室，颇有兴致地左右看了看九十年代初，镇一级单位最豪华的领导办公室是个什么水平。

细看之下还是有点失望，除了房间一张大一点的办公桌和书柜外，就多出两把木板凳。最豪华的仅仅是办公桌上有个电话机。

不要说沙发茶几饮水机没有，更过分的是这么热的天，空调同样没有，一个吊扇还挂在屋子边角，显然是怕风吹乱了桌上的文件纸张。

胡勇坐着没动，脸上虚假地笑着，本来想看看这小子进门会不会手足无措。却见叶芦伟似笑非笑地浏览了一圈办公室，嘴角挂着不以为然的笑意，直接坐在了他对面的板凳上。

没有点头哈腰的发烟，没有主动向领导问好，没有紧张地站着出虚汗。这小子跟个老朋友一样，大大咧咧就坐在了自己面前！胡勇脑门芯有点抽抽，自己虚汗倒出来了怎么回事？

叶芦伟存款的条件并不是谈利息，这年头做为“弱势群体”的银行，理都不想理个体户，甚至以贷款给个体户或者私人公司为耻，给多少利息也不贷。

叶芦伟的存款条件其实是取款条件，他要求走特别通道取款，而不是去营业部“挤油渣”，同时要求每天保证三十万以上的现金提取权。

胡勇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每天三十万以上？你家是开银行分理处的吧？除了春节期间信用社一天的现金流水会上三十万，平时哪里可能有这么多。

胡勇人年轻，信用社也算是比较前沿的企业，能从各种银行内部的会议上听到一些更多的消息，也知道这时候沿海有人身家都上千万。

但问题是这里是内陆省份，对面这小子今年才中专毕业，这小子的家庭情况自己还非常的清楚。呃，最近几天不很清楚……

跟胡勇瞎扯了一阵江湖风波国际局势，最后胡勇还是没能抵挡住，叶芦伟马上存入现金十五万的诱惑。

达成的协议是借用信用社保险柜，信用社不开存款单改为开“收款收据”，收据上盖信用社的公章。胡勇大气地不收保险柜手续费，友情支持叶芦伟挖丝绸厂墙角的事业。

叶芦伟看着胡勇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哥懂得起之类的话，主动先站起来伸手过去握手，预祝成功的意思表达得非常到位。

何二流怀抱一个肥料口袋，就象抱着一团火，头上背上汗水不停地流，旁边两个强壮一点的金刚，手上拿着个圈起的报纸，报纸里当然不可能是个吹火筒，横着看就能发现发亮的刀尖。三人站在信用社后院门口，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叶芦伟从信用社二楼办公室下来。

叶芦伟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门口处的何二流那副猥琐样子，又想起他日后可是身家上亿的大老板啊，怎么十几万块钱就吓成这模样了呢？哈哈哈……心理一阵抑制不住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叫你跟我抢着卖单，叫你每次钓鱼都开着越野车来接我，哥也是有车的人好不好？明明好多地方根本不用越野车，也能去的好不好！

把何二流叫上楼来，在二楼的办公室点完钱办完手续。叶芦伟跟胡勇挥挥手，带着何二流转身潇洒地走了。

叶芦伟回到何二流家，才知道满红玉去街上找自己去了。略为一想就明白老妈这是着急了，想要敲打他了。

正是赶场天下午一点多，街上人流照样如潮，不，不是如潮，潮水多快的速度啊。如什么呢？如藏西北那个“圣谷”的流砂！叶芦伟第一笔现金入手，心里略有松驰，又想起自己的老婆和女儿，心里一叹。

如果历史真的可以改变，那么自己这就算是改变了历史吧？那么人的命运会不会随着历史也改变呢？

中午饭是何妈妈抽空用猪潲锅洗了下，煮的一大锅红苕稀饭，叶芦伟叫何二流派了几个人挤到街上扫荡了全部包子、油条、炸饼、发糕等等小吃，全部人等加起来三十几个，就何妈妈、满红玉、何大姐算成年人，其它全是半大小子，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三十几个半大小子的食量远远超出一锅猪潲很远，眼看最后连稀饭都全部吃得干干净净，这不是个请人做事的道理，叶芦伟临时每人先发一元钱面条钱，让大家出去做事时，抽空找地方再吃点东西。

这个时节的农村，请人做事时，不管发不发工资，饭是一定要吃饱的，主人家做的饭如果被吃得干干净净，那是相当没有面子的事情。一定要吃来剩下很多，才能表达主人的诚意。

从刚刚何妈妈看见稀饭被吃完时，讪讪的脸色就知道是这么个理。事情在她家里办，那么她就是半个主人，来的都是客，客人没吃好，她这半个主人就相当的不安。还好叶芦伟八面玲珑，及时补救了这个面子。

这时节街上的小面五角一碗，油条一角钱一根，发糕一角钱两个，诺大的包子一角五分。给大家发一元钱做为半下午的下午茶，已经是相当的有面子。

下午事情较少，何妈妈不忍再让叶芦伟发钱，提出自己去街上买点菜来做晚饭。叶芦伟想想同意了，虽然他不在乎多花几个钱吃馆子，那也要有馆子能容下三十几个半大小子啊。

这时候龙光镇上的小吃店，一般最多三张小几，根本不能叫桌子，暂时还没有能同时容下三十几人的饭馆。

何妈妈一个人做差不多四桌饭，还是忙不过来的，叶芦伟又派了两个小女孩去帮忙，其中就有那个刘雪梅。

小姑娘新衣服上身，虽然还是黄毛丫头，却已经显出点身段了。叶芦伟认真观察了何二流的反应，发现这货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未来的第一任老婆正在变得漂亮。

满红玉吃完午饭终于逮到叶芦伟说话，再不说，这小子雷打不动的要去睡午觉了，只不定躲在哪里睡一下午。

自己养大的儿子，满红玉深知他的手段，这小子为了逃避下午的劳动，往往用找凉快地方睡午觉为由，躲着一下午都找不出来。

叶芦伟张嘴就是胡话，说自己找了个光东大老板当靠山，只是帮人家打工，大头都是人家的，自己就挣点辛苦费云云。

满红玉虽然不完全信，也只好相信儿子可能是在给人打工，不然哪里可能懂得了这么多，三十几个人指挥得团团转不说，他自己干手利脚居然什么都不做。啊，小子，你把老娘喊来给你下苦力，你自己干什么呢？

叶芦伟看着老妈胡搅蛮缠，心里也在比较，这真是我老妈？跟上一世好像有点不同啊。不是任劳任怨的农村妇女吗？不过有个高中文凭，她自己认为自己是知识分子而已啊。

无法给老妈解释，三十几个人就算完全不认识的，扔在一个小荒岛上，半小时内就会自然产生一个组织领导的现代管理学原理。只好撒谎说要去联系光东人推荐的大领导，不然茧站不得让收购了为由，一走了之。

临出门给何二流一个眼色，这货立即放下正在叉腰当监工的气势，屁巅屁巅地跟着伟哥出了门。

两人直奔河边街，今天的任务是租船，嘉陵江中那条灰色中线明天就要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