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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秦国,齐国比较特殊。

因为整个棉兰老岛,以及附近数百上千个小岛,都名义上属于齐王所有。

土地,矿产,树林,河塘,乃至于野人。

所以,大量被俘虏的野人成了野奴,要么修桥铺路,要么开垦荒地,只要粮食足够,就能捉拿更多的野奴。

部分土地被分给移民,而绝大部分则掌握在齐王,以及官吏、军官手中。

要知道,仅仅是棉兰老岛,就有近十万平方公里,与江苏、浙江相差不离,更别提附近的大小岛屿了。

全国山地约占三分之二,剩余的三分之一为平原,开垦起来最少有上亿亩。

也就是说,如今齐国即使有十万来人,但对棉兰老岛平原开发不到百分之一。

二十八万块银圆,就是这片开荒土地今秋创造的财富。

当然了,为了更好的开荒,齐王会以较低的价格收购粮食,然后再统一发卖。

粮铺是齐王的,商船也是齐王的。

来自于吕宋的商船,也只能在码头跟齐王的商队做买卖。

也正是因为垄断,才让齐国赚取了大量的利润。

要知道在三年前,齐国这里可都是原始森林和荒地。

“一年差不多有近六十万?”

齐王略显惊诧,旋即眼眸中迸发出强烈的喜悦。

别看苏州一年四五百万赋税,但那只是特例罢了,大明北方寻常一府,能贡献五十万就已经不错了。

如今的齐国,人口只有大明一县,却创造了一府的赋税,怎能不让人激动?

“殿下!”顾源嘴角含笑道:“去除军队、官吏、王府城池修建,以及野奴的吃喝,国库一年还能剩下个三十万块。”

“如今抢来了苏禄国的工匠,锅碗瓢盆什么的自然就不缺,甚至还能造瓷呢!”

“瓷?”

齐王浑身一震:“那些西洋人可爱得紧,能赚不少钱。”

“岂止。”张春忍不住道:“荷兰人在那总督府,瓷器,陶器、兽皮、纸什么的都要。”

“咱们的白糖都让荷兰人拿去了。”

“白糖的质量不行。”顾源摇头道:“台湾府的糖寮技术了得,造了白绵糖,一石能售五块,而咱们只能卖三块。”

“荷兰人!”齐王眯着眼睛,嘴角翘起:“虽然因为台湾府之故,与咱们交恶,但生意还是要做的。”

“可惜,咱们齐国种不了桑树养不了蚕,更是种不了茶树……”

说到这,他满脸遗憾。

近半年的雨季,倾盆大雨连绵不断,精贵的桑树和蚕根本就活不了。

这也是齐国开荒较慢之故,间歇期太长,即使是一年两熟,也很难加快。

所以那些野人懒,并不是真懒,而是自然环境强迫他们有半年修养期,再加上瓜果随处可摘,不需要担心饿死,自然就养成了懒散的德行。

“存下了这些钱,九成都花出去,去买牛。”

齐王咬着牙道:“既然人力不足,那就用牛来换。”

“殿下,芝麻、大豆,油菜、花生,胡麻等,这些都能榨油,用处极大,要广泛种植;另外,烟叶、黄麻、棉花等,可以出口西夷。”

顾源摇了摇脑袋,滔滔不绝地述说着农业立国的步骤和方案:“另外,染料上,咱们也要学习朝廷,设立蓝靛所,种下蓼蓝、马蓝、木蓝、苋蓝,取其蓝;种茜草、红花取其红;再种姜黄、栀子、槐花,取其黄——”

说到这,他兴奋道:“殿下,您可知胭脂红?”

齐王一愣:“没有。”

“这是西班牙人从新大陆弄的染料,备受欧洲人喜爱,其颜色极其鲜艳,印染在布料上,犹如胭脂一般红嫩。”

听闻如胭脂一般的大红色,齐王竟不相信:“没有红花,也能染红?”

自古以来,红色的布料都是昂贵代称,皇帝的常服也是红色、黄色为主,红花的价格实在是太高。

当年匈奴唱的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其指的就是焉支山的红花。

产量少,价格高,自然让红色昂贵起来。

而显然,齐国是没红花的。

“是的。”顾源压抑着喜悦:“只要让这胭脂红染浸丝绸,这别样的红色在大明定然是稀罕色,能卖个好价钱。”

“粮食才值几个钱?”

