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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李太后这么个二十多岁年纪就‘丧夫’的妙龄‘寡妇’就更不用说了。

朱翊钧这个‘不知死活’的问题,可以说是在对他的老母亲‘贴脸开大’,外加强制‘嘲讽’!

他当然知道自己方才所言,只是别有用心之人散播的谣言而已,毕竟他的弟弟朱翊镠长得比他还要更像他的父亲朱载坖。

可即便知道这是传言,朱翊钧仍就要将这荒谬至极的传言,告诉给李太后这个‘当事人’听。

这是警醒,更是警告!

朱翊钧在警告老母亲,让其看好自己的晚年‘名声’,毕竟外头关于李太后跟张居正的‘传言’的确是有,而且还不少。

朱翊钧虽然并不太相信自己老妈跟张居正之间有过什么,可这么多年来他听到的‘风言风语’实在是……

而且加上年纪渐长,他对于男女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含情绪’也愈发不好解释了。

毕竟谁都曾有过蠢蠢欲动之心,不过是道德界限在那架着,大多人在大多时候,其实都得看自身控制力罢了。

与此同时,李太后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她抬手还想再扇儿子一个巴掌,可却是怎么也扇不下去了。

“钧儿,你这样早晚会害了你自己,害了你的江山啊……”

李太后最终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因为身为母亲的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

她很清楚,她的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已经不会再听她的话了,更是已经固执己见到不听人劝了。

她更清楚,不论她说的再多也好,她的这个皇帝儿子都听不进去一点。哪怕她真的一心一意,真的只是为了儿子着想。

可奈何,她的皇帝儿子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帝王,一个如朱家太祖般寡恩的朱家皇帝,一个就连母亲也不再相信了的无情天子……

“母后,儿子相信您,但也希望您不要再插手前朝之事了。”

朱翊钧说话间拿起了一旁的拐杖,艰难站起身的同时,用慷慨的语气道: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论外头的传言是真是假,您都是我的母亲,潞王也永远都是我的弟弟,伱们都是我在这世间的亲人。”

话音落下之际,朱翊钧已经站直了身子,他没有犹豫的便回了头,拄着拐往殿外去。

这毫无所谓的转身离去,似乎李太后的眼泪与对他的失望,他毫不在意一般。

明明方才他还那样慌张担忧着,明明转身的瞬间他也在泪眼滂沱中。

可终究最是无情帝王家,在帝王的眼中,权力是不能与他人‘共享’的。

在朱翊钧的眼里,大明江山是他自己的,轮不到他母亲来为他出谋划策,更轮不到一个妇人来对他指指点点。

朱翊钧离开了大殿,避开了他母亲的劝阻,拖着他的那条残腿,待踏出大殿之时,夜已深了,一弯残月高挂当空。

亦如这位残疾的帝王仍旧固执己见,拖着他那已经腐朽的庞大帝国,待幡然回首之际,大明的‘日月’已是只剩一半残月。

……

“陈矩。”

朱翊钧厌弃地扔掉了手里的拐杖,将手搭在陈矩身上的同时,他下了一个命令:

“去把张重辉放了。”

陈矩愣住了,问道:“皇爷,张重辉险些将张诚公公给活活捅死,就……就这样放过了他?”

“放过他?”朱翊钧冷笑着,又道:“将张诚被捅得半死的消息传出去吧,让全部人都好好听听,张居正的后人都是怎样得寸进尺,都是怎样胆大包天的。”

陈矩顿时明白了,皇帝陛下这哪里是要放了张重辉?

这摆明了就是要把一整个张家的名声,都给彻底搞臭!更是要把一整个张家的‘后人’,都给彻底搞‘死’啊!

毕竟身为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的张诚虽然只是个阉人,可他好歹也是有品级的大太监,是朝廷‘命’官!

张重辉就这么活生生捅了‘朝廷命官’十几刀,这可是‘谋逆’的死罪!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看着眼眶虽红,面色却是平静如水,一切更是好似尽在‘掌控之中’的皇帝陛下,陈矩突然间好像明白,张诚为什么非要去见张重辉了……

陈矩更明白了,张诚这么个大太监,为什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被张重辉给直直捅十几刀了……

原来,这些都是皇帝陛下给张重辉下的套!

同时,这也是皇帝陛下给李太后下的套啊!

