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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杜英和王猛回答,谢道韫话锋一转:
“但是至少盟主愿意尊重和保护妇孺,甚至还愿意给一介女流主持事宜的职权,这足以当得起道韫一礼,亦足以让道韫愿意为盟主解释和推动此事。”
杜英轻轻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
“如此便好。余也从来不擅长让人去做完全不情愿的事。谢姑娘能够体谅和支持,再好不过。”
王猛闻言,登时忍不住狂翻白眼。
这句话太过分了!
旁边这么大一个被你抓来的苦力,就要无视么?
师弟这给人画饼的功夫,真的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把谢才女也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殊不知之后保不齐就要成为一个师弟经常挂在嘴边的“合格工具人”了。
杜英接着说道:“余之所求,在于天下清平。若想为此,少不得还要有众多志同道合者。谢姑娘之志向,或也在此吧?”
事情已经决定,谢道韫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要头疼那也是自家爹爹和征西将军头疼去吧。
不管杜英之后有着怎样的打算,至少他现在交给谢道韫的这个任务,对她有着足够的吸引力,让她跃跃欲试:
“实不相瞒,曾经道韫窃以为一院之中、一家之内,便是天下,因此所求者,不过是家宅平安。
而后游历多处,又一路前来荆州,至今北上关中,方才知道,所谓天下,有千千万万人,有千千万万家。
一家之安,非千万家之安,更非天下之安。纵然江左歌舞升平,这北方华夏故土之上,犹然饿殍遍野,犹然胡尘弥漫······”
杜英和王猛对视一眼,王猛似有所感,一言不发。
当初王猛游历河北,去过繁华的邺城都会,也去过残破的城镇乡间,自然能够体会到谢道韫所说的这种“反差”。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终选择隐居求学山中,因为他认为以自己当时的才能,还不足以改变这一切。
杜英则缓缓说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乱世,往往非天下所有人之乱世,而是一人两人之盛世和千万人之乱世。”
王猛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师弟嘴里突然冒出来的大道理,只是默默坐下,重新翻阅文书。
谢道韫不由得感慨道:
“江南文风,多堆砌辞藻,华而不实。盟主之诗,浅显易懂,用词无华,看似难登大雅之堂。殊不知字字血泪、句句哀情,听之闻之,愧享安乐。
此诗所揭示之道理,皆为大雅之堂上诸公得以身处高位而不自知者。因此江左文风鼎盛,有风雅千万种,不及盟主三言两语、振聋发聩,真不知盟主如何能得此诗。”
杜英心中暗道几声惭愧,不过还是淡淡说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或许是天意。”
谢道韫点了点头,扪心自问,这或许是最好的解释了:
“盟主真乃天人也。”
老天爷不忍心见天下贫富如此、死生如此,因此选一人来警醒世人。一切,或许真是天意。
杜英的脸皮虽然厚,但是被这么一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个时代夸奖人的顶级一般也就是“王佐之才”这个水平了,比如王猛、谢玄等人都得到过这样的称赞。
而“天人”,这有点夸张。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的确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而自己内心中真正的那些想法如果说出来,恐怕也会让此世之人觉得天马行空、异想天开。
所以和天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谢道韫郑重说道:“虽不知盟主之志,但知盟主心怀天下,总归不会肆虐一方,道韫便心满意足,愿为盟主前驱。”
“等等!”杜英赶忙摆手。
谢道韫怔了一下。
看上去沉浸在文书中,实际上也竖起耳朵听着的王猛,也下意识的抬头。
人家在这里表忠心呢,你等什么等?
王猛捏了捏竹简,在掂量自己是不是有必要把竹简直接拍在杜英脸上,让师弟冷静冷静再说话。
“本盟主虽然在识人用人上一视同仁,”杜英赶忙解释道,“但是我盟中上下男儿还没有死绝,轮不到你一个女儿家为我前驱。
便是强敌临境、生死关头,余之所令,也不是让尔等妇孺顶在前面。杜某手中利剑,犹然能拔。杜某未死,盟中就仍有男儿。
万一日后真有如此境况,余之所请,唯有期冀掾史能够尽可能护我盟中妇孺。”
王猛神情一动,缓缓点头。
杜英的话,正是他心中所想,七尺男儿手提龙渊,安能让女子为我前驱?
他和师弟,不认什么王权正统,只求能缔造一个清平盛世。
所以,他们从来志同道合。
而谢道韫的眼眸之中,甚至已经有晶莹滚动。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会遇到这么一个人,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思,甚至在这一条自己还在摸索前行的道路上,比自己走得更远、更快,同时又像是一把火炬,为自己照亮前路。
此时心中,似乎有千万般的感慨、叹息、赞同。
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文思翻涌,有诗词歌赋意欲脱口而出,可是回想起杜英刚刚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又发现此时说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甚至是班门弄斧。
眼前的这个同样年轻的杜盟主,已然表达出了谢道韫想要表达的所有想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英又用了“掾史”的称呼,但是谢道韫这一次浑不在意。
显然已经默认了这个身份。
她凝视着杜英,任由杜英看到自己眼眸之中蕴含的湿润,也不管杜英是否为之动容,自顾自的说道:
“如有此日,定不负盟主所托。但有一息尚存,则为盟主之后提剑以护弱小之第一人。”
谢道韫说的干脆,但是杜英总非铁石心肠之人,此时的他,心中不断闪过的,犹然还是佳人眼眸中打转的泪水。
没来由的心疼,恨不得让人此时便站在她的身前,张开双臂,拥入怀中,任由泪水打湿衣襟。
不过还好,至少杜英清楚,谢道韫的泪水多半是因激动和欣喜而流,不然的话,他的心里恐怕也真的要乱作一团了。
杜英也有些奇怪自己的心思为何会如此变化,这的确不符合大多数情况下自己在努力保持的冷静和镇定。
莫非······
声音回响,杜英骤然听到谢道韫的答案,也来不及多想,赶忙收敛心思,抚掌而笑:
“所以余之前所言,求志同道合者。当日便知,谢姑娘或为此人,果然不假。自此志同道合、同向而行,当于乱世之中,保护老弱、救济贫苦、重开清平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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