齐王略一思索,忙点头:“没错,咱们染布卖给野人、西夷,染丝绸卖到大明,这是一桩好买卖。”

一时间,君臣二人笑得越发放肆。

言罢,他才意犹未尽地离去,走向了齐王宫。

三年的修建,让这座占地五百亩的宫殿,已然修建了三成,每年万野奴奔赴其中,耗费数万块银圆。

噼山凿石,伐木修殿。

为了防止大火,宫殿结构中近半由石头组成,可谓是劳心劳力。

看上去有些浪费,但有句话说的好:

非壮丽无可重威。

威武壮丽,才能压服十万附庸野人,震慑数十万生番。

待齐王离去,顾源才感叹:“大王在临淄,无需实事汇禀,实在方便。”

张春附和:“大王明主,能听良策。”

“金矿不过是未来之计,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织布。”顾源认真道:

“当布业大成,齐国何愁缺钱?”

一年两熟地齐国,粮食的重要性不断降低,商业的前途却一片光明。

齐国布料业,是目前最适合发展的,出口粮食才能赚几个钱?

甘蔗制糖水平目前追不上台湾府,所以布料才是最佳追赶方向。

毕竟只要屋子不漏水,无论是奴隶还是平民百姓都能在雨季干活赚钱。

对外,布料可以出口,换取大量的金银;对内,布料可以与番夷做买卖,换取大量的皮草、宝石等物资,赚取差价。

其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

此时,吕宋。

吕宋总督金堡也在秋税上乐开了花。

相较于齐国的初生,吕宋经过西西班牙人几十年的建设,不仅拥有烟草、棉花、甘蔗这样的经济作物,更是种植了许多金鸡纳树,获得金鸡纳霜。

整个天下谁不怕疟疾?

虽然金鸡纳树收归内务府,但仅靠关税,吕宋一年也能收入十来万块。

更别提近几年来,北部发掘的金矿、铜矿、铁矿了。

由于内务府力有所逮,故而出售专卖权,坐享其成,每年捞取上百万,无人可知详情。

但吕宋光靠这些矿场的纳税,就不下二三十万。

“今秋能入一百七十万,三七分成,我吕宋至少能落下五十一万!”

金堡捋捋胡须,心中格外得意。

这总督也该修缮了……

“那留贮有多少?”学政忙问道。

这话,立马让所有人关注。

吕宋如今划分为八县,划为二府,三七分成是农税,这三成是各县衙所得。

虽然大陆的商税是五三二模式,但吕宋属于海外,需要养水师,故而朝廷定之为五二三模式。

即,朝廷得五成,县衙两成,总督府能落下商税的三成。

“商税有一百二十四万有余,留贮能得三十七万左右。”布政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众人也不例外,笑得很开心。

留贮虽然要养水师,但三千人加些船,这才几个钱?

剩余的就是他们的公廨钱,可以算是小金库了,合法贪污。

布政使识趣地拱手笑道:“今年府库充盈,督宪必然高升,入直文渊阁之日不远——”

“哈哈,过矣!”

金堡笑了几声,摇头道:“某虽两任总督,但与大陆之总督不可比,顶多是侍郎罢了。”

绍武初年,顺天府尹从正三品,一步跨越至从二品,从而带动了一系列官员的升品。

如侍郎从正三品,跨越到从二品。

各地巡抚挂着都察院的衔,也是从二品,如果升官,正常是升至侍郎。

毕竟惯例,京官比地方大一级。

遇到皇帝超拔,那就是直接是八部尚书。

入阁?

虽然有明三百年,不乏低阶官员入阁,但如今内阁犹如真宰相,直接领导八部,除非皇帝特意提拔。

不然的话,入阁的只有左右都御史、八部尚书,侍郎,小九卿,甚至是各地总督中提拔。

很显然吕宋总督,名为总督,实为巡抚,根本就不可能入内阁。

更别说他还没考中庶吉士。

“督宪,京城来人了!”

忽然,有人呈报。

金堡摊开一瞧,竟然是出国使团。

“欧洲?”金堡眉头一皱:“这好像是西夷所在吧!”

