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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在男人结束之后缩进被子里,睁着眼睛放空了一会。

她用被子把自己盖住,企图这样就可以稍微留下一点尊严。

然后,就探出头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跟只兔子似的,陆在清乐了,“干什么拿这种眼神看我。”

楚歌还是缩在被子里,轻声说,“没有,你长得好看,我偷偷看。”

陆在清意味深长地笑,楚歌觉得自己从来都捉摸不透他的笑容到底什么意思,嘲讽,还是关怀,“楚歌,我们有必要害羞吗?又不是第一次了。”

楚歌伸出手指来,青葱似的三根,像是一直在掰着手指头算一样,声音还是带着些许颤抖的,“三次。”

这个男人,是第三次找她了。

没错,堂堂陆少。楚歌听他们说,他名气很大。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多姐妹都说他脾气差,可是楚歌觉得,他好像又不是坏人。

因为他每次给钱都特别爽快。

给钱爽快,一定是个好人。坏人都很抠门的。

楚歌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喜欢用不一样的眼神打量她,她什么都不懂,从很偏僻的农村来,只知道这样可以赚钱,赚的比村里的人多得多。

但是好像……她很坦然地说出去自己做什么,别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还有人循循善诱,好姑娘,别被坏人给骗了。

察觉到楚歌眼里的疑惑,陆在清意味不明笑了一声,那笑声无比暧昧,楚歌盯着他许久,只是在心里感慨一句,脸真白。

楚歌看着陆在清去洗澡,他酒店桌子上放了一叠钱,是给楚歌的。楚歌坐在床上一张一张数钱,还拿起来照了照,她想看看有没有假钞。

她没有银行卡也没有支付宝,只能走现金。

楚歌记得当初第一次的时候,陆少问她,你连卡都没有?

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办银行卡。

别人背地里都在说,这傻妞,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楚歌数完了钱,陆在清就在一边看着她等她把钱数完,带着讽刺问了一句,“钱够吧?”

偏偏楚歌听不出来,满心欢喜把钱收下,声音都跟着清亮了,可能是陆在清出手不小,让她很惊喜,她现在可比村里人牛气多啦!一下子又有五千块,回头给家里小宝汇过去,她笑着回头看陆在清,亮晶晶的眼里都是笑意,“够了够了!好多呀!我可以请你吃饭了……”

“嗤。”陆在清穿了条西装裤没穿上衣,赤着上身露着腹肌,凑上去盯着楚歌看了好久。

楚歌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毕竟陆在清贴这么近,“你……你不会,想把钱收回去吧?”

“请我吃饭?”陆在清没去管楚歌这一句话在说什么,就勾着唇听见了前一句,他低低地笑了两声,白净的脸上挂满了玩味,“行啊,我挑地点,你请客?”

楚歌没回过神来,感觉那一瞬间陆在清脸上的笑容有点危险,但是她想不到自己哪里做错了,一下子惹得他态度大变,就呆呆地说,哦,好啊。

二十分钟后,就坐在了陆在清的大牛上面。

楚歌想伸手摸车里的内饰,但是又怕惹得陆在清不高兴,毕竟这人是金主,只是眼里的兴奋已经盖不下去了,她眼睛亮闪闪地问道,“这……这是那个车吧!我知道,我们村村长儿子最喜欢的……”

陆在清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前方,示意她说下去。

楚歌说,“大牛的!这是兰几把尼……”

陆在清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噎死。

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的喇叭,伸手夹着楚歌的头把她拽过来,就差没把她的脸摁在方向盘上面了,“兰博基尼!兰,博,基,尼!兰几把尼你妹啊!”

楚歌被陆在清按着脸,表情还特别诚实,“原来是这样,我记错了。”

陆在清松开她。

楚歌喘着气,白嫩的脸上红扑扑的,又问陆在清,“你要带我去哪呀?”

陆在清眉毛一挑,“去吃日料。”

末了又补充,“你请客。”

“哦,好。”楚歌对日料没概念,就看着陆在清把车子开进了一家相当高端的地下停车库里,里边的车子统统都是三个字四个字名字的,她叫不上来,但是总之看着很贵就是了。

陆在清停了车带她下去,楚歌一路踏进这种高端场所,左看看右看看,陆在清觉得丢人啧了一声,“眼神给我收好!”

楚歌缩了缩,水灵灵的眼里有了些许收敛,“好……”

陆在清舒了口气,趁着身边人走过了,才转身恶狠狠对楚歌道,“带你来这里,别给我丢人,懂么?”

楚歌睁着眼睛看陆在清,陆在清觉得这人要是再装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伸手扯了扯楚歌的嘴角,皮笑肉不笑,“一会点菜了长点记性,戏别太过,懂不懂?”

楚歌被陆在清扯着嘴角,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她跟着陆在清去了日料厅,进去的时候服务员全程夹杂着日语交流,楚歌有些意外,坐下后小声问陆在清,“你懂日语?”

陆在清想也不想,“不懂。”

楚歌睁大了眼睛,“那你刚才……”

陆在清笑着看了楚歌一眼,“那就是爸爸的厉害了,能装得跟懂日语一样。”

楚歌觉得陆少的演技一定是影帝级别的。

真厉害啊,陆少。为什么有人会说他脾气差呢?陆少长得好看,高高瘦瘦的,又会带她出来吃饭,多好啊。

楚歌不知道怎么形容陆在清的五官,她的文化水平也不高,但是觉得,陆在清的鼻子眼睛就偏偏和别人的都不一样。特别好看……用他们村里的话说,就是俏。

楚歌多看了陆在清几眼,又小心翼翼收回视线,没注意到陆在清嘴角的冷笑。

上菜的时候,陆在清没让楚歌看菜单,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般男人总会让女人看菜单,但是陆在清这种一点都不绅士的人,素质几乎为零,小姑娘坐在一边巴巴的等着,陆在清也没多喊一份菜单给人家。

然后自己开始狂点菜,什么贵点什么。

他不让楚歌看菜单就是这个原因,不想让楚歌知道这儿有多贵。

后来那些新鲜的刺身被端上来的时候,陆在清还故作热情给楚歌夹了好多,楚歌受宠若惊,压根没想过陆在清背后的用意,一会看着三文鱼一会看着甜虾,到后来陆在清还心情好给她剥了一只,楚歌吓了一跳,“生的!”

陆在清不耐烦了,他伺候人家的次数单手可以数过来,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干脆道,“张嘴!”

“我……我没吃过这个……”

“我还能给你下药?给你?”陆在清冷笑两声,重复了一遍,“张嘴!”

楚歌:“啊——”

陆在清把甜虾往她嘴里一丢,立刻拿餐巾纸擦自己的手,嫌弃道,“吃顿饭叽叽歪歪,烦死了。下次别跟我出来。”

楚歌想说这次也是你自己要带我来的啊,但是嘴巴里放了东西,就没说出来。

陆少给她剥虾呢。

后来买单的时候,楚歌愣住了。

陆在清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笑意地看着楚歌,对服务员说,“买单,找她。”

服务员把一张吃了八千多的单子递到楚歌手里,楚歌对上上面的数字,差点要昏过去。

怎么会这么贵?!怎么……

“我……我没带这么多钱……”楚歌急得要哭了,频频给陆在清使脸色,陆在清当做没看见似的,就带着凉凉的笑意,像是在看好戏。

服务员上上下下看了楚歌一眼,一听楚歌付不起钱,表情一下子变了,“你没钱?没钱来吃什么?”

“我不知道……这么贵……”

“咱家日料每日都是限定的,定位置才能抢到,你跟我说不知道这么贵?不知道你进来干吗?”服务员不屑地说,“农村来的吧?八千多一顿吓到你了?哎哟,多大点数字呀……”

楚歌眼里眼泪水都在打转了,着急地看着陆在清,后者倒是轻巧,手一摊,故意说道,“你不是跟我说你请客吗?你请客我就没带钱啊。”

楚歌咬着下嘴唇,也不知道该求谁好,服务员看她一个大姑娘好像是真的没钱被逼急了的样子,又有点错愕,“真没钱?你去找我们店经理,我们店经理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有信用卡吗?信用卡也可以啊……”

陆在清好整以暇地看着楚歌被刁难,楚歌忽然间觉得心就凉了一下。

像是被人从里面撕开一样。

她想明白了,哪怕她文化水平不高,她也活了20年了,陆在清知道她身上不可能存着这么多钱,所以才故意挑了一家贵的店,就是想要看看她一会没钱买单的时候是什么场景。

陆在清看见楚歌眼里的失望,也没觉得多内疚,嘴角的笑相当嚣张。

装纯装纯,天天装纯,装呀,这会儿再装试试?

一小姐还他妈跟他客气,请客,你配请我么?你请得起我么?!

很快,楚歌被服务员拉去了找经理,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指指点点着她,“看见没,就那个吃霸王餐的。”

“真的假的,来这家店吃?”

“估计是吃多了付不起钱了,哈哈哈,好丢人啊。”

“农村妞吧?希望我们大城市不要吓着她。”

楚歌被一路穿过后厨,被拉进了经理办公室,经理是个秃头的中年男人,看见楚歌被拉进来,耳机里听见了服务员对他说她之前的事情,立刻吹鼻子瞪眼经,“你来吃霸王餐?你当我们这儿什么地方?不付钱,报警抓你!”

楚歌吓得浑身一哆嗦,抬头,红着眼睛道,“我……我现在身上就五千块钱,我……我先给您打个欠条行不行?”

说完楚歌一把拉开了自己的钱包,里面有一把钱,是刚才从陆在清那里拿来的,“我只有现金……别的钱在家里,我真的不是故意欠着你们的,放我回家取三千回来好不好?”

姑娘声音特别柔软。

经理感觉心被她说得痒痒的,抬头看见楚歌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一下子改变了主意,立刻笑着,伸手狠狠在她的手臂上抓了一把,楚歌往后退,后面却站着那个服务员,她没地儿躲,“先生,您……”

“这样,你跟我回家……三千就免了如何?”经理上来一把揽住了楚歌的肩膀,这动作让楚歌本能心里发毛,可是她到底是现在掏不出钱,只能低头,咬着下嘴唇,“我……”

她明白一些道理的……可是这样的情况下要怎么挣脱?

楚歌回头想找陆在清求救,但是陆在清估计从一开始就是看戏的,楚歌总算看明白了,他就是乐意看见自己出丑呢。

她只不过来大城市懂得不多而已,为什么要这样骗她?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楚歌快要哭了,那个经理恶心巴拉地故作心疼来摸她的脸,“眼里的水都要掉下来了,跟我回去……我给你止眼泪。免你这顿单。”

楚歌吓了一跳,用力想掸开那人的手,可是中年男人像是发了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被抓起来吗?”

楚歌摇头,“不想,但是您也不能这样,我……陆公子他……”

“原来是陆公子带来的女伴。”经理上下看了楚歌一眼,“不过就你这样的,估计也就是陆公子的玩票性质的女人吧哈哈?他不会介意的,你可别不知好歹。”

说完经理就开始去扯楚歌的衣服,笃定了这种女人陆在清不会出手帮忙,楚歌哭喊着不受控制扇了那人一巴掌,惹得他暴怒,一把抓住楚歌的肩膀,“他妈的,演什么戏!装什么纯!”

楚歌尖叫了一声,陆在清在外面都听见了楚歌的尖叫,随后有女人衣衫凌乱从后台一路奔着窜出来,抬头眼睛血红,直直撞进他怀里,楚歌哆嗦着,肩膀上衣服都被扯下了一半,她说,“陆公子,我错了……您借我点钱,我回去就还您,我不想,啊——”

头发被人狠狠从后面抓过去,楚歌往后仰着,差点就要摔倒,那经理拽着自己的一头长发,满脸凶神恶煞。

这里算半个后台,再往外面就是后厨,穿过后厨才是大厅,现在这儿空旷着,就看见半路楚歌窜出来又被人抓回去,店门经理恶狠狠地说,“跑什么?老子今天哪怕在这里干了你——”

陆在清眉心一跳,瞳仁跟着缩了缩。

楚歌一头及腰长发是纯天然的,好山好水养出来的,乌黑发亮,此时此刻被这个中年男人扯在手里,断裂了几根,陆在清啧了一声。

“干什么?”他说话了,“来我面前拍电视剧呢?”

经理抬头才注意到陆在清居然等在后厨过道里,立刻打了声招呼,“陆少——你看,还不是这人想吃霸王餐,没钱买单,这妞儿骚得很,来我面前就哭哭啼啼的,还故意露肩膀给我看……”

恶人先告状,他把什么话都说了,楚歌没他能泼脏水,只能含着眼泪不停摇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陆在清一看就来火,尤其是楚歌露着大半边肩膀头发凌乱被人按着的样子,上去想也不想一脚踹在了经理肚子上,“八千块钱就他妈能让你着急成这样?老子今天来你店里吃饭就不付钱了,你是不是还想撕我的衣服啊?”

经理挨了陆在清一腿,吓得浑身一哆嗦,“不……不是的……是她自己……”

楚歌被经理松开,立刻躲去了陆在清后面,带着哭腔说,“我没有……是,是你碰我……”

是你碰我。

这四个字莫名其妙让陆在清一顿火,又啧了一声,“想干嘛呢?姑娘没钱,你他妈不知道这人我带来的?你不会找我?!”

你当时不是站在一边不做声吗!还以为是你默认可以欺负她呢!

但是经理没敢说,只敢瑟瑟发抖点着头,“陆少教训的对……是我眼神不好……没认清,怪我,怪我……”

陆在清冷笑一声,“人我带走了,收起你那些念头,我还没玩腻呢,从我嘴里抢肉吃?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你爸在哪儿干活的?”

经理立刻把头埋得更低了,楚歌觉得陆在清要是再丢几句狠话下去,这人都能抓着他的大腿给他跪下。

陆在清扭头盯着楚歌的脸,看着她身上凌乱狼狈的痕迹,狠狠磨了磨牙,“收拾好!”

楚歌立刻像是军训的学生收到命令一样开始整理自己,后来把头发干脆一把高高扎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子,陆在清眼神深了深,“走。”

他带着楚歌扬长而去。

楚歌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后来陆在清脚步一顿,回头看那个经理,“哦对了,那我这顿……”

“不用付钱不用付钱,陆少来,是我们的荣幸……”经理哪儿还敢收他的钱啊!怕是第二天店面都要被人砸了!

楚歌觉得陆在清好厉害,可是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如果一开始不是陆在清的刁难,她或许就不会遇上这种事情……

她有些难过,难过在陆在清心里,自己或许真的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些事情……不过是楚歌的自我感动,而在陆在清做来,只是一个顺手。

陆在清带着楚歌离开了,坐上车字以后,她一路想着很多东西。陆在清在驾驶座上都察觉到了她似乎心情不好。

后来男人啧了一声,趁着红灯的时候,伸手过去一把捏住了楚歌的下巴。

他道,“委屈?”

楚歌摇摇头,轻声说着,“不委屈。”

“不委屈就把这副表情收起来。”

陆在清皱眉,不就是八千块钱么!再说了,他最后还帮忙给她解围了呢,一副臭脸摆给谁看啊!

出来卖的都会摆脸色了。

他又道,“干什么,这脸色给我看呢?”

楚歌拼命摇头,感觉到了陆在清也不开心了,就立刻放低姿态去讨好,“我没有,陆少,您别不开心。”

她喊他陆少的时候声音软软的,一听就是那种欠蹂躏的。

陆在清心里痒痒,扭头去看楚歌的脸,她很少化妆,化妆还是跟着后来的大姐学的,陆在清有次实在看不下去给她从国外带了一瓶挺贵的粉底液回来,让楚歌高兴地连连问着他这个牌子怎么念,还去查字典。

陆在清觉得,可能有时候,楚歌是真的傻。

傻妞儿。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只上了一层粉底,路灯的光打在她脸上,又温柔又细巧,姑娘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正犯紧张,陆在清都能看清她脸轮廓周围一圈薄薄的毛绒——还是个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苗儿。

陆在清意味不明笑了两声,虽然情商低,爱装纯,但是好歹——这张脸还是能看下去的。

毕竟他是个爱美之人。

楚歌不知道陆在清想着什么,抬头又小心翼翼说道,“您还在生气么?”

陆在清拍了一声喇叭,“我是有多老?用得着喊我’您’么?!”

楚歌又轻声道,“那……那是因为,刘姐跟我说……说对陆少,得用您。”

“喊我您,你得床上叫我爸爸。”

陆在清咧嘴笑了笑,方向盘打转,“晚上回去吗?”

楚歌唯唯诺诺,“嗯,回去,谢谢你带我出来吃东西。”

陆在清开车的手指一顿。

他带她出来羞辱她,她现在跟他说谢谢。

陆在清烦躁,翻了个白眼,“我说楚歌,我俩认识多久了?”

“一个月……”楚歌又扳着手指算,“我记得!”

陆在清又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好人吗?”

