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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惠香习惯起夜的时候去儿子房间检查他有没踢被子,借着昏暗的小夜灯,替儿子掖好被角,带上门正要回主卧,从书房门缝里看到橘黄色的灯光,还隐隐嗅到了烟味,回到主卧后,她摇醒丈夫:“你大侄子到这会儿都还没睡呢,好像还在抽烟,不是说明天还要起早走的吗?你要不要去看看?”

贺迟风心说都被你喊醒了,不去也得去啊。于是披上睡袍、打着哈欠来到书房,门没锁,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门一开就看到自家侄子靠在书房通往阳台的门框上席地坐着,双腿微曲,夹着烟头的手随意搁在膝盖上,侧头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不时朝外吐着烟圈,沁凉的夜风吹来,卷走了大部分烟味。

“不是说戒烟了吗?”贺迟风皱皱眉,这夜里的气温降得有点多,他们家这个小阳台也没安装雨棚,雨丝飘进来,打到人身上,时间久了也挺冷的。

“是戒了。”贺擎东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烟头,曾听小婶说过,女孩子吸二手烟不好,扬手一丢,烟头划了个弧度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中。

贺迟风瞠目结舌:睁眼说瞎话、还来个毁尸灭迹,有本事把屋里的烟味也给驱没了。

“怎么?表白没成功,被人给拒了?”不然大晚上的抽什么闷烟啊?

贺迟风没好气地走过去,抬脚踢了踢侄子,示意他往里坐点,胳膊一伸,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表白不成功?被拒?

贺擎东低头看了眼中指上的乌色戒指,再思及分别前那个吻,虽然短暂了点,毕竟是在她家单元楼下,被左邻右舍撞见然后传到她父母耳里就不好了,但怎么说也唇齿相依、舌尖交缠了一番,怎么可能是他小叔说的那样?

不过。想起勾勾缠的那一幕,贺擎东冷肃的脸色柔和了不少,伸了个懒腰,起身脱衣服。准备睡觉。明天开始,还有场硬仗等着他呢。

“既然不是感情上的问题,那就是工作上的原因了?”

贺迟风却不想放过他了,追着问。侄子这么明显的神色变化,他要还看不出来。他就是瞎子。

贺擎东解扣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哪有什么原因。很久没抽了,下雨天心血来潮抽了一支而已。”

贺迟风皱着眉,显然不信他的说辞,兀自猜到:“明天要去执行的任务,危险系数很大?”

贺擎东默了半晌,说:“小叔,特行队的事,我不方便和你说。”

贺迟风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预计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贺擎东转身迎上贺迟风复杂的眸光。沉声道:“小叔,我要是有事耽搁了,赶不回来过年,正月初一爸妈的坟头,麻烦你帮我去上柱香。”

“这当然没问题,只是……”贺迟风隐约嚼出了侄子话里的不对劲,皱皱眉,还想说点什么,被侄子按着肩膀、推出了书房。

“行了,想太多会老的快。赶紧洗洗睡去吧。”

被侄子嫌弃的贺老师,表情郁闷地回主卧去了。

……

第二天是休息天,雨倒是停了,不过地上还是很湿。禾母买菜回来,对还在吃早饭的女儿说:“地太湿,骑车容易打滑,刚刚我在菜场门口,就看到一女的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你要出去的话。还是坐公交吧。”

禾薇默默地喝着碗里的红薯粥,胡乱点了几下头。

半个钟头后,她收拾好双肩包,和禾母说了声,去毓绣阁了。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她沿着小区外的人心道,边走,边舒展双臂,做了几个深呼吸操,才给老吴拨电话。

老吴把她接上车后,交给她一封信,信封上刚劲有力的两个字:薇收,表示不用问也猜到是谁了。

打开信封,掉出两张银行卡,至于单薄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密码我改了,你生日。

神马意思?

【此去艰险,万一有个啥,先把全部身家交给你。又怕你忘了密码,索性改成了你的生日。】

禾薇:……

可是被系统这么一说,她感觉心塞塞的,拿出手机,摸了半天,直到车子驶入遇古巷,才鼓起勇气,给某人发了条短信:我答应替你保管,但要收保管费哒,时间越长费用越高,所以,尽早回来。

贺擎东此时人已在机场,脚边一只便携的旅行袋,双手手肘搁在膝盖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特别设置的短信音,他愣了一下,随即快速翻出手机查看,看完短信内容,不由笑了,心情瞬间变得好好。

手指翻飞,很快回复道:好。等我。

……

京都,贺宅。

书房里传出茶杯摔地的“哗啦”声,贴着墙壁偷听的贺颂北,朝身后走来的双胞胎兄长贺凌西比了手语,意即:老爷子在发脾气,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怒了他。

贺凌西皱皱眉,看着只比自己小三分钟的弟弟,语调清冷地说:“偷听壁角,像什么样?”

