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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这么欢迎伪省长,他不服气,伪省长不穿军服,也看着不顺眼。现在伪省长夫妇前来看他,只得勉强应付1两句,心里可是十分恼火。
麻面军官见伪省长坐定之后,转向舞台,十足威风地叫道:“晚会开始!”
刹那间锣鼓敲动,响得震耳。全场除了正厢还空着,整个戏院都挤得满满当当。
麻脸上校绕楼走了半圈,在伪1团长关敬陶夫妇上首找到自己的座位。这个麻脸军官就是伪省长的儿子,绰号“麻狼子”,高大成的第2团团长,他会日本话,很得敌人的赏识。因此,他的队5经常把守城防。
跳加官过去了,正戏刚1出场,猛听高大成亲自喊着震耳的口令:“统统立起!”
足足1分钟,他才喊了1声:“坐下!”
大家回头朝楼上1看,发现第1厢坐下了两个身着便服的日本人。两都是矮个子,1个肥实,1个瘦弱。
消瘦的留日本胡,刀削脸,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这是省城人所共知的多田首席顾问。那个墩实个子,头发已经花白,两眼灼灼有神。
尤林见他大模大样的坐在多田首席顾问的上首,估计必是阿布龟雄旅团长。跟这些人坐在1个大厅里,尤林哪有心情看戏,恨不得从卫兵腰间夺过手榴弹,跑步登楼,朝着正面123厢,轰!轰轰!炸他们个肉泥烂酱。他竭力想捺住自己的感情,但有点坐立不安了,高自萍发觉他有些反常。
“不舒服吗?”
“我的脑子怕震动,受不了这种锣鼓的刺激。”
“安静些,唱起来就好了。”
高大成之所以喊口令叫全场起立,不单是向日本人溜须拍马,还想借日本人的声势,压下新任警备司令的威风。不料,旅团长阿布少将并不赏识他这1手。他便装而来,为的就是不显眼。这1来就完全暴露了他的身份,说不定会招来什么杀身灾祸,越想越恼火,竟不顾同伴,拂袖下楼而去。
多田也不满意,由于职务的关系,他不能不顾点外场,勉强坐了几分钟,又担心受旅团长的责备,因此,胡乱吃了些茶点,也托故告辞了。
伪省长送走多田回来,经过高大成的包厢时,笑脸带着讥讽。这1来,高大成恼羞成怒了。他感到这笑容后面藏着数不清的语言1这等于说他拍马挨了踢,上劲崩了弦,送礼被打落托盘,作揖叫人家抽嘴巴子。
为了报复,他决心在鸡蛋里边挑骨头,先是借口毛巾太烫,打了茶房两个嘴巴。又对台上演员喊了两次倒好。这样他仍不解气,总觉得箭头并未射到靶子上。想来想去,打定主意,带着1群护兵,闯入后台,查问下面进行什么节目。
查问的结果是《龙凤呈祥》,扮演孙尚香的女演员正在化装。他下命令立刻要这个女演员改装换演《小上坟》,女演员不敢答应。
剧团经理赶来向他求情:“这个节目是专为新任警备司令献演的,为的凑个喜气,如果高司令喜欢看小上坟》的话,我们明晚1定为高司令上演就是。”
“浑蛋!”亲手抽了经理1个嘴巴。
“我看《小上坟》干毛用,就为姓吴的升官,才点这出戏。”
经理自然不敢作主,1面使眼色叫人给伪省长送信,1面嬉皮笑脸的说奉承话,高大成哪吃这1套,他喊:“给脸不要脸,来!把这个娘们,弄到车上,跟老子回公馆唱堂会去。”
主持晚会的商会会长早跑上楼去向伪省长汇报情况了。
“有这样的事,真是?依我看······你说呢,会长·······”
1分钟的时间,伪省长没说出1句完整话。这家伙老好巨猾,处警最讲权术,他有个“3”字哲学遇到名利,他是1争2夺3开枪。遇到责任,他是1摇2摆3不知话到嘴边留3分。事要3思而后行,对付高大成这流人,他要“以柔克刚”。
他的儿子麻狼子团长走过来,气势汹汹地抢白他说:“有啥可考虑的,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这不明明拿咱爷们的小毛病,给咱们小鞋儿穿。好!我限他讲理去!”
你!你········也不方便。你还是他的下级!”
