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我不跟孙子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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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祛痘灵,广泛作用于顽固性、过敏性、季节性、感染性、油脂性面部痤疮及毛囊炎,原料选用于原产……的天然植物,采用纳米级胶体渗透技术……”
祛痘灵包装上的字,小到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楚,夸张的广告宣传语上面,两张“祛痘前”和“祛痘后”的对比照,占到包装整体面积的八成左右。
午后一点多,江森坐在车里,手里拿着四季药业最近两年来的拳头产品,看着上面的照片回忆往昔,“上一次我拿到这个药膏,还是上一次……”
同车而来的四个人,用沉默表达了对江总日常脑回路堵塞的尊重。
江森随即接着说道“好快啊,好像有三十个月了,三个月前,我还在十八中吃屎……”
开车的叶培连话都不敢说。
方堂静忍不住道“江总,不要这样……”
“不!不要打断我!”江森情绪有点激动,“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我本来还以为,这辈子都很难搞定这场官司了,妈的四季药业的规模,原来这么大……”
“是啊……”方堂静跟着叹了一声。
最近这半个月,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靠耐阔大钩子和田管中心的额外帮助,摸到了一点四季药业的真实销售状况。从零五年九月到今天,整整三十个月,四季药业在更换宣传包装后,以江森的这两张照片为主要营销工具,在全球范围内卖出了数以亿计的产品。
营收六亿多,净利润超过两亿。
论业绩,已经比许多上市公司都牛逼。
再加上四季药业和申城本地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及它在国内制药行业内的地位,别说江森,就算是德华、连杰和龙哥来了,也未必能打得赢官司。
只要脑子没有坑,一年两百万的代言费,拿走滚蛋这事儿也就了结了。
可江森就不,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他的脑子就好像月球表面一样,那都不是坑多坑少的问题——人家是坑长在脑子上,他是坑里长了脑子。这货居然敢向四季药业亮刀子,要不是身上还有个国奥队队员的金身,外加前几天刚和申城二当家见过面,四季药业恐怕早就报警了!
“唉,何必呢……”方堂静转头看看江森。申城午后的艳阳斜射进车窗,照亮江森的侧脸,方堂静想不通,好好一个智商很高的帅哥,怎么就傻了?
这官司,不论怎么打,四季药业都不可能出让股份啊。
大不了赔钱,也赔不了多少。
而且人家做企业的,根本就不在乎打不打官司,反倒是江森,如果在奥运会前和四季药业纠缠不休,个人形象倒更容易受损。尤其这几天,东瓯市那边的郑悦,刚弄到一系列的数据,这两年来江森的形象被人不断抹黑,四季药业没少在其中推波助澜。
羊城那边有个叫琛哥的职业水军前不久被抓后,就供出来一个和四季药业有直接联系的公关公司。很显然,四季药业很早之前,就在有意地控制江森的知名度的。
仔细想来,江森名气臭了,对四季药业反倒更有利。反正他们只是需要江森的肖像,如果江森的公众形象完蛋,他“祛痘前”的照片,照样能被市场接受。而如果江森的公众形象完蛋得不是很彻底,那也很好办,只要赔偿一笔数额很低的钱,四季药业就能稳住江森。或者直逼迫江森,直接买断这张照片的使用权,往后十年、二十年地继续使用下去。
至于暗地里收了四季药业钱的,帮忙搞江森的,东瓯市网警甚至追查到不少“网络名人”和“社会名流”,各种乱七八糟的“名嘴”、“社会学家”、“法律专家”、“打假名人”,那一片网络,看得方堂静简直背后冒汗。东瓯市那边,已经暂停了江森的“千人名单”追查工作。因为越往后,一些名单上的人,就越难以深入追究下去。
那其中甚至有央媒的评论员,知名大学的学者教授,乃至某些城市的体制内任职人员。
方堂静根本搞不明白,江森到底是怎么惹上那些人的。
单说四季药业发动网络舆论攻势,那似乎也说不通。
除非江森那篇一直挂在博客上的高考作文,真的扎中了某些人的心……
方堂静思绪翻飞,心里对这桩案子的前景,完全不看好。
阻力真的太大了,如果闹大了,真要全社会出来站队——或者更确切说,那些有发言权的人出来站队,恐怕真没多少人,会站到江森这边。
远的不说,只说申城本地。
江森理论上的大本营申医,到底是和江森这个刚来申城不到一年的本科生更亲,还是更天然亲近于和他们相互扶持了至少二十年的四季药业,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言而喻。
面对四季药业,江森是没有帮手的。
这一点,别说江森和申城二当家握过手,他就是跟总二当家握过手,那也没辙。
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还要困难。
方堂静回想自己最近这半个月,他发给四季药业的律师函全部石沉大海。
四季药业那边,根本从头到尾,就完全没把江森放在眼里过。
还是江森主动勾结洋鬼子,让耐阔法务部以侵犯“签约代言人肖像权”为由,给四季药业发了函件,四季药业这才看在美国爸爸的份上,同意了今天的会面。
此时就在他们的车子后面,宇宙大钩子公司的秦女士,正一路跟随。所以今天对四季药业发起控诉的主角,不是江森,而是耐阔。江森要告的话,只能直接去法院起诉。
可那样的话,双方之间,恐怕就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
在这一层上,江森脑子里的坑好像又突然间全都消失,变得无比冷静和沉默——斗争,是肯定要继续的,但是绝不能在舆论层面和法律程序上炸开来。
他要的是从四季药业那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跟对方结仇。
这个原则,必须坚持到底。
坐在车后排的江森,沉默地看着手里的祛痘灵。
方堂静考虑到的东西,他都考虑过,方堂静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也全部都知道。而反过来说,他想到的那些更深、更远的东西,就不可能是方堂静所能理解。
三年前,他还只是看不到未来的癞蛤蟆时,他压根儿就想和四季药业玩儿这么大,顶多就是存了点尽可能多要点钱的心思,什么股份、什么生产线、什么营销体系,和他半毛钱都没有。
当时更让他烦恼的,反倒是班上那些日常无聊的小朋友,故意买祛痘灵带到教室恶心他,那些充满欢乐的嘲笑声,到现在都犹在耳边,宛如昨日。
——江森倒不是记仇,这些早就过去了,像郑依恬刚开始也闹得过分,后来还是求睡都求不到,江森对这些小玩笑,早就已经放下。
他真正放不下的,是在那之后,随着自己的强大,心底里某个越长越大的想法。有些事,如果你知道了,并且有能力去做却故意不做,良心会永远不安。
所以四季药业的“赔偿”重要吗?
