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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是谁呢?”太子妃心中暗忖。

实际上那个可怕的身影沿着园中小径消失不多久,就又奇怪的转了回来,好像是故意想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一样。

她斜靠在窗子的一侧向外看着,夜色的黑暗跟寂静还有这个诡异的身影让她的心情异常沉重,呼吸都要窒息。

第一个反应就是还能想让谁引起注意?真是再糟糕不过了。

除了她被怀疑着上次翻出窗外,看见了大雨中的那一幕不可告人的场景之外,踉踉跄跄、不知摔了多少跤的又从窗外翻了回来。

她转回身来,不在去理会那个晃动着的身影,可勾不起来的她的一丝好奇,疲惫不堪的她应当躺在床榻上歇息着。

不多一会儿,忽闻得脚步声,她吓了一跳,仔细的听了听,不像是那个打着灯笼的身影直接跑在窗子下面的动静,而是顺着门口外而传来。

“咳”门被打开,太子跟个幽灵一般飘了进来。还稍微的弄出来一点不大的动静,清了一下嗓子。

她没有睁开眼睛,佯装睡得很沉。

‘啪嗒’一声,他似是将身上披着的外衣丢在椅背上,然后,就把她往床榻里边一推,直接躺了上去,不一会儿,鼾声起,一股酒气在室内飘荡着。

就好像是一个混蛋酒鬼的丈夫,在外面跟狐朋狗友喝得稀烂醉,半夜三更一路踉踉跄跄的摔回了家,爬上床就昏迷不醒睡得如死狗被人抬走都不知道一般。

她的脸朝着另一侧,瞪着眼睛,对他忽然间从温婉处跑了回来感觉到莫名其妙,一阵阵的酒气在室内弥漫,熏得她想吐。

“为何会是在窗外的身影晃动后不久,他就过到这边来了,”她心中暗忖,“这么说来,自始至终他一直都在暗处观察,观察她到底有没有翻窗而出?”

她闭上了眼睛,将口鼻埋在软枕当中,心中禁不住一阵阵的打颤。

“看来真是这么一回事。那个身影是谁不重要,而重要的是一个诱饵。”

她暗忖“如果翻窗而出,跟踪那个身影去了,十之有就会落入圈套。骇人的场景,形同锦青一般,次日凌晨被人发现尸体倒扣着飘浮在荷花池子当中。

这也不难解释。

宫人的舆论不过是一边倒,沸沸扬扬一阵子就拉倒。

太子妃不过是浇花了两日不到,圣上都招园工前来替她浇花了,然而,脆弱的心理防线崩溃直接投了荷花池子,这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弱不禁风啰!”

她甚至能想到贵妃在大殿之中,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的与众人说着她的种种不是,死了又怎么了,照样戳得你魂魄都不安!

皇后也只是听着,人都死了,又争辩给谁听呢?做给谁看呢?有那时间,莫不如重新在选拔两个人,好好的培养一番。

想翻身她不敢,她能感觉出来他未必是真睡,他没什么酒量,这一点她知道。

半边身子地麻,她感觉到了她的懦弱。

她终是忍不住室内的酒气,直接翻身下了地,将被子给他往上拉了拉,顺手带上了门把手,走向书室。

沿着长廊往前走,她将身上宽松的衣裳裹紧,夜里总是很凉。

当危险降临之时,她必要做到准确的判断。事情进展至此,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失误,若是有失误,那她就输定了。

她坐在书房的桌前,双手揉搓着脸颊,牙齿还在隐隐作痛,但比刚开始疼时好了许多。呆呆的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幕,听着夜里并不是很大的风声,足有十几分钟。

天就快亮的时候,她就这样坐在椅上睡着了。

梦中,仿若时间倒退一般,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那个晃动着的身影,推开窗子,抬腿站上了窗台,就在她还没有跳出去之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阵阵的狞笑之声。

她茫然转回头,他从暗处走出来,一声不吭的伸出大手在她的腰上狠狠抠了一把猛将她推了下去,她摔倒在地面上,暗影中走出埋伏好的一个个黑影,拖着她而去,她绝望的祈求着能突然出现转机

