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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几日不见就憔悴了一大圈的太子妃,虚弱的斜倚在榻上,安绮公主的心情十分不好受。
又见沈夫人还有沈梅霞、李嫆等人都在室内,安绮公主简短的问候了太子妃后就匆匆而出。
她像是个小大人一般,知道在此时说出与十一哥等人前去御马场骑马之事似乎不太合适,还有就是,她虽然不懂得怀孕为何要有强烈的孕吐?但她娘一定知道,心中想着尽快的去问她娘,拿出个办法来,争取早一时令太子妃从孕吐之中解脱出来。
“不要走,不要走啊!”沈志烨忽然从身后追出来喊道,“跟我聊会天,安绮公主。你的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听你说话。”
“你来宫里做什么事情?如果,只是来聊天,那么,可以请你回去了!”
安绮公主头也没有回的说道。很显然,滚刀肉一般,丝毫没有把姐姐的病痛放在心上,还很没有分寸闲扯着的沈志烨令她生厌。
看着安绮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处,沈志烨抓着脑袋,似乎没有听明白为何找她聊天就可以以回去了?一个转身,看着一旁边精致的桌上摆放着各样的水果,更有些样式奇特的,他都没有见到过,咽下了口水,上前拿着就吃起来。
安绮公主出得门来,直奔贤妃处。
年根儿底下,正是冷时,虽然日丽中天,阳光头顶垂照,冷风却也直灌衣领当中,冰冷刺骨。两个宫人紧随在后,一路的小跑着来到贤妃处。
开门见山,安绮公主直接问贤妃道“娘,太子妃因何孕吐不止啊?几日不见,人就瘦了一大圈!”
“安绮,听闻近日太子妃陪不了你去御马场骑马,你就又去找十一哥陪你去了两趟,性子越发的野了,有些不像话,就不怕被你父皇责怪?”贤妃训斥安绮道。
“娘,”安绮道,“也就是在些时,十一哥不忙,陪着我去玩了两趟,平时,十一哥哪有空闲之时?娘不是说过,十一哥睿智聪慧,让安绮多多向他学习。”
“你这是在学习吗?”贤妃瞪眼道。
“学习马术,这就是在学习。”安绮道,“娘,你快说,如何能止住太子妃的孕吐?”
“安绮,你有所不知。”
贤妃道“太子妃的孕吐属罕见症状,太医院里都拿不出来方子,娘也是跟着干着急,没有个办法。
就在今早起来,还与皇后说到此事。
虽然,请来了沈夫人,服以蔗糖饮稍稍的止住了些孕吐,但是,却不一定是蔗糖饮的功效,极有可能是身体到了承受的极限,吐无可吐了。
接下来,估计会好些的,太医院也会拿出个方子,疗效虽慢些,也只能慢慢的来,急不得。”
“总不能让太子妃一直这么折腾下去吧?什么人能扛得住啊!”安绮急得坐不住板凳,跳起来道。
贤妃刚要再说安绮急躁的性子两句,忽闻得宫女上前道“回娘娘,有徐昭容前来问候贤妃娘娘,正在殿外。”
“娘,十一哥的娘来了,让她等会儿再进来,我先藏起来。”安绮公主急道。
“这孩子,你怕十一哥的娘做什么?”贤妃急问道。
“不藏起来,下次没法子找十一哥去玩了?”