楚歌道,“是啊,我的手机,我的化妆品,都是你给我买的。陆少,你是好人。”

陆在清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巧他今晚没事做,好朋友弹了一个视频过来,问他来不来打牌。

陆在清笑了,“娱乐城真人赌场,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对面好兄弟也笑骂一句,“老子给你当荷官发牌。”

“那我不来。”陆在清大喇喇地一踩油门,“你发牌没得看头。”

“没姑娘呀,罗汉局。”对面好多人,听见陆在清都在笑——

“陆在清不缺姑娘,让他喊啊。”

“这孙子肯定现在身边就有姑娘信不信?”

“滚蛋啊。”陆在清笑着看了楚歌一眼,楚歌眼里倒是挺干净的,她说,“陆少,看我有事吗?”

“哎哟哟——!!我怎么说来着!”一帮死党听见女人的声音沸腾了,“不愧是陆少啊,女人如衣服,天天换。”

“今儿这个声音挺好听的,又软又柔。”

“猥琐死了。”陆在清道,“那我带个人过来,东公馆见?”

“得嘞。”

挂了电话,楚歌有些意外,“你要带我去哪儿?”

陆在清满不在乎,“带你去打牌。”

楚歌乖乖地应了一声,又低头。是打牌,还是说……新的一种耍她玩的方式?

可是现实容不得楚歌多想,陆在清没给她反抗的时间,他载着楚歌直接赶到了东公馆,楚歌下车的时候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趴在边上干呕。

陆在清不以为意,凉凉笑着,“进去别给我丢人啊?”

楚歌没说话,红着眼睛抬头,过了好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轻应了一声,嗯。

后来陆在清推开门,又是那帮醉生梦死的兄弟,他进去后有人调笑,“我怎么说来着!果然带了个姑娘!”

“陆在清什么时候待过别的男人?”

一帮死党哈哈大笑,楚歌站在那里尴尬得不知所措。

这地方看起来很高档,寸土寸金,装修都是相当精美的,楚歌觉得自己和这栋独立别墅格格不入。

她从没见识过这么辉煌的地方。

就像是一个独立的高级会所——甚至比会所里的装修还要纸醉金迷。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可是姑娘在那里沉默的时候,低着头,白白的脸蛋上一脸纯真如水还带着些许惶恐的表情,使得一帮男人吹口哨,“哟,少见。”

“是个雏儿吗?”

“你上哪儿弄来的这个妞啊?”

陆在清笑得意味深长,“你跟一个出来卖的谈什么雏儿不雏儿?装纯这是门必修课好吗?不会点纯情的样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做外卖的。”

“那还是我们陆少道高一丈。”

几个男人看楚歌的眼神一下子变了,楚歌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衣服还有点凌乱,从刚才的日料店出来,她只是匆忙整好并未在意。现在扎着单马尾,颇像是羊入虎口。

“会唱歌吗?”

有人递过去一个话筒,楚歌吓了一跳,又连连道,“我……唱歌不好听……”

“说话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那人眼神不善,也不管陆在清在场,直接把楚歌搂了过来,在他们眼里楚歌这种女人人尽可夫,也不必为了这样的货色去撕破脸皮——你想要啊?那随便拿去就是了。

楚歌被他搂着坐在大腿上,指缝里男人塞进来一支话筒,“唱歌给我听听?”

楚歌害怕,瘦弱的身躯瑟瑟发着抖,“我……我真的不怎么会唱歌。”

何况这个男人还点了一首英文歌,她根本不懂英文啊……

那人怒了,“干这行唱歌都不会?你他妈装什么,戏过了懂不懂?”

楚歌一惊,那人伸手抓来,她躲了一下,那只大手就扯在了她单马尾上面,顺手直接把她的橡皮筋给带了下来。

一头黑发在下一秒如瀑布般倾洒开来,楚歌来不及反应,那个拽她橡皮筋的人也愣住了。

她睁着眼睛,脸上还带着受惊的表情。

荣泽愣住了,回过神来骂了一句,“你他妈摆的什么表情?!”

陆在清捏着酒杯往这边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惯用伎俩,别被骗了。”

荣泽眼神闪躲,“靠……故意的吧你?”

楚歌缩到了沙发角落里,乌黑的长发凌乱散在脸上,披在肩上,她伸手对荣泽说,“那个,我的橡皮筋……”

荣泽跟丢垃圾似的摔在她脸上,橡皮筋弹得楚歌脸上都疼了,一边陆在清看笑话似的笑了几声,“不好意思,土妞儿。”

“土妞儿你带来干什么?”

“看她丢人啊,好玩啊。”陆在清咧嘴笑得毫不在意,挥手像是招呼小狗似的,楚歌觉得,在他们眼里的自己,如同赤身裸体,没有一点尊严。

陆在清那种招呼楚歌的方式,让楚歌缩在角落里没动。

陆在清咧嘴笑了笑,又道,“来不来?”

这次声音里已经加上了些许警告,搭着他那张笑脸,比冷笑更渗人。

楚歌头皮发麻,还是上去了,陪着在陆在清身边坐下,荣泽看见楚歌这副模样,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还挺听话啊?”

陆在清伸手从楚歌背后绕过来搭在她肚子上,笑着说,“那必须,我的东西啊。”

在他眼里,楚歌就是一个物件。

一个虽然脑子蠢了点,戏精了点,但是脸和身材还算不错的物件。

荣泽干脆也在一边坐下,陆在清给楚歌酒,楚歌不怎么会喝,一口下去被辣得不停咳嗽,一帮人看好戏似的一边鼓掌一边吹口哨,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让楚歌根本不敢声张。

她觉得这群富家公子脸上的笑,都能吃人。

陆在清像是施舍一般,给楚歌抽了张餐巾纸,“擦一擦,脏不脏啊你?用得着这么表明忠心么?我知道你没那胆子打我兄弟主意。”

荣泽表情变了变,楚歌也愣住了。

随后她轻声道,“我没有。”

陆在清掏掏耳朵跟没听见一样,“啊?”

楚歌加大了声音,“我……我没有打你兄弟的……主意。”

陆在清嗤笑,毫不在乎这个回答,“哦,你想勾搭,人家也看不上你,是不是荣泽?”

荣泽上下瞟了楚歌一眼,“最多也就一ye情吧,别的对她还真打不起兴趣,没一点内涵的女人,肤浅低俗。”

肤浅低俗。

哦,他们是在骂她呢。

楚歌红了眼眶,攥着手指隐隐颤抖着,但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陆少我……我身体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去……”

她颤抖着开口,迎来陆在清横眉冷对,你说那么好看一个人,为什么眸光偏偏这么冷呢?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陆在清听见楚歌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就立刻冰冷道,“想走了?嗯?”

楚歌不敢说话了,只是缩在他身边,白净的脸上有迷惑,也有害怕。

她觉得陆在清时好时坏,贵重物品都是他送的,然而这些侮辱讽刺,也是他送的。

“你职业素养呢?”

陆在清伸手扯了扯楚歌的嘴角,他挺喜欢这个动作的,看着把楚歌一张哭丧脸拉出个强行迎合的笑脸来,颇有成就感,“这就想走了?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楚歌声音更轻了,“我……我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陆在清开了个黄腔,“我给你打针。”

“哎哟!”一群死党哄堂大笑,“不要脸!不打一声招呼就开车!”

楚歌把头埋下去,陆在清又递给她一杯酒,“喝了,开开嗓子,一会唱歌给我听。”

楚歌咬了咬牙,接过酒杯仰头喝下,还是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受不了,可是好像男人都很喜欢喝这个。

她爹也喜欢喝白酒,一斤一斤地喝,跟不要命似的,喝多了,还打人。

所以楚歌怕酒这种东西,她怕自己也……也变得像个疯子,失去理智。

两大杯纯酒下去楚歌觉得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陆在清往她手里塞了个话筒,点了首歌让楚歌唱,楚歌直接摇摇头拒绝,“不会。”

陆在清大爷脾气又来了,刚扭脸看她,对上她带着潮红的面孔,愣住了。

楚歌刚才酒意上头这么直接拒绝陆在清,现在想来脑子是犯浑了,声音立刻有点哆嗦,“我……我就会唱凤凰传奇的,我怕你不喜欢。不过这歌儿咱村里可多人喜欢啦,隔壁刘大姐跳舞,也,也放这个呢……”

一群人笑得人仰马翻。

回过神来的陆在清笑得最为过分,拍着大腿差点喘不过气,“凤凰传奇?哈哈哈,都什么年代了啊,去KTV还点凤凰传奇?你到底有多土啊?‘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是这个吗?”

楚歌还特别乖巧地点点头,“是呢,你也听啊。”

他刚想继续嘲讽,对上楚歌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又没话说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歌没办法猜测陆在清脑子里在想什么,看他不说话了以为又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闭了嘴,手里的话筒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最后还是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你还要不要我唱?”

一边的荣泽笑了一声,“唱啊!”

他们倒是想听听这农村人能有多土鳖,唱歌有多难听。

楚歌咽了咽口水,看了眼陆在清,确定他没有反对的意见以后,对着那个点歌的公主喊了一声,“那个,能帮我点一首最炫民族风吗?”

他们喊来点歌的公主都没有搭理楚歌。

楚歌又道,“姐姐,请您给我点一首最炫民族风,谢谢了。”

小姐这才哼着冷气给她点歌了,看了一眼周围的富家公子,肯定这群人不会替楚歌说话以后,才阴阳怪气又说,“喊我帮忙点歌要小费呢。”

楚歌有点局促,“啊……那,那我给,多少?”

陆在清一看她提到钱就这副样子,觉得实在丢人,啧了一声,“回头我一次性给了,你他妈先唱,给钱轮得到你?你有钱?”

楚歌心里一刺,也没多说别的,一会会时间,金碧辉煌的东公馆里响起一阵最炫民族风的伴奏,一群人都憋着笑——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种土了吧唧的歌放出来都是丢人的,也就楚歌不知道呢。

陆在清看着楚歌尤为认真地盯着屏幕,嘴角也挂着冷笑。过了一会楚歌开嗓唱了,其实唱的也就那样,只胜在她本身声音好听,事实上音都没准,愣是激得大家伙又是一顿乱笑,荣泽整个人差点趴在沙发上,捂着肚子说别唱了别唱了,放过我吧。

陆在清脸都青了,他以为楚歌最开始扭扭捏捏说不会唱,是在装呢,就是先抑后扬,一会来个给大家吃惊的机会,好让全场男人注意她——但是没想过楚歌唱歌是真的……水准低下。

她他妈这么烂的歌技都敢唱歌?

陆在清觉得自己都跟着丢人了,没想到这女人是真的脑子不灵光,简直把他的脸面都丢尽了。

荣泽喝了好几口酒压惊,楚歌唱到一半陆在清就喊了一声,“闭嘴!”

楚歌吓了一跳,点歌的小姐也吓了一跳。

陆在清一巴掌拍掉了楚歌手里的话筒,“哭丧呢?唱歌还是叫魂?”

楚歌声音低下去,“我说了我……不会唱……”

他强迫她唱了,怎么现在,到头来还要怪她……楚歌心里有点想不明白。

“你会什么你?”陆在清没忍住,觉得自己面子丢大发了,必须得在楚歌身上发火撒气才能解恨,“我真服了你,英文英文不认识,唱歌唱歌不会唱,床上跳个舞都他妈败兴,吃一顿日料八千块就吓得不知所措——你能不能别给我丢人啊?啊?人家小姐好歹也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能留得住金主吧?你两腿一劈什么都不干到底谁伺候谁?”

楚歌听明白陆在清这是在骂她了。

她眼眶里眼泪水打着转儿,咬着下嘴唇,听着陆在清骂完,趁他喘口气的时候,低头给陆在清道歉,声音还带着颤音,“对不起陆少……我……我学……我不好,什么都不会,我以后学……”

“学,学个几把毛!”陆在清一看她这样委屈的样子更来火,怎么的,他花钱买的女人不能骂两句了?装什么委屈啊,衬得他多作恶多端似的!

“就你那脑子别说学了,能把字母认全都算我求你的。你学?学什么?学你隔壁刘大姐跳广场舞么?”

旁边荣泽发出一声嘲笑,“哈哈哈,我倒是挺想看她跳广场舞的。”

楚歌坐在那里,被他们的嘲讽激红了眼睛。

荣泽瞧了楚歌一眼,瞧着她这样进退不能的样子,后来是陆在清大发脾气直接站起来,看着低着头不知道说话的楚歌,觉得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火气大。

卑谦到让人火冒三丈。

荣泽说,“哎呀,你跟个小姐计较什么?”

陆在清扬了扬眉毛,看见楚歌抬头,那脸上也带着委屈的样子,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搞什么啊?”

楚歌说,“对不起陆少……是我没唱好歌。”

陆在清怒了,“你道歉干什么?!”

楚歌咽了咽口水,“您……生气了。”

“我生气了,你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让我生气?”

陆在清发火的时候,细长的丹凤眼就显得有些凶狠,楚歌被他那个眼神一盯,就本能颤了颤,“我反省,是我不懂,陆少您说,我回去都学……”

她很乖巧,说什么干什么,也从来都不出差错。可是陆在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样一个楚歌发火,似乎唱歌也是他喊她唱的,但是到头来,道歉的还是她。

陆在清硬邦邦丢下三个字,“你走吧。”

他起码还是理智到了没有对楚歌说滚这个字眼。

可能是因为楚歌脸上的惶恐已经到了让陆在清都面对不下去的地步。

楚歌愣愣看着陆在清,后来陆在清重复了一遍,楚歌捏着包站起来,慌乱理着自己肩膀上的头发,及腰长发又黑又亮,她弯腰的时候垂下来就跟领家女神似的——然而陆在清觉得这一切实在是无趣。

皮囊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她的内在低俗到了令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陆在清觉得自己以后不可能再去找楚歌了,交易也就到这里吧。虽然听说这姑娘初夜似乎是在自己这儿的,毕竟当初买下来是以雏儿做的招牌。

那有什么用,她终究还是一个出来卖的,清白对于她这类人来说重要吗?

陆在清终于连一丁点内疚感也不剩下了,看着楚歌穿着小高跟一路出去,几个人都怔怔地看着,随后回过神来。

“条顺人美。”荣泽嘀咕了一句,“可惜情商和智商都有点低。”

另一个好朋友萧里笑着说,“你对人家好凶。”

陆在清说,“你遇见这样一个……脑子不灵光的女人,你会不凶吗?”

萧里乱笑,“我不会,因为我一开始就不会让这种女人接近。”

哦好,那还是他嘴巴更毒一点。

房间里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那些迷醉的气氛,似乎楚歌的离开,什么都没有改变。

没有人,曾为她的委屈稍作停留。

这座城市,站在顶端的人,无视和理所当然了所有食物链以下的挣扎。

******

楚歌回去到自己出租屋的时候,打车打了两百多。

她住的地方比较偏,因为市中心太贵,只有这边的房子稍微便宜点,在她的负担范围内。

楚歌到家卸了妆躺下,想起来给自己妈妈打了个电话,那边接通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串嘹亮的哭声。

“哎呀,楚歌你怎么才打电话!”

她妈妈邓水仙怪了一句,“家里米要吃完了,你回头从大城市里给我们寄一袋来,还有小宝最近要换奶粉……”

她听见小宝在边哭边闹,“姐姐,姐姐……”

“姐姐在呢。”邓水仙拿着话筒给小宝听,“姐姐在那一端,再给你赚钱呢。等我们小宝大了,娶老婆就不愁了。”

楚歌听着邓水仙念叨完,又柔声道,“妈,你们要吃什么米啊?村里没有吗?”

“你这问的什么问题?就上回你买的那个泰国香米!咱村里人都抢着来我们家蹭饭吃呢,说是出了个大城市里干活儿的闺女,非得让带着全村一块享福,隔壁老刘家的闺女还想着去白城找你,楚歌我和你说,那姑娘不能要,她看着心眼就不老实,回头是来撬你墙角的呢?”

邓水仙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倒是把原本不哭的小宝又说哭了,他今年五岁,是楚歌的弟弟,大名叫楚魏,和楚歌长得像,眼睛都特别大。

楚歌听她妈妈讲完了一大堆嘱咐,又是要打钱,又是要寄东西,大概楚歌出人头地了,就成了他们家的救命稻草。所以家里一旦有事了,就打电话给那个在外面的闺女,她的钱就是家里人的钱。

用邓水仙的话来说就是,养这么大的女儿,现在应该开始养家了,不然生小孩干嘛。

楚歌说不出理由来反驳,他们全村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楚歌所谓的出人头地……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楚歌挂了电话,想着明天又要去银行汇钱,又想起自己是不是应该办一次银行卡了,一直用存折簿也的确是很麻烦。

她缩在小房子里睡了一觉,做梦梦见又挨了陆在清的骂,睡醒的时候惊魂不定,看了眼手机,早上八点。

她打算出门,可是一拉开门,就有个人影直接压了上来。

“你是谁——”楚歌尖叫了一声,有人压低声音,“是我,楚歌!”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楚歌回过神来,吓了一跳,“王岩?是你吗?”

