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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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谨轩与两个小公主说了半晌话，林贤妃才以二人该复习功课为由撵了她们出去，屏退宫人后二人方才坐于内室中叙话，林贤妃略显急切地拉着龙谨轩的话道：“早间我听宫人说皇上下旨令悦阳为姐姐持斋守陵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谨轩安抚她道：“前夜钦天监正使入宫向父皇禀报称天象有异，说什么这个月有凶象，姐姐不能这个月回宫，只能安心留在赤京镇待下月选定吉日方能回宫。”林贤妃闻言心中极为不满，心中略加思索便知是有心人作怪。

浸润后宫多年，她自是明白朝堂斗争中所需的手腕，但是对一个十多年不曾回来，于国而言没有半点份量的公主殿下出手，实在是卑劣至极，“这些人简直可恶，竟对公主出手，你外公今日怕是气坏了吧。”

龙谨轩闻言点头，“外公的确有些恼怒，不过只是略气恼了一会儿便好了，这些日子，司徒家被人盯得紧，再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林贤妃闻言叹了一口气，随即缓声道：“姨母现在也是皇家人，想司徒家看望爹爹也不行，那两个丫头又还小，不懂世事，也不抵什么用，姨母无能既帮上轩儿什么忙，也帮不上司徒家。”林贤妃这话说得实打实的情真意切，当年林家老将军为东楚鞠躬尽瘁，老将军死后将军夫人也跟着去了，是司徒擎将两个林氏*带回司徒家中，收为义女，与府中唯一的小姐司徒雪享有一样的权利，可谓是呵护之极，林贤妃与司徒雪入宫后也是相互护持，司徒雪仙逝后，林贤妃对龙谨轩亦是照顾得极为周到，这些都被龙谨轩看在眼里，他对林贤妃亦是当做亲生母亲那般郑重。

闻得林贤妃扼腕叹息，他便立即劝慰道：“林姨，您莫要担心，外公他身子一直很好，舅舅们，表兄们都能独当一面，轩儿也会时常照料着，您不用担心的，等弋阳贺阳两个丫头再大一些的时候，轩儿就时常领着她们出宫看望外公。”

林贤妃欣慰地颔首，随即又说道：“今日宣旨后皇上可曾加派人手保护悦阳？她一个女孩子，再外颠簸流离了这些年，回来还要再受这些苦，真是苦了那孩子了。”

说着，林贤妃又郑重其事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龙谨轩，缓缓说道：“轩儿，你自小与悦阳那孩子分离，又因男女有别，等到悦阳回来的时候，若是有些别扭或是不适应都要克服，她是你姐姐，是东楚的长公主，你虽有政务处理，也要尽量多抽出些时间来照顾她，姨母想她只怕也会不适应宫中的生活，你们两是亲姐弟，血浓于水，只要你多多与她相处，也让她不感到陌生。”

龙谨轩被林贤妃紧紧盯着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更被她那喋喋不休的话语给惊到，见林贤妃露出那般神色，还以为她要对自己说什么，竟是怕他与即将归来的长姐不亲，这才颇为郑重地嘱咐他，但是一想到自家长姐那彪悍的样子，就觉得林贤妃多虑了。

龙谨轩在跟着自家长姐多年后曾大逆不道地想过，以他长姐那随时随地就能转换的情绪，加之多年历练自带的气场，就算现在让她坐上东楚皇帝的龙椅，她也能镇定自若，更何况只是回宫拿回她悦阳公主的身份而已。

想到这里，嘴角不由略微抽搐的龙谨轩定了定心神，心中多加思量，想着怎样组织语言，才不至于将自己这位姨母给吓到。半晌他才缓缓对林贤妃说道：“林姨，关于这点，您真的多虑了，姐姐她已经回京多日了，就住在东宫。”

他力争用最简洁的话将事情概括或是告知林贤妃，一向聪颖、脑袋灵活的林贤妃也不由得愣怔了好一半天，许久，她才有些不敢置信地询问龙谨轩，“你说什么？悦阳已经回京了。”问着龙谨轩的话，她嘴里却有喃喃自语道：“前些日子，住在你的东宫，莫不是…”

她震惊地将自己询问的目光投向龙谨轩，龙谨轩见状也不多言，只浅浅一笑后说道：“林姨猜得不错，就是日前请回东宫授课那位夕水先生。她不是什么轩儿的心仪之人，而是轩儿的亲姐龙襄舞。”

