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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燕来介绍说:“这位是我盟叔,俺俩打算搭伙到沟外边跑点小生意。因为不了解沟外情况,想跟大婶这儿来打听打听。”
邢大婶见韩燕来连尤林的名姓都没介绍,心里就有点不痛快。
“打听什么呀,不论沟里沟外,都紧的很,光为跑个小买卖,何苦贪这么大凶险呢?”
尤林看懂了她的心思,插口说:“我姓尤,燕来是我的盟侄,我们先到这里来,就是相信你老人家,拜托你给咱们拿点主意。”
邢大婶就爱听好话,见尤林这么说,当时就乐了,话也变的谦虚了。
“哎呀,这年月的,哪有个准头,既有要紧的事,我看是走1步说1步,干脆你们多花点钱,到西关大街坐汽车,先混出卡口和封锁沟去······”
按照邢大婶说的,尤林和韩燕来他们到了汽车站。
这里是原来的民生职业学校,教室被拆改成车房,传达室改成售票室,买票的在售票室的小窗口外面排了很长的队。
右边不远的地方,原来学校的体育场里,爬着十几部十个轮子的大卡车。靠墙角有两部车在发动,因为天冷烧木柴,发动不好,冒着团团呛人的浓烟。
韩燕来才要排队买票,忽然看见1个穿呢料衣服的日本人从票房里出来,身后还跟着1个满身油垢的华国司机,他们走到冒烟的汽车跟前。
司机上了车,喊了1声:“定时班车,因故停开了,这辆卡车临时开往马驹桥,有愿意去的,上了车再买票。”
听到这句话,排队的人们1窝蜂赶来,争抢上车。
马驹桥离城3十里,方向靠西北,距尤林他们接头的地点比城里并不近多少,好处是摆脱开了城关岗卡的封锁。
尤林同韩燕来商量了1下,也抢上了这部车。
8点整,车开了。
汽车破,车厢浅,道路糟,走起来悠悠晃晃,很有掉下去的危险。
韩燕来站在外首脚刺住车,竭力用身体挡住尤林,尤林担心韩燕来站不稳,双手扳住他的肩膀,车子在颠簸摇荡中前进。
汽车经过商业区,钻过西下关的黑暗地洞,未受到任何检查,很顺利地开出封沟卡口。
1出郊区,道路更加不平,旅客前仆后仰,1个个都被摇晃的肠肚阵痛。
天阴沉着,西北风里夹杂着雪糝,打的人脸坐疼。
按节气来说现在正是春天,但是在敌占区,却让人感觉不到1点春意。唯有汽车大摇大摆地开过沿途所有炮楼,使得尤林他们感到些许的轻快。
上午9点钟,车终于是开到了马驹桥。
马驹桥是个近千户的集镇,敌人设立了1整套的军警宪特基层组织。由于这部车是省城开来的,盘查手续很松,韩燕来在前面刚掏出证明书,敌人就摆手叫走人。
韩燕来回头看了尤林1眼,带着幸运心情,双肩1耸,匆忙领先朝村外走。
“往哪儿去?”尤林停住脚步问他。
“哪儿去?”韩燕来回过头来盯着他,发生怀疑了,“我能上哪里去呢?你不愿离开这块是非地还是怎的?”
尤林面带笑容的看着他,用肯定的语气说:“先不出村,跟我在集市上溜达溜达。”
韩燕来不大痛快地想:“还先溜达溜达!”但他不愿把心里的话讲出来,便跟着尤林走进来往穿梭的集市上。
起初,韩燕来主动在前面引路,走了半条街,见尤林啥也不买,1个劲儿的往人多的地方钻,更感觉看不懂了。
“这个鬼地方,能有什么然卖?我这心急火擦的,你倒是怪轻松。”小声地嘟囔了1句,他索性跟在后边,也不再主动带路了。
快到集市中心区,尤林忽然变成1位热衷于买办东西的顾客,不断询问着各种行情物价,在卖藕的小贩跟前,他连连夸赞说:“多新鲜的莲藕呀!多买些,能带出村吗?”
小贩回答道:“你趁散集的工夫,跟着大流朝外走,买多少都能带,东西南北4面都可以出村。”
尤林很满意这个答复,说了声:“那感情好,等会儿我再买。”
说完,拉着身旁那位心不在焉的韩燕来,又串到提竹篮卖红枣的老大太跟前,笑着问道:“大娘,你这大枣多少钱1斤?”
老太太回答了价目,放下篮子,问他们称多少。
尤林买了半斤,抓了1把转身递给韩燕来说:“城里吃不上这么肥颓的枣儿,尝尝吧!”
韩燕来接过枣而,心情有些转变,心中暗想:“尤叔叔是根据地长大的,很喜欢乡村,在都市憋闷的久了,乍1出来,愿意散散心。好在时间还从容,任他多转游会儿吧!”