一股凉风吹来,她从梦中醒来。

天色已经大亮,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口前。

她站起身来,活动着僵硬酸痛的手脚,弄出的动静挺大的,而他照背对着她站着,一动没有动。

“你喝酒了,”她说道,“你昨夜喝酒了。”

他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很冰冷的一种感觉。

“总是独自睡在这儿,能舒服吗?”他转过身来,说着话就走了出去,“确实喝了点儿酒,昨晚上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

就在一个转身之间,她看见了他苍白的脸色跟暗淡无光的眼睛,她能感觉到他昨晚上一夜没睡的憔悴,或许那酒味儿只是洒落在身上而矣。

换位思考,假若自己是他,会睡得着吗?

用过早膳罢,肖中前来回报沈梅霞及媚乞与垂燕的孕况,皆正常,早起来天不亮之时匆匆赶回。

简短说了几句肖曲燕正在家中料理后事,齐安平与肖曲莺都过去了,特意嘱咐了齐安平莫说与老太太与沈长清。

太子妃点头后,肖中转身去忙。

坤德宫。

无有人提太子妃接连两天浇花之事,却都在说延庆宫的花开得极为娇艳已经将圣上吸引前去赏花之事。言罢宫中各事,有人提出皇后引领着众人等前去延庆宫赏花,皇后点头道

“太子妃,都说延庆宫的花开得好看,近在咫尺,就都过去看看,你给大家当个向导也说说你那宫里的花都何名?”

“谨遵皇后之命。”太子妃道。

眼神的余瞥过贵妃,见她坐在椅上少有的安静,端着茶碗,以盖子撇着碗中的浮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奶娘活不过几日了,这件事贵妃必然是知道的,十有,奶娘是她的亲姐,她就不想见上这最后的一面,什么话也没有吗?

谷  肯定是有。

而且贵妃也不会轻易的就将奶娘招唤到她的宫里去,更不会冒然的踏进延庆宫,那么,此时随着皇后一道去赏花,算不算是一个机会呢?

太子妃沉思着

稍刻,众人等簇拥着皇后与贵妃以及众嫔妃人等,奔着延庆宫方向而来。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的,众人等的心情也都好,形同散步一般,众人等就走了过来。

太子妃脸上带着笑,毕竟皇后命她给众人等当个向导,再说延庆宫中的花也没有比她知道的更多。

早在刚刚出得坤德宫的大门之时,太子妃就与玳瑁低低耳语了两句,这会儿,命她快步回到延庆宫,令延庆宫人全体在门口处迎接皇后,并且一同陪着皇后众人等园中赏花。

不一时,远远的见延庆宫大门口,全体人等都出来了热烈迎接,当然,奶娘也不例外,出来迎接。或是事前没有个准备,她的发髻看上去有些凌乱,一直低着头在人群的后边。

礼罢,穿过大厅,顺着另一处侧门走进花园之中,这样的走法,算是最近的一条路。当然,从外面其它处也能走到花园当中,但要多走上一会儿。

特别是在辰时渐末,巳时将出之时,五光十色的花朵在阳光下显得很是烂媚。

不同于它处,皇城之内除了冬天之外,春夏秋三季皆盛开着各色的鲜花。若蜜蜂一般辛勤忙碌的园工匠人自是有一定的办法令各种名贵少见的花木,随时盛开,并且花期延长。

太子妃自然是得走在最前端,边走边给皇后与贵妃还有各宫嫔妃们逐一介绍着花木,还真是非常的考验人,这突如其来的解说,就形同一本打开着的花木在百科全书一般。

说对了没什么,说错了半句就有人跳出来炸刺!

紧随着贵妃的身旁,温婉将耳朵竖起来听。

前一时,被关起来这个贵妃姨娘好像是没理她或者把她给忘记了一般直接忽略,她心里自然不是个滋味儿,恰在此时,想寻机当着姨娘的面儿,找回来存在感。

眼见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约有百十来人,沿着园中的小径往前走,就像一只在地面上蜿蜒曲线蠕动着的长蛇。

或者说没有解说之时,只是看着艳丽的花朵点头,光知道好看,但有解说的人,将花的名字能及花期长短甚至还有一些入药的根茎都讲出来,那还真是长知识,印象深刻啊!