王岩以前经常帮着楚歌家里人一块干活儿,个子高大又有力气,楚歌记得他。

他总算松开捂住楚歌嘴巴的手,看见她,憨憨地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听说你在大城市么……问你娘要了地址就想来找找你。你娘说你出息了,每个月能打回家里五千块钱,比俺们男人还能赚钱哩!”

“王岩哥,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楚歌有点意外,“我这正好要出门呢……我去一趟银行,你找我有事吗?”

王岩搓着手,表情还有点急促,“没有,我就是,就是想你了,你出去三个月了,村里也没有别的姑娘比你俏,有点想你。”

楚歌笑了笑,白皙的脸上带着些许红晕,“谢谢王岩哥,要不等我银行回来,咱们出去吃东西吧,你怎么来的,坐车吗?累不累?”

“楚歌,还是你好。”

王岩一把抓住了楚歌的手不肯松,“你真好,还能替我着想。我坐大巴来的,不累,不累。”

楚歌有些尴尬地抽出自己的手,随后道,“那,一起去银行吧,正好我要办卡。”

“啥,你要办卡啦!真是出息,是那个薄薄一张的玩意吗,我也就见吴军手里有过。”

吴军,那个村长儿子。

楚歌笑了笑,说是,随后就和王岩一起打车去了,到银行的时候,里面排着长龙,许是正好碰上了人多的时间段,楚歌便跟王岩在那里排队。

保安看她一个白白瘦瘦的小姑娘好像挺着急的,帮她拿了个号,楚歌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保安说不客气,还热别热心地问楚歌今年几岁了。

“20岁。”楚歌下意识回了一句,她虽然为人比较卑谦,但是瘦瘦的背笔直笔直,要是撇去陆在清那层关系,她看着就像是一个温柔又年轻的大学生,保安大爷顺路问道,“那……那你有男朋友了吗?”

这姑娘看着不错啊,回头给自己家里那个臭小子打听打听。

楚歌脸一红,连连摆手,“没呢没呢,大爷我不着急,谢谢您。”

王岩在一边沉着脸,楚歌是好看啊,十里八村一枝花呢!他得提防着城里人打她主意。

保安大爷温和地笑了笑,“挺好挺好……还在读大学吧?”

楚歌有些不好意思,“没呢……我家里条件不好,我读了初中就没读了,没多少文化。”

保安大爷还有些着急,“唉,你得多读书,年纪轻轻辍学太可惜了,回头要是想读成人大学,你找我,我家那儿有路子。”

一听能读书,楚歌眼睛都发光了,“真的吗?”

可是转念一想,和大爷素不相识,虽然村里人经常互相帮助,但是她现在在城里,人多复杂,总得提防着,又柔声道,“大爷,我和您也不熟……您这样帮我……”

“没事没事,我也就给你介绍一个路子,能不能读还是得靠你自己啊,我可不负责保送。”

大爷爽朗一笑,从旁边抽了一张纸条,“姑娘,留个你的手机号吧?”

楚歌没有多的心眼,留了,还跟大爷说了谢谢,大爷把纸条收好,看了楚歌白净的脸一眼,心说是个好苗子,要是重新回去读大学,估计是学校里的女神呢。

四十分钟后,总算轮到了楚歌的号码牌,她进去按着柜台服务员说好的一整套流程走,最后办下来一张储蓄卡,薄薄一张,楚歌捏在手心里,如同这张卡是一个新生命。

她和柜台的小姐姐说了好几声谢谢,等走后正好柜台暂时休息,小姐姐出来吃饭,保安大爷走过去问了一句,“刚那姑娘怎么样啊?”

“可能刚来大城市吧,好多流程不懂,不过该带的证件都带了,也不像别的缠人的客户一样事情多,来来回回好几趟都带不齐。她挺麻利的。”姑娘捧着一碗汤面,“看着很年轻,怎么啦,你又想给你儿子介绍对象了?”

保安大爷笑了两声,“可不是嘛!”

“哎哟,柴叔,您真是操碎了心。”

柜台小姐笑了两声,“你们家那个祖宗呀,估计又是嫌弃的。”

被称作柴叔的保安也乐呵呵地笑,摸着下巴,“得嘞,要到手机号了,回头让那姑娘过来读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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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回去后,带王岩吃了一顿火锅,又帮着王岩开了一家小宾馆的房间,让他明天再走。王岩拉着她,意思是喊她留下来,楚歌看懂了,手臂上开始发毛,随后笑着抽开了手,“王岩哥,你特意过来找我玩呢,一定累坏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儿还要赶车,我先回去了。”

“楚歌,诶,楚歌!”

王岩看着楚歌纤细的背影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视野,不甘心地收紧了手指。

怎么着也得把楚歌娶回去做媳妇给他生儿子!不能让那些个外人觊觎!

楚歌逃一样回自己出租屋里,深喘着气,经历过陆在清,她忽然间看懂了王岩眼底的情绪。

有点令她觉得害怕。

楚歌双手抱在一起搓了搓手臂,随后去给自己洗澡,刚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手机就在震动。

她瞧了一眼,是陌生号码。

接通起来喂了一声,对面一个男声还挺好听的,冷冷的但是很有磁性,楚歌刚想问你是谁,那边就直接道,“过来面试。”

面试?现在?

“做笔试。”男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现在,尽快。做插班生走后门自己没点概念吗?”

啊?什么插班生,什么走后门?楚歌还愣愣地,对面就道,“成才学院成人大专你不是报名了吗?现在,过来!我还在学校里,最后接待你一下,半小时之内!”

随后挂了电话。

楚歌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不会是那个保安大爷帮她报名的吧?这回可真是遇上好人了!

楚歌头发都来不及擦,立刻按着成才学院这个名字打车过去,到那里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四点,有些教师开始准备下班了,楚歌在门口打听了一下,把那个给自己打电话的男人的手机号给门口保安看,保安指了指最高一栋楼,道,“5楼,你上去就好。”

楚歌道了一声谢谢,保安看她这么有礼貌,还笑眯眯道,“小姑娘别急,我们这儿四点下班,还有二十分钟,走过去够了。你慢慢走,别跑错方向。”

楚歌又道谢谢,立刻往着最高的教学楼方向走,她已经好久没来学校了,心底带着隐隐的激动,没想到真的遇上好人了,竟然肯给她安排成人大学,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到了保安所说的大会议室的时候,楚歌还像着初中一样敲了门,在门口清清脆脆喊了一声报告,听见里面传出一声轻笑,随后有个好听的男声道,进来。

比电话里还好听。

推门进去,楚歌愣了。

“看什么看?”柴业坐在最上面的讲台边上,指了指下面的几张桌子,“坐下,做笔试。”

楚歌喊了一声老师好,喊出口又觉得尴尬,眼前的男人看着很年轻,自己这么喊是不是把他喊老了?

岂料柴业听了反而微微笑了一下,他大概习惯被人喊老师了,态度稍微转好,“坐下吧,随便做几张试卷,不用紧张。”

楚歌立刻坐下,一边做题目,一边紧张,可是好像这些题目都是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的,她居然都做得出来。

楚歌有点欣喜。

柴业在一边又随口问了一句,“初中文凭?”

“嗯。”

楚歌握了握笔,丢人吗?不丢人,她不偷不抢,就是过来学知识的。

看见楚歌把背挺得更直了,柴业又咧了咧嘴角笑说,“你就是我爸介绍来读成人大专那个?”

“啊!”楚歌有些意外,原来是保安大叔替她开了后门,还这么快替她解决了,“那个是你父亲吗?那我……”

真是太失敬了!下次该去好好谢谢老先生,她还一直喊人家大爷呢……

“不用这么客气,他和我说你想读书但是因为家里条件没读成,你是贫困户口吗,我们学校有名额可以赞助你,不用你出钱。”

楚歌受宠若惊,“有……有要求吗?”

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柴业又笑,冷冷的人笑起来还怪好看的,“有啊,你成绩必须保持在很高的水平,能行吗?”

刚刚给她的试卷是测试她初中水平如何的,看了一眼似乎都是正确答案,可能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是个用功刻苦的女孩。

楚歌站起来连连说了好几句谢谢,柴业摆摆手,“那这样,明后天来学校办理一下手续,因为你是我爸塞进来的人,别的也不用多说,去谢谢我爸吧。虽然他平时也很喜欢塞点人进来,大概是年纪大了善心无处发。”

楚歌红着眼眶,感觉自己突然间接受了这个社会给予她的好多善意,不再是以往的冷嘲热讽,让她心里一酸,有点想哭。

柴业看了她一眼,又道,“试卷做完,填个表格就可以了。”

楚歌很乖地说,好。

这人像一只小白兔。

这是柴业对楚歌的第一印象,心说自己父亲肯定是流浪猫狗救助习惯了,连着小白兔一起施善心了。

后来填完表格,楚歌上交的时候,又说了句谢谢,又生怕自己手里的好运溜走,对柴业很恭敬。

柴业微微皱眉,随后道,“叫楚歌?”

“嗯。”

“过来,我先给你上第一课。”

柴业扬了扬下巴,声音清冷,“没必要觉得自己很渺小,人人平等,你大可以抬起头来堂堂正正面对所有人。有的时候将自己姿态放低,反而给了别人侮辱你的机会。虽然我不会这么做,但是这社会上总有欺软怕硬的人。你得学会保护自己,其一就是让你内心变得强大起来。”

楚歌怔怔看着柴业,随后握紧了身侧的手指,许久回复他,“柴老师,我知道了。”

“嗯,回去吧,我明天喊人通知你来学校办手续。”

楚歌脑子里不期然想到了陆在清那张白白的冷冷的脸。

她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有机会重新读书了,是不是……可以学会唱英文歌了呢?

楚歌在回去后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给自己的大姐打了个电话,说是大姐,其实就是老鸨,但是楚歌不懂,因为那个大姐还曾经给过她钱让她有地方可住,所以后来面对大姐的邀请,楚歌没多想,心眼单纯,从了。

直到接收到陆在清的嘲讽,才慢慢明白,原来,这是卖。

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和男人的钱,做交易。

她不懂大姐算不算坏人,若是坏人,一开始为何无条件给她钱,若是好人……为何骗她做这样,令人不齿的行当。

楚歌似懂非懂,原来好人和坏人的定义从来都是相当模糊的。

就像陆在清对她好吗?挺好的,有钱都给她,可是他也很坏,想尽办法侮辱她。

楚歌沉默,跟那个大姐说了自己这阵子不去了,大姐道,“楚歌,你干啥不来了啊?和陆少拗断了?”

楚歌说,“他可能不会再找我了。”

“哎呀楚歌,多少人想要个厉害的金主,你就这样放跑了!”

大姐急得使劲开导楚歌,“你可别想不开啊,你这是不想干了吗?你要是不做这个,接下去干啥?”

楚歌说,“我想去读书,读成人大专。”

“哎呀娃子,现在多少名牌大学出来的过来我们家找金主卖自己,你咋想不开去读书呀!”大姐着急了,“算了……你要真不想做了,就不做吧,你也不容易。要是缺钱了,你找我姐姐我,我给你安排点不出台的酒水单子,这样行吗?”

她还是不想放跑楚歌,便委婉地来。

不过她并没有让楚歌签那些合同,类似卖身契,几年几年都得为了男人出卖自尊,她最开始只是给楚歌拉了一单生意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内心那么一点可怜的同情,看她入社会被欺负地太狠,就稍微放低了自己的手段。

然而这些同情最终还是将楚歌推向了卖身的深渊,从这方面来说,的确无法判定这个大姐到底是好是坏,或许一时的同情,只是出于内心那么一丁点波动,将自己置放于高于别人的上帝位置稍微施舍一点点善意的时候,没准能获得一些平时得不到的自我满足感。

楚歌挂了电话,起身再次去了学校,这一次她选择坐地铁,因为她不去做那种事了,意味着有段空窗期,钱得省着花。

她想着等自己读书的课程表具体定下来以后再去打工,两份工,养活自己也不算太困难。

******

这两天楚歌终于开始重新融入校园生活,柴业倒是对于楚歌如此认真的态度感到吃惊,得知她下课还要去兼职的时候,柴业喊住了她,“楚同学?”

“老师?”楚歌立正,喊了一声,“您找我有事吗?”

柴业在学校里一直都是冷冷地,看着就矜贵,楚歌没想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会喊自己,感觉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

柴业本人倒是无所谓,问了一声,“你在打工?”

“嗯。”

“家境有那么难吗?”

柴业下意识说道,“要不要当家教?辅导五六岁小孩做作业那种。”

楚歌眼前一亮,“真的假的!我可会哄小孩儿啦!我就有个五六岁的弟弟,特别听我的话。”

柴业看楚歌那个表情,点点头,“嗯,那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见见。”

楚歌愣住了,回过神来又有些欣喜,“柴老师您的手机号码……”

“上回打你那个就是,你存一下就好。”

柴业说,“那这样,晚上五点见。”

楚歌一颗心砰砰直跳,感觉自己这阵子接二连三遇见了太多好人,以后会不会把运气都用光了?这么一想她还有些惶恐。

果然,到了晚上,倒霉的事情就来了。

柴业带她去见了一个好朋友,那个朋友就是荣泽,荣泽领着自己私生子往楚歌面前一戳,看见她那张脸,当时就笑了!

他道,“哟,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啊?”

楚歌不安,握紧了拳头,眼里露出些许惊慌,像是在害怕他继续说下去。她不想被柴老师知道自己曾经……曾经有过那种经历。

岂料荣泽压根没搭理楚歌的慌张,面对柴业疑惑的询问,荣泽故意道,“陆在清身边那妞儿啊,唱最炫民族风那个吧?几天不见搭上柴业了啊?”

柴业的表情一变,像是有点出乎意料,扭头去看楚歌的时候,楚歌脸上带着惶恐,张嘴不知道如何解释,荣泽见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咧嘴笑了笑,“柴业,可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她之前什么样你知道吗?”

楚歌眼神闪躲,荣泽最喜欢看她这样假面被人揭穿的模样,冷笑了一声,“你来给我儿子辅导?你这种人,真的不会教坏小孩子吗?”

柴业清了清嗓子,“我看她学校读书挺认真的。”

“柴老师,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啊。”荣泽笑着上前搂了一把自己的兄弟,将柴业从楚歌身边带走,然后他的儿子就和楚歌面对面站着。

荣泽的嘲笑声传来,“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坏心眼的人,给你一天机会让你试试,你要是能扛下来,你就来给我儿子做家教,要是不行……”

荣泽盯住楚歌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想看她求饶,“你就给我连着柴业的学校一起滚出去——少他妈来祸害我兄弟!”

楚歌一怔,随后喃喃着,“我没有祸害……”

她根本没做那种事情。

柴业和荣泽站在一起,这会儿楚歌倒是看不清楚柴业的表情了。

好人和坏人的界限,在某个时刻,是可以随时融合的。

楚歌在一起深刻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她没说话,荣泽带着柴业出去打高尔夫去了,就留着他的私生子和楚歌对视,随后小男孩道,“你穿的好穷酸。”

楚歌点点头,“嗯,我家里不富裕。”

小男孩嘲弄地挑眉,“真有意思,怎么会有人这么肆无忌惮承认家里穷,不觉得丢人吗?”

“丢人吗?”

楚歌轻声道,“可是我也……没偷没抢啊。”

小男孩一愣。

过了一会,他才转头气鼓鼓道,“我叫荣易,你叫什么?”

“我叫楚歌。”

楚歌上前,问荣易,“你现在学到哪里了?晚上有作业吗?做完了吗?”

“你怎么这么快就入戏了。”

荣易也没多抗拒,牵着楚歌往书房走,荣泽家里很大,想来也是富家公子的别墅,装修自然不会差。他拉着楚歌到了一间书房,里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红木香,荣易指了指中间一张桌子,颇像一个大集团老板的办公室,“那是我的书桌。”

楚歌愣住了,太豪华了。

荣易像是炫耀似的,不屑地看着楚歌,“没见识过吧?你这土妞儿,我爸爸怎么会给我找这样的家教。话说你化妆了吗?”

五六岁的小孩子,怎么说话就这么伤人,他平时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啊?

“我没有。”

楚歌摇摇头,陆在清不找她了,她就不化妆了。

“我之前听我爸爸提到你和陆在清叔叔。”荣易跳上去,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小大人的模样瞧着楚歌,眉眼里带着些许讽刺,“你和陆在清叔叔是那种关系吗?我常听大人说起的那种。”

楚歌脸色一白,想找个别的话题,上前看了眼作业簿,“来,我们不如先看看作业怎么样?”

“我不。”荣易抓了一把楚歌的袖子,“说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是不是专门骗男人钱为生的?”