“什么上级下级,扯淡!”麻狼子说着就要走。
“你回来!”伪省长经过3思,他说话也流利了:“这件事,我请会长全权处理,对方要留面子,两不伤和气。要耍蛮,我姓吴的也未必好欺侮。”
会长走后,他将儿子叫至跟前,面授了1套机宜。麻团长便尾跟会长步入后台。会长向高大成讲了许多好话,对方仍坚持要把女演员带走,麻团长看到这种情况,便按照他父亲的锦囊妙计,偷偷地把高大成的亲信田副官叫到跟前,先向他表示:“警备司令不能在这种场合下栽跟头,真要高司令故意给脸上抹灰,打破了脑袋也得拚到底。”接着又说,“警备司令希望副官居间调停,自家人,不要窝儿里反,留点地步,免被外人笑话。”
田副官原想帮助高大成大闹1场,听了麻团长的话,头脑清凉了1下,觉得闹下去没好处,不管动文动武,省长都不是好惹的。既然省长指名把面子搁在自己头上,为什么放着河水不行船呢。
想到这里他回答说:“团长你放心!省长的吩附我1定作到。你也不用出头,统统交我承办好啦。”
他到电话室秘密地给高大成的姘头红宝打了个电话,尔后,到高大成跟前低声说:“高司令!你知道省长不怕你带走女演员吗?他不但不怕,还愿意叫你干这1手呢!”
“这是为什么?”
“我听省长的随从讲,省长与多田讲好,晚会闭幕后,亲自带着这个演员到首席顾问家去。现在咱们带走她,正好叫他抓住辫子奏本啦。”
高大成听了这话,要带女演员的事,凉了半截,正沉默着,有个护兵请他接电话。电话就是红宝打来的。她按照田副官的盼咐,说有紧要事情,非要请高司令去不可。高大成举棋不定,眼晴注视着田副官。
田副官十分肯定地说:“既有急事,必须马上走。”
不等高大成同意,即叫司机开车。
高大成觉着闹下去也没多大趣味,顺水推舟对商会会长说:“现在我有个紧急任务,必须马上回去,这个情面送给你商会会长,人不带走啦,你可得记住这个碴口。”
咬群架的疯狗走了,剧场又恢复了平静。观众们没人肯放弃这个白看戏的机会,照旧伸着脖子看下去。只有1点例外,就是楼上那位关敬陶团长,在高大成去后台耍无赖的工夫,协同他的夫人退席了。这件小事,根本不被醉心看戏的人们留意。然而,却给尤林留了个较深的印象。
节目进行到正热闹的时候,尤林把高自萍带到休息室外面的平台上,他要他具体讲讲他们叔侄进行的工作。
“我们工作的目标,就是晚会上的台柱子,吴省长兼警备司令。”
高自萍夸耀争取伪省长的工作对平原对山区以及对敌后根据地的重大意义。
“套鸽子还得舍个红豆,搞这样巨大的伪上层工作,总得有些应酬,否则,人家说咱们赤色革命组织办事小气。”
尤林听出高自萍的意思,有意回避了这个问题,他说:“我不反对你们在伪上层人物中进行工作。提住条大鱼,比捞几百条小虾都强。不过,希望是希望,事实是事实,两者距离还很大。从伪省长父子看,他们没有进步的要求。从我们来说,又不能对他们直接进行教育。这样的工作基础,我看是把洋楼建在流沙上了。”
“你这样想?”高自萍脸上泛出失望的神情,说话的声音有些变样,仿佛自己正捧了个奇货可居的古董,却被人家说是不值1文的假货1样。
“尤林同志!我不同意你这种分析法,你过分估低了我们的工作。要知道,伪省长跟老蒋矛盾很深,对日本人实在没有好感,他公开说给鬼子混事为的吃饭。他们家里还偷听苏联广播哩。1切事物都在发展变化,他们没路可走,加上我们外线的军事压力,内部的政治争取。你说他们上哪儿去?”
小高将两手向空1摊,想借助这个姿势,增强他的说服力。
“这项工作你们可以做,也要争取做好。但头脑要保持清醒,要懂得反对老蒋并不等于倾向赤色革命组织,当汉奸更免不了发几句牢骚,听听苏联广播能算什么呢?老蒋的儿子还在苏联学习过呢,他还是反苏反赤色革命的呀。”
尤林见高自萍不作声,转变话题问他:“护送过路的事,你想了些办法没有?”
高自萍皱了皱眉回答说:“现在时景不佳,最好别去。1定要去的话,可以从西关搭汽车混过铁路线去。”高自萍见对方听完他的话沉默不语,感到沉默中有1种压力。慢慢地从布袋里掏出1枚伪市政府的铜质证章,说,“路西是治安军的防地,比日本军好说些。带上它,在1般情况下,能顶用。”
他介绍了证章的作用和路西特务活动的情形。
尤林接过证章说:“好吧!你可以回去看戏啦,我要办些事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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