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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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兄，来了这烟花风流之地为何还是这样一副愁容在，咱们来这里可是来享受玩乐的，可不是里喝闷酒的。”一世家公子对着趴在桌子上闷头喝酒的秦文信说道，一旁几名喝酒的公子也嘻嘻哈哈地跟着插科打诨。

秦文信并不回答那人的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酒水往自己肚子里灌，这两日，他因在德王府上与夕水先生有所龃龉，又与沈紫烟牵扯不清，被人传到秦桓耳中，彼时秦桓正在为他能够入仕上下打点，咋一听闻此事气得半死，生怕秦文信已经将太子得罪。

秦文信身为骠骑将军独子，不善武事，文章写得也不好，又不愿下功夫苦读诗书考取功名，要想入仕只能从边角小吏做起，秦桓其实对秦文信做文官很是不满，奈何自己这个儿子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从小宠溺不已，吃不得半点苦，若是送入军营，只怕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不得已还是一咬牙将秦文信往六部送去。

这几日正是秦桓和吏部尚书交往过密的时候，偏生这时候秦文信将太子得罪了。虽然吏部尚书陈遂与太子不在同一阵营，但此时得罪太子，难免被太子一党视为眼中钉，御史台都是太子的人，说不定御史大夫就会抓住此事不放，随便找些证据就参他一本。

秦桓心中明了自己这个骠骑将军之位究竟是怎么来的，皇上指不定就会利用这个机会顺便就把自己拉下马。因为这些原因，他对这个儿子愈发看不顺眼，秦文信一回府就对他好一顿拳打脚踢，言语间更是什么腌臜的话语都骂得出来。

秦文信带着伤在家中闭门思过一日，越想越觉得不痛快，心里更是憋了一股子火气没出发泄，这不，一有狐朋狗友邀约，他就乘着秦桓外出偷跑出来，一群酒肉朋友一道来了青楼饮酒作乐，只不过他一向不好女色，没有要姑娘陪着，一坐下就要了烈酒一人自斟自饮。

身旁的人说话他也听着，只是不搭理，饮酒却越饮越厉害。其中一人看不过去了，将秦文信手中酒壶抢了过去，“知道你心中烦闷，光喝酒有什么用，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给哥几个听听，你说出来，指不定哥几个能给你指条明路呢。”

另外一个搂着姑娘的公子哥狭促地笑道：“嗨，咱们秦兄你还不知道么，人家对沈大美人倾慕已久，只怕此时来了这风流地，心中相思之情不得抒发罢了。”其余几人闻言倒是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似是赞同那人的观点，毕竟秦文信倾慕沈紫烟一事在这些公子哥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

秦文信是家中独子，再不懂事也必须懂些事情，他知道自己肩上肩负秦家兴衰，不能像世家公子一般放纵，此时他倒是没有太多心思去想沈紫烟，经过德王府一事之后他更是对沈紫烟没了心思，无他，只觉得沈紫烟眼高于顶，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他现在烦闷的是父亲将他骂得一无是处，自己却无力反驳。

许是喝酒喝多了，他满脸通红，神情沮丧，在那些人笑过后才缓缓说道：“哥几个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经过德王府一事后，我对那沈紫烟的心思已经渐渐没了，人家是太子妃人选，东楚第一美人，岂是我这样的人能肖想的，这些年只不过是年少轻狂痴心妄想罢了。”语罢自嘲一笑，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周遭之人听了他这话倒是有了片刻的安静，最后还是笑着继续饮酒，说笑的说笑，喝酒的喝酒，仿佛刚才没有听见那话一般，只有坐在他身旁的公子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半晌，那人又没心没肺地问道：“那你这是怎么了，你一个将军府公子，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家中只有你一个独子，整日里跟那些闺中女子一般愁容满面，像什么样子。”

秦文信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挨了两句骂罢了，来，今儿个本公子请客，大家伙痛快喝，不喝到趴下都不许走！”一边说着醉话，一边不停地给自己灌酒，其他人都是整日里爱作乐的，个顶个的没心没肺，一听秦文信这样说更是放开了玩乐，纸醉金迷的生活能让人很快忘记烦恼。

第二日一早，秦文信等人才酒醒，晃晃悠悠才往各自家中行去，一连几日秦文信都与这些酒肉朋友一道在外寻欢作乐，整日里醉生梦死，浑浑噩噩不知世事，秦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越骂，反倒越让秦文信不着家。