楚歌握紧了拳头,小孩子还在喋喋不休,“难怪呢,我觉得你就是看上陆在清叔叔了,用大人的话说就是套牢,对不对?我爸爸说你不是什么好人,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什么都不是。”

忽然间听到楚歌一句带着颤音的话,荣易身体一僵,他抬头,看见女人的眼眶微红,但她忍着自己所有的情绪。

只是重复了一遍,“我什么都不是。你不用问了,也跟你没关系。”

明明开口嘲讽的是他,可是荣易却觉得自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什么好处……什么快感都没捞着。

小男孩怔怔看着楚歌的脸,随后不说话了,隔了好久他才道,“对,我知道,你在我们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你别自作多情。”

楚歌回了一句嗯。

荣易的表情更臭了,“闷葫芦!”

楚歌没说话,低着头,在帮荣易检查作业,虽然她文化水平不高,但是荣易这种基础的入门作业她还是可以解决的。

后来楚歌用铅笔替荣易画了几个圈出来,“你这里,这里,算错了。”

荣易瞪大眼睛,看着楚歌的脸,“你还真的帮我检查作业了?”

楚歌很认真地在对面抽开一把椅子来坐下,“嗯,柴老师就是喊我来给你做家教的。”

荣易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口。

后来楚歌把作业本推过来,“你这里,不能这么算,我们初中老师教过我的,得用方程式代入。”

荣易满脑子都是问号,“什么方程式?我看不懂,我才六岁,我不要读书!不要学习!”

楚歌有些着急,“读书多好啊,我想读,我还没法读……”

荣易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你懂什么!读书就是为了让我变傻!你那是没钱读书,能跟我一样吗!”

楚歌脸色一白,没说话。

荣易又看了楚歌一眼,视线看向别处,“反正我,我不读书。我爸爸喊我读书,就是为了让我变傻,他不喜欢我,我就是个私生子……”

楚歌在一边轻声道,“没有。你爸爸肯定喜欢你的。”

荣易一愣,继续闪躲着视线,但是声音明显放软了,“你……你怎么知道?”

“你爸爸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给你找家教呢?”楚歌指了指自己,“我是因为你爸爸需要一个家教来陪你,所以才会被柴老师喊过来帮忙的呀。”

荣易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怪异的神色,随后他轻轻喃喃着,“你乱说……”

楚歌摇摇头,一脸认真,“我没有乱说,我也只是说出我的看法而已。你也可以继续认为你爸爸不喜欢你。”

荣易脸一拉,“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没有情调!”

楚歌疑惑,“情调是什么?”

荣易露出了无语的表情,“算了,当我没说。”

他小小年纪,倒是很喜欢摆出一副自己是大人的样子。

一边的荣泽和柴业在外面打高尔夫,荣泽抛了抛手里的高尔夫球杆,随后笑道,“你知道楚歌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柴业皱眉,“你想说什么?”

“出来卖的啊。”荣泽笑了两声,“之前跟着陆在清呢,现在陆在清不要她了,估计缠上你了吧?”

柴业抿唇,隔了好久才道,“她没有勾引我。”

“哦?”荣泽罕见地挑眉,“那估计是还没开始吧,总之你要小心,这女人的真面目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她指不定等时间久了,慢慢就让你对她上心。”

柴业眼神闪了闪,道,“嗯,我会注意。”

荣泽意味深长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两个小时后,楚歌和荣易推开书房的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客厅里喝茶,姿态悠闲地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的陆在清。

楚歌脚步一顿,心尖就这么颤了颤。

她低下头去,握紧了拳头,想像个影子一样飘过去的时候,刚路过沙发,边上伸出一只手来。

五根手指钢筋一般直接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楚歌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陆在清另一只手支着下巴,颇有兴趣看着她,白净的脸上挂满了乖戾和嘲讽,又漂亮,又凶狠,“哟,好久不见啊。”

楚歌一颗心砰砰直跳,完全没想过陆在清居然会出现……为什么……?

她抬头慌乱地去看荣泽和柴业,柴业倒是没说话,不过荣泽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让楚歌明白过来。

是他喊的。

他和陆在清关系不错,所以故意喊来了陆在清,就是想在柴业面前,让她丢脸。

楚歌瑟缩了一下,低头轻声道,“陆少,好久不见。”

声音还是那副柔软的腔调。

听得陆在清心里像是有只猫在挠。下一秒他也没顾忌,伸手直接用手指去挠楚歌的下巴,两只手指像是勾着小猫脖子似的,那动作无比轻佻,楚歌颤了颤,猛地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陆在清一把抓过去,她就这么跌在了他大腿上。

楚歌的个字并不高,一米六都是满打满算的了,陆在清随便弓个背就能把她整个人罩住,楚歌被陆在清这个动作弄得不敢动弹,随后想站起来,又被陆在清一把按了回去。

她以一种相当屈辱的姿势被陆在清摁在怀里,楚歌急得声音都细了,“陆少,别这样……”

“你在跟我提条件?”

陆在清跟听见什么稀奇话似的,挑了挑眉,随随便便笑两声就吓得楚歌不敢乱说话,当着柴业的面,楚歌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没了。

辛辛苦苦,在柴老师,在学校面前,想维持自己不是个坏人的形象,在遇见陆在清的那一瞬间,就崩塌了。

楚歌觉得自己有点难过。

好吧,不是有点,因为描述水平不高,她无法形容有多难过,只是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了。

瞧着楚歌不说话,只是咬着下嘴唇,陆在清便啧了一声,“得亏你是个女的,你要是个男的估计也是个娘娘腔。”

“我不是……”

楚歌总算轻轻说了一句,“陆少……您放开我……有人看着。”

“咦?”陆在清又是一声反问,“怎么,有人看着不乐意了?你以前陪我出去吃饭唱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

楚歌抬头,“不……不是的,陆少。你也说了,那个是以前……我现在不是……”

她一本正经老老实实说这种解释的话的时候,还居然有点说服力。

陆在清被楚歌这个台词说得一愣,回过神来狠狠掐住楚歌的咬,“然后呢?我说停了吗?老子现在把钱砸你脸上,你不干?”

这话已经是无比羞辱人了,柴业皱了一下眉头,“在清,这样不好。”

陆在清没听见似的,嘴角还挂着冷笑着,大抵是让柴业别替这种女人说话。

没人帮忙,楚歌擦了一把自己眼睛,摇摇头,“我不做了,陆少,我不做了……”

陆在清张着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

别人说不干了那是欲拒还迎。

偏偏楚歌是很恳切甚至低下地说着,“陆少,我不做了……那不是什么好事情……您别找我了……要不,我,我把钱还您……不够的,打欠条也行……”

她说那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说要不打欠条也行。

陆在清一下子懵了。

他想过很多种羞辱楚歌的方式,毕竟在他眼里楚歌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在意,所以那些锐利伤人的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如同信手拈来一般随意,他没想过楚歌的感受。

但是此时此刻,楚歌认认真真和陆在清说,“您别找我了,这样不好。”

陆在清感觉自己倒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虽然没做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是好像面子有点挂不住了。

他冷笑了一声,用力掐住楚歌的腰,“你现在是在求我?”

楚歌咬着下嘴唇摇摇头,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觉,只是这样的确不好,拿着陆在清的钱,用自己的身体去讨好他……楚歌现在认为这是一种耻辱。

想到这里,她便抗拒了一下,“陆少,算我求您的,您身边一定不缺女人,我……我也没什么好的,我文化水平低,什么都不懂……”

听她这样贬低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陆在清有点阴郁。

干脆伸手直接把楚歌的脸抬过来,咬牙切齿道,“有你说结束的份儿吗?”

楚歌吓了一跳。

柴业在一边皱着眉,“在清,够了,别这样了。”

“她还是个学生吧?”

听到柴业出声帮忙,陆在清咧嘴笑了笑,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令人觉得心惊的寒意,“学生妹做这行的可多了,你说,我怎么判定你是不是另外找到了给你更多钱的金主,才一脚把我踹了呢?”

他说的像是楚歌不要他似的。

可是分明每次都是他让她滚。

楚歌听见了陆在清的话,立刻红着眼睛解释,“陆少,您怎么能随便说我坏话呢!我没有——”

陆在清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跟他吵架的方式,还觉得有些新奇,不知怎么的居然笑了出来。

也可能是怒极反笑。

“我说你坏话?你要笑死我吗,你也配我说你?我?说你?”陆在清指了指自己,又用一种无畏的眼神扫了扫楚歌的脸,轻飘飘一眼,就让楚歌觉得被扼住了咽喉,不顾柴业在场,陆在清道,“晚上荣恒馆。”

这是陆在清的公寓的地点。

楚歌一听,心尖立刻瑟缩了一下,陆在清这是摆明了侮辱她。

楚歌拼命从陆在清那里逃出来,站在一边,红着眼睛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陆在清吹了声口哨,像个无赖似的,“整,继续整。反正到了晚上还是得脱光。”

楚歌动作明显颤了颤,后来红着眼睛看了站在一边的荣易一眼,小孩子也目睹了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一切,目光里带着吃惊。

那种吃惊,打碎了楚歌最后的防御。

女人死死握紧了拳头,声音颤抖着回复了陆在清一句,“我不来。”随后径直朝门口走去,出去路上走得急,还不小心撞到了荣泽。

荣泽条件反射就对着她的背影啧了一声乡巴佬不长眼吗,倒是让楚歌的脚步都跟着踉跄了一下。

后来三个大男人就看见楚歌抬手狠狠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没回头。

陆在清觉得楚歌可能下一秒都要哭了,但是她也没哭。

她就忍着声线的哆嗦,喊了一声,“柴老师,今天家庭辅导结束了,谢谢您帮我介绍工作,我先……先回去了……”

先回去了四个字,连着发音都在崩溃了。

后来楚歌踩着平底鞋抹着眼泪大步跑出去了,留下别墅里三个大男人加上一个荣易沉默着。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谁先开口说话。

是荣易先打破了平静,他说,“你们好像把我的家教弄哭了。”

陆在清哼了一声气,转过去继续陷入沙发里玩手机,“这种女人,鳄鱼的眼泪,信不得。”

荣泽站在那里神色有点复杂,“你这么快就接受她当你的家教了?确定不要换一个么?毕竟她这种身份……”

荣易去了书房,把楚歌给他检查的作业拿了出来,放在荣泽面前。

他一字一句,“这是她给我用铅笔勾出来的地方。”

荣泽愣住了,陆在清也往这里转了转眼珠子,后来不知道是要面子还是什么,继续冷哼没说话。

荣易说,“她在你们眼里或许不是个好女人,但她是个好家教。”

楚歌字迹清秀,不是那种练过的行家写出来的清秀——她没练过字,但是笔锋工整,明显是自己认认真真写字养成的。

荣泽忽然间觉得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陆在清怪叫一声,“给我看看?”

拿过来的时候,对上楚歌的字,一顿。

随后男人猛地抽开作业本,丢给一边的荣易,“不,不就是写字好看了点……切,多练几年你也能这样。”

“随便你们怎么想。”

荣易站在那里,过了好久扭头看自己的父亲,“爸爸,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是我要楚歌做我的家教,我决定了。”

荣泽和陆在清都有些吃惊,倒是柴业没多意外,接触她有阵子,他发现了楚歌一直都是很认真耐心的性格,或许这个性格有好有坏,坏处是很容易被人欺负,然而好处就是——她的认真,也能传递给同样可以接纳她的人。

陆在清看了荣易一眼,又看了荣泽一眼,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就想阻拦楚歌接近他朋友,“楚歌家儿离你们家远,每天过来教你做作业,她估计都赶不回去。”

荣泽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陆在清笑了两声,眯起眼睛来,漂亮白皙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又或许说,他可能在拿不屑掩盖别的情绪——“这不是废话么,她没钱,租得起市中心的房子?肯定在郊区啊。你们家在市中心,她每天回家估计都要打一个小时车。”

“哦。”荣易是个小孩子,一根筋,干脆直接道,“那,让楚歌住在我们家好了。我同桌家里请的家教也是私人单独的,包吃包住。”

有钱人的小孩子似乎都是这样的观念。

但是此话一出,陆在清的脸色猛地变了,赶在荣泽说话之前就直接斩钉截铁说了一声,“不行!”

荣泽和荣易父子俩扭头去看情绪忽然间激动的陆在清。

陆在清一拍沙发,“喊……喊那种女人住你家,你不嫌脏?”

荣易红了脸,嘿嘿笑了两声,“她今天来可能洗过头了……头发好香。”

小小年纪臭不要脸!

陆在清猛地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柴业道,“没事,我可以靠关系帮忙给她找一间市中心的房子,稍微便宜点。”

荣易没多想,“那好呀,麻烦你啦柴叔叔,你回去帮我问问楚歌一般固定什么时候来,我正好准备一下。”

咦,这臭小子好像开始认真接待楚歌起来了嘛?

陆在清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心说楚歌手段就是高明,一张单纯的脸骗小孩倒是一骗一个准。

再后来陆在清走的时候,柴业也跟着要回去,走到门口就看见荣易在问柴业要楚歌的手机号,说是方便联系。

还拉着自己的爸爸一块存楚歌的手机号码。

随后陆在清看着楚歌的手机号被输入到了荣易和荣泽的手机里,然后新建为联系人,楚歌俩字打了上去。

陆在清有那么丢丢不爽。

原本就他一个人有楚歌的手机号的。就他一个电话能喊来楚歌的。

现在好了,谁他妈都有了。

楚歌在回去以后,一个人窝在小的出租屋里大哭了一场。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这个世界上,似乎每一个人,都对她抱有恶意。

楚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后来她打开手机,看见有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那个名字太过熟悉,陆在清三个字。

他说,一小时之内来荣恒馆。

楚歌喃喃着,自顾自说了一句,我不去。

随后将手机关掉了。

楚歌不会使用高科技的手机,陆在清大手脚地送了她iPhone的最新款,楚歌拿在手里也鼓捣了好久才知道会怎么用。

不过平时她发发短信打打电话,基础功能已经足够了。

楚歌将手机一关,没几秒,手机又开始震动,铃声响起,是陆在清直接电话打过来了——

楚歌吓了一跳,按了接通,对面一道清冷的声音,“过来。”

斩钉截铁两个字。

陆在清他,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对待自己,好像每一次都笃定了她必须会听他的话。

可是楚歌觉得这种带着指令性的口吻,让她像是被人奴役了一样。

她躺在床上,说不出一句话来,可是对面陆在清一听她沉默,就不乐意了,“怎么没声音了?死了啊?”

他到底能恶毒到什么程度呢?楚歌对于陆在清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好像很有钱,一天赚的钱都是她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身边各种小姑娘都围着他转,他可以挨个摸过来。

楚歌觉得陆在清很可怕,她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陆在清很可怕,说许深入接触,会更可怕,所以她才想着……要不尽早远离陆在清吧,她怕自己……受到伤害。

可是陆在清就烦楚歌这种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简直闷死了。

他道,“过来,我靠。搞得老子每次睡你都是强迫你一样,拜托,你可是又拿钱又爽的那个好吗?老子今天不碰你行不行?”

楚歌瑟缩了一下,“你……你不碰我,你喊我干嘛?”他们之间,又没别的事情了……

陆在清嘎地一下愣住了。

靠,臭娘们儿,倒是挺会说话啊。

陆在清道,“怎么,睡过几次这么没交情?楚歌,我心情不好你来陪陪我都不肯?得了,我白对你这么好了,给你买手机,买化妆品,买衣服……”

楚歌心软老实,没坏心眼,一听陆在清给她买了那么多东西,一下子又开始内疚,隔了一会她才轻声道,“那……那是你给我买的,我……我也没求着你给我买。”

陆在清都想掀桌了,这人说话怎么老实到了不按常理出牌啊!

陆在清头一次跟人吵架都这么无力,直接开始耍无赖,“怎么,我给你买是因为我觉得你可爱,所以我想对你好。你别说是不是我自己主动给你买的,结果就是我的确给你买了伐?我给你买了,我就是对你好,你有别的反驳的话吗?”

楚歌被他说懵了,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对了。”陆在清心说怎么这么累,但是都这么累了,不把楚歌骗过来爽一发,多亏?

他道,“那你现在过来陪我吧,我对你好,你也要对我好,对不对?”

楚歌为难了一下,认认真真小心翼翼说道,“那要不……以后,你,你别对我好了。”

言下之意,那她也可以不用对她好了。

这人脑子怎么一根筋!人家有直男直男,楚歌是他妈直女吧!

陆在清狠狠一拍桌子,“现在就过来陪我!就今天这一次!以后我俩撇清!我也不拿着对你好要挟你了,你正好还清我的人情,不好吗?”

楚歌想想有道理,还是被陆在清喊过去了。她一没经验二没门路,从来都不知道陆在清肚子里藏着什么主意,自然玩不过他那个老江湖。

过去前楚歌又保险似的问了一句,“你……你不碰我吧?”