……

翌日。

北镇抚司,诏狱。

张重辉回来了,却是以‘探监’的身份,因为皇帝陛下‘开恩’放了他,尽管并没有说明如今的他到底是不是‘无罪’之身。

按理来说,被‘放了’的张重辉是不能够再踏入纪律森严的北镇抚司诏狱了,然而他却是一路畅通无阻,直达至了申时行的牢房外。

“你居然还能回来?”

看到全须全尾回来的张重辉,申时行满脸的惊诧,忙又问道:

“你不是都快把张诚给捅死了吗?他可是东厂督主!你怎么还能回来?”

张重辉闻言挑了下眉,略微诧异问道:“昨晚我才捅的人,这才早上而已,这么快你就知道了?”

申时行闻言顿了一下,显然已经明白了对方在给他传达着什么,于是他‘突然’就‘发怒’起来道:

“张重辉!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多少该死之事?你不仅险些杀了张诚公公,你还把皇三子的龙牙给崩坏了!

你做了这样多罪该万死的事,皇上怎么就没发怒,杀了你这贼子呢?!”

听完申时行这般‘愤怒’的回答,张重辉也是明了‘情况’。

看来申时行只知道他崩了朱常洵两颗牙,以及捅了张诚十几刀的事。却是还不知道皇帝平地摔了,以及他去了李太后宫里,‘凶器’也是李太后提供一事。

张重辉想了想,说了一番看起来像是在回答,实则却是在‘询问’的话,道:

“皇上仁厚,并没有降罪于我。倒是我想对皇上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皇上就莫名其妙的平地栽了一跤。”

申时行‘似乎’仍旧很气愤:“你还有想对皇上说的话?你还有脸对皇上说话?”

张重辉更是‘似乎’不服气一般,道:“当然有话了,只是……”

一时间,二人就这么在四处都是眼线的诏狱之内,‘聊’起了天来。

隔壁几间牢房关押着的囚犯们在‘求死不能’的情况之下,已经对这些‘八卦’没了兴趣,潜藏在‘其中’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话说……”张重辉刻意放低了声音,见对方很‘配合’的将耳朵凑了过来,他便也毫不客气地问道:“皇上的腿是怎么回事?”

申时行有点后悔把耳朵凑过去了,无奈他只能低声回道:“那年大旱,皇上带着百官徒步走到天坛祭祀,回来后,腿脚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区区腿疾,太医院的太医还不至于废物到将皇上医到残疾了吧?”这一次,张重辉的声音居然很小,小到只有申时行才能够听见,且他又问道:

“而且,宫里的御医们要是实在治不好的话,为何不从宫外找些大夫来看看?”

对此疑问,申时行十分快速的给出了一个简短的回答:“圣意如此。”

“真的只是圣意如此?”张重辉眯起了眼。

“自然。”申时行仍旧目不斜视,只不过他看的不是张重辉。

如此一来,张重辉更加怀疑了,他直接便是小声问了出来,道:

“汝默,皇上还这样年轻,区区腿疾而已,本不该病发至此,这其中该不会是……”

“住嘴!”申时行一声低喝打断,紧接着又是一句‘莫须有’的话,斥道:

“张重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质疑御医的医术!”

如此‘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番斥责,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张重辉看得出,申时行在强行转移话题的同时,更是在强压着‘什么’。他倒也不‘拆穿’对方,只是意味深长地对申时行笑了一下,又低声一句道:

“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少年郎的眉眼是温和清澈的,这一个笑容也‘本该’是阳光灿烂的。

然而‘现实中’的这样一个笑容,落在申时行的眼中,他却只看到了四个字——老奸巨猾!

申时行表示不想再搭理眼前这个老奸巨猾,且极其爱‘攀扯’人的‘老小子’了。

对方的‘攀扯本事’他再清楚不过,毕竟论起被张重辉给‘攀扯’过最多的那个人,也就只有申时行了……

为了不再被攀扯更多,申时行并不想理张重辉。然而张重辉却像是有什么‘目的’一样,竟赖在牢门外不肯走了。

“汝默,你别不理我啊,跟我说说话呗?”

“呵!我好端端的被你给连累入了狱,如今你倒是出去了,我却还在这里头关着!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赶紧走!”

“诶,你信不信,我敢肯定,很快你就也能被放出来了。”

“我不信。”

“不信?那咱俩打个赌?”

“老夫不屑于跟你个毛头小子赌!”

“老夫?毛头小子?哦,我知道了,你是嫉妒我‘现在’比你年轻是吧?”

“啊……啊?”

“其实我也能理解你,毕竟像你‘现在’这样上了年纪的话,多少都会有些老人味。”

“你!!你小子到底在说什么啊!这里可是诏狱!”