说着话,安绮藏身在门后,就在徐昭容也就是睿王的娘亲入得门来之时,安绮悄悄的溜到门外,快步跑回自己的宫中。
刚一入得大殿,正喘着粗气,冷不防看见椅上站起来一人,正是睿王。吓了安绮一跳,急忙的上前问道“十一哥,你怎么在这儿?我刚从我娘哪儿回来,你娘去了。”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你不是说好请我来吃饭?”睿王问道,显然是听见安绮公主口中的又看见你娘去了,有些个别扭。
“啊对,十一哥,要不是你来,这事儿我差点儿给忘记了!”安绮公主一拍脑袋,显然不是差点儿给忘记,而是完完全全给忘记掉。
“你光是去你娘哪里了吗?我在这儿等你好半天了!”睿王坐在椅上道。
两个宫人上前添茶,又给安绮公主端来热的果饮跟点心,退至一旁边,安绮公主喝了一口果饮道“我先是去看的太子妃,孕吐得很厉害,然后,去看我娘。”
睿王低头没有做声,安绮公主继续问道“十一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方子能止住孕吐,太子妃折腾得很厉害?我刚才问过我娘了,没有办法。”稍沉默了一会儿,闻得睿王道“太子妃孕吐到什么程度?太子怎么说的,太医又是怎么做的?”
“我没有见到七哥,太医都束手无策,七哥又有什么办法?听我娘说,太医商议罢,也只能拿出一个暂缓急症,全靠自己的适应,慢慢来的法子。”安绮道,“我只是心疼太子妃,这两日里便折腾得瘦下去一大圈。”
忽见睿王站起身往外走,安绮急忙问道“十一哥,你去哪儿呀?”
“能去哪儿呀?”睿王停住脚步道,“我想起来,在哪一本书里看见到快速止吐的方子,却又想不想来,这就回去给你查去,等着就是了。”
“那你快点回来啊,”安绮公主惊喜道,聪明睿智的十一哥,果然见多识广,“十一哥,等你回来吃饭啊!”
出得门来,灰云遮挡住太阳,更觉寒风刺骨。
随手将衣领向上提了又提,睿王脚步急匆匆的往宫门口处走去。
原本很健谈,很开朗的他,忽然变得有闷闷不乐,沉默寡言起来。
府中何曾有书记录着如何快速的止孕吐?睿王也不是医者自是不识得此类的药方。
只是自前次见得太子妃一面之后,却让他久久不能忘怀,她的一颦一笑,一个举手一个抬足,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是一个极度妩媚迷人的女人,比他所见到任何一个女人都更富女人的女人。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总而言之,他开始因为她而嫉妒挚友喋虚先生,也是因为她而嫉妒着太子,但这种不可告人的嫉妒,只能悄悄的埋藏在心里,他很愿意为她做点什么。
实际上,任何的一个男人,或者说是所有见到过的她的男性,都愿意这么做的。
边沉思着边走,他相信他的挚友,那位高深莫测的喋虚先生,那是他珍藏着的一本囊括了许许多多学科的大百科全书,什么想不到的事情都能查得到,都能解决掉,他相信。
飞溯与卷昊,前头打开密道的机关大门,沿着熟悉的台阶而上,灰白色相间纹理的花岗岩台阶中间稍稍磨得有些个凹,很是光滑,常常有人走动。
浓浓的一股药汤味儿迎面扑来,紧跟着便是喋虚先生的咳声“咳咳咳,咳咳!”
门口处,恰见到何依正端着药碗往出走,见睿王来此,忙躬身施大礼,礼罢前去端茶。
“理羽来了,咳咳,”喋虚起身施礼道。
“天冷,又见你咳得厉害了。”睿王上前扶着喋虚坐下,关心道,“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即便是没有办法也得想出个办法来。”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了解,自小到大,这么多年积压下来,哪能好得那么快?”
喋虚先生不快不慢的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若抽丝。世间哪有立竿见影的神药,若是有,有其一利,必有其一弊。”
“可不是!说得蛮有道理。”睿王道,“这话被你说着了。”
“怎么一回事,宫里有人病了吗?可是欲速则不达,因服药而不得法?”喋虚先生倒一碗茶问道,端给睿王后,又招手欲飞溯与卷昊自己倒茶。
飞溯与卷昊点头。
这一段时间里,里里外外,柴米油盐酱醋茶琐碎之事,皆是两人负责。何夕与四津等人自是不能轻意的抛头露面,睿王自是得到外面有追杀喋虚先生的消息。
一反常态,睿王没有接话,低头沉思着什么,脸上有些个阴沉。
甚是了解睿王的喋虚很先生一搭眼便知,睿王似是有心事,或是心里头不太痛快。
以为是后宫之中妃子间的不悦,睿王娘亲的身体有了恙,或者其它什么事情,便也没有在做声,等着睿王自行说出便是。
饮了一碗茶罢,睿王还是没有开口,喋虚先生还是头一回见到睿王如此的深沉,但不知何事令他如此的走心?随后,便笑了笑问道“理羽,怎么了?”