陆在清冷笑,“不碰,碰你我就是禽兽。”

哦好,那楚歌相信了。

挂了电话,陆在清冷笑更甚,这女人居然问的出口“你不碰我吧?”这种不要脸的话,到底是真傻还是演戏?

单独来别的男人的别墅里,这已经很明显要面对发生什么了,她多问一句,有意思吗?

陆在清把这一切归结为楚歌故意的欲拒还迎。

这女人的手段,永远这么低劣。

******

于是楚歌过去找陆在清,简直就是小白兔送入虎口,一进门陆在清就压上来,门一关,楚歌想拉都拉不开。

陆在清家门是高科技,直接被他锁了。

然后楚歌看着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的男人,精瘦的腹肌,紧绷的背脊,那如同野兽一般凶狠的欲望,让她腿都要发软了,“你说了……”

“不好意思,我禽兽不如。”

陆在清咧嘴笑了笑,不顾楚歌挣扎,说实话,她现在这副表情,相当取悦他。

后来楚歌被陆在清拽着摔上了沙发,他不顾一切要了她,甚至还因为强迫而亢奋着,楚歌嗓子都哑了,只是重复着一句,“你说了,不会碰我……”

“男人的话什么时候可信了?”

陆在清眯眼笑了一声,“我大半夜喊你来别墅是想喊你陪我聊天吗?是想睡你啊,小土妞儿。”

虽然这女人脑子不咋地,不过,这副身体还是很可口的。

面对陆在清顽劣又毫无内疚感的笑容,哪怕欺骗背叛也同样为所欲为的样子,这张俊美的面容从此变作楚歌内心一个心魔。

她愣住了。

灵魂在那一刻四分五裂。

许久之后,楚歌颤着声音,轻到了极点,带着哭腔说了一句,“你骗我。”

陆在清又想嘲讽,抬头对上楚歌一双哭红的眼睛,蓦地心脏一颤。

陆在清早上起来的时候,顶着一个颇为蓬松的鸟巢造型的头发大喇喇拉开房门,身上披着一件羊绒的浴衣,带子系在腰间随便地荡来荡去——平时房子里原本也就他一个人,他不用怎么顾忌自己的形象。

一路大摇大摆跟二世祖似的摇到了一楼,陆在清正想着要不放点电子音乐嗨一下,就一下子望见了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小女人。

陆在清愣了愣。

后知后觉想起来,他昨儿让楚歌在这里过夜了。

楚歌抬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鸟巢头的帅哥站在自己面前打量自己,那眼神跟头狼似的,把她原本还有点盘旋的睡意一下子吓醒了,一咕噜从沙发上坐起来,两手盘住自己的腿,“陆少……您……您找我有事吗?”

陆在清眼珠子很黑,直勾勾盯着她,“睡醒了?睡醒可以打车滚了!”

楚歌小心翼翼又老实巴交地纠正陆在清,“我等下出门坐地铁……不,不用打车。”

“关我屁事。”陆在清扭脸走了,过了一会楚歌整好自己衣服打算出门,陆在清又叫住她,“等会!”

楚歌疑惑地转头。

“会做早饭吗?”

楚歌小心翼翼捏着包,“就……会炒几个家常菜。”

“得了得了。”

陆在清说,“我肚子饿了,你把饭菜做了再走。”

“……”楚歌喃喃着,“比我爹娘还难伺候。”

陆在清耳朵灵光,听到了。猛地拔高音调,“你有种再说一遍?!”

楚歌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二十分钟后,楚歌给陆在清炒了河粉煎了太阳蛋,又炒了几碗清淡的菜,这祖宗才罢休。

结果等他吃完的时候,陆在清看着她把家里桌子又干干净净擦完收拾了,还有点意外,“你是不是在家经常干活?”

“嗯。”

楚歌道,“家务活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陆在清挑眉,“你爹妈呢?”

楚歌说,“我爹出去干农活儿,我妈在家歇着。”

陆在清皱眉,“你妈在家歇着,为什么不做家事?”

楚歌想也没想,“我妈说了,养我就是要我来家里干活的。”

陆在清拍着桌子,“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流行重男轻女?!”

“重男轻女不是挺正常的吗?”楚歌下意识说道,“咱村里都这样,能读书的,只有男小孩儿,说女小孩儿读书没用。”

“你这就是被封建思想迫害了,导致自己价值观都畸形了!”陆在清指着楚歌说,“反正你别跟你村里人一个样,你要也是那样,老子让你卷铺盖滚蛋。”

楚歌轻轻点头,“嗯……我也知道,我也喜欢读书,我会努力读书的。”

陆在清眯着眼睛看她,“行了,我吃饱了,你可以走了,今天要去学校吗?”

他居然会问起自己,楚歌有些吃惊,她低声道,“没有……今儿,要去面试,我,我学校里,有个学长,喊我去……面试一个广告。”

陆在清眉心一跳,原本想赶紧让楚歌滚蛋的,这会儿又伸出细长的手指来扣了扣桌面,“什么学长,什么广告?”

“他说是网络模特,不是那种特别厉害的广告。”

楚歌指了指自己,“他是网上卖东西的,喊我过去试试。”

陆在清哦了一声,“多大点事,你走吧,记得把门带上。”

看他表情像是总算没别的问题了,楚歌这才点点头,随后说了声陆少再见,就转身出门去了,直到门关上,陆在清才收回视线。

男人面无表情打开手机,随后在微信列表里找着下一个女人。

该换换口味了。

******

楚歌回家换了衣服,画了个淡妆,随后又去影棚面试,花了两个小时。

不过也正好,中午十二点到达那里,学长正在那等着,旁边柴业也站着。

楚歌看见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打了个招呼,“柴老师,您也来啦?”

学长笑眯眯道,“是柴老师推荐我注意你,我这才发现原来咱学校里还藏着一个天然美少女呢。”

楚歌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又听出了学长的言下之意,赶紧和柴业道谢,“感谢柴老师……”

“小事情。”柴业摆手笑了笑,随口问了一句,“昨天几点睡的?”

楚歌不会撒谎,一被问到这个问题,顿时表情都变了,说话也跟着结结巴巴的。她要怎么说出口,她……她昨天被陆在清……

看见楚歌这个样子,柴业微微皱起眉头来,“楚歌……你要是不想说,不说也没事。”

楚歌喘了口气点点头,她太单纯了,什么都摆在脸上,连基本的撒谎都不会,这会儿甚至不敢看柴业的眼睛。

柴业放缓了声音,他原本就是个清冷的人,现在倒显得有些体贴了,“你过去试试光线和角度。”

“好啊好啊。”说起这个楚歌还是一脸兴奋和期待的。柴业觉得楚歌就像一个小孩子,或者说,与世隔绝所以无知又单纯,整个心思就像是一块白布。

哪怕跟着陆在清,她都还是懵懵懂懂的。

可是这个社会给这样的她,最多的永远都是打击。柴业在想,或许哪天能看见楚歌老练地笑,擦着红色口红踩着高跟鞋大步走在人群里,没有慌张害怕,眼尾一挑风情万种。

那个时候的她,眼神里还会有现在这种傻里傻气却又弥足珍贵的神采吗?

楚歌在那边拍照,不知道柴业脑子里原来有那么多念头,她顾着在那里摆动作,学长摁着快门,一边给她出主意,一边忙着抓拍,二十分钟后学长放下摄像机,对楚歌夸奖道——“你曾经有去给人当过模特吗?”

楚歌有些害羞,“没……没有。曾经没人注意我。”

学长笑着感慨,“你很厉害,真的,对镜头自然流露的感觉太棒了。”

那种令人觉得返璞归真的真诚,让楚歌在镜头面前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不是仙女,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活在天上人间。或者说,与世隔绝,难得来这世间。

柴业在一边淡漠地问道,“如何?”

“可以的。”

学长竖了个大拇指,对于这个单纯的小学妹表示很感兴趣,“你头发很漂亮,用的哪家洗发水?”

楚歌愣了愣,随后有点尴尬道,“我……我用的是我自己从网上学的怎么做洗发精油,然后用我们村里的花做的……”

学长倒是有些意外,“哇,那纯天然啊,你手可真巧!”

楚歌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我平时闲着,就喜欢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正好也是从别的地方看来的,所以就一直自己给自己做洗发水……”

“你这可以说是创造了吧?”柴业在一边挺吃惊的,“自学?”

“嗯……有那个教程的。”

楚歌点点头,乖巧地站在那里,水灵灵的大眼睛,白嫩嫩的皮肤,要是抛去她和陆在清的事情,这就是个相当清纯甜美的美少女。

柴业觉得自己可能没看走眼,和陆在清的事情,只是楚歌的一时犯错,她本质还是那么老实,不会对人撒谎。

后来学长干脆将所有的衣服都让楚歌试了一遍,等结束之后学长笑着从仓库里调了一些新的衣服给楚歌,“喏,私人自营的小牌子,你可别嫌弃,拿回去穿吧。”

“哇。”楚歌眼里都发光了,“学长您送我吗?”

“嗯啊。”学长脖子上还挂着摄影机,他像个老司机一样语调玩味地说,“什么时候想拍那种私房了,记得约我哟~”

楚歌一脸不解,学长又笑眯眯道,“就那种穿着很性感衣服的私房~~~小姐姐快来~~”

楚歌立刻红了一张脸,“我,我不敢的!”

“哈哈哈,吓唬吓唬你,我可不是炮摄。”

学长伸手拍了拍楚歌的脑袋,“没想到柴老师推给我这么一个纯洁可爱的小学妹,真是意外,下次请你来拍洗发水广告,你这头发绝对可以的。”

楚歌受宠若惊,“真的吗,能帮上忙实在太好了。”

“哎呀!”学长啪的一下捂住脸,扭头看柴业,“柴老师,她太单纯了,下不了手。”

柴业在那里凉凉地勾唇笑了笑,“下不了手就别下,本来也不是介绍给你祸害的。”

学长拿着摄像机又转身抓拍了几张楚歌的表情,楚歌都还没做好准备,微微吃惊的模样就被记录在了摄像机里,学长道,“不错不错!可以拿去放在淘宝店的门面上了。”

楚歌捂着脸,“不大好吧,要不我们重拍。”

“下次啦,该吃晚饭了。”学长干脆利落地关掉了5D3,对楚歌道,“今儿我请你们吃吧,柴老师一起?”

“好啊。”

柴业没有拒绝,“让楚歌挑吧,想吃什么?”

“我?我什么都行的。”楚歌立刻摆摆手,“你们做主吧,我没有什么忌口的。”

学长在一边摸着下巴,“这么好养活,嗯,不错。”

楚歌红了脸,柴业倒是上前道,“你别吓她。”

学长笑嘻嘻地说,“不了不了,舍不得吓坏我们的纯天然美少女,柴老师是不是蠢蠢欲动呀?你要是出手,那我就不和你抢了哟!”

柴业微微皱起眉毛,“没大没小的,什么话都说吗?”

“唉!”学长故意拖长了音调,“年轻,好吗?年轻有活力,想什么做什么说什么。”

他往前走着,“走,带你俩去吃碳烤牛蛙吧,我知道一家超级网红的店离这儿不远,都要排队呢。不过我认识里面的经理,可以给我们插队。”

“听你的。”柴业和楚歌并排走,走在前面领路的学长笑着回头又抓拍了几张他们走在一起的画面,嬉皮笑脸地说,“挺有感觉的。”

楚歌一脸茫然,没懂他在说什么,倒是柴业有些急了,“删掉记得!”

“诶不!”学长看样子和柴业是认识的,“我得存下来,省得你老和我妈告状,以后我就可以拿照片威胁你。得罪谁都别得罪摄影师啊,小心我哪天偷拍你的床照。”

“无法无天了还。”柴业骂了一句,“悠着点,别闹出事情。”

学长还是那副样子在前面走,楚歌跟着柴业在一边走路,柴业还很细心地替她介绍路上那些门面,楚歌都很认真地记了下来,走了十分钟就走到了那家店里,三个人进去的时候因为有熟人在上班,所以一路扬长而入没有任何阻拦,到了空位坐下的时候,学长扫了码将手机递给楚歌,“喏,点菜。”

“哇,手机点菜啦?”

楚歌有些兴奋,“好高科技,我们老家去市里吃东西,还是要我们报菜名服务员写名字的那种呢。”

“哈哈,那我下次多带你吃几次,你就习惯了。”

学长和柴业都一脸“慈祥老父亲”疼爱地看着自己家小女儿的关切眼神,楚歌高高兴兴地点了菜,递给学长连连说了好几声谢谢,学长挑眉看她一眼,“有男朋友吗?”

楚歌一愣,脸又跟着红了,连连摇头,“没有。”

学长笑得眼睛眯起来,摸着下巴,“柴老师,人家说没有男朋友。”

“关你什么事。”

柴业在那里用眼神警告他,“你先把学业弄好了再给我理花花肠子。”

“哎呀,这都什么年代了,什么大学还禁止谈恋爱。”学长故意说道,“怕就怕有人监守自盗呀。”

柴业眉心一跳,“你今天很喜欢蹬鼻子上脸吗?”

“哎哎,柴大哥我错了,我不说了行不行?你别跟我妈告状,楚歌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学长立刻厚着脸皮在那里认错,楚歌小声道,“没事儿,菜来了,咱们吃吧?”

“好呀,你喜欢吃牛蛙吗,下次我带你吃遍咱城市的牛蛙店,还有好几家美蛙火锅也很好吃……”

学长和柴业都劝着楚歌多吃点,就像是养着一头小白兔,殷勤地盯着她进食,正巧这个时候隔壁传来几道窃窃私语声——

“隔壁好像坐着一个乡下人。”

“是吧?看那身行头也是个农村来的,哎哟。”

“一开始连手机点菜都不知道呢,哈哈,笑死我了。”

“你说那俩帅哥是不是眼瞎,还跟着她出来吃饭,不觉得丢人吗?”

楚歌抓着筷子的手一颤,下意识低下头去,嚼嘴巴的动作都放缓了。

她太单纯了,听见什么就会往心里去,柴业和另一个学长立刻抬头,皱着眉看对面那桌女人。

几个女孩子纷纷脸色一白,也跟着转头,许久还是有声音传来,更加恶毒了,“农村人好骗吧估计?晚上肯定玩三个人开房呢。”

“看样子就是的,现在乡下来的女人除了卖还能干吗,要文化没文化,要能力没能力,只能卖个两年傍个大款,山鸡也想当凤凰,做梦做得很好嘛。”

“出来卖装什么纯洁呀,眼神跟个处女似的,真以为自己多干净。那俩帅哥看着是有钱的,估计也就是玩玩。”

这话一下子就戳到了楚歌心窝子里,她猛地想到自己当初和陆在清的事情,立刻就联系到了“卖”这个肮脏的字眼上面。自尊心被打碎,胸口一阵一阵的疼。

楚歌没说话,只是吃得有些索然无味,柴业察觉了楚歌的不舒服,只能宽慰道,“别往心里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就用乡下人这种字眼来攻击别人。”

事实上,越是看不起乡下人的,越是那些“假城里人”。

“我们知道你很好的,没有小瞧你。”学长咧嘴冲楚歌笑笑,“别多想,下周末还有空吗?出来试拍我们的新品夏装。”

“好……好啊。”楚歌攥紧了筷子,告诉自己要强大起来,不要再被这些流言蜚语击倒。

越是有人想看她笑话,她越是要挺直脊梁。楚歌倔强,孤身一人来大城市的时候口袋里就两百块钱,家里还有个哥哥欠了几百万的债。哥哥逃了,小辈只剩下楚歌和小宝,她不能让小宝也跟着过苦日子。

她要好好活下去,要站着,不给任何人看笑话。

这顿饭吃到最后,学长抢着去买单,柴业坐在位置上和楚歌单独聊天,“没事吧?刚刚那些话,听过就算了,别一般见识。”

楚歌摇摇头,“没事,我能抗住的。”

“你太老实了。”柴业眼里有些不知名的感慨,“但是又太倔了。”

这样的人很容易钻牛角尖,也很容易被欺负。

“以后有什么事,或者压力大的话,来找我说说吧。找个人分享,总比一个人扛着好。”柴业伸手,轻轻拽了一把楚歌嘴角婴儿肥的脸颊。

他想在楚歌脸上拽一个笑脸出来。

紧跟着他发现楚歌皮肤手感很好。

柴业愣了愣,收回手,随后男人恢复了一派清冷的模样,“嗯,多笑笑就好了。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楚歌红着眼眶,“谢谢柴老师。”谢谢他们看得起她。

能够遇见柴业,大概是她最幸运的事情。

“只要你看得起你自己。”柴业顿了顿,“这世界上没人敢看不起你,楚歌,抬起头来,你不欠谁的。”

楚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认真地回答道,“嗯!”