尤林兴致勃勃地吃枣子,夸奖颗粒儿大,肉膘肥实,还问枣子是哪里出产,老太太是哪里人,卖完枣又是怎样回去。
总之,他对老太太的方方面面显得都很关怀。
老太太显然是喜爱这位饶舌的顾客,她同尤林谈了很多的话,把自己所知道的统统告诉他。
韩燕来对他们的谈话,完全当耳旁风,听到尤林说找路子买山货,也不在意,他专心注意的是身旁来往有针么可疑的人,看他们是不是化了装的特务······
突然,尤林拉住他的手同老太大介绍说:“这是我的伙计,因为我们老是赔俄,他对出门作生意也不上心啦!”
这样介绍法,使韩燕来处在1种尴尬的境地,为了避免破绽,不得不随话答话向老太太打招呼,并被迫粉演着小伙计的角色。
老太太楞了楞神,望着韩燕来说:“你们掌柜的打问的这个地方,我也说不清楚。反正离这不远,西坡口上有个剃脑袋瓜儿的,他是甄村人,跟眺山庄是儿女亲家,我领你们找他去!”
“眺山庄”3个字,像1个拧开的水龙头,立刻在韩燕来干旱的心田上,洒满甘霖雨露。
他露着今天出发以来第1次开朗的笑脸,像是对待最好的亲友1样对待老太太。不管她怎样推辞,他终于从她手里抢过那个沉甸甸的篮子。
临走之前向尤林做着兴奋又抱歉的表情,表示在此以前他完全误解他的种种活动。
经过介绍,他们认识了剃头的,在不影响对方生意下,尤林断断续续地同他谈了很多话。
这次所谈的每1句话,都引起韩燕来的极大注意。他完全叹服了尤林接近群众的惊人本领。因为,他同理发的交谈不久,关系搞的亲如家人,而且在1起共进了午餐。
饭后,理发的说天气太早,再做几个活,等着散了集跟大流1块走。
尤林这时反倒不安静了,1会儿站在坡口,盯着西面阳光照耀下那些漠漠烟霭的村庄,1会儿又放眼跳望远处那连绵不断的山脉。
过了1会儿踱下坡来,躺在1堆秫秸上,闭往眼睛,思索什么。
理发的偷眼瞧见这些情况,他的精神呈现紧张,剃刀变饨了,手指头也不灵活了,接连在顾客头上划破了几道血口子。
韩燕来自从见到理发的,态度完全乐观了。吃完饭,舒心地躺在斜坡上,回忆着半天的经过。
回忆中,他懂了1条道理,不管多大的困难,不管多复杂的情况,只要亲临现场,钻到群众里边,摸清底细,办法多的很。
对比起才下汽车的时候,自己那股猫头火性劲儿,越发显出尤林的老练而有经验。
散集之后,他们跟着理发的平安到达了甄村,过了甄村不远的3叉路口上,理发的指着左手道路说:“顺这条路,1直就走到啦!”
尤林他们道过谢请他回去,他口里答应着却不动弹,等了1会,他终于说道:“咱们交朋友1场,现在要分手了,我想讨几句实话,你们到底是千什么的?”
韩燕来抢着回答说:“没告诉你进山贩柿子呀?我们掌柜的是老山客啦。”。
理发的摇着头说:“为两个贩柿子商人,我肯送这么远?”
尤林反问他:“老乡,你看我们像干什么的?”
理发的说:“依我看呀,你们是这个!”说着,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此了个8字。
韩燕来强不承认道:“你从哪里看出来?”
“光看是看不出来的,从这位的言谈话语里我揣摩到的,要不我下牛做活光出错儿呢!”
尤林拍着理发的肩膀笑着说:”你猜的对,理发员同志谢谢你,你猜的对哟!”
理发的十分满足地说:“谢不谢不要紧,只要换出同志这两个字来,送你们这2十里地就不算白费了。”
理发的回甄村了,韩燕来不放心地盯着他的背影。
尤林冬说:“燕来,你放心把,好人坏人咱们鼻子1嗅就清楚,你要相信这条真理——在基本群众里边,绝大多数都是站在我们这1边的。”
下午4点钟左右,4周都很安静,估计没有敌情,两人奔向迎面村庄。
从村边的小孩嘴里,打问出交通站的地址。交通站是个土坯大门,1进院空空落落,没有人烟,1明两暗3间屋,屋内冷冷清清,炕上没席,仅有1条硬木炕沿,灶前没锅碗,石板作碗架,上面放1盏干油灯。
尤林和韩燕来刚刚站下,从外面进来了1个十多岁的姑娘,他们托小姑娘找村干部,她向他们要介绍信,他们解释了不能带信的原因。
小姑娘说,等办公人下地回来,就给他们安排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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