重要,但不完全重要。
所以申医刚刚揭牌的二二实验室重要吗?
重要,但不完全重要。
甚至整个十里沟村的集体扶贫项目,重要吗?
重要,但仍没有江森想到的那件事来得重要。
那念头就像一个火苗,逐渐逐渐地,到现在,已经变成熊熊大火。
时间越来越紧,即便能做的事情有限,可是至少,绝不能袖手旁观。
最多两个月内,四季药业的事情必须搞定。
然后他才能纵容不破地、师出有名地,去做那件已经慢慢变得必须去做的事情。
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能安宁下来。
哪怕最终出现什么不好的结果,大不了,他往后就靠茅台股票活了。反正媳妇儿也有了,就人生的下限而言,江森觉得,他已经人生圆满。安安那么好色,只要自己颜值不崩,以后就算赚不到什么大钱,也照样能稳稳哄住。
所以,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坐在工作室刚花几万块买下的二手别克商务车里,江森抬起头,望向窗外。窗外上百米宽的十几车道马路两侧,耸立着数不清的摩天大楼。楼与楼之间,大量的建筑工地,扔在紧张忙碌到开工。年了,新的时代即将到了,中国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无可阻挡地前行。前代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新一代人正在接过火炬。
所以身为穿越者,如果单纯只为钱,那其实挺低级的吧?
“嘟嘟!”车后方,突然响起两声喇叭。
叶培看了眼镜子,见跟在后方的车头灯在闪,放慢车速,打着方向盘,拐进了前方的小巷。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驶入略显狭窄的巷子。
申城寸土寸金,即便是强如四季药业,在这片地方,也只能蜗居在这一方偏僻的角落中。
辆车缓缓减速,很快的,就在四季药业总部大楼前停下。
江森打开车门,袁杰先下车,然后江森和另一个兵哥哥走出来,与此同时,叶培和方堂静,也从车里下来,带上了车门。五个人,浩浩荡荡,阵仗比身后的大钩子代表还大。
后面的奔驰车里,大钩子大中华区法务部负责人,兼总裁罗宾威廉姆斯的小老婆秦芳月,带着两个随员助理,走到江森身边,仰头看了眼四季药业略显老旧的房子,眼里并没有小看的意思,反倒说道“看来真是老地头蛇了,不好对付啊。”
江森笑道“不怕,有理走遍天下,他们是地头蛇,贵公司是猛龙过江。”
“猛不猛,光说没用,要看表现的。”秦芳月很自然地挽住江森的胳膊。
奶奶的……当老子是鸭吗?
江森心里骂着,但并没有乱动,很配合地跟着秦芳月,走向大楼的院门。
给院子看门的保安,老得都已经不行了,至少岁往上。先给楼上打了电话,才给江森他们开了门。然后江森他们刚走进去,楼上的人,就迎了出来。不是江森以为的季伯常,而是四季药业的第三代预备掌门人,季伯常的弟弟,季仲平。很明显,在家族内部斗争中,季伯常已经输给了他这个只读了大专就回来接手家族产业的弟弟。
所以季伯常目前对他们家族的意义,就在于他找了个娘家底子还算行,并意外长得不错的申医博士生,然后接下来,就是利用陆小娜的基因,为家族产出下一代。
季伯常努力一生,到目前看,可以说,就是活了个瘠薄……
对他个人而言,或许有点悲哀。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许许多多死宅的毕生梦想。
“江总!久仰久仰!”季仲平对两年来不断挑战他家耐心的江森,没有露出任何厌烦的情绪,满脸堆笑,向江森伸手。但只是和江森轻轻一握,就立马放开,转头又双手握住秦芳月的手,笑容也瞬间真诚了许多,“秦总,您这是何必呢,怎么还亲自来了。明明就是小事一桩,还麻烦您耽搁这么多时间,我要早知道您亲自过来,还不如我去您那边走一趟。”
明明满脸热情,却直接目中无人地把江森晾在了一旁。
什么狗屁状元、作家、运动员,还不就是臭打工的?
季仲平对自己的资本家身份充满自信和认可,秦芳月压根儿和季仲平不认识,被他双手拉着,不由松开江森的胳膊,问道“您是这边的负责人?”
“算是吧,至少今天我说了算。”季仲平看看江森,“两三百万的事,我还是有权拍板的。”
上来就挑衅吗?
江森和同样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季仲平,差多平视着,笑了笑,“那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我在耐克的代言费是每年四千万美元,从去年签约到现在,四季药业侵权时间满三个月,就算打个折,金额也奔一亿人民币去了。还是叫你爷爷过来吧,我不跟孙子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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