这天夜里楚歌回去刚在家躺下,舒展了一下紧张了一天的筋骨,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很充实。

她学会了帮别人拍买家秀,学会了认识白城那些路标,学会了用手机点菜。

每一天,楚歌都在努力进步,适应新的生活。

楚歌开始想写日记,就把今天的心情统统记了下来,苹果手机有个备忘录的功能,楚歌慢条斯理打着字,眼里带着期待,如同一个新生儿。

她相信,日子会慢慢好的,只要不存坏心眼,不去害别人,努力生活,一定会有改变的。

这天晚上还有个意外惊喜,就是荣易给楚歌发了条短信,和楚歌说,明天别忘了来我家给我补习!

楚歌打过去嗯嗯两个字,荣易又说,“你怎么这么闷。”

楚歌说,“因为我没有别的话好说了呀。”

“……”

荣易发过去一串省略号。

“好吧,要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我都觉得你在嘲讽人。”

楚歌微微一笑,随后发了两个微笑的表情。

荣易打过来的省略号更长了。

这边和楚歌互相说了晚安,就有人敲响了荣易的房门,“上交手机,时间到了。”

“切。”

荣易撇撇嘴,“多玩一会又没事。”

荣泽双手抱在胸前盯着自己儿子,“刚才在和谁聊天?”

荣易小脸一红,“干嘛!”

小孩子逃避话题的功力太差了,荣泽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挑眉,“哟?不说,不说一会我翻你手机。”

“不行!”荣易更加着急了,只能坦白,“就是……就是和楚歌发了信息。”

荣泽表情一顿,“楚歌?”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联系的?

“她明天该来我家给我补课啦。”荣易小脸上挂满了兴奋,小孩子的兴奋藏不住,荣泽莫名觉得楚歌的眼神和荣易的特别像。

转念又是冷笑一声,“她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她骗了你陆在清叔叔多少钱都不知道呢。”

“乱说,楚歌穿得又不好,你就喜欢给人泼脏水。”荣易不乐意了,“再说了,楚歌又没骗你钱,你干嘛老说她,陆在清叔叔都没说什么呢。”

荣泽被自己儿子顶嘴顶得一噎,立刻道,“少来!这种女人你反正得防着,没准引狼入室偷东西呢,睡了啊,不想跟你多说,小孩子不懂。”

又来了又来了。在荣易眼里,荣泽总是很自以为认定一切,还不允许别人反驳。

他不喜欢这样的爸爸。

荣易垂下眼睛,比起大人喜欢强撑着自己的大人面子,他更喜欢楚歌,什么都直白说,什么都肯承认。

所以明天楚歌要过来了,他很期待。

小男孩把头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甜甜地睡了一觉

******

可是第二天傍晚楚歌到荣泽家里的时候,还是又看见了陆在清。

这回真的是意外,荣泽是想喊陆在清一起出去玩的,正好出门的时候遇上了过来补习的楚歌,陆在清怪异地看了楚歌一眼。

今天楚歌穿的是学长送她的森女系小裙子,脚上的细跟小凉鞋也是学长送的,这一套就是淘宝上相当漂亮的款式,她没扎辫子,一头黑发垂下来,手里拎着一个麻布包,正赶着上门来找荣易。

门一拉开,就看到陆在清那张漂亮得带有冲击性的脸露在她面前,两人都愣了愣。

荣泽皱眉,“楚歌?”

楚歌一下子对着荣泽道,“我来找荣易的,刚他给我打电话了。”

陆在清眼睛眯了眯。

这女人连一声招呼都没给他打,甚至似乎还无视了他的存在。

荣泽道,“哦,老房间,穿过客厅就好。”

楚歌进去的时候,他还多看了楚歌几眼,怎么觉得今天这个土妞有点亮眼?

旁边陆在清一张脸直接拉下来了,楚歌就这么擦过他进去了!真的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册那,土妞儿学会无视人了!

陆在清咬牙切齿跟着荣泽出去了,气还没下去,就听见旁边荣泽嘀咕,“楚歌是脸上打针了还是怎么的,感觉今天挺好看的。”

陆在清脑门上青筋一跳,“好看?哪里好看?”

荣泽转过头来,“撇开人不谈,今天她穿的蛮好看的。”

陆在清用鼻孔哼了气,“土。”

荣泽没说话,过了好久问陆在清,“诶,你还是快点把注意力放回今晚,今儿苏欣然回来。”

陆在清表情一愣。

“她……回来干嘛?”男人的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些许紧张。

“出国深造回来了呗。”荣泽看见陆在清这副模样就想笑,“哟?苏欣然回来了,你就这个表情?”

陆在清狠狠磨了磨牙,“走!又不是欠她什么!”

“心头旧爱回来,你怎么也得抱着我痛哭一下。”荣泽和陆在清走到地下车库,“来吧,我做好准备了,餐巾纸都准备好了。”

陆在清吼着,“滚蛋!”

******

然而在别墅里的荣易和楚歌相处倒是没有他们那么大动静。

楚歌很认真替荣易在检查作业,还帮他找出好多容易出错的地方,细细的帮他重新写了一遍步骤,对荣易说,“还有什么不懂吗?”

荣易在怔怔盯着她的脸看。

楚歌摸了摸自己,“怎么了?”

“你今天有点好看,化妆了吗?”

“化了。”楚歌老实道。

“……”荣易一阵无语后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老实。一般情况下小姐姐都会说自己这是纯素颜。”

楚歌笑了笑,“这个又不是什么大事。”

荣易抓过铅笔来,“这里我看懂了,这里没懂,你再给我解释一遍。”

“好啊。”楚歌耐心下来又给荣易演讲了一遍,荣易听完之后抬头,忽然间喃喃着,“你……很聪明。”

“聪明有什么用。”楚歌像个老人一样循循教诲,“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要多写字多演算……”

荣易撇撇嘴,“夸你都听不出来。”笨死了。

这天晚上楚歌替荣易把所有作业都检查好了,还给他预习了明天的功课,后来起身,听见荣易手机响了,是荣泽打来电话。

说着说着,荣易就哭了。

“你每天都这样!每天就知道出去玩!我这个儿子在家里就跟死了一样!你不要我当初为什么要我生下来!你根本不像个爸爸!”

荣易哭着喊完把手机丢了,楚歌赶紧过去安慰他,“怎么了?”

“他又不回来了,又不回来了!”荣易红着眼睛,带着奶音哭泣,“说好了今晚陪我看钢铁侠的,他每次都出尔反尔,他只知道和陆在清叔叔们出去玩,总是留我一个人在家……”

“我陪你我陪你……”楚歌看着荣易哭,想到了自己家里的小宝,心一下子软了,“别难过,我陪你看好不好?虽然可能没有你爸爸那么有安全感,不过我不怕的!”

荣易盯着楚歌许久忽然间笑了,“钢铁侠不是恐怖片啦,是漫威的电影,很帅的!”

“是吗……”楚歌不懂,听名字以为是恐怖片了,不是就好了,她喘了口气,“那你先去洗手,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在哪看?”

“我家地下室一楼有私人影院。”荣易擦了擦眼睛,“如果刚刚我说要看恐怖片,你也会陪我看吗?”

楚歌毫不犹豫道,“会啊。”

荣易一愣,眼眶更红了,“为什么?你不是怕吗?”

“因为我有个弟弟,和你一样大,看见你哭就像看见我弟弟一样,要是看恐怖片,我也会很努力跟你一起看的。”

她……太温柔了吧。因为无知和善良,所以她真诚温柔到了骨子里。

荣易一下子抱住楚歌哇哇大哭起来,“你怎么可以有弟弟!你怎么能是别人的姐姐!”

楚歌失笑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别担心,我觉得你其实很像我弟弟的,小宝也一直闹。”

荣易一边擦眼睛一边说,“我才没有你弟弟那么熊呢。你弟弟肯定很熊,农村人都这样!”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楚歌咯咯笑了,“好,好,你比我弟弟乖,行不行?”

行!这才行!

荣易总算高兴了,像个小大人似的和楚歌一起洗了手,然后两个人去地下一层看电影。

荣泽半夜扛着陆在清回来的时候,打开门发现客厅灯亮着,有些许意外。

他往里走,发现地下通道的灯也亮着。

不会是进贼了吧?他说什么来着!让楚歌来家里,就是引贼入室!

荣泽拖着陆在清往地下室走,结果推开私人影院的门,愣住了。

陆在清察觉到荣泽的僵硬,醉眼朦胧抬起头来,撑开眼皮的一条缝,然后隐约中看见了楚歌抱着怀里的荣易一起熟睡在宽大的懒人椅上,垫子陷下去一块,两个人躺在中间睡得特别安稳。

荣易这个顽劣的孩子居然能跟楚歌如此平和地相处,还一起看了电影睡着了。

楚歌侧着半边脸,细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着,陆在清从荣泽肩膀上下来,跌跌撞撞走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来到楚歌面前,在她的睡颜上投下一片阴影。

陆在清像是没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就这么盯着楚歌看了好久。

楚歌和荣易做梦都感觉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自己,猛地清醒,两个人表情一模一样,怔怔看着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陆在清。

楚歌吓了一跳,“陆……陆少?!您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荣泽家里吗?怎么陆在清反而来了?

陆在清跟荣泽关系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在苏欣然身上跌了跟头,自然是荣泽扛着陆在清回来,只是在楚歌眼里,这就奇怪了。

她现在一直都在主动逃避陆在清。

哪怕之前开门看见了陆在清,也当做没看见似的,小心翼翼擦着身子过去,不说一句话。

她惹不起,怕自己又受到欺骗和伤害,还躲不起吗?

但在陆在清认知里,楚歌这算大胆包头无视他。

荣易趴在楚歌怀中,倒是毫无防备,问了一句,“你们回来了?”

陆在清没说话。

荣泽说,“嗯,回去上楼睡觉。”

“哦,好。”

荣易像是故意的,爬起来对着荣泽说,“你不用再特意陪我看钢铁侠了,楚歌陪我看完了。”

荣泽脸一顿,扭转视线看见楚歌低着头的模样,眉毛皱起。

陆在清不爽得更厉害了,苏欣然回来带了个男朋友回来戳他面前炫耀,回去荣泽家里一趟还能看见楚歌给他摆脸色,她算什么东西?他哪怕花钱买她的时候,有亏待过她吗?!

带着酒意,男人直接将楚歌从懒人沙发上拽了起来,楚歌踉跄了一下,对上陆在清的眼神,她马上就挪开。

上次被陆在清欺骗的阴影还没彻底过去……

“干什么?”

陆在清用力到抓红了楚歌的手腕,“老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楚歌没说话,只是咬着下嘴唇。

“挺厉害啊,我这里装纯洁,我兄弟家里讨好人家小孩。你他妈要不要脸?”

楚歌肩膀颤了颤。

陆在清啧了一声,将楚歌拖着往外走,当着荣泽父子的面,荣易急得喊了一声,“陆叔叔,你要对楚歌做什么!”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陆在清回头硬邦邦丢下一句话,随后将楚歌往外面花园拽,伸手就开始扯她的衣服。

楚歌吓得瑟瑟发抖,她不知道陆在清为什么突然间会发这么大的火,到底是她又做错什么了,还是陆在清被人刺激了,把火气发泄在她身上。

第二次了……她不想……

楚歌嘴唇都咬出血来了,靠着树干,被陆在清整个人怼在上面,粗糙的树皮摩擦着她背部的皮肤,楚歌红着眼睛喊了一声,“你别碰我!”

她第一次情绪这样剧烈激动。

陆在清恶狠狠笑了笑,“装给谁看呢?哪儿我没碰过?”

楚歌开始挣扎,陆在清就喜欢楚歌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他就喜欢摧毁楚歌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

他知道楚歌很认真努力在生活,可他偏偏想要踩碎楚歌的脊梁。

男人伸手擦了一把楚歌嘴上的血,触及伤口的时候一顿。

楚歌这次什么声音都没吭,只用一双红肿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那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些许恨意。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令人觉得触目惊心。

她身体剧烈颤抖着,明明还在哆嗦,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荣泽跑来看情况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声闷哼,和女人强忍着哭声的细碎呜咽。

荣泽脚步一顿,随后往回走,里面的荣易也颠儿颠儿跑出来,他怕陆在清叔叔对楚歌做什么,因为陆在清叔叔的表情那么可怕……

荣泽强行抓着荣易往房间走,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压抑得厉害,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荣易在一边都吓哭了。

他说,“我担心楚歌……”

******

楚歌不知道陆在清持续了多久,男人停下的时候,楚歌两腿一软差点跪下去,整个人铺在陆在清身上,又狠狠弹开,她抓着自己衣服,手忙脚乱,像是一场笑话。

终于,楚歌没忍住,当着陆在清的面崩溃大哭。

陆在清刚整理完衣服系好皮带,就听见楚歌传来的哭声,声音不响,却充满绝望。

楚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帮有钱人处处看不起自己,为什么他们喜欢拿她当玩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的身体和尊严。

楚歌对世界充满热爱和期待,可是唯独这个时候,这个善良的,无知的,来自农村淳朴又从不记仇的女人,缓缓抬起头来,对着陆在清说了一句话——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这样强烈的负面情绪。

她哆嗦着说,“我讨厌你。”

陆在清身体一僵。

楚歌睁着眼睛低头,又轻声改口,“不……我恨你。”

要如何将一个热情努力的人逼到染上名为恨意这种情绪呢?那一定是对对方做出了相当恶劣又不可饶恕的事情。

楚歌不会隐瞒情绪,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只是一边落泪一边喃喃着,“陆在清……我恨你。”

她很少喊他全名,声音那么柔那么软,说的却是我恨你。

陆在清脸上的表情统统僵住。

然后楚歌跌跌撞撞站起来,擦了一把眼睛,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那种眼神看着陆在清,随后她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身匆忙走开,甚至没有和陆在清打一声招呼。

她想离开这个让自己觉得绝望的地方。

陆在清发觉得自己在那一刻感觉自己跟傻了一样,眼睁睁看着楚歌走,他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楚歌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了,陆在清忽然间觉得心脏像是抽搐着疼了一下。

一定是……酒喝多了吧。

后来陆在清一个人走出来的时候,荣泽感觉奇怪,多嘴问了一句,“楚歌呢?”

陆在清阴阳怪气地说,“走了。”

“走了?”

“估计从后门走的。”陆在清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感觉此刻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好,他道,“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大概也只配走走后门。”

荣泽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对楚歌的敌意,比我还重。”

“干嘛?”陆在清毫无自觉,“这种人不赶走,留着过年带给你爸妈看?说是你女朋友?”

“别,我爸妈可能会弄死我,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家。”荣泽笑着说了一句,但他觉得自己笑得有点牵强。

陆在清随便在荣泽家里找了个房间就睡觉了,倒下去的时候陆在清脑子里还出现了晚上喝酒时候站在苏欣然旁边那个男人,笑容跟挑衅似的。

苏欣然两年前给陆在清到了绿帽子,跟这个男人跑了,陆在清记仇,惦记了苏欣然好久,刚打算回国搞她,发现她身边还是那个男人陪着。

哎哟狗男女还真是般配哈,天长地久哦。

陆在清闭上眼睛,他说不出自己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是因为记恨苏欣然,还是因为……他可能还喜欢苏欣然。

所以他将自己一包怒火……就这么发泄在了楚歌的身上,因为他愤怒苏欣然眼瞎,愤怒她回国还要带着男人来他面前挑衅。

陆在清没说话,感觉脑子里跟一桶酒似的,晃一晃都是醉的。他想睡觉,想把苏欣然的事情抛在脑后,可是苏欣然的事情下去了,楚歌的脸又浮上来。

陆在清想着,他是不是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又是野战又是强迫的,楚歌的心里阴影估计能绕地球一圈。

何况……他还没没给钱。

白嫖。

陆在清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做人标准了,干脆这两天随便买点东西给楚歌算了,反正也不过是个花钱睡过的女人。

这一夜过得动荡不安,楚歌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还在颤抖,她红着眼睛洗澡,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洗了一遍,到后来女人无助地蹲下来,淋浴喷头的水从上往下将她浇灌了个彻底,楚歌抱着自己,发出了像是濒死的小兽的哽咽声。

第二天楚歌没去上课。

楚歌的班主任告诉给了柴业,后来柴业担心,顺着楚歌留在学校的地址找了过去,敲响了楚歌的家门。

几分钟后,拖沓的脚步声传来,楚歌穿着一身薄薄的睡衣出现在柴业面前,看见他的时候,还微微惊了惊。大抵是因为楚歌的表情很不好看吧。

她很少露出这样像是饱受打击的模样。

柴业皱着眉头,“怎么没来学校?生病了?”

楚歌垂着眼睛,“柴老师……您怎么来了?”

“周一上课呢。”柴业看了楚歌的脸色,“感冒了?”

楚歌揉揉鼻子,“有点。”

昨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洗的冷水澡。

柴业直接走进来,清冷的男人带着一身木脂的香水味,不由分说探了探楚歌的额头,“有点发烧。”

“柴老师,我没事,您回去上课吧。”楚歌退后几步,“我忘了请假了,回头去补一个……”

“你得去医院。”

柴业表情有点严肃,“这不是闹着玩儿,楚歌,生病了不能斗气。”

楚歌往后退,“我睡一觉就好的……”

“家里有体温计吗?”柴业走进来看了楚歌一眼,随后道,“别闹,楚歌,有药吗?”