“嘘——”贺颂北吓得差点跳起来,扑过去捂住兄长的嘴,压着嗓门咬牙切齿:“你疯啦!说这么大声,不怕被爷爷……”

话没说完,书房门开了,老爷子脸色铁青地拄着手杖走出来,看到兄弟俩,眉一皱,说:“把你们爹妈喊上来。”说完,又折回了书房。

整个过程,别说笑容了,就没见他松展过眉头。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乖乖下楼喊来父母。

“爸,小北说您找我们?”

贺战国偕同妻子方婉茹走进书房,看到一地的碎瓷片,心里有些忐忑,老爷子许久没发这么大的脾气了,最近那次,也是好几年前、老大俩口子出事那会儿,今儿又是怎么了?昨天和他那几个老战友打电话不是还笑容满面的吗?

“你岳家妻舅做的好事,你知情不?”老爷子看也没看随同儿子进来的儿媳妇,盯着三儿问。

贺战国看了妻子一眼,摇摇头:“我很久没去岳丈家了,可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哼!你那个好妻舅,窜通人给阿擎安排了一项危险系数高达满值的任务,这是逼他有去无回吗?”

贺战国吃惊地张张嘴,正想问的仔细些,被他媳妇接了过去:“爸,你这么说小丁未免太武断了吧?小丁又不是特行队的人,他哪有那个资格给擎东安排任务啊?”

“嘭!”老爷子重重一拍书桌,冷声道:“所以说是窜通,你没听清我说的话吗?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部队里混日子也就算了,被阿擎比下去了不甘心,竟想出这么个下三滥的招数,亏你娘家还自称什么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儿女却是这么个德性……”

“爸!”一听自己以及整个娘家都受波及了,方婉茹的嗓门也大了:“我承认我牙尖嘴利爱驳您的话,和妯娌们也不怎么对盘,您不喜欢我很正常,我也不求您非得喜欢我,可我到底是战国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是贺家三房的女主人,您这么说我和我的娘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个狂霸拽酷冷的货,又上过战场,被儿媳妇这么一驳,瞪着眼睛大为光火:“怎么!说几句也不行了?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了,要是阿擎这趟真出点什么意外,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趁早给我做好陪葬的准备!”

方婉茹气得胸脯都抖了,瞪着老爷子发飙道:“这话怎么说的?就算让擎东出任务有他一部分责任,可任务总归是正当的吧?又不是我弟凭空变出来的。他要有这么大本身,不会只是在部队里混日子了。再说,要这样指责的话,爸您是不是也得负一部分责任啊?当年不是您把擎东丢去的军营吗?战国他们几兄弟当时还反对过您呢,这事儿您给忘了?”

“我——”老爷子发现自己竟然被儿媳妇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心里感到好委屈,他当年之所以把大孙子丢去军营,不就是希望他能早日正视父母身亡的事实、从萎靡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吗?再者,去部队里摸爬打滚个几年,希望他能把先前那些浪里浪荡的坏毛病统统改掉,难道这也有错?

至于特行队,根本就是大孙子自作主张做的决定,他原先的本意,是让他在部队里待个三五年,等升上士官,就把他调到自己看得到、顾得到的岗位,可那小子竟然偷偷跑去考什么特行队,等他收到这个消息时,录取通知都下来了,除非利用职务之便对特行队施压,但那么一来,指定和大孙子闹崩,那不是他乐意看到的结果。

“总之,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你回娘家通风报信我管不着,但要想帮你弟逃出京都,你就别回我们老贺家了。”老爷子说不过儿媳妇,吹胡子瞪眼,恶狠狠地拍了板。

“爸——”贺战国头疼地捏捏额角,老爹和媳妇吵架,做为夹心饼的他该帮哪个?偏两个都是不肯低头的主,真的让人好头疼。

方婉茹头一扭,气呼呼地冲出书房,在门口差点撞到两个偷听壁角的儿子。

贺颂北心虚地摸摸鼻子,顺口问了句:“妈你干嘛去?”

“去死!”

众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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