“我说什么?我说你身上有老人味啊!这里是诏狱又怎么了?噢,对了,你身上的老人味更重了。”

“你!!”

某个角落,负责记录的番子:“……”

就在这气氛尴尬之际,有人来了。

是如今的内阁首辅,王锡爵。

王锡爵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放申时行出去。

……

北镇抚司衙门外。

“汝默,我猜得够准吧?我就说很快你就‘也’会被放出来,这下子你总该信了吧?”

张重辉十分‘不见外’的‘横插’在了申时行与王锡爵两人中间,侃侃而谈着。

这期间,王锡爵想尽了法子想把张重辉给‘挤’出去,奈何这小子不仅脸皮厚,身体更是壮实的不行。

“王阁老,你老是挤我作甚?”张重辉一副不高兴的模样看着一直想把他给‘挤走’的王锡爵,甚至还‘脱口’斥起了对方:

“怎么?当上首辅了不起?搞得好像谁还没当过……咳咳,总之你别再挤我了!”

面对张重辉这番‘恶人先告状’的率先指责,王锡爵很是不悦!

明明是他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才将申时行从诏狱里头捞出来!结果被张重辉这样三言两语下去,倒显得功劳像是对方的了!

“张重辉,你小子跟着我们作甚?”既然‘挤不走’,王锡爵直接便是出声赶起了人,喝道:

“你一个罪臣之后!没有资格站在我二人身侧!赶紧走开!休要逼老夫派人打走你!”

对于张重辉这么个多年不见的‘诡异’的‘孩子’,王锡爵是一点也没有客气!他直接便是搬出了‘罪臣之后’的‘印章’,‘啪’的便朝张重辉身上狠狠盖了去!

面对王锡爵的‘驱赶’,张重辉却是并没有再与其辩驳,反而是转头看向了申时行,并颇为不要脸地‘告状’道:

“汝默,你看他!”

“嘿!你小子!来人!”王锡爵这暴脾气顿时就憋不住了,抬起袖子就是要下令,让随从将张重辉给赶走!

然而王锡爵的这一‘暴躁’举动,却是被申时行给拦了下来。

“算了算了,元驭,他还只是个孩子,算了吧。”申时行很无奈地劝道。

“他是个屁的孩子!汝默你知道的!他不对劲!”王锡爵极力想要解释些什么。

然而申时行却是并不想听,只“算了算了”地劝着。

毕竟申时行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孩子’的‘不对劲’,他只是不想在这么个‘是非之地’,讨论这种‘是非之事’罢了……

……

最终,王锡爵没能把张重辉给‘赶’走,却是把申时行给‘骂’走了。

申时行一脸疲惫的表示自己坐了好几天的牢,不仅又疲又累又饿,身上更是有一股子‘怪味道’,得先回去洗洗。

王锡爵则表示要请申时行去最近的酒楼,吃一顿酒‘洗洗尘’,去去晦气才行。

申时行‘再次’拒绝了,并表示自己急着回去洗澡。

“汝默,咱先去吃酒嘛!吃饱了再回去洗不行吗?”

“不行,我身上有股怪味儿,我吃不下。”

“你才进几天诏狱?哪有什么怪味儿?况且你不是都已经换过衣裳了吗?”

“换了衣裳还有……”

“我闻闻,没有啊!”

“真有……元驭,其实你身上也有那个怪味儿,要不你也回去洗洗吧?”

“嘿!申汝默,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年纪越大还越爱干净起来了?”

“……”

……

申时行走后,张重辉也拍拍袖子就要走了。然而,王锡爵却是喊住了他。

“站住!”

王锡爵径直走到了张重辉跟前,上来便是死死盯住张重辉的眼睛,如审犯人一般,肯定说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我知道,妖书案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气氛顿时沉下来了。

面对王锡爵的这番‘指罪’,张重辉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他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不是挺能编的吗?”见张重辉无话可说,王锡爵既看穿又有些得意地笑了,紧接着,他更是毫不客气地连环问起来:

“怎么?无话可说了?无借口可编了?你不是挺能演?还挺能装张太岳的吗?

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再装一遍他!让老夫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多能装!”

张重辉仍旧什么也不说,只一言不发看着王锡爵。

对于王锡爵这种急性子来说,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反驳’他的‘对手’,而不是像张重辉这样什么都不说的‘对手’,这让他有一种拳头砸到棉花上的感觉,这令他更抓狂了!