楚歌愣愣地看着柴跃,不知道说什么,眼眶微红。

她现在有点害怕受到好意,生怕好意背后,是蔑视和侮辱。

女人缩着自己的肩膀,拉开了和柴业的距离,柴业察觉今天的楚歌特别不对劲,问了一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楚歌猛地抬头,错愕地盯着柴业。

柴业又问了一句,“是不是陆在清?”

楚歌没说话,只是嘴唇开始缓缓颤抖,过了好久,她哑着嗓子道,“他……他和你说了?”

猜中了。

柴业摇摇头,叹了口气,靠近楚歌的时候,就看见了她脖子和锁骨的连接处有红肿的痕迹,暧昧又粗暴,柴业一下子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难怪楚歌会害怕。

“他这样。”柴业顿了顿,语气里染上了些许寒意,“过分了。”

楚歌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抓住柴业的衣领,整个人不停地哆嗦,像是想倾诉什么,可是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楚歌只能流着眼泪颤抖,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到后来只剩下重复一句话——我恨陆在清,我讨厌陆在清。

“我帮你去和他说。”柴业擦干净楚歌的眼泪,“过分了,真的过分了。”

陆在清再怎么没有底线,也不该干这种强迫的事情!柴业觉得陆在清要么就是受了刺激,要么就是喝了酒,否则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

但不管是受刺激还是喝酒,都不是对楚歌施暴的理由。

柴业皱着眉头对楚歌道,“收拾一下,我等下带你去医院。”

楚歌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柴老师,您说什么?”

“我等下带你去医院。”柴业穿着衬衫,修长地站在那里,“不然放着你这样继续发烧下去吗?哪怕因为陆在清,你也不该伤害自己身体。”

楚歌睁着眼睛看着柴业的脸,到后来才轻声说了一句,“柴老师,您……不觉得我很惹人嫌吗?”

柴业再次皱起眉头,“什么话?”

“我怕,影响到您的名声。”楚歌双手搅在一起,动作局促,“对您名声……不好。”

柴业顿了顿,随后反应过来,“哦,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做陆在清那种事情,更何况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不会传出不好听的消息。”

男人注视着楚歌,“有的时候,你不用特意为别人着想。楚歌,多考虑考虑你自己。”

楚歌没说话,只是呼吸急促了,过了一会,她道,“好,我跟你去医院……那个,费用我可以自己付。”

“好。”柴业没有多再坚持,他知道楚歌有自己的底线。

随后楚歌去了自己房间换衣服,过了一会她穿了一套棉麻的宽松上衣出来,一条阔腿裤,没有多的打扮,但是却干净清爽。

柴业笑了笑,“挺好的,你现在穿着打扮越来越好看了。”

楚歌理了理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正巧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

陆在清一手拎着刚从iapm专柜买来的一些衣服和包,一手捏着手机叩响了楚歌的家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住在这里人都要出毛病了……”

逼逼叨到一半,门开了。

开门的是柴业。

陆在清完全没想过会在楚歌家里看见柴业,他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那里,回过神来问了一句,“怎么是你?楚歌呢!”

柴业也没想过会在楚歌家门口看见陆在清。

尤其是陆在清手里还拎着一大堆名牌儿,看姿态颇像是登门道歉的,但是口吻和腔调明显是大爷来着,柴业眉头皱起来,“我正好还要去找你。”

陆在清自来熟似的拎着大包小包往里拱,把柴业都撵到了一边,然后男人不爽地喊了一声,“楚歌?”

楚歌在房间里听见陆在清的声音,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结果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男人高高瘦瘦站在那里,穿着一件卫衣,蹬着两条笔直的腿,楚歌还没反应过来不的时候,陆在清手里那些名牌包装袋就一咕噜冲她脸上招呼了过来。

楚歌吓得退后几步,“怎么……怎么了?”

陆在清皮笑肉不笑,“给你的。”

“给我?”楚歌吓了一跳,“不是,陆少……您找我有事吗?”

她嗓子还带着点沙哑,陆在清看了柴业一眼,又往回看楚歌,“柴业跟你什么关系?”

楚歌刚想解释,柴业道,“普通朋友关系,你来找楚歌有事么?”

陆在清看着楚歌不收,干脆把东西都丢在了楚歌家里的沙发上,“我说了,给你的。那天不是没给钱么,喏,够吗?”

楚歌红了眼眶,咬着下嘴唇,“陆少……我不用你拿钱补偿。”

陆在清冷笑两声,“不要钱?你们是不是都一个板子啊,先说几句不要钱,好让人家觉得你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楚歌握着拳头,不知道如何反驳陆在清,柴业在一边道,“陆在清你别欺人太甚了,现在楚歌身体不舒服,我等下带她去医院,你没事可以先回去了。”

说完柴业将陆在清买来的衣服都收拾了一遍,陆在清出手的确挺阔绰的,可是这种阔绰却是拿来侮辱人的利器。

“去医院?”陆在清多看了楚歌一眼,好,好像脸色是挺差的……

陆在清拿着手机站在那里沉默,过了一会道,“一起去。”

柴业和楚歌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陆在清不耐烦地说着,“老子正好开了车子来,顺路给你们带带过去!”

柴业没有多反驳,刚打算出门,手机响起来。

是那个学长。

他大喊着,“柴大哥你在哪呀,快点回来,咱学校里有人要跳楼,都报警啦!”

柴业眉心一跳,忽然间出的这是什么事情?立刻道,“我等下就回来,你替我和几个老师一起安抚一下事态,等会巡捕来了我一起过去找你们。”

柴业的语气有些急,楚歌听见巡捕两个字,有些震惊,“出什么事了?”

“学校里有人跳楼。”柴业皱着眉头,表情不是很好看,一旦出现过跳楼或者自杀案例,对于学校来说是个致命的污点打击,他需要立刻去解决这个事情,转脸有些着急地看着楚歌,楚歌咬了咬下嘴唇,“没事,柴老师你回学校去吧,事发突然的,你总得过去镇场子……我自己去医院就好了。”

柴业扭脸看陆在清,“帮我把楚歌送去医院。”

陆在清张嘴就想骂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忍住了,大概是楚歌的表情真的不是很好,他干巴巴应了一声,随后柴业急匆匆出门,楚歌叮嘱道,“柴老师,你路上小心啊,注意自己安全……”

柴业故意露出一个笑脸让楚歌放心,随后在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留下陆在清和楚歌在出租屋的门口对视。

陆在清拉了拉唇角,“走,祖宗。”

楚歌小心翼翼看着陆在清,“你真的要送我?”

她现在有点不敢坐陆在清的车子。

或者说,害怕和陆在清相处。

陆在清没说话,用那种冷冷的眼神看了楚歌一眼,楚歌喉咙口都有点抖,她本能想逃避和陆在清独处。

这个男人对她造成的伤害和阴影太大了,楚歌一点都不想和他站在一起。

楚歌没说话,干脆自己下楼打车,被陆在清一把拽住。

男人咬牙切齿,“干什么,让柴业来你家里很放心,我送你去医院你他妈就跟防病毒一样?你要不要这么作?”

楚歌一下子就被陆在清说红了眼眶,女人瑟瑟发抖,“柴,柴老师不是你……没有,没有强迫过我……”

陆在清哑声,直接拽着楚歌下楼,这栋出租楼没有电梯,只有楼梯,还好楚歌在三楼不算高,陆在清一路拽着她往下面走,随后不顾楚歌反抗将她直接塞进自己车子里。

“逃什么,你逃什么?”陆在清绕回驾驶座上,用力摔上门,“老子强迫你怎么了?不是给你买衣服了吗?钱不够还是怎么的?”

“你……你根本不懂……”楚歌揉着自己眼睛,陆在清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送她去医院,刚想继续骂人,扭头看见楚歌呆愣地看着前方。

她文化水平没有陆在清高,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扎心,寥寥数语直白而又惨烈。

“陆在清……你根本不懂,你只想着侮辱我的尊严……”

陆在清所有的话语都卡壳了。

“尊严?”尔后男人像是斗气似的,恶狠狠说了一句,“出来卖的,谈什么尊严?戏过了。”

楚歌不说话了,眼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她看了陆在清好几秒,那几秒里陆在清甚至能清晰察觉到她眼神在一点一点灰败。

随后女人低下头去,喃喃了一句,“对,陆少说的没错,是我戏过了。”

陆在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后来开车到医院,楚歌迅速说了一句谢谢就像是逃一样逃出陆在清的车子,周围路人还在盯着陆在清的豪车围观,心说这里面坐着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随后就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从车子上逃下来,像是被人挟持一样。

然后那个豪车的车主也跟着摔门出来了,一把抓住了那个美女。

路人惊叹一声,我靠,帅哥!

“跑,再跑?老子初中高中市运会短跑冠军你他妈跟我比冲刺?”陆在清在马路边把车子一丢就直接拽着楚歌去医院,“跟我来。”

“你干什么,我不用你假惺惺对我好。”楚歌带着哭腔说了一句,陆在清凶神恶煞回头,漂亮的脸上挂满了愤怒,“词汇量提升了啊,都知道假惺惺这个词语了。那你他妈知不知道现在这词儿配你更应景?”

楚歌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头顶飘下几滴雨水,陆在清也感受到了,他抬头看看天空,的确有点黑压压的,“要下大雨了,你快点解决。”

楚歌嗯了一声,手被陆在清抓着往前,女人怔怔盯着他们俩抓在一起的手没回过神来。

陆在清一路开后门直接不排队给楚歌怼进了好朋友的办公室里,叶天在看视频,听见一声踹门声,吓了一跳,白大褂都从肩膀上滑下一半,“我靠,你这什么架势?”

陆在清把楚歌按在椅子上,“说话!哪儿不舒服?”

叶天观摩着陆在清和楚歌的姿势,“你麻痹路上抢了女人过来?”

“抢个屁!”陆在清指了指楚歌,“我的妞儿!”

我的妞儿。

楚歌心颤了颤,她不知道这种话对于陆在清来说是家常便饭,女人低着头,如同一朵受过摧残的小白莲,叶天看了眼她的脸色,“在发烧吧。”

陆在清一顿,“好,好像是的。”

叶天开始给楚歌打单子,“有医保社保这类的吗?”

楚歌听不懂,摇摇头。

陆在清啧了一声,从自己钱包里抽出几张卡,“用我的,年年交钱就没派上用场过。”

“哟,咱陆少的医保卡?”叶天拿着磁卡划了一下,随后开始给楚歌打单子,“我听你声音也有点哑,咽痛吗?”

“嗯。”楚歌像个小孩子点点头。

“还有呢?”叶天笑着放缓了声调,感觉像是在儿科。

“头晕,眼皮疼。”

“真乖,等下打一针吃点药就好了,不疼哦。”叶天恶趣味来了,笑着对楚歌说了一句,“会害怕吗?”

“你麻痹当医生的医德被狗吃了吗?”陆在清听见叶天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和楚歌说话,立刻道,“人家大学生!”

“哦……”叶天用一种很下流的眼神看着陆在清,“啧啧,人渣,大学生啊……”

楚歌还是没听懂他们的交流,后来叶天把单子给了陆在清,对楚歌道,“小朋友在这里等家长给你拿药来就好啦。”

陆在清拿着单子不知道该骂谁好,最后还是走出去拿药了,毕竟他还是看不下去楚歌现在发着烧苍白的脸色,感觉风一吹就会倒下去似的。

可是陆在清刚拿着单子出门,就撞上走进来的一个女的。

四目相对,陆在清愣住了。

苏欣然颇为意外,看着陆在清,还笑了笑,“在清,是你啊。怎么在医院?身体不舒服?”

楚歌和叶天一起抬头看苏欣然,苏欣然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挺帅的。

苏欣然挽着男友的手,又打量了一下坐在里面的楚歌,眼里露出些许嘲讽,道,“还是说……带着小女友来看病啊?”

陆在清没管楚歌,只是问了苏欣然一句,“你不舒服?”

“哎呀。”苏欣然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优雅的做派就像一个名门淑女,“当着你小女友的面说什么呢,这么关心我,人家会吃醋。”

“……”楚歌本能察觉到了苏欣然的不怀好事,沉默半晌,站起来对陆在清说,“要不,还是我自己去拿吧。”

女人伸着细细的手臂,睁着一双眼睛,很干净,看不出一丝杂质。

陆在清察觉楚歌可能是真的挺漂亮的,要不然苏欣然怎么会如临大敌呢?

男人道,“在这儿坐着。”

楚歌把手收回去,“你要帮我拿药吗?”

苏欣然在一边阴阳怪气道,“在清,你什么时候沦落到给别人拿药了?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变了啊。”

楚歌没说话,她感觉到了苏欣然像是在把她当做枪靶子出气。

苏欣然又道,“你小女友哪儿的人呐,看着是新面孔,网红?”

陆在清说,“你别说话了,看你的病。”

苏欣然像是撒娇一样,明明男朋友还在身边,还能对着陆在清道,“我说两句你就不高兴了嘛,这么宝贝她?”

陆在清不耐烦,“她什么都不是,你不用在意。”

苏欣然像是打了胜仗一样,从站着的楚歌身边走过,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不轻不重来了一句,“什么都不是啊……估计是,炮友吧?”

楚歌隐约听懂了背后的含义。她握紧了拳头,忽然间从陆在清手里抽过单子,急匆匆跑出去,“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陆在清都来不及拦,身影已经消失了。

“哟,这么玻璃心。”苏欣然坐下,笑着挽着身边男朋友的手,对陆在清道,“你怎么就能看上这样的女的?”

陆在清皱眉,“先别管她,哪儿不舒服?”

他倒是比苏欣然的男朋友都要着急。

苏欣然说,“就是头有点晕,过来看看。”

叶天瞟了苏欣然一眼,没多说,等到楚歌拿了药付了钱,刚打算走,想到了陆在清,心里想着要不回去看看,一回到诊室里,发现里面空了。

叶,“找陆在清?他送苏欣然去了。”

苏欣然不是有男朋友么?

叶天看出了从楚歌的疑惑,“苏欣然男朋友半路被家里人喊走出差去了。外面下大雨,陆在清就送她了。”

楚歌哦了一声,捏了捏袋子没说话。

她知道,她这算是被陆在清丢下了。

没说别的,楚歌道,“那谢谢你,医生。我先走了。”

走到外面,楚歌怔怔看着下面的瓢泼大雨,想起了刚进来的时候陆在清对她说的一句让她快点。

可是现在陆在清走了,把她一个人丢下了。下雨天打车很难,上边显示都要排队。

楚歌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怪陆在清,可是胸口很难过。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绪,只能缓缓在医院大厅长凳上坐下来。她在等雨停。

直到那个苏欣然的男朋友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打量楚歌,“哟,你在这儿,苏欣然呢?”

楚歌惊了惊,抬起头来,“你是……刚才那个小姐的男朋友吧?”

男人挑眉,脸挺帅的,可是那眼神看着让楚歌心惊,“对,你男人呢?”

“那不是我男人。”楚歌语无伦次地解释,刚想说什么,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一个人住?”

楚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习惯被陌生人这样靠近,“你……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我……我一个人雨停了就回家。”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复杂,那个女的也好,陆在清也好,眼前的男人也好……似乎不是普通的谈恋爱关系。

楚歌看不懂那群上流社会的暧昧游戏,摇摇头拒绝,”先生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别介呀。”那人伸手摸了一下楚歌的眼睛下方,细腻的触感让男人手指倏地用力,“虽然苏欣然是我女朋友,但是你看起来似乎也不错,何况陆在清也不是你的谁,不如跟我回去?”

楚歌完全没料到这种事情,缩在那里,努力想把手从苏欣然男朋友手里抽回来,可是那人攥得那么紧,脸上的笑容都无比凶狠,“陆在清不会回来了,你以为你是谁,他会专门回来接你?”

楚歌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上面都被攥出了红肿的痕迹,女人红着眼睛道,“我……我没有说在等他。”

“那就跟我走。”那人咧嘴笑了,“我保证,给你的钱比陆在清给你的还多。”

“我不要钱……”楚歌后退几步,“我不是为了钱……先生,你有女朋友了,这样不好……”

“女朋友这种事情何必当真呢?”那人看着楚歌退几步,他就上前逼近几步,“反正也是玩玩,我总不可能真的娶一个陆在清睡过的女人吧?嗯?”

