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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与皇后、贵妃等人,坐在一处类似看台的地方,喝着茶水,并且从茶碗上方往场地当中瞅着。
太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手里牵着缰绳,沿马场转着。八个御马官分两侧,一路小跑,紧紧护在左右。
那一匹高头大马,浑身上下通黑,连一丝的杂毛都没有,油光闪亮,黑得宛若一根奔跑着的焦炭棒;又若天边不紧不慢飘来的一块形若黑锅底一般的乌云。
安绮公主性格活泼,大雪纷飞的严寒都挡不住她来此骑马的兴致,何况春暖花开正适合骑马之时?
见她一马当先,奔跑得很快,不停地冲着看台上父皇、母后挥手致意,一展她的飒爽英姿。
虽然,马速跑得比较快,但是,骑在那离地面不足三尺高的小矮马身上,即便是狂奔起来也没有身旁两个御马官的腿快,看着就是很滑稽。
“咯咯咯”看台上不时的传来阵阵笑声。
一阵风,无声的在天空中追逐着云朵。
一大块、一大块的云朵瞬间飘向西北一面,堆积在远处山巅之上。
仿若高高耸立着的雪山,威严肃穆;又似山峰女神头顶戴着的一顶白色小礼帽,翘首企盼,遥望远方。
天空湛蓝得若水洗一般,阳光无有一丝遮挡,直照御马场之上。
“呵,刚刚有云遮挡住阳光便没有觉出来,这一会儿,阳光强烈,但比这强烈阳光更加晃眼的是太子妃这身衣裳。”皇后微笑说道,“贵妃,闻得是你费心给她做的?”
“我这不也穿着呢?”
贵妃笑道“我们变成了老太婆,无可避免的事,即便心里不愿意承认。都说老了爱色儿,越鲜艳浓烈越好,这话可是不假,咯咯咯”
“贵妃还没有老到满头白发,皱纹密布之时,爱色儿这茬儿,可是鲜艳浓烈到了极致上。但不知待到老态龙钟之时,可还有鲜艳浓烈之色应对啊?”皇后笑问道。
“我可活不到那老态龙钟之时,咯咯咯”
贵妃随口一说,说完又非常的后悔。
下意识的以手捂了一下嘴巴,眼睛里闪烁着好像是皇后将话茬给带歪,引诱着她绕进去诅咒自己的懊恼当中,极不是个心思的抹搭了皇后一眼。
一阵短暂的沉默。
忽见太监总管引领着一个衣着整齐的御马官来到圣上跟前,御马官跪地叩头,太监总管道
“回圣上,御马官说场内太子所骑的那一匹宝马正是前一时,得到的顽劣良种马,现已经被驯服得服服帖帖,与其同来的还有一匹枣红良种马,奔跑起来形若燃烧着的火焰,直拉一道火线。”
“御马官,枣红马可也被驯得服服贴贴?”圣上问道。
“回圣上,已被驯得服服贴贴。
枣红马与这匹黑马同为良种马,又同时被驯服。两马一红一黑,红者如火焰,黑者如染墨,皆为不可多得的宝马良驹。”御马官道。
“枣红马不会是如场内安绮公主所骑,不过是离地面三尺高的小矮马,红是红,但奔跑起来看着形同一只被染色的大山羊一般吧?咯咯咯”贵妃插言,笑得花枝乱颤道。
“不敢,不敢欺君!”
御马官急忙叩头道“被称为宝马良驹者皆为不可多得的千里马,可日行千里,可媲美有名的汗血宝马、的卢马、宛天马还有白龙马。”
“到底是你嘴里说的千里马还是大山羊,牵出来溜溜便知,你可别光说呀?”贵妃大声道,“圣上,是不是?”