单方面的斥骂显然满足不了王锡爵的急性子,但他更不会在此浪费时间,于是他转身便要离开。

可在离开前,‘不服气’的王锡爵还是对张重辉‘抛’下了一句‘要人命’的话:

“张重辉,沉默是没有用的!身为此次妖书案的主审,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恶狠狠说罢,王锡爵一甩袖子,大步流行离开!

“王阁老。”

张重辉终于出声了,他一边喊着王锡爵,一边迈步跟上,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停下脚步。

果不其然,王锡爵就好像聋了一样头也不回,步也不停。

“走这么急做什么?”张重辉迈了几个大步便轻松赶上了对方,回过身面对着对方的同时,他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笑容‘单纯’的对王锡爵笑着说了一句话:

“王元驭,我张某敢肯定,你这个首辅做不过一年。”

听到这个‘无礼’的‘称呼’,以及这样‘不详’的‘肯定’,王锡爵骤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显然也错愕住了!

却只不过转瞬间而已,王锡爵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再次抬腿迈步的同时,他对张重辉冷笑着道了四个字:

“走着瞧吧!”

张重辉停下了脚步,看着王锡爵快步离开的背影,他只笑意深长道:

“那就走着瞧吧。”

……

青楼。

“燕儿,你相信我!我对你的真心,比珍珠都还要真!我对你的情义,比金子都还要坚固!我对你的……”

沈一贯抬着手做发誓状,一双老眼中装的是‘浓浓’神情,此刻的他好似年轻了几十岁一般,满腔满脑更‘好似’只剩下对眼前女子的‘浓浓爱意’。

许是害怕眼前年纪比他孙女儿都还要小的小姑娘听不懂‘太深奥’的情话,他更是选择了最‘通俗易懂’的‘发誓话语’。

“哼,奴家才不信你呢!”这位名叫‘燕儿’的姑娘嘤咛一声,下一刻,垂下柳眉感慨似地道:

“说来,谁人不知沈郎你与你妻子之间的伉俪情深啊。你们成亲几十年,你连个妾都没有纳过,由此可见你对你夫人才是真心的,当真是令人羡慕啊……”

“这都是假的!”沈一贯满脸义愤填膺状,当即便是掷地有声地反驳道:

“我与她那都是逢场作戏!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是不得已才娶她的啊!燕儿,我根本就不爱她!我爱的只有你啊!”

“真……真的?”燕儿半信半疑住了,今年才刚满十三岁,被青楼养大的小姑娘还分不清真假话,她只知道这个姓沈的老翰林常来看她,虽然眼神色眯眯了些,可来这里的男人哪个不都是这样……

起码这个沈翰林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上来就想对她动手动脚……

“燕儿,你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是真心的!我沈某活了六十多年!只真正心悦过你一个女子!”

沈一贯将手抬得更高了,三根手指竖得笔直,再次认真发誓道:

“燕儿!我发誓!如果我说的是假话!那就让我被天打五雷轰!让我……”

“诶!停!”燕儿忙拿着手里的帕子就往沈一贯的嘴里塞,庆幸自己‘堵住’这可怕‘誓言’的同时,她拍拍胸口安慰自己道:

“别说了,怪吓人的……”

毕竟外头就快要下雨了,这天气万一真劈下一个天雷,将这满嘴不知真假的老翰林给劈死了可怎么办?

接客要是接死了人,这可是极其影响‘名声’的事。

还让不让她争头牌了啊?还让不让她‘进步’了啊?

见美人阻挡自己发誓,沈一贯心中顿时大喜!一边扯着塞了一嘴的帕子,一边猴急道:

“燕儿,既然你已经看见了我的真心,那你……你就让我亲一口吧!”

“哎呀!你……”

眼看老嘴就要亲上,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巨响打断了这一切!

“呀!劈雷啦!”燕儿吓得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捂着双眼,不敢去看那‘可能’已经被‘天打雷劈’了的老翰林。

然而,待燕儿透过手掌缝看见老翰林还好端端的时,这才反应过来这声巨响并不是什么‘天打雷劈’,而是厢房的门被猛踹开的声音。

抬眼望去,只见门外站着的,是个身材高挑,好生俊俏的小郎君。

人与人之间的喜乐观感并不相通,在看清‘踹门’之人后,小姑娘燕儿将愈发滚烫的羞脸捂得更紧了。

而沈一贯却是气得胡子都像‘芦苇荡’一样竖起来了,当即更是对那踹门之人破口大骂道:

“张重辉!你他娘的有病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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