楚歌想起了苏欣然,一下子慌了神,“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女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用这种词语来形容一个姑娘啊……

“哟,圣母啊你,苏欣然处处嘲讽你,你还给她说话呢?”苏欣然的男朋友上前重新抓住了楚歌的手,而后又顺了一把她的头发,男人眼底亮起幽幽的绿光,“真滑……”

楚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狠狠甩开苏欣然男朋友的手,她不会防狼术,面对这种带着进攻性的男人只能躲,楚歌立刻找理由说了一句,“我,我的车子来了,我不和你多说了先生……你早点回去。”

说完她就跑了,男人往她跑的地方看过去,那是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微微眯起眼睛,他手机响了响,有人打过来。

“池南,你到机场了吗,我到家了。”是苏欣然。

池南眼里带着复杂的笑意,“因为大雨航班取消了,我刚回医院接你呢,怎么,你走了?”

苏欣然语气里染上了几分着急,像是没想到池南能去了又返,赶紧找借口,“我……我以为你走得急不会回来了,就自己打车回去了。”

字里行间只字不提是陆在清送她的。

池南意味深长地笑,“哦,那你平安到家就好,下次我会来提前和你说。”

“那你现在在哪?”

“在医院,我等下回家。”池南眼里划过一丝诡异的光泽,“找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那你先去忙吧,明天我出来找你~~”苏欣然拿捏着撒娇的语气,挂了电话以后,边上的陆在清穿着浴袍玩手机,嘴角挂着冷笑,“你就这么和你男朋友说?”

“咦,你不开心吗?我为了你欺骗了我的男朋友。”

苏欣然过去坐在陆在清的大腿上,像是后知后觉想起来一般,“哦,那你那个小女朋友呢。”

陆在清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皱起眉毛,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都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你很少能带着女人来看病啊,人家怀疑一下不行嘛。”

“柴业拜托我的。”陆在清揉了一把头发,凌乱不羁,像是时下最流行的狂野的小鲜肉一样,男人的皮囊的确是出挑的,他冷漠地看着怀里的苏欣然,忽然间觉得还不如楚歌抱起来舒服。

毕竟楚歌那么小一只。

“在清,你为什么摆这个表情嘛。”苏欣然身上,细长的手指拂过陆在清薄凉的唇瓣,女人娇媚地笑着,“难道看见我不开心吗?”

陆在清邪邪笑了两声,“看见你,就想起你为我戴的绿帽子,你说我开不开心?”

苏欣然脸色一僵,陆在清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吹了声口哨,“睡吗?苏欣然大小姐。如果你想跟我打回头炮,我还是可以提枪满足你的。”

苏欣然原本的确挺想和陆在清激情来一发的,道德底线这种东西对于纸醉金迷的他们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如今面对陆在清这样的笑容,她忽然间觉得有些恐慌。

不为别的,就因为陆在清灼热眉梢深处冰冷的眼神。

苏欣然笑得僵硬,故意试探着陆在清,“你……变了。”

“是呀,好歹过了两年,我可能变得技术更好了,你不来试试?”陆在清也学着她刻意的口吻和苏欣然迂回。

苏欣然开始转移话题,“话说你家那妞儿要是没人接,这会儿下大雨能干吗呢?”

陆在清愣了愣,抱着怀里柔软的躯体,忽然间想到了楚歌一个人可怜巴巴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泡在大雨里转悠的样子。

男人动作顿了顿,刚想说话,手机猛地响起一阵铃声。

陆在清啧了一声,苏欣然从陆在清大腿上离开,见他从一边抓起手机,对上屏幕上面的楚歌两个字,陆在清猛然一僵。

苏欣然贴过去也看见了这手机上的名字,随后她勾唇一笑,直接划开了,连陆在清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重新坐上了陆在清的大腿,然后吻住他。

陆在清头往后,她就愈发缠上来,暧昧的声音透过电话那端传递给了楚歌,布料的摩擦在整个房间里带起了升温,陆在清刚想说你有完没完,再去看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

一声闷响,楚歌的手机摔在车椅上。

她脸色苍白地被池南按在车子后排上,整个人不停地发抖。

她想打给柴老师的,可是她怕坏了柴老师名声,她尝试着打给陆在清,除了听见他和其他女人暧昧的声音之外,再无别的。

楚歌一颗心就这么突然间碎了,她看着眼前的池南,眼睛通红,“别……别拍,求你……别拍……”

池南从一开始就知道楚歌说的“车子到了”是个借口,跟踪她发现她无头苍蝇似的走到了地下停车场。

傻妞儿,这不是给男人机会么!

池南直接把楚歌拽上了自己的车,锁住车门,楚歌往后爬,他就往前靠,抓着楚歌的头发将她衣服扯到凌乱。

池南这人有个爱好,不喜欢很快下嘴,他就热衷于慢慢折磨猎物,将楚歌身上衣服拽的一塌糊涂,然后就拍照。

再往后就可以拿这些照片作为威胁,从此也不怕这妞儿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楚歌捂着自己,不知道捂哪里,腿,肩膀,还是胸口,还是腰。

最后她捂住自己的脸,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啜泣着,“不要……拍……”

这副模样很好地取悦了池南,男人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观赏着她像是小动物一般受惊的眼神,讽刺地笑了,“难怪陆在清看得上你,这幅表情的确挺诱人的。”

他伸出舌头在楚歌脖子上狠狠舔了一把,激起楚歌脖子上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男人邪笑着,“还想偷偷打电话吗?”

他早就发现了楚歌的行为,他也赌对了陆在清对楚歌的态度,看楚歌一脸绝望地松开手机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陆在清不在意这个女人,那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玩了。

楚歌哭着缩在一起,手掌心摁倒了还亮着的通讯录列表里最后一个名字,然后——有人接通了。

荣易刚好吃完午饭要睡觉,就看见楚歌打来电话,小男孩兴奋地接通,就听见对面楚歌的哭声和尖叫声——“你别过来——不要拍,求求你不要拍,啊,别碰我……”

那声音听着让人心都碎了。

荣易当场也跟着脸色惨白,小男孩直接哭了,以为楚歌是被人绑架了,随后举着手机冲向自己爹地的房间,“爸爸,爸爸,救救楚歌,救救楚歌!”

******

陆在清在十分钟后又接到了自己好兄弟的电话,他好奇今儿这都是怎么回事,坐在桌子边上边抽烟边接通,随后那边荣泽带着些喘气的声音传来——“楚歌出事了。”

陆在清手指的烟抖了抖,差点没夹稳。

那边苏欣然倒是好整以暇躺在床上,曲线诱人,等着陆在清上床一起,她问了一句,“你好了没有?”

抬头就看见了陆在清脸上错愕的表情。

对面荣泽说,“楚歌可能错按到我儿子的手机号了,电话打了进来,她那边好像……有人在强迫她。”

这么紧张的事情,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冷静?!

冷静到……令人觉得心寒和可怕。

荣泽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也很有可能是演戏的成分,何况这个女人,本来就是出来卖的,被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所以来问问你要不要去帮忙?”

陆在清脸色一阵惨白。

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刚才楚歌打电话给他求救的时候……他,他……

陆在清手里的烟直接熄灭了落在毛毯上,余温把毛毯烫穿了一个洞出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呼吸有点急促。

苏欣然看了眼窗外,“雨越来越大了。”

雨越来越大了,楚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能在哪儿?能在哪里跟人求救?

陆在清直接站了起来,一把抓起了自己桌子边上的车钥匙,一言不发当场冲出门。

苏欣然在那里震惊,喊了几声在清,然而没用,陆在清跟没听见似的。

他冲出去的时候就一个念头,麻痹,他花钱买的女人,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拱了?

陆在清找人定位到楚歌再赶过去的时候,花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他在地下停车场一个漆黑阴森的角落里,看到了被人抛弃在墙角的楚歌。

衣衫不整,眼神绝望,整个人不停地抖着。

陆在清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怔怔地,像是灵魂出窍。

——仿佛对楚歌做出这样恶行的人是他自己。

他承认他对楚歌有占有欲,也承认同样对楚歌厌恶,他甚至心血来潮会想过用各种方式找楚歌麻烦,看她老实巴交被欺负又不敢声张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

可是他……从没想过,把楚歌变成这样。

他还记得楚歌第一次坐他的车时,眼里那个单纯又期待的光芒,可是如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什么都不剩下,黑得像是空了一样。

男人喊了一声,“楚歌?”

楚歌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举起手来,“不要拍……”

陆在清一堆话堵在喉咙口里,他上前去扶楚歌,楚歌带着哭腔喊了一句,“别碰我!”

陆在清急了,“是我,楚歌,是我。”

楚歌的视线终于有了焦点,“陆在清……”

她用那种卑微又害怕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陆在清觉得自己浑身汗毛倒立,随后将楚歌直接从地上抱了起来。

那么轻一个人。

陆在清说,“是谁对你动手动脚的?”

楚歌捂着脸哭泣,“那个女士的男朋友……他拍了我的照片……”

陆在清只觉得气血上涌,拍照片?狗日的池南还他妈有这种爱好!他的东西他还没拍照片呢,池南就想着作纪念?

“没别的了?只是拍了照片?”

陆在清气得牙痒痒,池南这个手段倒是挺好,先什么都不干,把照片拍了,之后就有的是手段把姑娘威胁喊出来,这种就是人渣,简直比他还恶劣!

陆在清自己觉得自己虽然是个渣男但是从来都不干上床录视频这种龌龊的事情,他只是喜欢换口味玩而已,还不至于去抢别人嘴里的肉。

陆在清把楚歌抱上车子,后来一路带着楚歌回了荣恒馆,楚歌都惊了。

到家的时候,她还一团缩在车子里不敢出来。

陆在清说,“下来,我等下喊人洗车子。”

楚歌没说话,眼神闪躲。

陆在清带楚歌去了别墅,又喊了人到他家来洗车,因为楚歌来过一次,不算太陌生,陆在清也就很随便地对楚歌道,“往那儿走,扶手看见没?右拐,浴室,去洗澡。”

楚歌嗯了一声,盯着自己脚下华丽的大理石地板,觉得整个人像是走在刀刃上。

陆在清觉得烦躁,看着楚歌一脸担惊受怕的模样,又觉得不爽。

楚歌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可能会让很多人都打她主意,但是目前陆在清可能还是对楚歌有性趣。

他摸着下巴,干脆道,“这几天住我这里。”

楚歌吓了一跳,“陆少,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陆在清怒了,“少他妈不知好歹!收留你是可怜你,等解决了池南和池南手里的照片,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楚歌一听陆在清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红了眼眶,“你……你要帮我吗?”

陆在清面对楚歌通红的眼睛,忽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是楚歌的眼里的那种单纯直白的感激,让他居然不敢面对。

最后陆在清喉结上下动了动,丢下一句傻子就直接起身走人,走到二楼自己的卧室,哐当一声摔上了门。

楚歌一个人兢兢战战去洗澡,可能是陆在清家里装修太高级了,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开热水。

踌躇半晌楚歌还是咬着牙去找陆在清询问怎么开热水,敲门的时候,陆在清在打游戏,戴着一副平光防辐射眼镜走出来,一看见楚歌皱着小脸的样子,他也跟着皱着眉头,“又怎么了?!”

“我……”楚歌瑟缩着,“我不会放水……”

男人身上还穿着酒店里带出来的浴衣,啧了一声,往上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镜,一派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模样。随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将自己头发往后抓了一把,饱满的额头下鼻梁笔挺。

陆在清嘴唇拉在一起,明显是不爽了,因为腿长就大步走在前面,楚歌在后面小心翼翼跟着,直到来到浴室。

陆在清弯腰给楚歌放水,过了一会招招手。

楚歌缩在离他不远处没动。

陆在清说,“过来!试试水温!”

楚歌抓着自己身上残破的衣服,小声道,“哦……好,谢谢你。我怕你……嫌我脏。”

所以她不敢靠他太近。

陆在清表情一顿,过了好久恶狠狠地说,“挺有自知之明的嘛,还不赶紧把自己洗干净,没事不要叫我,我打游戏。”

楚歌没说话了,看着陆在清干脆利落走人,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好久。

陆在清背影高高瘦瘦,楚歌觉得,可能长得好看的人,不露脸哪怕只是个背影,都是比别人好看的吧。

楚歌脑子里一团浆糊,身体还带着隐隐的颤抖,热水的温度让她终于得到了些许安抚,她抱着自己红着眼睛开始搓,像是要搓下一层皮来。

她不敢对任何人,甚至陆在清在内说自己内心有多害怕。

她连一丁点的脆弱都不敢暴露,她害怕自己的脆弱,会变成别人伤害自己的利器。这个社会,将她逼到了连痛苦都不敢发泄说出口的地步。

******

楚歌花了半小时洗自己,后来又花了半小时帮陆在清把整个浴室包括浴缸在内重新消毒清洗了一遍,整整一个小时,陆在清都以为楚歌淹死了,下来一看,女人脸上带着水汽蒸出来的潮红,穿着一件小吊带,正拿着毛巾从里面走出来。

陆在清上下看了一眼楚歌的吊带,是他刚才丢在浴室外面新买来的,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楚歌以为陆在清在审视自己,立刻道,“陆少,我把浴室洗过了,您不用担心……”

陆在清张大了嘴巴,过去一看,还真他娘的把浴缸玻璃镜子洗手台包括毛巾架在内擦得干干净净,苍蝇飞上去都要打脚滑那种。

男人转身看着楚歌颠儿颠儿小身板去客厅,又觉得这一幕很玄幻。

楚歌在厨房烧水,身后一米八八的男人覆上来,带着低沉的声调问了一句,“我允许你烧水了吗?”

楚歌手一哆嗦,水壶没拿稳,刚烧开的热水差点晃出来几滴,陆在清咆哮一声,“我靠,你他妈想烫死我是吗!”

楚歌忙不叠加地擦着厨房的台子,“是你吓我一跳……”

“你还跟我顶嘴?”陆在清瞪眼,“小贱人,给你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我现在把你按浴缸里淹死信不信?”

楚歌缩了缩脖子,倒了两杯热水,轻声道,“我……洗干净了,身上不脏。而且我就烧个热水,你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陆在清觉得自己现在很像网上那种大骂别的男人是直男癌的女人一样,想指着楚歌骂一句,直女!

气得男人抓起楚歌刚到得水咕嘟咕嘟灌下去一杯,喝到一半他愣了。

咦,不烫?

楚歌说,“我之前准备了冷水兑着……”

陆在清脸色好转,对楚歌说,“别想多,我就收留你几天,好歹也是睡过的交情,池南的事情我替你解决,咱俩之间一笔勾销,你麻痹要是再敢记恨我讨厌我,我就掐死你这头白眼狼。”

楚歌想到之前的事情,眼里闪过一丝后怕,直接把内心想法说了出来,“可是,本来……本来也是因为你丢下我,才这样的……”

“越说越来劲了你?”陆在清抓了一把楚歌的头发,然而手感太好了,他原本想凶神恶煞抓她头发把她拉过来,半道又变成了像个痴汉一样往她头发上摸了两把。

靠,狐狸精。

后来陆在清上去继续打游戏,走上楼梯的时候,忽然间看见楚歌缩在他家沙发上,问了一句,“干嘛?属鸟的啊?沙发上做窝?”

楚歌一脸束手无措,“我……我不知道我该睡哪里……”

上次也是在他家沙发上过夜的。

陆在清家的沙发真的很大。

陆在清沉默了一会,“上来。”

楚歌疑惑地看着他。

“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上来,我给你一个房间——”

陆在清下去拽楚歌的手,那么细的手腕,陆在清觉得自己再用力一点都能折断了。

他打开了自己卧室旁边一个客卧的门,随后道,“暂时在这里吧。”

楚歌受宠若惊,“谢……谢谢陆少。”

这人记好不记坏的,陆在清觉得自己对楚歌干的坏事也不少,然而得到最多的永远都是楚歌的谢谢。

傻子。

男人眼神深了深,说话还是那副无赖渣男的腔调,“谢个屁,除了口头感谢还会点什么?光说谢谢俩字有用吗?”

楚歌摇摇头。

陆在清烦躁关上房门,随后回自己房间,给荣泽打了个电话。

“这几天池南的行程能帮我拉出来吗?”

荣泽正在跟儿子一起看电影,愣住了,“你要干嘛?你不会要帮楚歌报仇吧?”

“滚,我就帮她这一次。”陆在清眯了眯眼睛,“就当上两回没给钱的补偿吧。”

“哦,那我帮你拉。”荣泽道,“你可千万别在楚歌身上栽跟头,我先提前给你打预防针,这种女人不能放松警惕,没准儿是她先勾引池南的呢。”

陆在清冷笑一声,“我还能不知道还怎么的?废话就你多,一小时后发我邮箱。”

荣泽有些无语,“陆在清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待在你身边时间有点久了吗?”

陆在清点了根烟,“你想说什么?”

“想说你对楚歌有兴趣。”

“对。”陆在清说,“暂时可能还没玩腻,不过这种东西都是玩票性质,你以为我还图她什么?”

“我他妈哪知道你图她什么,不就好看了点么。”

陆在清大笑两声,“好看就够了啊,女人嘛,需要智商这种东西吗?越傻越好糊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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