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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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随意搬动李小武，怕动到伤口反而坏了事，只能拿着布巾简单的给让李小武捂住流血的伤口，焦急的等大夫过来。

等大夫到了，在大夫的指挥下，大家才齐心协力，又小心谨慎的将李小武抬回了屋子里。

大夫看过之后，摇摇头叹息道：“他这伤太重了，怕是……熬不住。”

薛兴贵一把拉住大夫的手，恳求道：“大夫，求你救救他！多贵的药材，您只管说来，只要能治好他，在所不惜！”

大夫无奈的点点头：“我开几副药，熬了给他服下，命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只是……只是他的一双腿，恕老夫无能为力了。”

薛兴贵身体摇晃了一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听到消息的白善力也赶来了，进屋看到李小武的惨状也是一愣。

白善力看了一眼悲愤交加的薛兴贵，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薛兴贵此时也没心情同他寒暄，自顾自低头沉思了片刻。

他拱手对白善力拜托道：“白大哥，可否借客栈牛车一用，如今李叔和小武都出了事昏迷不醒，我作为他们的东家，定是要去通知他家里人的。”

白善力犹豫片刻，随后大方点头应下道：“我驾马车送你去吧，抓紧时间。”

薛兴贵自然感激不尽，事情紧急，他直接给大夫塞了一两碎银子，请他帮忙守着李小武，便急匆匆的跟着白善力出发了。

白善力挥舞马鞭，驾着马车风驰电掣的往村子里赶去。

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薛兴贵，打探道：“这事听起来像是特意冲着小武去的，你可有什么头绪？”

薛兴贵摇摇头，没说话。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这事不是冲着李小武去的，而是冲着他们家来的。

薛兴贵想了想，拱手说道：“麻烦白大哥先去一趟我们村子，我跟家里交代几句。”

白善力干脆好人做到底，将薛兴贵送回了永富村。

家里人看到他坐着马车回来，都有些奇怪，“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薛兴贵不想让家里其他人跟着一起担惊受怕，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撒谎道：“白工头有桩生意要谈，我来接柳儿的。”

薛柳看着薛兴贵，小叔，你知道你真的很不会撒谎吗？

胡大明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说道：“我陪你们一道去。”

薛兴贵点点头，拉着两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路上薛兴贵将事情跟薛柳和薛兴贵简单说了一下，车厢里一时静的只听得见胡大明捏着骨头的咔咔作响声。

薛柳看了一眼赶车的白善力，“回头再说。”

等他们接了惊慌失措的李正寿再赶回客栈时，发现李正德已经醒了，正拿着一块湿帕子在给李小武擦身。

李正寿扑到李小武床前，未语，泪先流。

李正德依旧没说话，仿佛对外界失去了反应，只拿着湿帕子，一下又一下，仔细的擦拭着他的手指。

大夫端着药过来，扶着李小武喂他喝下，轻声说道：“好在还能喂进去汤药，现在他有些发热，若是能熬过今晚，便算是捡回这条命了。”

薛柳上前看着李小武的双腿，发现已经被仔细包扎过，但依旧奇怪的弯曲着，显然还没有复位。

薛柳客气的请教道：“大夫，他的腿，可有法子能治好？”

大夫摇摇头，答道：“难。若你们真的不想放弃，我倒是认识一个接骨大夫，精通此道，让他来看看，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薛柳认真拱手道：“还请大夫帮忙引荐，无论如何，总要试试，才有成败。”

大夫点头应下，胡大明便自告奋勇的跟着老大夫去请人。

薛柳趁着薛兴贵安抚李正德和李正寿时，接过喂药的工作，悄悄往李小武的药碗里加了灵泉水，然后缓缓喂他喝了下去。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夫引荐的接骨大夫便到了。

接骨大夫是个看起来很健硕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小药童，背着一个药箱急色匆匆的赶过来。

胡大明还没来得及介绍，就见接骨大夫不耐烦的挥挥手，张口就直奔主题：“病人在哪？”

其他人纷纷让出路来，露出床铺里的李小武。

接骨大夫领着小药童上前，却被趴在床边的李正德挡住了去路，不高兴的蹙眉道：“看不看？”

李正寿抹了一把泪，拉了一把仍趴在床边不动的李正德，轻声说道：“让大夫给小武看看，咱们不能在这碍事耽误了小武。”

李正德一愣，这才松开了拉着李小武的手。

接骨大夫用手摸过李小武的双腿，让小药童打开药箱，从中取出针包展开，拈起银针便直接扎在了李小武的腿上。

李小武的腿下意识的抖动了两下，接骨大夫又在其他穴位扎了几针。

不过片刻，李小武原本还红肿骇人的双腿，充血的颜色仿佛都渐渐都淡了一些。

薛柳看得叹为观止，悄悄仔细打量起这个接骨大夫。

“不到四成。”接骨大夫直言道，“左腿还好，断骨倒是能复位续上，可右腿却难，骨头碎了，若是碎骨不取出，大罗神仙来了也治不好他。”

薛柳一愣，“如何取碎骨？”

接骨大夫看她一眼，淡淡道：“自然是开刀取骨。”

薛柳瞳孔地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这是要动手术？！

李正寿原先听到有四成还心里一喜，现在听到什么开刀取骨，吓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看着接骨大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杀人凶手。

李正寿：“这……这从未听闻如此治病的，这人又不是衣服，如何能划开再缝缝补补？”

接骨大夫冷哼了一声，表情难看了起来，不客气说道：“治还是不治，随你们。”

薛柳回过神打圆场道：“大夫息怒，我们不是质疑您的医术，您敢提开刀取骨的法子，定是胸有丘壑，只是这创口的止血、消毒、镇痛、保护等等，怕是……”

在古代，别说无菌环境了，就连抗生素都没有，就这么开刀取骨，一个简单的细菌感染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接骨大夫听完薛柳的话，怒气反而消散了些。

他看着薛柳的目露欣赏道：“你倒是懂得不少？所以我说只有四成，能不能好就看他的命够不够硬。若是撑不过去，刚说的都是白搭。”

李正寿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反常态的李正德打断道：“我们治，哪怕是一成，我们也治。”

“好，那边治。”薛柳看着李正德一脸坚定的表情，拍板道：“大夫，就交给您了。”

接骨大夫满意的点点头，“事不宜迟，趁他现在昏迷不醒，刚好动手。”

薛柳听的一愣，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为什么说出了趁他病要他命的反派既视感。

接骨大夫不管其他人什么感受，利索的就开始安排了起来。

一会儿让人烧热水，一会儿让人准备烛火，一会儿又叫人去熬药端来，不客气的将所有人使唤的团团转。

那名药童从头到尾没说过话，乖乖听接骨大夫吩咐，低着头给手里的刀具和银针消毒。

薛柳随意扫了那名药童一眼，随后一下愣住了。

她目光隐晦的锁定在那药童身上，仔细打量一圈后，她轻轻勾起嘴角笑了。

这名药童，应当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薛柳看破不说破，只是越发好奇这位外科大夫的来历了。

薛柳趁着大家都忙乱的做事时，又加了不少灵泉水喂给李小武，还偷偷将清洗伤口的水都换成了灵泉水。

之后万事俱备，接骨大夫大手一挥，只留下小药童，将他们所有人都赶到了屋外，“砰”的将屋门一关，道：“谁都别进来打扰我！”

李正寿擦擦眼睛，虔诚的朝着西方跪下，叩首拜了拜，“望菩萨保佑！祖宗保佑！”

李正德看着远方，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想到了当初他妻子过世时，也是这般，他守在屋外，等着一个未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