“嗯。”
睿王清了一下嗓子,倒了一碗茶端给喋虚先生,直到看着他喝完了茶水才说道
“我也是不愿意管这档子闲事儿,吃力不讨好的!
但也是没有办法,安绮公主邀我去御马场玩了两趟。回头来,这不是缠着我拿出个办法,太医院都没有办法,我能怎样?这不是,还在宫中等着我要方子呢。
我知道,说出来你也心烦,但我除了找你要个方子,也没有别人。”
“何时见过你婆婆妈妈,何人病了,怎么个病法?”喋虚先生微笑看着睿王问道。
“闻得前个月开始,延庆宫中的方良娣与温良娣皆有孕,皇后便令老太医给太子妃下了催孕的方子。太子妃有孕后,开始剧烈的孕吐,折腾得几乎不成了样子。
安绮与太子妃相交甚好,最初就是太子妃陪着安绮去御马场骑马赏雪的。太子妃这一剧烈的孕吐,安绮自然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央求数人皆无有办法。
我也是被安绮逼得无奈,硬着头皮前来说与你,可有办法止这孕吐?”睿王边看着喋虚先生的脸色边说道。
只见喋虚先生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来的苦涩,消瘦的脸颊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看着身边不太远处放着的炭火盆。
燃烧得红彤彤的炭火盆,偶而传来噼啪的响声,热量的传导让眼睛不自觉的发干、发涩。
忽见喋虚先生起身,至一旁边的书阁之上,翻找着什么
似是动作过急,有几本放在上面的书籍,散落到地面上,恰砸在他的脚腑面之上,见他眉头紧皱一下,瘦骨嶙峋的他只剩得皮包着骨头。
不一时,寻出了一本《药典》之类的厚厚的书籍,仔细的寻找起来。
稍后,提笔写了一个药方,反反复复的斟酌着,半晌之后,交给睿王道“理羽,你我的字迹笔体差不多少,若有人问起,就说是你自己从书籍当中摘抄而来。
若是止吐只是见缓,而依然止不住的话,此药方之中的薄荷一味药剂,可加双倍试一试。”
“嗯。就知道你行。”睿王起身接过药方,抬手拍了一下喋虚先生的肩膀,匆匆转身而出。
送走了睿王,喋虚先生回到室内,睿王的话依然回响在耳边上,闻得她被催孕,闻得她病体憔悴不堪,他的心被刺痛!
想着今日的太子妃,昨日的沈汐,他们曾经在御尚书院里一起读书,一起欣赏花瓣如雪落得满地,有风吹过那一条狭长的大峡谷之时,美如幻境,千峰竟雪。
她的手曾抚在他的发上,摘掉那自山谷下方吹上来的花瓣,带着一种纯洁的、无随柔情的笑容注视着他,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眼中涌动着的热流,注入他的心田
“少爷,把这碗药,趁热喝了。”何依端着药碗从外而入道。似乎是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不太对劲儿,上前又关心的问道,“可是外边冷,身子有所不适,我这就去取件厚实点儿的衣裳来。”
他端起药碗,喝了药,看着燃烧着的炭火盆,眼前出现胡府燃烧着的火海,以及火海当中挣扎着的身影
上一次听到她的消息,看到她进宫的马车之时,正是他,胡百闲葬身火海,出殡的队伍宛若长龙摆起游街之时。
这一红一白,一喜一悲的场景,深深篆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他为沈汐流泪,他为胡百闲流泪,他一辈子也不会放下沈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除非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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