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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乐里一派明红。
大红的云锦挂满了门廊和檐下,两人的喜房里,红纱帐重重叠叠,许媪和沈母带着丫鬟们腰间都应景地挂着红绸带,笑笑闹闹。
魏氏宗族的宗妇们和宗老们也过来随礼。
最开心的当属沈母,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抱着怀里日渐白胖的沛霖,被小丫鬟和许媪簇拥着,比以往在沈家时的枯槁模样,富态了不少。
“你刚生产完,那地方还没恢复好,今晚上主君要是......夫人就推拒了,用其他地方......”
沈母和许媪悄悄教导她。
三婶母等几个热心肠的魏氏宗妇也低声劝诫。
“男人见了没恢复好的样子,兴致就没了,以后见了你,难免不想起来......”
“主君还年轻,以后要的日子还长......”
“夫人二十了,不比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以后还得尽快给主君添个小郎君才稳妥......”
她笑着点头,隔着人群看着魏承春风拂面地望着她。
男人伸手,她抿唇浅笑,走了过去,将手搭进了他的手心。
“大公子也是想娶新妇了么?”
今日好日子,魏承大手一挥,府中上下都沾了银霄夫人和女公子的光,一人得了两锭金元宝,丫鬟仆妇们也都趁着今日松快些,说话调笑起来也都比平日里大胆。
见着魏徵长身玉立在人堆之后,神色淡淡的,瞧着携手进了新房的人影,两抹红色渐去渐远,小丫鬟掩嘴笑:“大公子什么时候也办场喜事,给我们发利是赏钱?”
“越发没大没小,不如我问你们主君将你送了我?”
魏徵噙着笑扫了她一眼,抬手在她下巴上一刮,小丫鬟红了脸。
他淡淡一笑,转头离去。
夜里红烛昏罗帐,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
地上铺上了极致华丽的锦绣地毯,满屋入目都是喜庆的红,连绛紫的鲛纱帐外,都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红纱帘。
手腕粗细的龙凤花烛烧得热烈,鲜红的蜡油融化挂在青铜烛台上,好像血泪。
明晃晃的火焰将满室的红衬得越发的浓郁。
盛装新妇头戴喜帕,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端坐在床榻边。
是谁规定新妇都要盛装华服从头裹到脚,坐在床上等着时间流逝,等着夫主到来?
像是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坐在属于她的宝匣里,等着主人姗姗而来,一寸一寸解开缠绕在礼物上的绳索和丝带,一件一件剥开礼物的包装。
两姓联姻,缔结鸳盟。
到底是良缘永结匹配同称之佳话,还是对女人身体的占有和生育权力的剥夺?
喜帕四周,黄金流苏微微颤抖,浮光滟滟。
一双皂皮锦靴落入喜帕下窄窄的一方视野。
男人伸手拈起镶着金玉的檀木撑杆,骨节分明的手隐隐颤抖,金线绣着祥云海浪纹滚边的大红袖口被抻开几寸,露出莹润的腕和手背上浅浅的疤痕。
秤杆挑起喜帕一角,缓缓上移。
露出喜帕下,那张素净,平静的脸。
细长的眉下,长长的睫羽遮住眼中波光潋滟,眼帘下,投射出淡淡的,鸦青色的阴影,好看的脸上未施粉黛,唯独唇上一点丹朱,像雪里一点红梅,鲜艳的妖冶。
他忍不住笑起来,伸手取下喜帕,放到一旁的花几上,垂下一角,荡荡悠悠。
“好歹一辈子就这一回,别的新娘子都是极尽红妆,生怕笼络不住夫君,偏你如此素净。”
“嗒——”
秤杆被轻轻放到案几上。
“整张脸就涂了个口脂,唔。”
床榻微微下陷,他倾身过来托着她的腮。
“让为夫尝尝。”
男人滚烫的呼吸洒在她脸颊畔,呼吸粗重起来,交缠在一起,满室春光,水声啧啧作响,唇上唯一一点口脂被吃干抹净,水光潋滟。
小巧的唇被舔舐的红肿,比抹了口脂反而更要鲜艳饱满。
他喘着气,微微分开些,伸舌舔唇,将唇上沾染的一点花红吃入腹中。
口里鼻尖满是女人的身上幽幽暗香,粗糙的大手在她光洁的颈侧游曳抚摸,温热的液体在薄薄的肌肤下流动。
脖颈上痒痒的,炙热的手心好似要将她热得化掉,化成一滩乳汁,化在他手心里。
她声音软得不成样子:“府医说了,得再过两月才可......”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哼哼唧唧好似猫儿叫唤。
勾得他心里痒得越发厉害。
“我知道。”
他声音沙哑,透着一丝燥意。
“让我摸摸你......”
喉咙滚动,温软的身子贴上他炽热的身体,软成一滩春水,由着他卸下发冠,剥去衣裳,放下层层叠叠的帐幔,两人被拢在床榻上窄小的一方天地里。
“噼啪——”
外间龙凤花烛轻声炸开。
帐内旖旎静谧,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和细细簌簌的衣料摩挲声,缠绵悱恻。
脱到最后一件时,她红着脸按住他的手:“还不行。”
“怎么了?”他抬头瞧她,小小的脸蛋被从帐幔外透进的婀娜灯影映照得一片绯红。
“不好看......”她咬唇,眼底满是尴尬:“还没恢复好,好丑。”
肚皮虽比刚生下沛霖时紧实了些,和以前纤细的腰腹比起来,却依旧有些松,好似里头的筋肉都被撑断了似的,没装满的水囊一般,耷拉在腰间。
“这有什么。”他温声道:“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银霄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衣服,低声道:“我只想让你记得我好的样子。”
他顿住,良久,挨着她侧躺下,撑着头。
“咱们是夫妻。”他捏着她的下巴,凉凉一笑:“我若是被刀砍毁容了,你也不想见我了?”
她摇头。
“那不成了?藏着掖着干什么。”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三两下挑开里衣:“都睡了好几年了,老夫老妻有什么见不得的。”
肚皮一凉,两人都僵住。
她下意识去看他的神色,男人视线停驻在她松垮的肚皮上,眼中黑沉如墨。
喉咙无声滚动。
她默不作声地缓缓拢好衣服。
“不好看。”她道。
“我身上也不好看。”他伸手抚摸上她的小腹,松松软软,叫他心底灼烧滚烫,心绪难平。
他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衣服,露出赤裸精壮的胸腹,后背,宽肩窄腰,手臂上层层叠叠的新伤疤旧伤疤。
他拿起她的手,贴上胸前那道十来寸长的刀疤。
手下的肌肤凹凸不平,可想而知当年的伤势该有多么凶险。
“这道伤是胡人砍的,好几寸深的伤口,也是这样一个夏天,腐肉都烂了,发臭了,流血流脓,下人看了都受不了,还是你帮我换的药,扶着我吃喝拉撒。”
他含笑倾身,墨黑的发梢撩过她的脸颊,痒痒的,男人的阴影将她从头盖到脚。
”那个时候,我就想,我得让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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