终于在一日出事了，那一日秦文信与几个世家子弟一起到城外庄子里作乐，一行人到那庄子时，遇上一户农户，正巧在地里耕作，那农户家中有两个女孩儿，长得异常乖巧可爱，几个公子哥本就是出来寻欢作乐的，见此处只有这一家人，便起了点歹念。

秦文信原先在京城也不过是跋扈嚣张了点，倒没做过什么大坏事，今日有一名柳氏子弟在，柳氏一族一向是在京城中横着走的，这名子弟更是继柳昭之后又一大纨绔子弟，他与秦文信关系较好，经过他一再怂恿，秦文信心思也活络起来，加上饮了些酒，便派了手下跟班悄悄将那两个女孩儿骗了来。

一群人亵玩童女，将那两个女孩儿折磨得不成样子，完了以后扔了两颗金裸子在那两个女孩儿身上，一行人扬长而去，那两个女孩儿回去后就当夜就吊死在房梁上。家里的父母不依，要去跟那些人拼命，结果被跟班打得半死不活，还被威胁，如果敢把这事传出去，他们一家子都别想活。

此事被传司空影痕耳中时，司空影痕怒得一个甩手将面前的桌子打得粉碎，她没想到这些世家子弟已经到了如此目中无人的地步，竟敢在光天日之下强抢民女，与当日柳昭之恶行一般。当即，司空影痕便吩咐了一连串的命令下去。

才过了一日，御史台便来了一双夫妇告状，当值的御史大夫亲自见了这夫妇二人，待那夫妇二人将自己要告的人陈述完毕后，过午之后御史大夫亲自入宫面圣，将一份状告柳氏子弟与骠骑将军之子秦文信的状子递到皇上面前，皇上看完诉状后当即大怒，立即招来大理寺卿沈自山，下令直接缉拿所告人员，相关一应人证物证皆交由廷尉司看管。

当日下午，沈自山派人将涉案之人全部缉拿，大理寺拿着谕令前去拿人时秦文信等人正在一出青楼中寻欢作乐，一房间的人被抓个正着。一群知会享福的世家子弟还没来得及抬出自家身世压人，就被投入大理寺监牢。并严令一律不得探监，如有违者同罪论处。

此事一出，顿时全京城一片哗然，他们吃惊的不是有世家子弟仗势欺人强抢民女，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吃惊的是大理寺这次的雷霆手段，居然拿着皇上谕令前去抓人，定是惊动了皇上，才会有今日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吃惊的同时又有不少人感叹，当官的都是给皇上卖命，只要是惊动了皇上的事情，不消半日就能将一应涉案被告抓齐，且犯案的都是世家子弟，背后有世族撑腰。有人暗讽，若是寻常百姓告状，哪个不得用上十天半个月，像今日这样的盛况，比得上通敌谋反这样大罪的处理速度。

司空影痕等人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话语，龙瑾轩听了这样的话自然是有些气闷的，毕竟被百姓嘲讽朝中官员做事眼睛带着颜色，身为储君，难免因其烦恼。司空影痕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她并不是没有感触，而是在前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她虽是杀手，身为慕修尧身边得力属下，自然也替他办过别的事情，且不说别的，但就随便定家餐厅吃饭，只要抬出慕氏的名头，那么无论有无空位，都能立马备下一个最豪华的包间，若是没有任何背景在，人家理都不带理你的。

司空影痕知道此时并不是计较这种琐事的时间，只得对龙瑾轩道：“你对这样的现象很不满意？”龙瑾轩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不是不满意，而是对于这些人的做法极度愤怒，他们拿朝廷的俸禄，接受百姓供奉，偏偏行事全然不顾百姓死活，争来争去只为自己的蝇头小利，这样的官员朝廷要他们何用！”

司空影痕神情依旧淡淡的，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是，如今的朝局并不清明，人人都忙着为自己而活，认真做事只有区区几人而已，那你要怎样呢，把那些人都杀了，还是你自己亲自去做些繁杂琐事，任何事都不肯放权给旁人，一个人埋头苦干？”

“难不成让这些人一直留着，让他们像蛀虫一样将东楚江山毁于一旦吗，姐姐，我是想得到那个位子，但是我不能因为想争权就与这些人同流合污，若是那样，我还要这江山有何用。”