“依贵妃之意,牵出来溜溜。”圣上道,“皇子、公主皆在场内,可要稳妥些。”
“遵旨。”御马官叩头接命而去。
这一边,瞪眼观瞧着场内众人的肖二郎,见太子下得那一匹黑马,御马官接过缰绳将黑马牵回,方将忐忑不安的心落回肚子当中。
肖二郎自是得到了太子妃传来的预警消息。
心中暗忖皇后主持的‘春晴园’赏花游园活动,突然改成了贵妃张罗起来的‘御马场’骑马涉猎,此中必有见不得光的勾当。
而有着四个月身孕的太子妃由太子陪着而来,七个月身孕的温良娣半路调头而回,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这一会儿,远远的瞅着看台上身影晃动着的贵妃,偶闻得传来阵阵的笑声
肖二郎已然是察觉出被关起来做苦役的那百多天里,从前淑妃艳姐嘴里得知到的一些事情,已经引起了贵妃的警觉。
一百多天虽然不长,但是却也不短。
从为人处事以及纵多的细节上来看,珍珠相信艳姐口中的话百分百是真的,贵妃这个女人狠毒超常。
或许,以她一个小小的御马官肖二郎的身份,即便是知道的再多,贵妃也不足为惧,更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动手可能都懒得动一下。
但是,一旦知道了她与太子妃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那这件事可就不一般了。
依着她超常的狠毒,势必要将这件事按死在萌芽状态。
看着场内身着大红衣极其惹眼的太子妃,珍珠有些糊涂了,太子妃何曾穿得这么惹眼过?
即便是初次参选太子妃,那么重要的日子里,她都以一身淡雅素衣、不戴珠饰的参试,何况现在还挺着一个形若小锅一般隆起的孕肚?
已经是御马场中降服劣马高手的肖二郎,敏锐的捕捉到什么
放眼碧波如海浪般翻滚的御马场,马儿早已经适应了这满眼的碧波,突来这扎眼的大红,又金丝银线的满身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人多再闹闹哄哄,最是容易惊到马儿。
马儿毕竟是畜生,它可不识得谁是谁?若再有人存心故意,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幸好见得太子一直陪在太子妃的身旁,紧紧牵着她的手,这才令肖二郎绷紧的心有一丝的放松。
忽闻得御马场管事者急急的命令肖二郎,前去将那一匹枣红马牵出来,圣上与皇后、贵妃人等欲观瞧。
闻得此声,肖二郎才落回肚中的一颗心,突然被蒿起至嗓子眼处。
想与管事者说出,众多人等在场内,不可如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圣上、皇后与贵妃之命,岂能是一个御马场管事敢违抗的!
打开马房大门,肖二郎似觉不对。
原本每日里或是低头安静的吃着草料、或是跪卧在草垛上见到她的面立刻就站起来,张着口鼻似问好一般的枣红马,这一会儿,直勾勾地站立在马棚之内。
两眼之中目光有些呆滞,突突突、突突地往外吐着粗气,看着就极其地不安,或者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心头一紧,肖二郎三步并成两步窜向前。
她似乎看出来,马儿吃下了不应当吃的东西,以手快速的搅动着马槽里的草料,不一时,果然见到草料里出现一粒粒黑色的老鼠屎,她的脑袋‘嗡’地一声,喑叫不好!
恨得她直跺脚,果不出所料,有人暗中使坏!
这一招子午相冲之术,欲马儿坏肚子到受惊伤人,她也曾使过,就在胡大恶造谣生事,引着众人围住沈府之时。
一个转身,肖二郎冲出马房,‘咣当’一声将门紧紧关闭,‘咔嚓’一声落锁,她就站在门口处,死死守住。
这一刻,她更坚信艳姐的话,贵妃的狠毒超出常人,她恨自己的渺小,没有力量去保护太子妃!
‘踏踏踏,突突突’
闻得马儿以马蹄原地踏动着,口中喘出的粗气更是超平时数倍,肖二郎的心‘砰砰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这一匹劣马,正是她初到御马场之时无人能驯服之马。
虽为劣马,确是良种。
经过她精细的驯服与喂养,马变得精壮神骏,马速极快。
但若是一旦又激发出原始顽劣之性,恐是比先前更顽劣狂躁,后果不敢想象。
不知不觉,额头冷汗噼噼啪啪而落。
忽闻得一声“肖二郎,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
不待肖二郎转头之时,御马场管事者在前,身后跟着十几个御马官还有一行太监侍卫之人快步到眼前,个个横眉立目。
“肖二郎,好大的胆子,耽误了圣上、皇后与贵妃看马,你吃罪得起吗?”