林贤妃闻得龙谨轩亲自承认的话语，更是被这个消息惊得无以言表，“悦阳，她，你们，是什么时候见上面，可是车驾回京途中遇到了什么危险，你才先行将她接回京中了？”林贤妃不愧是林贤妃，只消一瞬便消化了目前龙谨轩给的这个消息，又根据龙谨轩的做法推测出其中可能发生的变故才会由此结果，当然她这一切推测都是建立在主导者是龙谨轩的基础上的。

龙谨轩却不敢抢功，只笑着回道：“林姨，这件事瞒了您多年，如今也是时候告诉您了，其实当年姐姐她并没有失踪，而是去了姨母那儿，这些年她一直在外为轩儿奔波，此时回宫亦是她一手安排好的，这件事情只有外公、王太傅和我知道，怕您在宫中忧心便也没敢告诉你。”

他声音放缓将此事一一到来，林贤妃闻言亦是满面泪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全然不敢想象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是如何在母亲离世，肩负重重责任下长大的。“那，你们这些年竟是可以时常相见的？”

龙谨轩颔首道：“轩儿还不到十岁的时候便知晓此事，姐姐这些年也曾暗中回来看过父皇与林姨，只是不曾让你们知晓罢了。姐姐她固执得很，又不愿有人为她忧心，便一直一个人扛着所有，林姨想必是知道姨母家那位捡回来的私生女吧。”

林贤妃闻言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了形容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曾经心中有些责怪妹夫，带回司空家的那个女儿竟是她思念了十多年的悦阳公主。“那个名叫司空影痕的丫头是悦阳，你们竟能瞒着我这些年！”

龙谨轩又是忙着安慰林贤妃道：“姐姐所谋之事与东楚国本有关，事关重大，有怕林姨知道了操心，更因已然让姨母一家卷入此事，姐姐更不愿林姨您也涉及其中，这些年林姨过得辛苦，忙着照看我们这三个孩子，姐姐又何其忍心让林姨牵涉其中，林姨，事出有因，还请您勿怪我们欺瞒。”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林姨怎么会责怪你们，你与悦阳这般小就四处奔波劳碌，若是姐姐她泉下有知不知该怎么心疼法，林姨是责怪自己无能啊。”林贤妃声泪俱下，心中感慨万千。

龙谨轩忙取了林贤妃的手帕给她擦拭眼角泪水，一边擦拭一边安慰道：“林姨，您现在可不能哭了，要是姐姐知道了，他非得借着这个由头打死我不可，自从她以先生的身份入住东宫后整日里就知道责骂轩儿，林姨要是这个时候还不帮着轩儿的话，轩儿以后可是会颜面扫地的。”他将话题直接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以免林贤妃再垂泪伤心。

果然林贤妃闻言便拉着龙谨轩的手说道：“听你这样说方知你们姐弟二人相处得极好。”说着她又略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轩儿，你姐姐可曾说过什么时候能让林姨与她见上一面，林姨实在想她得紧，如今只隔了几道宫墙心里更不是滋味啊。”

“林姨，请您在忍耐些时日，最近这些日子因姐姐以夕水先生的名义露出些许才华，现下盯着姐姐的眼睛极多，她也不敢贸然有所动作。您再等一等，轩儿一定带她来见您。”龙谨轩连声安慰林贤妃道。

与林贤妃说了司空影痕之事后，龙谨轩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林姨，今日我自勤政殿往后宫方向来时遇见了一个人，一说起勤政殿，林贤妃眼眉微挑，心下已经了然，随即浅笑道：“你遇上了那位莲美人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她在这皇宫待了十多年，又身处高位，怎能不耳聪目明些。

龙谨轩颔首算是确认，“轩儿不常在后宫中走动，对后宫娘娘们认识的也少，只能请林姨多费心了。林贤妃何尝不懂他的意思，只笑着品了一口茶后笑语盈盈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林姨别的事情帮不了你们，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随即龙谨轩又道：“姐姐说她回京后大部分精力都要放在前朝，但后宫暗箭又是最难防范的，孩儿们不孝，只得请林姨照看着些。”“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有事尽管说便是，林姨虽然没什么本事，要给你们扫平后宫暗箭也是可以做到的。”

林贤妃眼中是兴奋又坚定的光芒，虽然在后宫待了十多年，但是那份属于将门后人的铮铮傲骨依然长留。她在宫中虽然一直是一副随和温婉的亲厚待人的样子，但是林贤妃能在那么多盯着她的女人中将龙谨轩、弋阳公主、贺阳公主三个孩子养大，其手腕自然也不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