待在吕宋,他自然耳目通达,对于西班牙、荷兰、葡萄牙、英格兰分的清楚,而不是统称为佛朗机人。

“是。”按察使发言道:“欧洲乃其祖地,称为欧洲,我天朝上国则被其称之为亚洲,世间还有美洲、非洲。”

“天下合计四洲。”

“陛下派遣使臣去往欧洲,自然是有其深意,非我等可以揣摩。”

昔日大明公报上的新闻,这时候才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是真的。

想到这,金堡立马站起身,目光炯炯,他拍了拍衣袖,然后道:“到底也是天使,我等收拾一番再去迎接。”

于是,一干人等洗刷了一遍,去往码头迎接。

码头,一艘三千料大船停靠着,一张写有“大明”字样的巨幅旗帜,黄缎制成,极其张扬的随风吹动。

而令人更为好奇的是,一张红底龙旗,格外耀眼。

五爪金龙昂扬向前,追逐着一颗黄球,龙尾则卷着一颗白球。

很显然,那是太阳和月亮。

公使董任站在甲板上,望着那些蚂蚁一般的人群,难以置信。

他穿着正四品绯色团领官袍,补子上的云雁极其醒目,头戴素金乌纱帽,腰系宽松玉带,脚踏白底长筒牛皮皂靴,威风凛凛。

任人一看,就知道是主心骨。

外交使臣分三等,亲藩为钦使,正三品,礼部郎中加都察院副都御史衔(正三品);属国为大使,同样是郎中,加佥都御史(正四品)。

西夷诸国为公使,同样加佥都御史,也是正四品。

虽然只有四品,但公使依旧挂着钦差的头衔:钦办欧洲西夷诸国事宜大臣。

“吕宋一向被视为海外烟瘴之地,百姓们宁愿去往东北受冻,也不想来吕宋。”

“如今一看,此言大谬。”

“是啊,论及繁华,吕宋不下于杭州。”

听得其言,他身旁则站立着一位身着劲衣玄服的大汉,膀大腰圆,脚踏银线鹿皮靴,一看就是个武将。

其名为韩密,锦衣卫千户出身,是公使馆武官,负责整个欧洲的情报收集工作,虽然并不隶属于公使,但却要听命其人。

同时,他也领导兵马护卫之事,保护公使馆安危。

“吕宋一年两熟,又有金鸡纳霜,疟疾无忧,实乃迁徙上佳之地。”

在公使董任右侧,同样站着一人,其同样是绯袍,但却是个方正脸,面色严肃,一看就是个较真之人。

他是公使馆的参赞,范正,从四品,负责日常文事,是公使馆文官之首,也是公使馆第二人。

同时,他还肩负着监督之责,公使馆上下都可监察。

三人身后则跟随着二三十人,都是公使馆之人,负责整个欧洲的国家往来。

“啧啧,吕宋可不缺人,两广、福建的人经常来吕宋,如今有民众近七十万,西夷土人四十万,汉民三十万。”

韩密不愧是锦衣卫出身,如数家珍般道:“去岁纳银近两百万块,顶得上国中数府了。”

“据我所知,贵州一省也才一百七十万。”

公使董任则摇摇头,瞥向了码头之人。

贩夫走卒穿着短衣,但那些士绅读书人,则穿着缩改版的长袍。

宽大的衣袖窄了八分,只有一拳的空隙;下摆则从拖在鞋跟,到低于膝盖,减至小腿附近。

如此,其贴身的长裤也显露出来。

有辱斯文的是,许多人更是穿着少见的木屐,光明正大在街市上行走。

韩密和范正二人则同样投目,眉头蹙起。

“有辱斯文!”两人同时出声。

韩密骂完后,才摇头道:“吕宋之湿热甚于两广,故而木屐盛行,不然就易得脚气。”

“虽然有辱斯文,但咱们在船上也得换成木屐了。”

汗流浃背的力夫,卸货装货的船只,让整个码头热火朝天。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一队衙役开路,十几个身着官服的文武官吏快步而来。

令三人感到欣慰的是,他们的官服一如既往,并没有经过什么改动。

“看来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董任笑道。

“这可是重罪。”韩密冷声道。

“吕宋总督金堡,携吕宋百官参见钦差大臣——”

以金堡为首,一应官吏齐齐拜下,腰弯成九十度。

董任并非来吕宋公干,而是途径,也管不到他们,故而只需要拜见即可,而非跪下。

“金总督,吕宋同僚有礼!”

承其一礼,董任等也同样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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