御马场管事者上前大声的训斥道“快点,将马牵出来!”
“不行,绝不可将这匹马牵出来!”
肖二郎横挡在马房前大声阻拦道“刚见马儿躁动不安,牵出来若是受惊,必要伤人,管事有几个脑袋都得搬家!”
“我看你不让往出牵马,公然违抗圣命,才是让我脑袋搬家!”管事者大声训斥道,“你走开!”
“不行,绝对不能往出牵马!”肖二郎死死守住马棚之门口阻拦道。
“真没办法!”
一个年岁不小的太监走上前,操着难听的公鸭嗓慢条斯理道“我讨厌这种极不懂规矩的马夫,但又总是遇到。你们带棍子了吗?如果带了,直接赏她二十棍,也就学会守规矩了!”
“我带鞭子了,王公公。”一个太监从侍卫手中夺过一把鞭子上前道。
“那还楞着干嘛?”被称做王公公的人说道。
十几个彪形大汉的侍卫上前,就要动手按住肖二郎,忽见管事者阻拦道“等一下,王公公,她上面有人。”
“我说呢?”王公公瞟了一眼肖二郎道,“立刻,捆到树上去!”
王公公话音未落,侍卫手中拿出绳索,不容分说,拖起肖二郎就绑在一颗大树上,绑得个结结实实,肖二郎是一动也动不了。
眼瞅着几个侍卫上前,‘咣当’一脚踹开了马房的大门,提着鞭子进到马房当中牵出这一匹枣红色的马儿。
“一派胡言,你看这马儿有多听话!”
御马场的管事冲着肖二郎吼道“不想干了,你就打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不可,不可以牵出啊!这马肚子不舒服,稍后必将失控,绝不可将其牵出啊!”肖二郎挣扎着,高声嘶吼。
她自是没有直接说出马槽的食料之中被人掺入耗子屎,她感觉到暗中使坏之人极有可能就在这一群人当中,或者躲在暗角沒有走,而她却被牢牢的捆在了树上,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滚!”
御马场主怒骂一声,两个马官在前牵着马匹,太监侍卫人等在后跟随,直奔御马场地而去。
“回来,回来呀!”
肖二郎歇斯底里的吼叫,她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惊马踩踏伤人之情景,而惊马首先就会冲着身着大红扎眼红衣的太子妃而去,而她却怀着四个月的身孕!
“呜呜,梅棠,快走,快离开此处啊!”肖二郎,崩溃大哭!
“桀桀,”
忽然间,一声冷笑传来。
不待肖二郎转回头之时,从另一处树后转出一个太监模样之人。
见他中等身材偏瘦,头上的帽子压得很低,以一块黑布包裹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倍觉浑浊的三角眼。
“你什么人?放开我!”肖二郎眼睛瞪得若铜铃,大声喝斥。
“桀桀”
又是一声狰狞之笑,仿若地狱魔鬼发出的声音,紧跟着一把闪亮的匕首拔出,不容分说,直奔着肖二郎的前胸刺来!
“哧呀!”
肖二郎虽然被捆在树上,飞天夜叉的绰号也不是白给的。
生死关头,千钧一发之际,猛然一较劲,以惊人之力将腿部的捆绳挣断,飞起一脚将这恶人踹躺在地,匕首飞落在地。
“来人啊,快来人!有人行凶,要杀人!”
肖二郎高声叫喊,本就粗生粗气的大嗓门子形同敲响的锣一般,听出多老远去!
唬得那个蒙面人一惊,实是没有料到这个看着平平常常的马夫还有两下子!
一个轱辘起来捡起地面上的匕首,穷凶极恶地想再次上前行凶,却突见两个人奔着这边跑来,遂一跺脚转身而走。
“哪里跑?抓住那恶人!抓住他!抓住他!”
肖二郎高声大喊,瞪眼看着那人转身奔至马房后面,消失不见,恨得肖二郎哇哇怪叫!
“哧呀!”
忽见那两个人跑到跟前,见肖二郎被捆在树上,哇哇怪叫不停,一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吓得个目瞪口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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