皇后不住的点着头,心中自然是钦佩着太子妃才学满腹。

一处娇艳的花墙之前,犹如一面花海的瀑布,从上往下奔泻而下,蔚为壮观。

众人驻足,温婉急着上前,抢在太子妃之前又学着太子妃的样子给大家讲解着,不一时,方嫣红也不甘示弱,上前也抢着说起来。

太子妃说得口干舌燥,笑了笑不做声的听着,却见贵妃退到了后面,向旁边一处凉亭走去,似乎阳光有点晒,又有些累了,她的身子有些个胖,走到宫门口时就有些气喘。

温婉本想在贵妃跟前露一手,寻机会奚落一下太子妃,却见贵妃转身走了,理都没理她,立刻,形同泄气的皮球一般,瞬间打蔫了。

两句半,将话茬直接丢给方嫣红,拔脚溜边儿。

方嫣红何时对花木认真研究过,好比被晒在台上,硬着头皮硬说。说来说去,不过是说些个外观的颜色、外形,然后低头闻一下有没有香味,抬头又跟大家说一声什么香。

众人等不用好眼神看她,这样的解说还用你来说吗?谁还没长眼睛、鼻子,不会看,不会嗅吗?可真是的!

大好的心情,被她给解说得七晕八素的,就好比百花开得正艳,过来一个大丑娃娃一把将花蒿下,别在头顶上。也不知道是大丑娃娃扮丑了花,还是花扮丑了大丑娃娃,花也蔫了,看什么都不对了!

方嫣红还在不停地硬说之时,众人等可不买她的帐,直接又都去围着太子妃问这问那的,盛情总是难却,难得众人等来到延庆宫,即便是太子妃嗓子有些沙哑了,也很高兴的继续给大家讲解着。

走着走着,队伍就越拉越长,一个转弯处,眼见着凉亭中贵妃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婉站在其中,手搭着凉棚四处张望着。

花园很大,花木又茂盛,百多人游园,想找个人也不太容易。

不知何时,奶娘快步跑回了室内,坐在镜前急忙的梳理着头发,可能是过于着急,她进来时没有把门关上。

大老远看着奶娘回来,迅速入得室内直接钻到床榻之下的玳瑁紧紧闭着嘴大气都不敢往出呵一口,她还是头一次与这个奶娘独处,而且距离这么近。

‘啪嗒’

门被关上,贵妃毫无声响的走了进来,随手将门栓从内划上。

奶娘回头之时,吓了一跳,手中铜镜落地,‘咣当’一声响,紧跟着她开口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贵妃道,“你怎么样?”

“你准备怎么样?”奶娘低声道。将一只耳朵紧贴在地面上的的玳瑁清晰能听得出她说话时腔调的颤抖。

“不知道,”贵妃道,“我不知道。”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一步一步的向奶娘靠近,奶娘就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出好几步。

少刻,她停顿下。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的血直往脸上冲,嗓门有些个梗塞道“还没有从雨夜的惊惧中恢复过来吗?我想,你心中早有准备了”

“没有谁知情,”她说,“不会有人知道实情的,你为何不信我?”

踱来踱去,踱来踱去,她像是将头摇动得跟拨浪鼓一般道“没有?”

“仅仅是我们俩个还有太子知道,在这宫里。”奶娘道。

“你敢断定,你敢断定,”她变得异常的激动,像是上前将手指戳到奶娘的眼皮子前道,“这宫里不会有人知道?”

“谁能知道呢?”奶娘颤抖着道,“刚出生时就被调换了,我是最清楚不过的,谁能知道”

她将手指戳在奶娘的脑门上,直接将她戳得颓然坐在一张椅子上,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为了你儿子的将来,我相信你知道应当怎么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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